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人如何心急如焚,如何焦躁不安,身處密室裏的人無法感受,也無法安慰。


    即便有所察覺,但他們也無能為力,此時他們已經陷入了極為艱難的困境中。


    “啊!”


    一聲痛苦而壓抑的怒吼從鳳墨離的口中發出,伴隨著金屬碰撞地麵的尖銳聲響。


    隻見他四肢被足足有嬰兒手臂那麽粗的鐵鏈桎梏著,他不斷扭動身體試圖從束縛中掙脫出來。


    他原本束起的頭發散亂開來,神情陰森,雙眸通紅,青筋暴起,那駭人的模樣哪裏還有往日俊美清貴的風華,分明像極了從地獄攀爬而上的惡魔!


    雙手在半空中胡亂的抓著,手指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不一會兒手腳都被磨破,頓時猩紅的鮮血流淌出來,滴落在地。


    他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仍舊不管不顧的掙紮著,如瀕臨死亡的困獸一般嘶吼著,宣泄著。


    “放、開、我……啊啊!”


    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字一句都混著血腥與殺意。


    看著他如此痛苦的模樣,安歌下意識上前一步,立刻被曲陽製止,“不可!”


    安歌像是被一桶冰水從頭澆下來,頓時清醒,隻是心底一片冰涼。


    “還需要多久?”


    她費盡力氣才吐出這麽一句,看著這樣狼狽的鳳墨離,她的心就跟千萬根針紮一般的刺痛。


    “再等等。”


    曲陽緊緊盯著鳳墨離,觀察他的情況,生怕發生什麽意外。


    鳳墨離身體內的毒很是陰損,也很頑固,自從意識到安歌的血對此毒有壓製的效果,他便一直在苦心研究,今日解毒的法子本就是冒險之舉,他都不敢保證會發什麽事情!隻是眼下已經箭在弦上,不得後退了!


    安歌也知道,折磨了鳳墨離二十年的毒,哪裏會是那麽輕易就能解除的?


    可是強悍如鳳墨離被折磨至此,他所承受的痛苦可見一斑!安歌不由想到了他年幼的時候,若是毒發作了,小小的鳳墨離是怎麽熬過來的?


    安歌不敢往深處想,但這一刻,她對鳳墨離心疼入骨,恨不能以身相替!與此同時,她對那下毒之人的恨意攀上了頂峰!


    “放開、我!”


    “不、不要放、開!”


    鳳墨離的體內似乎分裂成了兩個人,服下那催毒的藥半個時辰後他終於開始發作,暴躁嗜血的因子肆虐席卷了他的整個身體,侵蝕著他的理智,從一開始還有意識到現在完全失控,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時辰。


    一聲聲壓抑的呻吟,一聲聲痛苦的怒吼,迴蕩在密閉的空間裏。


    折磨還在繼續。


    茯苓不忍心的別過頭去,垂眸間便掃到了安歌站著的地上,有幾滴暗紅。


    “小姐,您流血了!”


    茯苓驚唿一聲。


    看著安歌死死攥緊的拳頭,她忙上前一步掰開安歌的手,隻見她的掌心已經血肉模糊。


    “我沒事。”安歌若無其事的收迴了手,這點小傷哪裏抵得上她心裏的疼痛呢?


    “小姐,您、您這是何苦呢……”


    茯苓哽咽的聲音低不可聞,她心疼安歌這般糟蹋自己的身體,可也無計可施,隻能默默的站在安歌身邊守候著。


    “啊——”


    不知過了多久,鳳墨離終於仰天怒吼了一聲,血水混著汗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的身體如同被抽去所有力氣倒了下去。


    “這是……?”


    看到鳳墨離的雙手軟綿綿的耷拉下來,安歌心髒猛地一縮。


    “昏過去了。”


    不同於安歌與茯苓的驚嚇,曲陽卻眼前一亮,忙疾步上去,掏出銀針封住了他的幾處大穴,隨後掏出鑰匙替鳳墨離解鎖。


    曲陽手上使力,將失去意識的鳳墨離搬到了旁邊的床上。


    鳳墨離整個人大汗淋漓,就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衣衫都被汗水濕透。


    曲陽拋下一句,隨後從一旁的木架上找藥瓶。


    “替他把衣服脫了!”


    情況緊急,安歌與茯苓也不矯情,動作利索的將鳳墨離剝的隻剩下了一條褲子。


    經過剛才一番折騰,他的氣息微弱的幾不可察,要仔細看才能發現他的胸口輕微的起伏。


    “我要施針,你看著他,防止他傷到自己。”曲陽對安歌說道,又看了眼茯苓,“還有你,去將那邊爐子上的煎的藥倒進桶裏。”


    “好!”


    在曲陽的安排下,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這個密室是專門為鳳墨離準備的,以往鳳墨離發作便會在這裏熬過去,所以裏麵的東西很完善。


    “準備好,我要下針了。”


    曲陽捏著一根銀針,慎重的叮囑安歌。


    幾乎是他剛落下一針,鳳墨離的身體就不受控製的輕顫一下。


    趁著曲陽在為鳳墨離施針的空隙,安歌上前將鳳墨離臉上被汗水濕透的頭發撥到一旁,動作輕柔的替他擦拭著臉上的汙漬。


    他臉色蒼白得幾近透明,額頭上布滿豆大的汗珠,兩邊太陽穴凸起,雖然已經陷入昏迷,可眉頭緊蹙,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鳳墨離……”


    安歌嘴唇微動,一個名字從裏麵飄出來,繾綣,疼惜。


    不知是聽到了安歌的聲音,還是徹底失去了意識,鳳墨離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


    隻片刻功夫,鳳墨離如同刺蝟一般,渾身都紮滿了銀針,就連臉上都不例外,看上去分外嚇人。


    曲陽將最後一根銀針紮進鳳墨離的人中穴,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


    “要等多久?”安歌緊張的追問。


    曲陽擦掉額角滲出的冷汗,迴道,“一炷香。”


    說完他便朝著茯苓的方向走去。


    牆角是四隻並排放著的火爐子,上麵燒著的藥罐正咕嘟嘟的泛著小氣泡,因為足足煎了兩個時辰,裏麵的藥汁濃稠烏黑,看不出原本的藥材原形。


    曲陽目光從藥罐上移開,落在了蹲在爐子前麵的茯苓身上,從他的角度隻能看見她光潔的額頭以及高挺的瓊鼻,因為爐子裏的炭火,她的小臉被照得紅彤彤的,甚是好看。


    看著她小巧的鼻尖上冒出小小的汗珠,曲陽隻覺手心癢癢的,手指微動。


    茯苓已經先一步,隨意的抹了一把,“曲先生,藥熬好——啊!”


    迴頭發現曲陽站在自己身後,被嚇了一跳,低唿出聲。


    “咳,可以了。”曲陽忙蜷起手指,神色有些尷尬。


    啊?她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哦,好!我這就倒出來。”


    然後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扇子,用手裹著棉布端起藥罐開始過濾裏麵的藥汁。


    四隻藥罐裏的湯汁都過濾出來,盛在一隻木盆裏麵。


    濃濃的藥香充斥著這狹小的空間。


    曲陽端著木盆來到了旁邊的木桶旁,木桶是特製的,下麵的凹槽裏可以添柴,保持水溫不變。


    裏麵的水已經開始冒熱氣,曲陽將烏黑的藥汁倒進去。


    藥香混著白色的熱氣升騰而起,氤氳了曲陽的眉眼。


    “雲小姐。”


    “需要你的血。”


    “好。”


    隨後安歌毫不猶豫,掏出承影便在小臂處劃了一道口子。


    茯苓忙端著早就備好的碗去接,猩紅的鮮血立刻順著手腕滴落進碗裏。


    “小姐……”


    一碗盛滿,茯苓給換了一隻空碗,看著碗裏越來越的血,臉上寫滿心疼。


    “傻丫頭,你哭什麽?我沒事的,隻是放些血……”安歌故作輕鬆笑了笑。


    “嗯,小姐,您與世子都會沒事的……”茯苓的淚水也忍不住溢出眼眶,死死的咬著下唇,嗚咽著說道。


    待取完兩大碗的鮮血,安歌的唇瓣已經變得蒼白。


    因為失血,加之擔心鳳墨離,安歌的身體晃了晃。


    這廂曲陽正好已經將鳳墨離身上的銀針一一取下,他一邊扶著鳳墨離,一邊對茯苓說道,“倒進去。”


    茯苓依言將安歌的血倒進木桶。


    木桶裏的藥水眨眼間變成了紅褐色。


    曲陽看見安歌難看的臉色,對茯苓說,“藥架上有止血的藥。”


    隨後他把鳳墨離扛進木桶,而茯苓則找來止血的藥替安歌敷上。


    “嗯……”


    坐在木桶裏的鳳墨離發出一聲呻吟,眉頭再次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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