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雪音對自己方才的失神有些氣惱,但麵上卻不輕易顯露,隻掩唇而笑,說出的話卻染上了濃濃的諷刺,“姐姐可真是好深的心思啊!”


    聽著雲雪音陰陽怪氣的語氣,安歌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並沒有接她的話。她不清楚雲雪音到底存了什麽心思,不過她三言兩語還對她造不出任何殺傷力,也就隨她去了。


    雲雪音雙手交握在一起,摩挲著指甲上的丹蔻,心裏被安歌看的發毛的感覺才稍稍消退下去。


    “不過姐姐,做妹妹的好心提醒你一句。雖然你與鳳世子是皇上親口賜的婚,但你們畢竟還未成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終歸不妥,若是傳出去了也有損將軍府的名聲!”雲雪音狀似好心的提醒道。


    聽著她的話安歌差點笑出聲來,微微挑眉,饒有興致的重複著她說的話,一字一頓道,“孤、男、寡、女。”


    隨即她抬眸望向雲雪音,毫不留情的揭底道,“雲雪音,若是我沒記錯,你似乎還有位璟哥哥吧?將軍府什麽時候多出位公子了?”


    她與鳳墨離好歹還有一紙婚約,可她雲雪音與司馬璟可絲毫關係都沒有,那她有什麽資格對她評頭論足?


    聽明白了安歌語氣裏的諷刺,雲雪音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她還記得鳳墨離當著她的麵便牽起了雲安歌的手,那旁若無人的模樣讓人看了真是來氣!


    於是她口不擇言道,“我與璟哥哥可從未像你們一般,拉拉扯扯糾纏不清!”


    說完雲雪音就有些後悔了,因為安歌正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不同於方才的冷冽,此時的她眼神裏多了一絲殺意,周身氣質與雲靖遠竟如出一轍,讓她心裏一顫。


    安歌盯著雲雪音片刻,沒有錯過雲雪音臉上一瞬間的僵硬。


    直到她臉上掛不住了安歌才收迴了視線,又重新恢複了清冷淡漠的模樣,真是沒意思!


    看著安歌神色淡漠,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諷刺而受影響,雲雪音又覺得有些無趣,餘光掃到一旁的茯苓,不由目光一緊,試探性的問道,“姐姐,綠意是不是被你支走了?”


    語氣裏透著一絲警覺與懷疑,仿佛安歌背地裏要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方才在皇覺寺之時,她與雲靖遠提了綠意失蹤的事情,可雲靖遠也就淡淡的迴複了一句迴去再派人找,她覺得這完全便是敷衍之詞!奈何雲靖遠都已經開口了,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麽,畢竟她也不知道綠意那個小蹄子到底死去哪裏了!


    聞言安歌掀了掀眼皮,嗤笑一聲,反問道,“那樣做對我有什麽好處?”


    雖然綠意的失蹤確實與她有關,但是安歌迴答的理直氣壯,畢竟她沒有支走綠意,而是……直接派人抓了綠意。


    見安歌麵上露出的一絲好笑,雲雪音也是一愣,隨後想通了安歌的話,確實,綠意不過是自己身邊的丫鬟罷了,雲安歌確實沒有道理支走她。


    見安歌臉色冷冷的,雲雪音有些尷尬,但她迅速的就換上了另一副表情,歉然道,“綠意不見了,妹妹心裏也是擔憂她的安危便忍不住多問了兩句,姐姐可別往心裏去。”


    安歌有些好笑,這變臉變得還真快!


    不過安歌也不欲再與雲雪音浪費口舌,便又靠著車壁閉目養神起來。


    馬車行至山腳,定遠王府的馬車便與將軍府的馬車分開了。


    雲靖遠仍在前麵策馬前行,一路上出奇的順暢。


    待迴到將軍府,雲靖遠直接翻身下馬,走到馬車前守著安歌下馬車,打量了一番安歌見她精神尚可,不由露出和善的笑容,說道:“歌兒,你怎麽樣?累不累?”


    “還行。”安歌抬手揉了揉眉心,疲憊的感覺稍微舒緩了些許。


    而半道換迴自己馬車的雲雪音也下了車,走到了兩人身邊,眼巴巴的看著雲靖遠,語氣暗含期待,“祖父。”


    聞聲雲靖遠側身看向她,不冷不熱的迴道,“嗯,迴去休息吧。”


    “……是。”雲雪音有些委屈,為什麽他對雲安歌就是那麽和顏悅色,可一麵對自己就是一副冷冰冰的神色?差距那麽明顯!


    縱使心裏不滿,雲雪音也不敢隨意反駁雲靖遠的話,隻待轉身離開的時候,聽到雲安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尾音微微上揚,透露出一絲親昵。


    “祖父,晚膳老規矩?”


    而這廂安歌的話音剛落,便又聽到了雲靖遠爽朗的笑聲,“好啊,那祖父便再去你兒蹭頓飯!”


    雲雪音身形一頓,眼底的嫉妒毫不掩飾。


    她忽然停住了腳步,迴身快步走到雲靖遠與安歌麵前,喚道,“祖父,等等!”


    並肩而行的雲靖遠與安歌因為她擋在麵前而停下腳步。


    “何事?”雲靖遠有些不解。


    “祖父,”雲雪音看著雲靖遠的眼底充滿孺慕之情,半是撒嬌半是期待道,“這兩天姐姐在皇覺寺受了驚嚇,方才又坐了那麽久的馬車,想必姐姐也是累極。”說著輕蹙眉頭,看神色仿佛是真的在體恤安歌這幾日勞累了一般。


    聞言雲靖遠眸光浮動,而安歌則微微挑眉,有些好笑的看著她,等待著她的下文。


    見雲靖遠似乎真的在思索自己說的話,雲雪音再接再厲道,“不如祖父今日去音兒的落雪苑用膳?我那裏飯菜可能比不上姐姐那裏的精致美味,但祖父可以去嚐個鮮,也是另一番風味。再者,祖父您自從迴來之後一直在姐姐那裏用膳,音兒也想與您共用一次晚膳,祖父您看呢?”


    說完雲雪音直直的看向雲靖遠,等他的答複。


    “你說的也有道理。”雲靖遠微微頷首,這幾日歌兒確實受累了。


    垂眸思索了片刻,他沉聲吩咐道,“沉香,去庫房將宮裏賜下來的千年人參給拿出來,給你家小姐燉些滋補的藥膳。”


    聞言雲雪音咬唇,心裏一陣憋屈,她剛才的話重點不是那個啊!


    “祖父,晚膳……”


    雲雪音不死心的又要開口,可話還沒說完,便被安歌打斷了。


    “祖父,我有事情要與您商量,您就去我那裏用膳吧!再說……”安歌說著頓了頓,看了眼旁邊臉色不好看的雲雪音,慢悠悠的繼續道,“其實我也沒那麽累。”


    “好!”聽見安歌的話,雲靖遠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迴道,“正好,我也有件事情要與你說。”


    雲雪音麵上飛快的閃過一絲尷尬,她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可還是被雲安歌輕而易舉的“截胡”了!心裏對安歌的嫉妒與不滿也更加嚴重,她方才看向自己的眼神裏分明充滿著挑釁!


    雲靖遠看了眼仍舊擋在麵前的雲雪音,微微皺眉,“你也快迴去休息吧。”


    “歌兒,走吧。”說著他便招唿安歌繞開雲雪音往前繼續走去。


    雲雪音看著雲靖遠跟安歌朝著暮雲居而去的背影,有些咬牙切齒的想著,不管她做什麽事情討雲靖遠歡心,雲靖遠的眼裏永遠隻有雲安歌一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像是自作多情一般!


    越想越氣,雲雪音幹脆收迴了視線,一甩手中的帕子便要離開,瞥見綠蘿仍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由朝著她撒氣道:“綠蘿!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麽?讓人看笑話?還不快跟上來!”


    “……是、是。”綠蘿猛然抬頭,看著雲雪音怒氣衝衝的模樣,忙不迭的應道。


    “笨死了!”


    又抱怨了一句,雲雪音便迫不及待的往慕楚楚的院子而去。


    雲靖遠是單獨去了皇覺寺,所以府裏的人包括慕楚楚在內並不知曉雲靖遠去了皇覺寺,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安歌接迴了府,是以慕楚楚方才也沒有出屋子來迎接他們。


    一進屋子,雲雪音見到慕楚楚正慵懶的靠在軟榻上做著針線活,看見熟悉的且一心疼愛自己的慕楚楚,雲雪音心裏的委屈終於忍不住爆發了,眼眶微紅,輕聲喚道,“娘!”


    與此同時,守在旁邊的錢嬤嬤也看見了雲雪音,臉上布滿喜色,對著慕楚楚道,“夫人,是小姐迴來了!”


    “音兒迴來了?”聞言慕楚楚抬起頭,尚未看清楚來人,雲雪音已如乳燕歸巢般撲進了她的懷裏,委屈巴巴的喊道,“娘!”


    見她的動作慕楚楚忙挪開手中的針線以免傷了她,麵上卻是有些驚訝,“音兒,你怎麽迴來了?”


    察覺到懷裏的人兒異樣的情緒,慕楚楚眉眼裏閃過一絲擔憂,“音兒,這是怎麽了?是哪裏受傷了?快讓娘瞧瞧!”


    雲雪音坐直了身子,眼裏泛著淚花,“雲安歌,欺人太甚!”


    說著慕楚楚伸手捧住雲雪音的臉,抬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珠,眼裏閃過一絲厲色,問道,“音兒,說清楚,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許是有慕楚楚在,原本有些泄氣的雲雪音底氣又足了些,原原本本將這些天在皇覺寺發生的事以及方才被拒的事情說了出來,當然其中還包括綠意的失蹤。


    “娘,祖父也太偏心了!就連我身邊的人不見了也不在意,若是雲安歌開口,恐怕他早就大張旗鼓的開始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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