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秦滿枝雖然心有不甘,但也沒有開口爭取。她了解賀凱,這男人一旦作了決定,就肯定不會輕鬆更改,況且他這樣做必定有他的考慮,她不如他聰明,服從安排是最好的選擇。


    她沒有異議,賀凱亦不再多言。車子駛進小區,他才說:“我去買包煙,順便送到到樓下。”


    秦滿枝詫異地轉過頭:“你不是戒煙了嗎?怎麽又抽了?”


    賀凱半真半假地說:“沒有你的督促,又忍不住了。”


    經過超市,秦滿枝就說:“你先去買,我在外麵等你。”


    賀凱叫她一起進去逛逛:“你也餓了吧,買點吃的?”


    秦滿枝正想點頭,隔著櫥窗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便止住了動作。


    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賀凱不解地問:“怎麽啦?”


    秦滿枝指了指超市裏那個抱著大堆垃圾食品的女生:“我妹妹。”


    稍稍思索了一下,賀凱便精準地報出她的名字:“秦滿月?”


    秦滿枝說:“就是她。”


    想到她那豐功偉績,賀凱則道:“這姑娘真不是省油的燈。”


    他們剛進門,秦滿月恰好提著購物籃到收銀台結賬,見到秦滿枝,她連東西都不要,就興奮地撲了過去:“姐,你終於迴來了!”


    秦滿枝吃過藥本來就有點虛,被這樣一撲,差點就沒穩住腳。賀凱眼疾手快地將她扶穩,望向秦滿月時,他習慣性地指責:“怎麽毛毛躁躁的。”


    從堂姐懷裏鑽出來,秦滿月才發現她身後站了個陌生男人。隻要不是霍晟,秦滿月就覺得放心,瞧他一副緊張的模樣,她笑吟吟地問:“你是我姐的同事?專程送她迴家的?”


    秦滿枝很清楚這丫頭的八卦心性,從錢包裏抽出張鈔票塞到她手中,隨即驅趕她離開:“趕緊去結賬,少買點薯片和蝦條!”


    秦滿月不情不願地離開,而秦滿枝則拽住賀凱走到超市的另一區閑逛,免得那丫頭唐突了賀凱。


    賀凱倒不介意,他還說:“你妹妹雖然是個小麻煩,但跟你好像很要好,她剛才那模樣,就跟我媽養的大金毛一樣。”


    這形容還真貼切,秦滿枝彎了彎唇角,正想迴應,不料他卻問:“你昨晚沒迴家?”


    說著,賀凱指了指被秦滿月弄歪的衣領,看著那片紅紅腫腫的吻痕說:“戰況好像很激烈。”


    秦滿枝連忙整理好領口,她沉默著,並不想跟賀凱討論這種話題。


    兩人安安靜靜地並肩而行,直至將她送迴樓下,賀凱才再度開口:“滿枝,對不起。”


    秦滿枝淡淡地笑了:“我們是怎麽了?我才說過對不起,轉過頭你又跟我說一遍。”


    她那憔悴的模樣落入眼裏,賀凱心裏很不是滋味:“我應該早點叫停的,就算放棄這條線索,我也不該讓你這樣為難。”


    秦滿枝搖頭:“一直都是你在幫我,你就讓我為你做點什麽吧,雖然做得很糟糕。”


    “你有沒有想過,我最希望你為我做的,從來不是這些。”


    賀凱眼底風起雲湧,對上他那複雜的目光,秦滿枝莫名心驚。擔心他會說出什麽奇怪的話,她胡亂地應了聲,隨後便匆匆忙忙地道別。


    自從那晚說明了用意,賀凱則更加肆無忌憚地向秦滿枝示好,會所上下,幾乎沒有誰不知道他們之間那點曖昧。


    誠如賀凱所料,大家確實不曾懷疑他們別有用心,然而秦滿枝對此卻感到困擾。她幾次暗示賀凱適可而止,賀凱依然我行我素,每天殷勤地接送她上下班,有晚還變戲法般從身後摸出一束紅玫瑰,當著眾人的麵,情深款款地交到她手裏。


    跟霍晟分手以後,秦滿枝就沒有這麽高調地收過花,她忍無可忍,最終還是開口讓他收斂。


    賀凱卻不為所動。秦滿枝含蓄地笑他演技浮誇,而他則認真地告訴她,如果真心喜歡一個人,即使做得再多,也會覺得不夠。


    這個說辭讓秦滿枝無力反駁,阻止不了賀凱,隻好由得他繼續即興發揮。


    賀凱的出現幾乎改變了她的日常,賀凱讓她休假,她就很聽話地將與工作有關的事情拋之腦後。直至接到宛喬的來電,她才突然記起,施雅組織那場慈善派對將於本周六舉行。


    由於沒存宛喬地手機號碼,秦滿枝隻當那是推銷電話,好幾次都沒管。手機一遍又一遍地響,她看不過眼,最終還是選擇接聽。


    那把軟軟的女聲從聽筒傳來,秦滿枝剛開始也認不出她的聲音,聽見她興高采烈地喊自己“秦姐姐”,她才意識到到底是誰這樣鍥而不舍地給自己撥電話。


    宛喬委委屈屈地說:“你的手機好難撥通呀,我差點就放棄了。”


    秦滿枝有點歉意:“不好意思,我很少接聽陌生號碼。”


    宛喬很快又恢複了一貫的活波,她樂嗬嗬地說:“還好你不是說,你是霍晟的妹妹,我為什麽要接你的電話!”


    秦滿枝被她逗樂,心情跟著舒暢起來:“你怎麽知道我手機號碼?你哥給的?”


    宛喬告訴她:“才不是,他不讓我找你,我悄悄在他手機通訊錄翻到的。”


    沒想到她這樣大費周章地聯係自己,秦滿枝好奇地問:“找我有事嗎?”


    “上次我提議你做的相冊,你做好了嗎?”宛喬提醒她,“距離派對隻剩兩天!”


    那次在茶樓,宛喬提議她偷拍霍晟的醜照做成相冊,來坑他舉牌拍賣。她以為這不過是玩笑話,沒想到宛喬這麽認真,還特地打電話過來追問進度。


    想到邀請函也沒來,秦滿枝就說:“小喬,那個派對我不去了。”


    宛喬一聽就著急:“為什麽不去?要是你擔心這個拍賣品會讓霍晟不高興,那就換一個好了!”


    秦滿枝失笑,小姑娘的心思真是簡單。安撫過宛喬的情緒,她才說:“最近工作有點累,我想抽多點時間休息。”


    宛喬不接受這個理由:“我問過陳經理,那天你正好調休。白天用來休息,晚上出席派對,很完美!”


    她這麽有誠意,秦滿枝想拒絕也有點不忍。在她猶豫之時,宛喬又問:“秦姐姐,你明天來我家好不好?”


    秦滿枝有點意外:“有事嗎?”


    宛喬嘻嘻地笑:“有呀,我想請你幫我做我的拍賣品。我最近忙著練琴,延哥又什麽都不會,我想來想去,就隻有你能夠拯救我……”


    最終秦滿枝還是答應了宛喬的請求,她原本打算搭乘計程車前往宛宅,宛喬卻說她那邊不好打車,執意要讓司機來接她。


    秦滿枝在約定時間前出門,結果沒等來宛家的司機,卻等來了板著臉耍酷的霍晟。


    霍晟稍稍降下車窗,幹脆利落地吐了兩個字:“上車。”


    答應去宛家,秦滿枝已經做好跟霍晟碰麵地準備,如今隻是將碰麵提前些許,她的心情倒沒什麽波動。


    兩人將話說明白以後,霍晟沒有放下身段去追求她,更沒有死皮賴臉地纏著她。得到這樣的結果,秦滿枝尚算滿意,他對自己不理不睬,總比他們不清不楚要強得多。


    車載音響沒有開,車廂裏靜得連唿吸聲都聽得見,秦滿枝覺得尷尬,於是主動跟他說話:“今天這麽閑?”


    霍晟硬邦邦地說:“就準你休假?”


    秦滿枝試著緩和氣氛:“這麽早起床當司機,真不是你的風格。”


    結果霍晟的語氣變得更硬:“我家小公主開了口,我敢說不嗎?她現在一家獨大,威風得不行,你要是不滿意我這個司機,大可以向她投訴。”


    秦滿枝被氣笑了:“誰招惹你了?大清早吃了□□似的,好好說話不行嗎?”


    霍晟臭著臉不迴答。


    最近心情好,秦滿枝不跟他計較,到宛家見了冼冬雯與宛喬,她更是笑逐顏開。


    冼冬雯和宛喬都很高興,冼冬雯上前拉她,關切地詢問:“聽說你前一陣子又生病了,你這姑娘怎麽多病多傷的,到底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聽著如此熟悉的叨念,秦滿枝不由自主想起自家的媽。仔細一算,她也有半年沒有歸過家,真應該抽個時間迴去看看。但想到迴家會見到秦征,她又開始猶豫。


    霍晟還在車庫停車,他進屋之前,宛喬已經搶著把秦滿枝牽進自己的閨房,好像擔心他會將人搶走一樣。


    這樣孩子氣的舉動使秦滿枝發笑,看著宛喬緊張兮兮地將房門關上,還慎重地落了鎖,她忍不住問:“你又跟他鬧別扭啦?”


    宛喬連連點頭,對著秦滿枝就如對著盟友般親切:“你也知道的,那家夥真的很討厭!今天聽見我請司機去接你,他很兇地把人趕迴去,還吼我說\''誰準我叫你來\''!”


    秦滿枝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段插曲,正疑惑著,宛喬又說:“大吼得可大聲了,冼阿姨正在院子裏曬太陽也聽得見。大概是擔心我們打起來,冼阿姨就走進來勸架,不過她還沒開口,霍晟就一聲不吭地走掉了。我看他是開車出去的,於是猜到他應該是親自接你,結果猜對了!”


    秦滿枝無奈地搖頭:“你呀,就是調皮。”


    宛喬聳了聳肩:“你又不是他的,他憑什麽不讓我跟你玩!”


    這話說得在理,秦滿枝點頭表示讚同。看見書桌那堆亂糟糟的手工原料,她便說:“是不是要我幫忙?來,我們開始吧!”


    事實證明,宛喬那雙用來拉大提琴的手,並不適合完成這樣做工細致的小飾品,即使是最簡單的串珠子,那丫頭也串得手忙腳亂的。秦滿枝看不過眼,幹脆將東西全部挪到自己麵前,主動替她包辦所有。


    宛喬支著腦袋看著她鑲嵌珍珠,不由得讚歎:“秦姐姐,你好厲害!”


    秦滿枝說:“小妹妹,這是正常操作而已。”


    宛喬一臉崇拜地說:“我不管,秦姐姐是最棒的,做得了胸針,還治得了霍晟那壞蛋!”


    正說得興起,外麵傳來陣陣敲門聲。宛喬跳下椅子,一邊過去開門,一邊喃喃自語:“肯定是阿姨給我們拿吃的……”


    宛喬好半晌也沒有迴來,秦滿枝覺得奇怪,迴頭一望就看見那對八字不合的兄妹正站在門前大眼瞪小眼。那場麵實在喜感,她放下手中的小鉗子,開口打破他們的沉默對峙:“你們誰可以幫我扭一下這鐵絲?”


    最先有反應的是宛喬,可惜她再積極,也敗在霍晟那雙長腿之下。霍晟比她搶先一步,當她擠到書桌前,那家夥已經將手伸過去:“我來。”


    秦滿枝比劃了一下:“這點弧度就夠了,不用太使勁。”


    霍晟專注著手裏的動作,嘴裏卻冷颼颼地說:“你擋到光了,一邊玩去!”


    宛喬氣得磨牙,隻能忿忿地將椅子挪遠點。看著越湊越近的兩人,她發現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成了多餘的一個,而今早還暴跳如雷的霍晟,似乎變了個人似的,不僅收起了臭脾氣,還熱心地幫她做胸針。


    這個胸針是蝶戀花的款式,需要鑲嵌的珠槽很多,秦滿枝鑲了小半部分,眼睛和頸椎就開始發酸。本想抬頭稍作活動,結果一不留神就撞到了霍晟的下巴,那男人的下巴還是硬得跟錐子一般,不管是現在還是現在,她都疼得齜牙咧嘴。


    霍晟反射性地揉了揉她的腦袋,一開口就是熟稔至極的語氣:“到底撞多少次才長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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