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慕青冉找了玲瓏坊的娟娘來準備慶豐帝生辰賀禮這件事,夜傾辰是未曾發表什麽看法的,陛下看的不過是個心意,倒不是指望著眾人的那點東西。


    她既是有她的主意,他也不會橫加幹涉!


    而與此同時,豐鄰城中之人也是對此事十分好奇,不知道靖安王妃這般大張旗鼓的命玲瓏坊的人趕製的究竟是怎樣一幅盛世圖畫。


    但是素來玲瓏坊中的人都被娟娘教管的極為懂規矩,根本不是旁人三言兩語便會道出其中秘聞的人,雖是一群女子,但是行事作風卻均是有禮有矩,不會落人話柄。


    如今這既是事關靖安王府,坊中之人自然是更加不敢隨意說三道四,隻管一味埋頭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情況,夜傾瑄派出去的人幾次都沒有打聽到有用的情報!


    倘或他是直接打著大皇子府的名義,玲瓏坊的人倒是不敢有所隱瞞,可是偏偏他恐打草驚蛇,讓慕青冉有了防備,是以才會不敢放開手腳去查。


    可是依照眼下的情況來看,怕是很難令玲瓏坊的人鬆口,想必也是得了靖安王府中人的吩咐!


    事實上,夜傾瑄也的確是所料不差,不僅是慕青冉親自囑咐過娟娘,便是墨錦在將人送出王府的時候,話裏話外也滿是對此事的看重,叮囑了娟娘幾遍,不可出一丁點的差錯!


    娟娘雖是一名女子,可是這麽多年在外經商,對於人心之間的算計也是多有了解,凡事和皇家牽扯上關係,那自然是沒有那般簡單,王府中人會這般在意也是正常。


    是以她迴到玲瓏坊之後,特意將慕青冉交於她的畫作單獨放在了自己獨立的繡房,隻每日吩咐負責繡織的繡娘們獨自進到這一處,不可帶進貼身的婢女,完工之後便速速離開。


    她還特地派了兩名親信在門外把守,沒有她的命令,尋常人等不得隨意入內。


    便是在這樣的小心翼翼之下,玲瓏坊中的人便有些被鬧得人心惶惶,總覺得完不成這江山萬年圖,好似自己的身家性命也要不保一般。


    而事實上,慕青冉已經同娟娘說過了,即便是完不成這畫作,她也不會怪罪的。但是這話娟娘卻是並沒有告知其他人的,她心中也是有自己的考量,若是萬一有人因此生出什麽旁的心思來,豈非是壞了事!


    因此她隻是偶爾出言安撫,隻道是好生忙著自己手裏的活,按照王妃的要求完成了繡作,自然是可以得了賞賜,保住性命的。


    這一日,娟娘方才是出了繡房,便見到掌繡的芸娘笑意盈盈的站在門外,滿眼的春風笑意,不知是遇到了什麽喜事。


    “可是碰上了什麽喜事?”否則的話,怎麽會自己一個人這般開心的樣子。


    “啊……娟娘!”似乎是沒有想到會有人忽然出現,芸娘伸手輕拍著心口歎道。


    嚇了她一跳,娟娘怎麽會神出鬼沒的!


    “你這是做賊去了不成!”見她被嚇得那般樣子,娟娘卻是不禁伸手輕輕地點了一下她的額頭,語氣之中滿是調笑之意。


    這青天白日的,自己不過是說了一句話,便將她嚇得這般了,可不是“做賊心虛”!


    聞言,芸娘卻是神色微嗔的瞪了娟娘一眼,隨後方才答道,“哼……才不告訴你呢!”


    說完,芸娘便依舊是笑吟吟的離開了。


    娟娘看著她嫋娜的身姿漸漸遠去,卻是不禁搖頭失笑,不管多大的年齡,這人竟還是這般如同小孩子一樣。


    不過這樣……也好!


    芸娘不比她們這些人,都是一些經曆了一些風雨飄搖的苦命女子,或多或少對這世間的人情冷暖和炎涼世態漸漸看透。但是她不一樣,即便是家道中落因此流落街頭,但是她始終未曾失去本心。


    加之她又是坊中的這群姐妹中年紀最小的,她們都也都是對她頗多照拂,事事都以她為先,盡量將她保護的很好,不曾受到一絲的傷害。


    因為她與她們每一個人都不一樣,她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將來若是能遇到一個良人,便也算是她的造化。


    這般一想,娟娘竟是難得的覺得心下有些感傷,這世間對女子何其不公!


    不過好在……她們如今依然可以靠自己活的坦坦蕩蕩,不偷不搶,不用出賣色相,隻靠著自己的手藝賺錢,不過這一切……都還要感謝那個人!


    “娟娘,有一處需要借線之法,還是要你親自來。”忽然,身旁響起的一道聲音喚迴了娟娘漸漸飄遠的思緒。


    聞言,她趕忙轉身迴了繡房之中,也將芸娘的事情忘在了腦後。


    而與此同時,出了繡樓的芸娘一路直奔自己的臥房的而去,卻是在行至園中的時候,忽然被旁邊伸出的一隻手給直接扯到了樹後。


    “誒……”忽然被人扯拽住,芸娘的一張小臉頓時嚇得慘白,還未等她喊出聲音,便被那人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是我!別叫!”隻見方才拽住芸娘的人是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白白淨淨的模樣,看起來極為斯文,倒是這般舉動未免有些不避嫌了!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芸娘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卻是根本沒有一絲的慌張,反倒是臉頰迅速的閃現一抹紅暈。


    隨後忽然想到什麽,方才神色略有些慌張的四下看了看,作勢要將手從那男子的手中抽出,卻是不想一時被他握的更緊。


    “……會被人看到的!”芸娘的力氣不比身後之人那般大,幾次掙脫未果之後,她也就不再欲拒還迎。


    “不會的!”


    這話,倒不是那男子在隨口誆騙她,他們二人“藏身”之處,乃是一棵幾人合抱的大柳樹,隻要不是有人刻意繞到樹後麵來,是不會有人瞧見他們的!


    他也是看好了這一點,方才會在此等著她,隻待她路過,便可將其攔下。


    “那去你房中……”聽聞芸娘的話之後,那男子卻是忽然這般說道。


    聞言,芸娘臉上的緋紅卻是愈加的明顯,不過但是並沒有拒絕那人的提議。隻微微整理衣裙,確保自己不會被人看出異狀之後,方才麵色坦然的從樹後走了出來,隻是腳步略微快了些。


    不消片刻,便見到方才那名男子也從樹後走了出來,腳步微抬,便隻朝著芸娘離開的方向而去。


    而遠處,素日跟在娟娘身邊的一個小丫鬟卻是目光疑惑的望著這一處,心下不禁微疑。


    方才那人……是柳公子嗎?!


    可是隨即想想,雲珠又覺得不太可能,柳公子是男子,怎麽可能會朝著姑娘們的臥房那邊去呢!


    定然是自己看錯了!


    這般一想,雲珠便也就不再耽誤,直接拿著方才從庫中取得金絲線直奔前麵的繡樓而去。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此刻芸娘的臥房當中,卻是當真上演著令人“血脈噴張”的一幕!


    芸娘的口中咬著一方繡帕,小嘴偶爾露出的呻吟之聲卻是令柳遠愈發的神色激動。


    二人的身子緊緊的貼靠在一起,似是連體一般,一絲縫隙也無!


    明明這般青天白日的行此淫糜之事,兩人心中都是唯恐會被人發現,可偏偏是這般矛盾的心理作祟,越是心下擔憂,身體對情事的欲念狂潮便越是大盛!


    兩人不是第一次這般背著眾人“暗合苟且”了,似乎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他們便變成了眼下這樣的關係。


    柳遠原本是這豐鄰城中的一名秀才,因著家境艱難是以他科舉落榜之後,便靠賣些字畫,幫一些商戶人家寫寫鬥方之類的賺些銀錢。


    後來還是一次無意間,娟娘煩勞他畫過一幅嫦娥奔月圖,之後見他畫藝頗為精湛,此後玲瓏坊中若然再有自出繡作之時,便會依舊請他來繪製。


    這一來二去,玲瓏坊中的女子倒是大多與其相熟,芸娘自然也是不例外。


    後來,隨著他越來越時常來繡樓,芸娘便注意到他總是偷偷的瞧著自己,原本她是有些害羞的。可是漸漸地,便也就習慣了被他暗中看著,倒是也未曾覺得有什麽。


    她長這麽大,還從未接觸過一名男子,之前是因為身在深宅大院,她平日並沒有機會見到別人。之後來了玲瓏坊後,坊中姐妹都是拿她當成親妹妹一般,一直將她保護的極好。


    是以柳遠是她接觸到的第一個男子,後來……一切都順水推舟的發生了。


    他答應了她,等他考取了功名,便會來娶她,所以未免如今他的家境,娟娘不會放心將自己交給他,他們二人便有言在先,不會告訴別人他們之間的事情!


    更何況,他們本就是行違禮之事,自然是更加不敢隨意讓人知道。


    此刻二人這般偷背著眾人在臥房中顛鸞倒鳳也不是第一次了,柳遠來此處也是輕車熟路的很,至今倒是無一人發現他們的事!


    直到羞雲怯雨一番之後,柳遠才抱著芸娘倒向了床榻,唿吸漸漸變得平穩以後,芸娘方才輕聲說道,“你該走了……”


    若是一會兒被人撞見了就不好了!


    聞言,柳遠的手指卻是依舊一圈一圈的纏繞著她的發絲,語氣之中滿是饜足之意,“讓我再待一會兒吧!”


    說著,他忽然湊近芸娘的耳邊輕輕喘息著,聲音壓的極低的說道,“我舍不得你……”


    聽他一說這話,芸娘頓時含羞帶騷的不敢看他,隻一味低著頭看著身上的鴛鴦戲水的錦被。


    雖然坊中經常有姐妹會告訴她,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可是芸娘總覺得,那是因為她們沒有遇到好的人,這般一棒子打死一船人,未免有些一概而論了。


    照她來看,靖安王不就是很好的一個例子嘛!


    明明是那麽高高在上的一個人,可是卻獨獨寵愛王妃一人,即便是因為那女子容姿絕色,但王爺眼中容不下他人這也是事實!


    她不求柳遠如何大富大貴,隻要他將來能如現在這般對自己好,不做那喜新厭舊、見異思遷的負心之人便好。


    兩人正窩在一處滿心溫存,卻是不想忽然聽到外麵有女子的談笑聲傳來,二人便均是一驚!


    趕忙匆匆起身穿戴好衣物,柳遠被芸娘藏在了屏風之後,隨後她方才又仔細弄了弄頭飾,確定沒什麽異樣以後,她才趕忙出了臥房。


    才出了門口,便見到坊中的幾個女子正朝著這邊而來,她們看到芸娘站在門口,便說笑間朝著她走了過來。


    “你這丫頭愈發會偷懶了!”說話之人看著芸娘方才從臥房中出來,隻當她是在此歇息來了,不禁語帶含笑的說道。


    “呦……瞧咱芸娘這小臉兒,這麽紅潤有光澤,到底是年輕呢!”


    她們當中大多都是成了婚的婦人家,是以背著人說起話來,倒是並沒有那麽多的顧忌。


    旁邊的幾名女子聞言,卻是不禁都“哈哈”大笑起來。可想來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女子這話一出,卻是讓芸娘整個人臉色都是一變!


    那群女子之中,唯有一人未同她們一般輕笑,她名喚慧娘,年紀稍長她們一些,似是經曆的也多些。雙眼之中透著歲月的滄桑和剝蝕,聽聞方才的話,她的目光不禁轉向了芸娘的臉上,心下不禁一緊!


    她是過來人,這女子的神色麵貌若是有何變化,若然仔細看,多是會被人察覺到一些的。


    芸娘此刻粉麵含羞,雙唇豔紅欲滴,眸中仿若浸潤絲絲雨露,似泣非泣,明顯就是被人“疼愛”的樣子!


    見此,慧娘卻是未置一詞,隻神色微思的暗暗瞧著這般情況,不多時便與眾人一道離開了。


    看她們都是已經離開,芸娘方才站在門口敲了幾下,接著自己便匆匆而去,隨後便見到柳遠神色警惕的將房門開了一個小縫兒,四下看了看,見是周圍均沒有一個人,方才趕忙出了芸娘的臥房。


    而這一切……卻是均落入了一雙死寂滄桑的眼眸之中。


    ……


    靖安王府


    紫鳶看著慕青冉嘴角含笑的同小世子說著話,也是不禁輕輕微笑。


    不管外麵鬧出什麽樣的事情來,總之在這王府之中,小姐都是不會受到一絲一毫的煩憂。不僅是王爺不會允許,便是地宮的這群人,如今也是對她百般維護,唯恐她被人欺負一般!


    這是……屬於小姐最獨特的魅力!


    一旦與她相識,便會不自覺的喜歡上她,想要好好的保護她,所以,即便七皇子與她陣營相對,可還是不自覺的“愛”上了她。


    這件事情,紫鳶還是無意間聽墨音說起方才知道,卻是當時心下震驚非常,可是隨後一想,卻又覺得理所應當。


    “玲瓏坊的人如何?”忽然,慕青冉的聲音淡淡的響起,喚迴了紫鳶尚且在遊離的神思。


    “迴王妃的話,都在盡力的繡製江山萬年圖,未見有何異常。”從那日將畫交給娟娘開始,豐鄰城中便有諸多傳言,此前王妃便讓墨錦多多留意城中的動向,特別是玲瓏坊的情況。


    “娟娘是個聰明人,想來不會出什麽差錯。”慕青冉伸手輕輕地拍著夜安陌,眸光亮亮的望著懷中的人兒。


    “嗯……隻不過,近來城中對此傳言比較多……”說著,紫鳶便不覺微微皺眉,不知是不是她想的有些多的緣故,總覺得這般情況會對王妃的打算有些影響。


    “無需理會。”聞言,慕青冉卻好似並不在意一般,隻淡笑著輕聲說道。


    不管外麵的流言如何喧囂塵上,隻要娟娘能夠守得住玲瓏坊“這一關”,那麽所有的問題都不會成為問題。


    她隻要她們安心的繡好江山萬年圖,旁的事情……卻是不與她相幹!


    而且,陛下的壽辰也就在近日了,隻要在那之前不出任何的差錯,順順利利的過了這個壽宴便好。


    這般一想,慕青冉的唇邊卻是不禁綻放了一抹嫣然笑意,眸中流光溢彩,美不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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