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房中的幾人皆是含笑的望著她,楚鸞方才確定自己是猜對了。


    可是她不明白,父王為何要在京兆府尹的麵前假裝受傷呢?


    還有……青冉同她一道來了廖雲軒,那她是如何得知的真相呢?


    難道……是父王早前便已經告訴了她嗎?!


    看著楚鸞眼中明顯的疑惑之色,慕青冉卻是不禁淡淡笑道,“父王並未事先告知我!”


    隻瞧著楚鸞來迴遊移的眼神,慕青冉便可知她心中在想些什麽,大抵是認為父王已經事先同她商量了此事。可是她卻是不想想,倘或是自己當真事先知道這其中的隱情的話,又怎會眼睜睜的看著她為此憂心焦灼呢!


    “啊?那你是如何猜出來的?”雖然楚鸞一直都知道慕青冉極為聰明,可是方才她們進到房中的時候,她並未瞧見有何異常啊!


    聞言,慕青冉卻是隻眸光溫軟的掃了墨熙一眼,隨後方才解釋道,“你幾時見過墨熙這般嚴肅?”


    話音方落,卻是隻見楚鸞趕忙看向墨熙,眸中滿是探究。


    她方才倒是一時未曾注意到,不過……即便是墨熙神色嚴肅了些,這也是正常啊!


    得知父王受了傷,他依舊是如往日一般嬉皮笑臉的不正經,那才是不正常吧!


    似乎是猜到了楚鸞心中所想,慕青冉接著說道,“連墨熙尚且如此,可你瞧宋伯呢……”


    方才進來的時候她便注意到了,宋伯的神情並未見太過緊張,反倒恭敬多了一些。即便是他久經沙場,臨危不亂,但是他與父王出生入死,又是多年相伴,倘或是父王出了何事,事無大小,他都該是極為憂心才對。


    可是方才她同鸞兒來到這裏的時候,問起父王的傷勢,他卻是所言不慌不忙,神色恭敬有加,未見絲毫的擔憂。


    如此……便是實在有些可疑了!


    聽聞慕青冉這般一說之後,楚鸞方才恍然大悟,隨後笑嘻嘻的走到宋伯的身邊,眼中的笑意似是在說他演技不佳一般。


    “王妃觀人入微,老奴佩服!”直到聽完慕青冉的話之後,宋伯卻是不禁微微笑道。


    小王爺得妻如此,是他們靖安王府之幸啊!


    而老王爺也是笑著起了身,拍了拍楚鸞的肩膀後方才說道,“罷了,既是有這般聰明的兄嫂,想來旁人也是無法輕易算計了你去,倒也不必變得更聰明了!”


    說完,幾人卻是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時間倒是無人再去注意王爺假裝受傷的原因。


    從廖雲軒出來的時候,因著天色漸晚,楚鸞便直接迴了自己的院子。而慕青冉一路迴了浮風院之後,卻是瞧見了夜傾辰早已迴到房中,正抱著夜安陌在那裏玩鬧。


    “方才去了父王那邊!”他今日怎地迴來的這般早,往常……不是都要至深夜方才迴來嗎?


    “嗯!”他方才迴來的時候,屋中的婢女便已經稟明了。


    “已經準備要對西寧侯出手了嗎?”原本慕青冉並沒有想到他們會這般快的就動手,以為還會再等些時日,但是想到父王今日的這一出兒,卻是覺得他們父子二人大抵是已經商量好了的。


    聞言,夜傾辰忽然抬頭看向她,隨後方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雖然一直知道她料事如神,但是每每被她猜中一些謀算,夜傾辰卻總是難掩驚訝。


    這件事情,慕青冉從一開始就並未打算出手,或者說……她並不打算參與進去。一則她對當年的事情知之甚少,能幫上忙的地方並不多,二則雲怡太妃和太後娘娘一為生母,一為養娘,不管怎麽說,還是要由父王親自決定如何處理比較好。


    “拔除了西寧侯,想來夜傾瑄定然是要坐不住了!”慕青冉的聲音輕柔的響起,眸光不知落在了哪裏,不覺沉吟說道。


    說起來,這也算是如今夜傾瑄手中握有為數不多的一股勢力,倘或是連他都被除去了的話,那麽想來他定然是不會再沉得住氣的。


    “他手中……還握有當年從北境鳳家收迴來的兵權!”說起這事的時候,夜傾辰的眸光不覺漸漸變的幽暗。


    忽然聽夜傾辰提到此事,慕青冉也是不禁微微蹙眉。


    陛下當時因著為了要平衡夜傾瑄同夜傾昱之間的勢力,是以才一直沒有將其手中的兵權收迴。但是如今看來,即便是要收迴來的話,怕其中也是魚龍混雜,難以除的幹淨!


    “他……當真敢反嗎?”想了半晌,慕青冉方才將心中的疑問說出口。


    倘或連西寧侯都被除掉,難保夜傾瑄不會狗急跳牆,到時候誰也保不住他到底會做出什麽事!


    “說不準!”這樣的事情,不過就是在一念之間,不到萬不得已,夜傾瑄段或是不會起兵造反的。


    誰人不想要當名正言順的皇帝呢!


    即便是起兵造反成功,坐上了那把龍椅,可是後世到底會如何評說,這卻不是他能控製的了。是以不到萬不得已,夜傾辰覺得夜傾瑄段或是不會令自己走到那一步的。


    聞言,慕青冉的眉頭不禁微微蹙起,心中覺得無限的惆悵。


    皇家是非恩怨重,明滅善惡幾經同。前朝曲調今朝聞,今世手足情非濃……


    ……


    大皇子府


    西寧侯去到大皇子府的時候,方才由小廝引著去到了夜傾瑄的書房,卻是還未曾進到書房中,便聽到了裏麵傳來了女子的啼哭聲。


    聞聲,西寧侯下意識的緊緊皺起眉頭,心中不免滿是疑惑。


    那聲音……聽著倒像是柔兒的音色!


    “老臣參見殿下!”西寧侯神色恭敬的進到書房中,餘光瞥見一旁跪在地上啼哭的夏柔和端坐在一旁的夏淑,眉頭不禁緊緊的皺了一下。


    這般情況……怎地瞧著有些不大對勁兒!


    即便西寧侯是身為男子,可是看見這樣的情形,也是不免心中無限猜想,多半又是姐妹間爭寵的戲碼。


    “起身……”


    “祖父!祖父!您要為柔兒做主啊!”夜傾瑄的話方才說了一半,就被一旁痛哭流涕的夏柔給打斷。


    她麵色蒼白的跪行到西寧侯的身前,臉上淚雨漣漣,好不惹人憐愛,隻是眸光中隱隱閃動的恨意,卻是有些破壞了美感。


    見她這般行為,先不說夜傾瑄會不會不高興,單單是西寧侯見了,臉色便是瞬間沉了下來。這丫頭幾時變得這般沒有眼色了,大皇子的話還未說完,她竟是也敢公然截斷,愈發的沒有規矩了。


    但是對於夏柔的這一番行為,西寧侯不讚同,卻是樂壞了夏淑!


    雖然她的麵上依舊是略顯心痛的神色,但是心中,卻早已樂開了花兒!


    今日夏柔會擅自闖入書房中,本就是她暗中算計的,眼下好不容易讓她在殿下的麵前失了禮數和準頭,讓她怎能不開心呢!


    不過……夏淑倒是沒有想到祖父會在這個時候過來,倒是一時有些不確定他可會為夏柔求情。


    “來人!將側妃帶下去,沒有本殿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入懷柔閣!”夜傾瑄的聲音方才落下,便有婢女和婆子進到書房中,攙起夏柔之後便架著她向門外走去。


    見狀,夏柔隻哭得愈加的兇狠,可是不管她如何的大力掙紮,都不能從那群下人手中掙脫,最終還是被她們一路帶出了書房中,哭鬧的聲音也漸漸變小,直至消失。


    “想來祖父和殿下還有要事要商議,臣妾便先告退!”處理完了夏柔,還未等夜傾瑄再開口說話,夏淑卻是先行告退。


    聞言,夜傾瑄隻神色不虞的點了點頭,眸中一片晦澀。


    直到夏淑離開之後,夜傾瑄方才轉頭朝著西寧侯說道,“讓侯爺見笑了!”


    話落,卻是隻見西寧侯原本遞到嘴邊的茶盞猛地一頓,隨後方才若無其事的繼續喝著茶。


    殿下這話……分明就是有些不悅的意思!


    夏柔是他夏家的小姐,可是如今嫁到了大皇子府,當著西寧侯的麵鬧出這麽一場鬧劇來,可不是在生生打他的臉麵嘛!


    再加上夜傾瑄方才這樣一說,卻是會更加令人覺得無地自容。


    “無妨……無妨……”夏柔既是已經嫁到了這裏,殿下要打要罰,那便都是大皇子府的事情了,他段或是不會隨意插手的,“老臣此次前來,原是有要事要稟報殿下!”


    想到自己之前聽到的消息,西寧侯的心中便不覺“突突”地跳個不停。


    原本以為過了那麽多年,很多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但卻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還會有人提起此事!


    這麽多年,為了讓陛下不再有理由追究當年的事情,夏府一直在韜光養晦,從未大張旗鼓的在朝中做些什麽。雖然私底下他早已經站隊大皇子,但那也不過就是為了自己留一條後路罷了。


    畢竟當今陛下不可能一直這樣長命百歲的活下去,那麽待到他離世之後,當年所有有關夏府的一切便再也無人會去追查,到了那個時候,他們依舊是風風光光的西寧侯府!


    彼時豐鄰城中再無四族鼎力的態勢,襄陽侯府滿門被滅、錦鄉侯府後繼無人、至於撫遠侯……若將來是大皇子上位的話,又哪裏有撫遠侯府的位置呢!


    “不知是何事?”聽西寧侯如此一說,夜傾瑄倒是不免有些注意。


    一直以來,為了在父皇的麵前保持低調,進而掩人耳目,他與西寧侯之間都極少正大光明的往來。這也是如今走到這一步,夏府一連嫁了兩位小姐到他府上,即便說是兩人之間並無聯係,怕是也無人肯信了。


    但即便如此,若非是什麽要緊事的話,西寧侯從來不會這般鄭重其事的親自過來。


    今次……倒是不免令夜傾瑄心生疑惑。


    “近來……怕是有人有心要對付侯府!”想到那個可能的人選,西寧侯便隻恨不得預先除之而後快!


    “哦?”


    “老臣懷疑……是三皇子!”西寧侯的聲音壓得極低,說出的話若是讓何人聽了去,隻怕是要令人心下震驚!


    而夜傾瑄聽聞他如此說,卻是不禁一愣!


    隨後方才神色稍有疑惑的問道,“何以見得?”


    好端端的,怎麽會將事情牽扯到夜傾桓的身上,雖然早在之前他便時常與自己提起夜傾桓此人頗有心計,遠非他表麵上看起來的這般簡單。


    但是這麽多年,他並未見夜傾桓做過什麽,便是偶爾有驚人之舉,卻也都不過是因著他將到手的權利往外推,亦或是迎娶這位身在江湖的皇子妃。


    不管怎麽看,夜傾桓都是一副無心皇位的樣子,但是既然西寧侯三番幾次的說起,他倒是也並未全然沒有去注意,甚至還多次派人去盯著那府上,也未見有何奇怪。


    雖然同是身為皇子,夜傾瑄自認若是自己處在那般境地,定然是不會甘心將皇位拱手讓人,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他自己不得父皇待見,手中又無權勢,即便是想要奪嫡,又談何容易!


    隻不過……夜傾瑄以前一直都是這樣想,可是如今接連發生了這麽多事,西寧侯的話忽然就像警鍾一般,令他猛然清醒。


    會不會……其實這些都是假象呢?


    見夜傾瑄目露深思,西寧侯趕忙接著說道,“老臣此前曾經多次派人暗殺三皇子,但是次次均是無功而返,倘或他身邊沒有高人異士的話,如何能夠次次化險為夷,轉危為安!”


    從始至終,西寧侯都不相信夜傾桓是真的一心禮佛,不問世事!


    夜家的子孫從來就沒有這般自甘墮落的人,他們的野心隻會隱藏的很好,但卻是絕對不會沒有!


    如今六皇子與大殿下之間鬥得風生水起,而夜傾桓便在此期間韜光養晦,隻待二人鬥得兩敗俱傷的時候,再東山再起,便是再也無人能敵。


    這般一想,西寧侯猛然間想起,既是夜傾桓可以坐山觀虎鬥,那他們何嚐不可以!


    瞧著西寧侯忽然之間發亮的眸光,夜傾瑄的心中也是不禁一緊!


    他倒是與西寧侯之間想到了一處,現在即便並不確定夜傾桓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心爭奪那把皇位,但總還是要防患於未然的。總不能等到事到臨頭,他鬥敗了一個夜傾昱之後,再去花費時間去對付夜傾桓。


    更何況……既然都是想要得到那個位置,那他老六心中想的,定然是和他一樣!


    隻要將夜傾桓的事情暗中透露給老六,他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到了那個時候,他隻需要靜靜的看著他們兄弟二人爭鬥就是了。


    原本……夜傾昱與夜傾桓之間,就有著不同於他的恩怨!


    “侯爺怎地會忽然想起此事?”要說之前西寧侯也不是沒有同他說過這樣的話,但是已經是許久不曾提起了。


    還是自從夏淑成為大皇子妃之後,他從她的口中隱隱再次得知了此事。


    但並非是直接說起夜傾桓,而是隻聽她說起那日母後舉辦賞花宴的時候,慕青冉似是對三皇子妃多有照拂。


    可那也是之前的事情了,何以西寧侯如今又想起了這件事?


    聞言,夏闕的眸光卻是忽然一閃!


    “老臣……昨日聽聞了一些事情,是以覺得有些奇怪……”昨日有人前去京兆府處告狀,話中冤屈直指他西寧侯府!


    方庭盛已經開始派人調查此案,那位告狀的老婦人也已經被他的人看管了起來。


    瞧著架勢,竟是有些準備仔細嚴查的樣子!


    但是好端端的,誰會去翻那麽多年前的舊事,除非……是刻意針對他而來!


    西寧侯仔細想了許久,越想越是覺得,這事定然是三皇子在暗中操控,否則的話,他著實是想不出還有何人要這般害他。


    想置他於死地,除了夜傾桓——不作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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