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沈太傅與沈靈均之間這般一相認,不僅僅是慕青冉和楚鸞瞧著高興,便是王府中的一眾人得知了這個消息也是高興的不行。


    畢竟事關他們的王妃的娘家,有了喜事自然是值得慶賀一番的。


    再說,這表少爺與郡主之間貌似還有些不同尋常,自然又是親上加親、喜上添喜了!


    不過熱鬧之後,卻是還有另外一個問題在等著沈靈均!


    那便是……朝中那邊要如何交代!


    當日他招唿都不打一聲的就失蹤,慶豐帝可是下旨要緝拿他,甚至連同他的養父母在內,都沒能幸免。


    隻是當時陛下派出去的人並沒能發現他們的蹤跡,這一家三口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杳無音訊。


    而如今宋祁不再,取而代之的卻是沈靈均,不管旁人如何想,可到底要對慶豐帝有個解釋的。


    恰好他如今的手上雖是見好,但還並未痊愈,以此為有,倒是有個說法。


    是以這一日在早朝的時候,眾人便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宋大人,再次出現在了朝中。


    “臣特來請罪!”不顧周圍人探究的目光,沈靈均隻直直的朝著慶豐帝拜道。


    看著眼前跪著的人,莫要說是慶豐帝,便是滿朝的文武百官,也不禁有些驚訝!


    不想宋大人失蹤了這麽久,今日竟是又安然無恙的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宋卿究竟是何故擅離職守?”慶豐帝的目光慢慢打量著眼前的人,發現他精神氣色尚好,倒不像是有何病況的樣子。


    隻是這身量看起來……倒是當真有些消瘦了!


    “迴陛下的話,臣前些時候被一夥叛民所綁,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因著受傷不便,是以才一直在一處農莊養傷。”聽聞慶豐帝略顯嚴厲的聲音響起,沈靈均也未見絲毫的膽怯,隻是一字一句的仔細迴答著。


    聞言,朝中的大臣們卻是不禁有些奇怪,被叛民所綁?!


    這宋大人好端端的待在府中,又怎麽會忽然被叛民所綁呢?


    而且……這所謂叛民又是指的何人?


    可別人懷疑沈靈均說的話,但是夜傾瑄卻絲毫不懷疑,因為他原本就知道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又何來懷疑一說呢!


    微微轉頭看著依舊跪在地上的沈靈均,夜傾瑄的眼中滿是嘲諷之意。


    嗬!叛民……真虧他們想的出來!


    “哦?叛民?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啊?”聽聞沈靈均的話,慶豐帝也是不禁滿心疑惑。


    “啟稟陛下,劫走臣的那夥人,是原臨水國的人。”


    話音方落,頓時滿殿皆驚!


    原臨水的人……竟然敢擄劫朝廷命官,難道是想要犯上作亂嗎?!


    “他們為何要劫走你?”沒有同那些大臣們一般作想,慶豐帝反倒是有些奇怪,朝中這麽多的大臣不見出事,為何偏偏隻有他被劫走了?


    “實不相瞞,臣……原本應是臨水之人!”


    隨著沈靈均這句話說出來,滿朝的文武百官,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反應。


    若說方才沈靈均的那句話已經足夠令人感到震驚,那麽眼下他說的這句,就堪比是一聲驚雷,響徹在了大殿之中。


    宋大人……竟然也是臨水人!


    事實上,早前在嚴家搬到豐鄰城的時候,那時有關沈靈均身世的事情便鬧得滿城風雨。


    是以對於他不是宋家親生孩子的這件事,本也不是什麽秘密。


    眾人都知道他的父母另有其人,但是卻根本沒有想到,他本身竟不是豐延人。


    想到這,眾人倒是有些明白了那群叛民為何要擄走他,想來是認為他身為臨水人,如今卻在豐延的朝中的賣命,心中一時氣憤吧!


    不過……此前並未聽聞這樣的事情,宋大人也從未在人前提起過自己的身世,眾人本以為是他自己也不曉得。


    但是瞧著眼下的情況,難道他已經得知了自己真實的身份嗎?


    否則的話,何以會知曉自己本是臨水人呢!


    “不過,如今臨水已盡歸豐延,是以臨水百姓自然便也是豐延百姓,臣……便也是豐延之人!”雖然知道自己的父親便是臨水當年的將軍,但他知曉當年之事乃是北朐在暗中搗鬼,非是老王爺的原因。


    而至如今,豐延一統天下已經成為定居,他便是糾結那些過往也是無用。


    更何況……從決定要幫助三皇子奪嫡開始,他就不曾去考慮過自己身份的問題。


    隻因他所求的是,是與祖父和青冉相認,旁的事情倒是顯得沒有那般重要了。


    “哈哈……宋卿此話有理!”沈靈均的這一番話說出來,似乎是說到了慶豐帝的心坎裏,倒是一時引得他“哈哈”大笑。


    “說起來,微臣倒是覺得有些奇怪,宋大人既是已經被他們抓走,何以又會如此安然無恙的迴來?”忽然,人群中傳來一道略顯疑惑的聲音,隨著這一句話問出,殿內其他的人也是不禁有些奇怪。


    這般一說,倒好像真的是如此,雖然瞧著宋大人好像是較之以前消瘦了一些,可並未見其有什麽別的傷病。


    但是若果然如他自己所言一般,是被原臨水的一些人抓走,他們既是心中有怨,又怎麽會不對他嚴加用刑呢?!


    聞言,沈靈均並未見絲毫的慌張之色,反倒是先朝著慶豐帝微一拱手,隨後方才轉身望著說話的那名官員。


    目光一片坦誠的望著對方,眾人隻見沈靈均慢慢的抬起雙手,將兩掌攤平與眾人細看。


    初時他們還未察覺有何異樣,可是隨著方才質疑的那名官員的抽氣聲,眾人不禁紛紛瞪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那是……什麽情況?!


    隻見那雙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掌上,原本應該是圓潤飽滿的指甲,此刻卻是光禿禿一片,隻有根部的地方長出了一片小小的指甲,但卻隻是短短的一小截,看的出還未完全長好。


    “他們倒是不曾用別的刑罰,隻是拔掉了在下手上的指甲而已!”說話的時候,沈靈均的語氣很是平靜,好像在談論著今日的天氣如何。


    可聽到眾人的耳中,卻是隻覺得遍體汗毛都要炸了起來!


    居然……被拔掉了指甲,而宋大人竟然還說“而已”!


    先不說這樣的傷痛究竟會如何折磨人,他們不曾經曆是以並不知道,但是宮中卻有種刑罰,上了年紀的老嬤嬤為了管教犯了錯的小宮女,會用銀針刺進她們的指甲縫,那般景象他們還是見過的。


    單單隻是那樣的疼痛,便時常會有宮人熬不住而咬舌自盡,更遑論宋大人這般是直接被生生拔掉!


    聽聞沈靈均的話,慶豐帝的眉頭不禁緊緊的皺起,不知他一時想到了什麽。


    “如此惡毒的手段,這群刁民定然要嚴懲才是!”


    “是呀!還望陛下能夠為宋大人做主!”


    見慶豐帝的麵色似有緩和,這一群大臣便又開始紛紛附和著,卻是不再質問沈靈均被綁的事情。


    沒有人會為了說一個謊話而去對自己用這樣嚴酷的刑罰,更何況那指甲已經漸漸開始長出,看起來也的確是有些時日了,時間上也對的上。


    “啟稟陛下,臣在逃迴來的時候,已經第一時間著人通知方大人了。”


    沈靈均的話音方才落下,眾人便隻見方庭盛向前走了兩步,拱手朝著慶豐帝說道,“啟稟陛下,微臣進宮之前便已經命人按照宋大人所言暗中探查此事。”


    聞言,慶豐帝微微點了點頭,覺得方庭盛如此不打草驚蛇的做法很是不錯。


    那群叛民既是那般大膽,或許不止隻有幾人而已,最好是能夠將他們一網打盡。


    然而夜傾瑄在一旁冷眼看著站在前麵的沈靈均和方庭盛,眸光卻是漸漸變得有些陰暗。


    難怪他敢撒下這般彌天大謊,原是有京兆府這邊給他兜著!


    自從上一次西寧侯的事情之後,夜傾瑄便已經感覺到,方庭盛多半是已經投靠了夜傾辰,如這般幫著他們做事,倒是也無可厚非。


    “啟稟陛下,宋大人此次也是不幸遇害,這此前所謂的擅離職守之罪……”就在眾人以為此事便算是已經過去時,卻是沒有想到撫遠侯會忽然開口說話。


    聽他如此一說,眾人方才記起,此前因著宋大人一夕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陛下便下旨要滿城搜查。


    瞧著樣子,也是有問罪的打算,可是方才他上殿說了這許多,他們反倒是一時忘了這茬兒。


    眼下聽聞撫遠侯的話,他們雖是想起了此事,可又不由得心中奇怪。


    這位侯爺自六皇子被幽禁之後,便極少插手政事了,但是如今怎地會為宋大人求情?!


    而且……說起來,這宋大人不是大殿下的人嗎?


    怎地反倒不是大殿下一黨的人來開口,反而是撫遠侯呢!


    眾人心中的疑問一時還未解開,卻是隻見沈靈均再次跪倒在地。


    “啟稟陛下!臣……自請辭官!”


    聞言,滿殿的大臣均是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沈靈均,像是都懷疑自己聽錯了一般。


    宋大人……竟然要辭官!


    如今正是大皇子與三皇子競爭越來越激烈的時候,他竟是選擇在此時辭官,難道是不打算繼續扶持大殿下了嗎?


    還是說……這是他們早已商量好的一個計劃?!


    但是與眾人心中的種種臆測不同,便是旁人眼中身為正主兒的夜傾瑄也是沒有想到,沈靈均竟然會辭官!


    不過仔細想想,似乎辭官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否則的話,他此前一直都是扶持自己,與大皇子一黨的人在一處,眼下沒有任何準備的跑到了老三的陣營去,想來還要費一番周折。


    倒是莫不如直接辭去這官職,左右他若是有治世之才,便是不在朝堂之上,也一樣可以施展才華。


    聽聞沈靈均的話,夜傾桓微微轉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目光堅毅的望著慶豐帝,便心知他是打定了主意,便也就沒有開口說什麽。


    原本就算是選擇留在朝中,夜傾桓也已經想好了對策,不會令他在朝中的地位尷尬。


    可他既是已經認定了自己的想法,夜傾桓倒是也不會勉強。


    “辭官?宋卿何出此言啊?”本來就算撫遠侯沒有提起的話,慶豐帝也是不打算對他問罪的。


    被人擄走本就不是他所願,更何況還為此受了傷,慶豐帝又怎會輕易怪罪呢!


    但是這辭官……卻是又不知從何說起?


    “迴陛下的話,臣方才所言,本是原臨水國的人,而家父……正是多年前與老王爺有過一戰的臨水將軍——沈仕芳!”


    此言一出,便是慶豐帝也不禁微微眯眼,眸中有些意味不明。


    如此看來,他便是沈太傅的孫兒,靖安王妃的表哥——沈靈均!


    想到這一點,眾人再是看向沈靈均的目光,便再也難以平靜。


    此前已經有了一位沈太傅,陛下幾次想要招攬他入朝為官,但是最後都被他拒絕了。


    如今竟然連原本眾人以為的宋祁也是沈家人,甚至是沈仕芳的後人,這可就有些熱鬧了!


    先不說他此前一直與大皇子過從甚密,眼下既是要認祖歸宗,那日後與大皇子之間的關係可就變得十分微妙了。


    不過……也有一些心思活絡之人,覺得事情怕是沒有那麽簡單。


    沈靈均的真正身份既然是身為靖安王妃的表哥,那誰又能保證,他是最近方才得知的這個真相呢!


    會不會……他很早之前就已經知曉,但是卻一直刻意隱瞞身份,從而潛伏在大皇子的身邊,為的就是套取更多的消息。


    若真是這種情況的話,那想來大皇子應當是恨極了他!


    但倘或不是這樣的情況,而事實就是如沈靈均自己所言一般,他也是這次被劫之後,方才意外得知了真相。


    那麽想必就是因著自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方才會自請辭官!


    畢竟一邊是自己離散多年的親人,一邊卻是以前效忠的主子,而且這兩方目前來看還是敵對的架勢。


    是以如沈靈均這般,直接辭官或許是最佳的解決辦法。


    “宋卿……竟是沈家之後!”原是慶豐帝也沒有想到會是這般結果,他本以為沈靈均是顧忌著自己臨水人的身份方才如此。


    不料這當中竟是還有隱情!


    隻是他這般選擇卻是與沈太傅別無二致,既能夠識大體的明白如今的局勢,卻也無法枉顧家父性命的繼續入朝為官。


    無論是這份氣魄還是見識,慶豐帝都是欣賞的,可是無奈他心意已定,便是強留也是無用。


    “既然如此,朕便準了!”說起來,從第一次見到沈靈均的時候,慶豐帝便對他很是看好。


    此後也是有意要重用於他,是以難免會對他寄予厚望。


    事實證明,慶豐帝的眼光也果然沒差,沈太傅的孫兒……自然不會是尋常之輩!


    但卻是有有些可惜了,他如今辭官,倒是豐延的損失。


    聞言,夜傾瑄不免有些驚訝的看了慶豐帝一眼,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如此簡單的就同意。


    本以為他會再挽留沈靈均一番,誰知竟是略想了想就應允了。


    盡管心中有些驚訝,但是夜傾瑄卻並沒有開口說什麽,自從發生皇後的事情之後,慶豐帝雖是不曾對他一起問罪,可是他的心中卻隱隱有一種感覺,這件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他不知道父皇是在打著什麽主意,可是單看著夜傾桓也是一副看戲的態度,夜傾瑄的心中便有些難以平靜。


    能夠在母後的事情影響之下不被父皇遷怒,這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若是他於此時貿然有所行動的話,難免不會為自己招來禍事,是以還是沉寂一些為好。


    左右沈靈均已經辭官,他也無法利用朝中的一些人脈去暗中對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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