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迴屋!”


    安歌剛迴到屋子,連水還未來得及喝上一口,向嬤嬤便扶著莊扶蘇來拜訪了。


    “歌兒!”


    莊扶蘇仍舊是端莊秀雅,手裏捧著那隻慣用的小暖爐,身上披著白色狐裘,蓮步輕移,自有一番風姿綽約。


    安歌看著款款而來的莊扶蘇,忙笑著迎了上去,扶住她的胳膊,“王妃,您也來皇覺寺?”


    莊扶蘇從袖籠裏抽出一手,輕輕拍了拍安歌的手背,揚起一抹溫軟親和的笑容,柔聲道,“是啊,今日來上香還願。向嬤嬤說在馬房裏瞧見了將軍府的馬車,一問寺裏的小師父,才知道原來是歌兒你也來了,可真是有緣分!”


    “對了,歌兒,這次準備在寺裏待幾日?”


    安歌一邊扶著她往屋裏走去,一邊淺笑著迴答道,“三日。”


    按照雲雪音的意思是想要在皇覺寺齋戒七日,不過雲靖遠擔心寺裏過於清寒,安歌身體又剛恢複,他一錘定音隻讓她們在寺廟裏待上三日。


    聞言莊扶蘇點點頭,言笑晏晏道,“那可真是巧了,我們也在這裏待三日。”


    我們?安歌微微挑眉,眼底露出一絲疑惑,莫非是定遠王陪著一起前來?


    像是看懂了她的神情,莊扶蘇微微側頭,道,“離兒隨我一起來的,不過那孩子性子冷淡,素來寡言。歌兒,這幾日你多陪陪我,如何?”


    聽到鳳墨離也在這裏,安歌微微愣怔,望著莊扶蘇滿是期待的眼神,點了點頭道,“……好。”


    可是……鳳墨離冷淡寡言麽?


    想著莊扶蘇方才形容的鳳墨離,安歌覺得她接觸的可能是假鳳墨離!


    見安歌點頭應允,莊扶蘇眼裏含著濃濃的笑意,甚是欣慰道,“這寺裏清寒,這幾能日有你在身邊陪著就最好不過了!”眼裏忽閃而逝一抹狡黠的笑意,快得讓人抓不著。


    兩人進屋之後,安歌親自為莊扶蘇倒了杯熱茶,遞過去道,“王妃,喝點茶暖暖身子。”


    “嗯。”


    莊扶蘇接過杯子,一股濃濃的棗香味撲鼻而來,低眸一看,隻見那茶水帶著微微的棗紅,嚐了一口,溫熱帶著棗香的茶水順著喉嚨浸潤脾胃,暖了心房。


    “棗茶?”莊扶蘇喝了兩口,放下杯子有些詫異的看著安歌。


    安歌見她喜歡,笑著解釋道,“嗯,這茶是用紅棗與枸杞一共熬製,加了些紅糖與玫瑰花,飲用些這種茶水對身體有益。”


    自從知道她氣虛體寒,茯苓與沉香兩人便成天研究些養生的膳食,不是蟲草汽鍋雞就是參茸熊掌,亦或者是沙參山楂粥,如今連茶水都不放過了!簡直太喪心病狂……不對,賢惠體貼了!


    莊扶蘇眉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親昵的說道,“你身子虛弱,就該多用些這種滋補氣血的膳食,這次我從府裏也帶了一株人參,我這裏也用不著,待會便讓人送來給你補補身子!”


    虛弱!


    對於這種形容自己的詞匯,安歌竟無言以對,畢竟這段時間她不是在受傷就是在養傷!


    莊扶蘇起身轉了轉,看屋子裏的暖爐已添上了銀絲炭,“屋子倒還算暖和,這山中氣溫可不比山下,歌兒可要多添些衣物,不能受涼,屋子倒還算暖和……”忽然想起什麽事,莊扶蘇頓了頓,朝著一旁的向嬤嬤吩咐道,“對了,嬤嬤,待會將我那的紫銅小手爐送來!”


    看著莊扶蘇真的將自己當弱不禁風的女子來待,安歌輕抿紅唇,莫名想要跳過這個話題。


    但看著莊扶蘇臉上真摯的關切之色,安歌仍覺心裏一陣暖意,輕聲道,“多謝王妃。”


    聞言莊扶蘇嗔怪道,“你這孩子又跟我客氣!”


    莊扶蘇容貌本就美麗,加之保養極好,周身縈繞著大家閨秀特有的沉靜清雅的氣質,此時做出這種嬌嗔的神情絲毫沒有違和感,反而襯得她精致的眉眼更加生動。


    安歌笑了笑,卻沒有說話,心裏歎道,美人兒就是美人,一顰一笑都讓人移不開眼!


    安歌出去竹林的時候,茯苓正坐在窗邊做女工,而此時莊扶蘇正站在窗邊的小幾旁,目光不經意掃向桌上的簍子,見裏麵整齊的放著幾副繡品,忍不住好奇湊上前去。


    “這花樣倒是別致!”說著已經將放在最上麵的繡帕拿在手中,目露驚豔。


    莊扶蘇揚了揚手中的繡品,笑著問道,“歌兒,這是什麽花?我怎麽從未見過?”


    隻見那潔白的錦帕上麵用紫藍色的絲線勾勒出花瓣柔美的形狀,花形似翩翩起舞的蝴蝶,綠色的絲線繡成的葉子伸展開來,色彩分明,甚是逼真。


    “那是鳶尾花。”說著安歌也起身走到莊扶蘇身側,緩緩解釋道,“這種花又稱藍蝴蝶,因花瓣形如鳶鳥的尾巴得名。”


    “鳶尾花,鳶尾花……”莊扶蘇的手指輕輕拂過那錦帕上的紫色花瓣,眼底露出一絲喜愛,“好美的名字!”


    她本就愛花,如今見了這麽獨特的花形,更加是愛不釋手。


    “歌兒,沒想到你還識得這種奇特的花!”


    見她麵露喜色,安歌笑了笑,卻沒有接話,前些日子她無聊的緊,可偏生女紅她又學不會,便心血來潮畫了幾個新鮮的花樣子給茯苓,沒想到倒是讓莊扶蘇看見了。


    莊扶蘇見她不說話,隻當她是被自己誇的不好意思了,也沒在意,又翻了翻其餘的繡品,最後一副竟繡著一個古怪的類似兔子的圖案,隻是那兔子有鼻子有眼,還有一對又大又圓的耳朵,咧著嘴笑著,身上穿著紅色……奇怪的衣服,模樣甚是滑稽。


    莊扶蘇看著覺得有趣,抿唇而笑,“歌兒,這又是什麽東西?模樣倒是俏皮!”


    安歌湊近了些,“這是米老鼠……”


    “老鼠?”莊扶蘇笑了笑,又將那錦帕拿著看了看,道,“這麽看著倒真是像老鼠!這些模子都是你畫的麽?”


    “閑來無事,隨手畫了點,茯苓見這老鼠模樣可愛便給繡了出來,倒是讓王妃見笑了。”


    “哪裏的話!這麽討喜的老鼠我可第一次見!”


    莊扶蘇看著那細密的針腳,稱讚道,“這繡工針腳縝密細膩,沒想到茯苓小小年紀竟如此擅長女紅。”


    說著便要將手中的錦帕放迴去,卻看著繡框裏還放著一塊疊的整齊的錦帕。


    “咦,這是?”


    “王……”一旁的茯苓上前一步,想要說話阻止,還未來得及莊扶蘇已經將那塊藏的很好的錦帕給展開了。


    “……”看著上麵雜亂無章的絲線勾勒的看不出形狀的一團,莊扶蘇手指微微一頓,“這是?”


    茯苓瞥了眼安歌,又瞥了眼吃驚的莊扶蘇,默默收迴腳,小姐啊,你的一世英名啊!


    安歌看著那上麵很是眼熟的圖案,後知後覺的發現,那……是自己的處女繡啊!


    隻是如今看來真的是慘不忍睹啊!


    “咳咳。”安歌有些羞赧輕咳兩聲,“嗯……這上麵繡的葉子。”


    莊扶蘇是什麽人,一瞧安歌的神情便猜到了,手中這塊隻怕是出自她手了!


    她很給麵子的誇道,“嗬嗬,這葉子,倒是別致!”


    安歌看著那塊不忍直視的錦帕,難得羞澀的笑了笑。


    兩人聊的正開心,屋外便傳來一陣腳步聲,一道身影很快出現在門口。


    站在門口的向嬤嬤一眼便看見了來人,忙出聲喚道,“世子爺!”


    聞言正在聊天的莊扶蘇與安歌均抬頭望去,隻見鳳墨離正緩步往屋子裏走來。


    一身黑衣擋不住他周身高貴清華的氣度,神情冷漠淡然,深不見底的墨眸裏此時浮動著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眉宇間添著一抹涼薄,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清貴,不由給人一種壓迫感。


    安歌看著他俊美無儔的臉,暗自嘀咕了一句,妖孽!


    茯苓沉香見是鳳墨離來了,忙垂頭行禮,“見過定遠世子。”


    “嗯。”鳳墨離輕應道。


    隻片刻功夫,他已經走到了莊扶蘇與安歌麵前,“娘親。”冷冽的聲音裏藏著淡淡的暖意。


    “離兒,你來了!”見到鳳墨離,莊扶蘇臉上笑意更深,“事情都處理好了?”


    方才她便是想讓他跟著自己一起前來,他卻推脫手中有事,這下好了,自己找來了!


    “嗯。”鳳墨離的視線掃向了安歌,動了動薄唇卻未喊出聲。


    看著安歌清麗絕俗的容顏,鳳墨離隻覺心底某處悄然悸動,隻僅僅三日未見,有種不知名從未感受過的情緒便慢慢襲上心頭蠶食著他的意誌,讓他食之無味。


    原來,那便是相思滋味。


    身側的手指不自覺蜷了蜷。


    許是他的目光過於炙熱,安歌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步子,避開他的目光。


    可他的視線如影隨形,緊緊鎖定自己。


    “鳳世子。”安歌低低喊了一聲。


    “嗯?”鳳墨離下意識的應道。


    安歌見他仍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有些羞惱的抬頭,故作鎮定道,“鳳世子,好久不見啊!”


    “嗯。”鳳墨離薄唇勾,確實好久不見。


    嗯你個頭啊!聽不出她說的是反語麽!安歌不著痕跡的瞪了他一眼,當著你娘的麵你還能不能矜持點?


    鳳墨離微微挑眉,矜持是什麽?


    安歌:……


    一旁莊扶蘇在兩人隻見逡巡打量了一番,心中隻覺好笑,麵上卻一本正經道,“歌兒,離兒,不如我們一起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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