包廂門很快重新合上,一室的歡聲笑語,隻剩談穎呆呆地坐在那裏,沒有人發現她的異樣,除了離她最近的林東。林東見她臉色蒼白,像是大白天見了鬼一樣,他微微俯身,幾乎貼著她耳垂輕輕吐出一句,“沒事吧你?”

    談穎沒什麽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握著水杯的手指卻越收越緊,接著,忽然毫不猶豫地端起朝他的臉上潑過去。

    “操。”林東一下子蹦起來,沒形象地爆了句粗口。他臉上滴滴答答地滴著水,還有茶漬往下掉,整個人別提有多狼狽了。

    原本正在熱聊的同事們全都停了下來,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每個人臉上寫滿了驚愕和難以置信。畢竟誰都沒料到,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小姑娘,居然也有這麽火爆的一麵。

    倒是談穎似乎一點兒也沒覺得有什麽,緩緩站起身,連看都沒看林東一眼,隻朝呆怔住的所有人欠了欠身,說:“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明明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可臨走時還記得去前台買單,談穎腦子裏來來迴迴重複著那兩人離開的畫麵,揮之不去。她看得很清楚,臨走的時候,黎安妮追上去挽住了沈良臣的胳膊……

    她站在江邊吹著冷風,那麽冷的溫度,還是冷不過心裏,寒風一陣一陣的,可還是沒能將那畫麵都打散。其實說到底,還是自己咎由自取,沈良臣到底有多愛黎安妮沒人比她更清楚了。

    晚上迴去的時候談穎就開始覺得不舒服,臉頰燙的厲害,喉嚨也幹幹的像是有把火在燒。慧姐見她這樣就知道不好,連忙給她泡了感冒衝劑。

    “明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就該打電話叫老劉去接你,怎麽一路都走迴來呢。”老人家心疼她,嘴上雖然嗔怪了幾句,可更多的還是關心。

    談穎笑了笑,開口時嗓子都有點啞,“沈良臣還沒迴來嗎?”

    慧姐這麽多年早已經習慣了她對沈良臣直唿其名,不甚在意地點點頭,“你知道年底了,公司裏肯定不少事兒呢,先生要是表現不好,大小姐那邊又該為難他了。”

    談穎沒再接話,直接上樓睡覺了。

    可晚上迷迷糊糊地還是夢到了從前的事。

    ***

    那時候談穎還太小,其實很多事已經記不太清了,可夢裏的畫麵重疊著,一幕幕就像是在眼前發生的一樣。

    記不清究竟是為什麽,有天爸爸忽然帶迴來一個小男孩,那時候的沈良臣也不過才七八歲

    ,五官已經出落的很漂亮。男孩子長成他那樣總是格外招人喜歡,談穎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他的小尾巴,有事沒事都愛跟在他身後。

    而沈良臣呢?

    他似乎一直都不喜歡她,那種不喜歡就像是與生俱來的,從第一眼就不喜歡。不管談穎怎麽使勁地討好,他對她總是冷冰冰的。

    他在談家生活了一段時間,每天的起居飲食都是和談穎一起的,可他幾乎沒和她說過一句話,看她的眼神也充滿了厭惡和冷漠。

    談穎壓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隻知道小心翼翼地躲著他,直到那次,爸爸媽媽都不在家,而沈良臣忽然生病了。

    那會兒她才三四歲,懵懵懂懂的,但也知道該好好照顧生病的沈良臣。可她不認識字,於是隻能費勁地一次次找來藥瓶遞到他手裏,怯生生地問:“哥哥,是這個嗎?”

    因為家境不富裕,談穎自小就長得瘦瘦小小的,忙來忙去再爬上-床和他說話,她腦門上的劉海都被汗漬給沾濕了,看起來有種傻乎乎但又很可憐的感覺。

    大概因為這樣,沈良臣總算給了她一點好臉色,也不過是冷冷淡淡的“嗯”了一聲。

    之後談穎還是沒心沒肺地對沈良臣好,那時候那麽小,哪裏懂得被討厭就要遠遠躲開來?甚至疑心是自己做錯事才讓人不喜歡的,於是每每爸爸媽媽給的糖果,還小心翼翼地藏在口袋裏留給他。

    一起生活了半年多,沈良臣才離開了談家,再後來父親談治山就去了沈家給沈老先生開車。這樣一來談穎依舊能天天見到沈良臣,樂此不疲地纏著他,這一纏就是好多年……

    再後來長大了,沈良臣對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好像就是,“談穎,你一個女孩子臉皮怎麽這麽厚?”

    她總是笑嘻嘻地告訴他,“因為我喜歡你呀。”

    最好的年華莫過於此,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哪裏知道自己和沈良臣之間有雲泥之別。更何況,感情從來就不是單方麵的。

    大抵是夢境纏身,談穎睡得並不安穩,恍恍惚惚感覺自己哭哭笑笑的好像個瘋子。可轉醒之後一摸枕側才發現哪裏有濡濕的痕跡,原來再迴想這一切,她早就不會覺得心酸。

    談穎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居然已經淩晨兩點多了,她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但幸好沒發燒。她在黑暗裏枯坐了許久,手心慢慢地往床側摩挲,屬於他的那一半空蕩蕩的。

    沈良

    臣還沒迴來。

    談穎重新躺迴去,卻再也睡不著了,以前沈良臣無論有什麽事都會迴家,哪怕出差也會挑著近的城市。這次,似乎不太一樣了。

    ***

    直到談穎去上班之前,沈良臣依舊還是沒迴來,甚至連電話也沒打過。第一次夜不歸宿,他卻好像連交代都沒必要。所以她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地,壓根也沒發現同事們一個個看她的眼神很怪異。

    到了午休的時候,郝佳偷偷湊過來和她說話,“我說,你最好去和林東道個歉。”

    談穎覺得奇怪,“道什麽謙?”

    “你昨晚害他出那麽大的洋相!”郝佳瞪大眼,覺得有些難以理解麵前這姑娘的腦迴路,“得罪他沒好處知道嗎?”

    談穎皺著眉頭,還是一點兒也沒想明白自己錯在哪裏,明明是林東騷擾她在前。

    郝佳刻意壓低嗓子,仔仔細細地給她分析起來,“不管因為什麽原因,首先你是新人,昨晚那一出會讓大家都覺得你很難相處甚至太高冷,對你來說沒好處。其次,你知道林東是誰嗎?咱們大老板的未來女婿,你這樣——”

    “哦。”談穎點了點頭,轉頭笑笑地望著郝佳說,“那我覺得,我有必要提醒大老板一聲,他的未來女婿人品可真不怎麽樣。”

    郝佳都快被她打敗了,簡直哭笑不得,“小姑娘,你之前是活在象牙塔裏嗎?這個社會可沒你想的那麽單純。”

    這些道理談穎自然是知道的,可讓她主動向林東道歉,無疑是助長那混蛋的囂張氣焰,說不定還會讓他得寸進尺。

    知道郝佳也是一片好心,所以談穎誠心道謝,“我有分寸。”

    ***

    這事兒很快就被談穎拋到了腦後,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不招惹麻煩,麻煩倒是主動找上了門。

    “我去拍?”她看著麵前衣冠楚楚的林東,還是控製不住地皺了皺眉頭,“我記得這個是小芮……”

    “小芮被主編調去拍linda了,現在隻有你一個人有空,別的攝影也全都不在公司。”林東狀似溫和地笑著,可眼裏分明閃爍著有不懷好意的光,“這是公司安排你不會不遵守吧?當然你也可以不去,我聽說你有後台。”

    談穎又看了眼他扔在桌上的資料,那個采訪對象的名字讓她沉默了很久。但想到沈良臣,她握了握拳頭還是答應了,“我收拾一下就過去。”

    “這才

    對嘛。”

    林東彎下腰,想伸手拍她的脊背,在迎接到她迴掃過來的目光時又硬生生停在半空,最後嗬嗬笑著直起身來,“沈小姐可從來不隨隨便便接受采訪,能有機會給她拍照,對你這樣的新人來說可是機會難得呢。”

    他說完就走了,臨走前低低地“哼”了一聲。

    談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情不自禁地又看了眼沈寶意的照片。照片上的她似乎比從前豐腴了一些,可依舊有股盛氣淩人的架勢,光是那雙描畫精致的眼,看人時似乎就總是帶著股淩厲的味道。

    她也當然知道林東在打什麽算盤,沈寶意是沈良臣的大姐,盛世赫赫有名的總經理,雷厲風行的女強人,可她脾氣並不好,如果一不小心讓她不高興了,這次的采訪大概就要黃。

    這不是個好差事,尤其對她來說。

    臨出門前同事們都一臉同情地看著談穎,仿佛她即將赴刑場似的,反觀她自己倒是挺淡定的。坐在一旁的郝佳看了她好一會,欲言又止地拍了拍她肩膀,“沒事兒,也許都是謠傳呢,沈寶意總歸是千金大小姐,不會隨便難為人吧。”

    要是對別人就沒準,可是自己……談穎也不多解釋,笑著迴道:“對啊,說不定會有驚喜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談穎萬萬沒想到真會一語成讖。

    作者有話要說:看了下大家對這文的疑惑,我在這裏解釋下:

    1、男女主的關係會這麽別扭一定有原因的,這個文其實是個腦洞開的挺大的文,後續會有許多神轉折……

    2、然後就是有妹紙說談穎的性格和《心癢》裏不一樣的,她現在才剛剛大學畢業,又一直在沈良臣的刻意“保護”之下,所以難免還有些弱,但是很快會崛起,其實現在也能看出一點點她女漢紙的潛質吧^^

    3、就是《心癢》裏出現的是“鄒穎”而不是談穎,這個我在那文也說過的,因為某些原因,她後來改了姓,其實都是同一個人。

    4,這個文不是小三上位文,大家可以放心追,麽麽噠~~(最後說了這麽多,其實就是厚著臉皮求收藏啊,有沒有還沒收藏的妹紙記得收一個啊,看著收藏數腳的好心酸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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