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昭仁貴妃一小產,卻是讓各宮人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


    眼下皇後禁足,貴妃又因滑胎而在休養身體,一時間後宮竟是沒了主事之人。


    有不少沒眼色之人想要借著昭仁貴妃生病的這段時間爭寵,以此來提高自己的位份,可是誰成想,慶豐帝竟是誰也不見,每日下朝之後便直接趕去月華宮陪著昭仁貴妃,倒是羨慕嫉妒壞了一幹人等。


    而這中間不得不說的插曲便是,太後本有意在這個時候出麵,再次統理六宮之事,誰知竟是忽然摔了一跤受了傷。


    太後這般年紀的人整日均是養尊處優,這一摔雖是沒有性命之憂,卻也一時間不能隨意出入了。


    偏偏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才過了沒幾日,又不知道是不是吃錯了什麽東西,太後的臉上竟是開始長一些紅疹子,密密麻麻的看起來很是麻人。


    華陽宮中連番的出狀況,太後尚且自顧不暇,自然也是沒心思去考慮這後宮之事了。


    慕青冉聽聞這件事情的時候,當即便想起那日夜傾辰在馬車上對墨音說的話,一時間覺得哭笑不得。


    原來墨音還真是這般聽話的去找太後算賬了!


    這般看似小打小鬧的折騰她,既沒有線索可查,也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卻是不像夜傾辰的風格。


    不過這樣最好,眼下西寧侯府還在暗處,若是太後在這時出了事,難保西寧侯不會忽然在暗中出手。


    他既是要演,那便陪他演到底!


    ……


    華清宮中


    惠妃手中拿著還未繡完的手帕,一時間有些怔愣。


    得知昭仁貴妃有孕之時,她為表心意還特意送去了親手繡好的嬰孩圍嘴兒之類的小物件,可誰曾想忽然之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月華宮宮禁森嚴,旁人想要打探些什麽不易,何況她也沒那個心思去探知這些事情,她隻想安穩的守在華清宮,等到陛下哪日想起她,到她宮中來坐坐,便也罷了。


    隻待寧兒及笄,她為她擇一門好婚事,不求對方位高權重,隻要真心待寧兒好便行了。


    可是誰知陛下竟是忽然一道聖旨下來,命她暫管後宮之事!


    “母妃想什麽呢?我叫了這麽多聲都不見您應……”夜傾寧看著惠妃手中正在繡著的絲帕,一時間忍不住拿在手中細看。


    這花紋雖是素淡了些,但是花樣卻極漂亮,不知道這又是母妃繡給誰的。


    “貴妃這一胎突然沒了,想來定是要傷心的。”


    任何女人在麵對自己孩子的問題上都是不理智的,貴妃這邊沒了孩子,皇後就被禁足,怎麽看這兩件事都有著分不開的關係,兩人之間這仇怨隻怕是越結越深。


    “那母妃要過去探望貴妃娘娘嗎?”


    聽惠妃說起昭仁貴妃小產之事,夜傾寧不禁微微低頭,狀似在欣賞那繡帕上的絹花,隻是素日天真無邪的笑眼之中不覺眸光一閃。


    貴妃小產那日,恰巧是王妃嫂嫂去月華宮的時候,不知道這事情與她有沒有關係……


    “自然要去的,不過還是要等晚些時候。”自從昭仁貴妃滑胎之後,陛下幾乎日日下朝均是到月華宮去陪著她,若是她們貿然前去,倒是不好。


    還是待晚些時候,貴妃的身子也康健些,到時候再去。


    順便也要向陛下和貴妃表示一下,收迴這統理六宮之權。


    聞言,夜傾寧也微微點頭表示同意,眸中滿是純真的笑意。


    ……


    夜傾昱這一離京,一時間倒是讓夜傾瑄有些摸不著頭腦。


    若說他是為了避禍,可是就這麽大膽的離開,就不怕自己趁此機會對他的人出手?!


    還是說他早已經與夜傾辰勾結在了一起,由他坐鎮豐鄰城!


    這件事情沒有想明白,一時間,夜傾瑄也是不敢貿然出手。


    夜傾辰不比夜傾昱,雖是不想承認,但是父皇的確是相比他們這些親生孩兒,要更加優待夜傾辰。


    如果他貿然出手,指不定又會惹到那個煞星,雖然一早便決定了要與他反目,可是眼下卻不是最佳的時機,要攻破夜傾辰,還是先要從慕青冉身上下手!


    想到那日那人對自己獻的計策,夜傾瑄覺得這事情還是急不得,要一步一步來。


    他的目光掃過屋中的夜傾漓和夜傾睿,不禁微微皺眉。


    “老七,你別忘了曾經答應過我什麽!”又不是沒見過女人,怎地一個慕青冉就將他迷成這般樣子!


    “皇兄,我曉得的……”這般無力的保證,連夜傾漓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他們多年籌謀,如何能讓七哥毀在一個女人手裏,還是一個心裏根本沒有他的女人!


    “她到底有哪裏好,竟讓七哥這般癡迷?!”


    聞言,夜傾睿頗為無奈的苦笑,如果他能得知原因,如今也不必如此放不下。


    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想來大抵如此。


    他初時對於慕青冉的感覺,不過是聽聞外人稱頌她傾國傾城,一時有些好奇罷了。


    可是後來初見,就算他閱女無數也不得不承認,這般美貌,他確然是不曾見過,也的確是被驚豔到。


    他心知她是夜傾辰的王妃,單是這個身份兩人便半點可能也無,更遑論她滿心滿眼皆是夜傾辰!


    但是後來,每次略有交集,他的目光總是忍不住追隨她而去,久而久之,他開始期待宮中的宴會,或是各種能夠見到她的場合。


    八弟說他著了慕青冉的魔,夜傾睿想……或許是吧!


    並且他還深陷其中,根本不願意醒來!


    “老七,你應當清楚,不管結局如何,我都容不下她!”眼下夜傾辰雖是未言明站隊老六那邊,可是他屢次三番與自己作對,近日還屢屢打壓錦鄉侯,讓他如何不驚心!


    將來若是一旦正式針鋒相對,慕青冉身為靖安王妃,自然是首當其衝。


    “皇兄……”聞言,夜傾睿的眼中竟是閃過一絲不忍,“能不能留她一命?”


    若是夜傾辰不在了,那他是不是就有機會了?


    “你覺得以夜傾辰的性格,若是他死了,會容慕青冉獨活嗎?”這麽多年,夜傾瑄冷眼看著,不可謂不了解夜傾辰。


    他既是這般獨寵慕青冉,以他的獨占欲,隻怕就是死也會拉著她一起!


    “我可以救下她!”若然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他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你既是這般說,我便更加不能留她!”夜傾瑄的眼中寒光凜凜,若是留著這女子,隻怕將來會生生壞了他與老七的兄弟之情。


    “皇兄!”


    “好了,不必多言!”說完,夜傾瑄便臉色陰沉的直接走出了房間。


    見此,夜傾漓也不禁搖頭歎息,慢慢走了出去。


    留下夜傾睿一人在屋中,端坐蹙眉,好不苦惱。


    ……


    靖安王府


    這幾日紫鳶覺得自己經常會偶遇沈靈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對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發亮,讓人很不舒服。


    她雖是常在浮風院伺候,但是王府之中下人不多,加上地宮的那幾位大佛身上滿是江湖之氣,是以往日她和流鳶在府上除了初時的小心翼翼,如今她們生活的很是隨意,並沒有那麽多刻板的講究,前院後院均是隨意出入。


    隻是如今……


    “紫鳶姑娘!”一見到紫鳶,沈靈均的眸光頓時一亮,他不敢隨意進出浮風院,是以便等在這裏,沒想到果然見到了她!


    “沈公子,不知有何事?”其實紫鳶下意識的有些排斥這般稱唿他,沈之一字,便等同於承認了他的身份,可是看太傅大人的意思,隻怕恨不得立刻就將他的身份公布天下。


    “這是我昨日逛街時偶然見到的玉釵,覺得很襯紫鳶姑娘,所以特意買來贈予你。”


    他以前還在行乞的時候,常常見到大街小巷之上會有世家公子哥為了討那些官家小姐的歡心,而買給她們這些胭脂水粉,釵環首飾。


    昨日他特意在街上逛了半日,為的就是選一個可心的物件送給紫鳶,可是他手中銀錢有限,想買一個送的出手又不會太過價值連城的可謂是不容易。


    聞言,紫鳶不禁麵露驚訝,他為何要送自己玉釵?!


    看著眼前通體翠綠的碧色透玉扁釵,紫鳶不覺眸光一閃,這些都是太傅大人的銀錢!


    紫鳶臉上的神色未變,隻是心下卻已經是對沈靈均不滿,從到王府之日起,他每日均是遊手好閑的不務正業,如今竟是將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嘛!


    “無功不受祿,公子這般厚禮,紫鳶敬謝不敏。”說完,紫鳶便轉身欲走,卻是不想沈靈均竟然一個跨步擋在了她的身前。


    “誒!紫鳶姑娘,你先別走啊,我話還未說完呢!”


    他們所在的這一處恰恰是園中的假山後麵,此時已近晌午,園中並沒什麽人經過,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紫鳶唯恐避嫌還來不及呢,見他攔在身前,趕忙向後退了一步。


    誰知沈靈均見此,竟是跟著向前邁進了一大步,“紫鳶姑娘,這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了吧!”


    “請公子慎言!”聽他這般說,紫鳶的臉色已經很是難看,隻是顧忌著沈太傅的麵子,才未與他難堪。


    見狀,沈靈均的眸中卻是閃過一抹戲謔之色,別以為他不知道她是什麽貨色!


    他此前混跡乞丐之中,什麽三教九流的人沒見過,窯子也是逛了幾番兒,紫鳶眼角眉梢,音容笑貌分明與盛完雨露恩澤的那些女子並無不同,況且他就不相信作為王妃的陪嫁丫鬟,夜傾辰會沒有碰過她!


    見他的眼中忽然流露出淫邪之意,紫鳶不禁心下作嘔,她竟是沒有看出,他還安了這份心!


    左右見四下無人,沈靈均一時色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他突然伸手拉住紫鳶,另一隻手趁她喊出聲音之前便緊緊捂住了她的嘴巴,拖拽著她便想將她扯進假山旁的山洞。


    紫鳶雖然初時一驚,隻是早在見到他看向她的眼神時,她便有所防備,是以在沈靈均的雙手都在鉗製她的時候,紫鳶趁他不備,揚手便將藏在袖管中的藥粉灑向了他的臉上。


    “啊!”沈靈均頓時鬆開了對紫鳶的鉗製,雙手捂住自己的雙眼,不住的慘叫!


    見狀,紫鳶趕忙退後,唿吸微微有些急促的喘息,自從上次與墨刈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又一遭,她總覺得如今不管麵對什麽局麵都能很安然的麵對。


    “啊!我的眼睛……我什麽都看不見了!”他要瞎了,怎麽辦?!


    想到罪魁禍首,沈靈均忽然破口大罵,“賤人!看我不殺了你!”


    這邊的驚唿聲很快便引來了王府的侍衛,他們看著四下胡亂摸索的沈靈均,再看看安靜的站在一旁麵不改色的紫鳶,一時間覺得這畫麵很是有些詭異。


    慕青冉聽完下人的迴報,趕到沈太傅的院子時,紫鳶和墨錦都候在了廳中。


    她的目光淡淡掃過紫鳶,見她神色如常並未有什麽異樣,方才放下心來。


    墨熙已經在內間為沈靈均診治了,沈太傅因為擔心他的眼睛會有何大礙,一直陪同守在裏麵。


    “王妃……”紫鳶覺得自己一時有些衝動,看到太傅大人這般維護那人,她隻怕是讓小姐為難了。


    不過那藥粉隻是會讓他暫時失明罷了,過幾日便會好的。


    “你無事便好!”至於其他的,她自有辦法擺平。


    聞言,紫鳶知道慕青冉心下有自己的打算,便也不再多言,她相信小姐。


    待到墨熙與沈太傅從內間出來的時候,慕青冉便起身迎了過去。


    沈太傅的臉色很不好看,他的目光掃過一旁站立的紫鳶,不禁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他到底是不能責怪這孩子什麽,雖是她出手傷了靈均,可也是她當日以命相救於他,這些年她一直盡心盡力的照顧著青冉,於情於理,他都不該說什麽。


    隻不過,這到底惹他心疼不是!


    “情況如何?”


    “迴王妃的話,沒什麽要緊的,隻是這幾日暫且失明,過幾日便會好的,死不了……啊!”


    還未說完,墨熙便感覺腰間忽然傳來一陣痛意,他不覺伸手摸去,卻是生生從腰間拔出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


    見此,他猛地轉頭看向一旁的墨錦,用眼神質問他,為什麽用飛針紮他?!


    而墨錦卻是連一個眼神都未賞給他,隻是垂至身側的手微微側翻,露出了兩指之間泛著森森寒光的另一隻銀針,墨熙見此,卻是瞬間轉過頭去,不敢再造次。


    沈太傅聽聞墨熙這般說,卻是不禁微微皺眉,竟是還要失明幾日?!


    事實上,若是眼下就幫沈靈均恢複視力也不是沒有辦法,隻是想到這人的行徑,墨熙便覺得還是讓他受些罪,對他的成長有好處。


    “墨熙既是這般說,外祖父您便也不要憂心了,且等些時日。”


    “嗯,也隻好如此。”


    兩人正在說話間,卻見沈靈均任人扶著,一跌一晃的走了出來。


    “王妃、太傅大人,你們要為我做主啊!都是紫鳶,是她這個眼裏沒主子的下賤坯子害我!”沈靈均的眼眶周圍微微有些紅腫,可即便如此,他仍是不管不顧的破口大罵。


    這番話一出來,莫要說是慕青冉,就連墨錦和墨熙均是神色一凜。


    主子?!


    他算是哪門子的主子!


    聽聞沈靈均的話,沈太傅也覺得這話有些失言,看著依舊淡笑可眼中卻半分笑意也無的慕青冉,他趕忙上前拉住沈靈均,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


    沒人比他更了解青冉這孩子,她自小性子溫淡,很少將什麽放在心上,這麽多年,也隻有他和這兩個丫鬟讓她細心對待,如今靈均沒眼色的說了這番話,豈不是等於觸了她的逆鱗!


    “靈均……”


    “堂堂一個王府,竟是連個下人都管教不好,說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方才開了口,沈靈均便有些不死不休的樣子。


    “公子既是這般說,我倒是想問問,紫鳶緣何會加害與你?”慕青冉的聲音很是平靜,可越是平靜,卻越是讓沈太傅覺得山雨欲來。


    青冉雖然素日性子溫婉,極少動怒,但那是因為很多事情她不在乎,但是紫鳶對她來講不一樣。


    事情的前因後果,紫鳶已經大致說過,沈太傅雖是不願意相信,但想來那孩子是不會騙他的。


    這事本就是靈均無禮在前,此刻還這般不依不饒,隻怕青冉會因此而責備於他。


    “她心腸歹毒,見我買了一隻玉釵要贈予流鳶姑娘,她便心有不甘,要加害於我!”反正當時旁邊也無人見到,還不是由得他怎麽說怎麽是。


    “玉釵在何處?”


    “已經被她弄碎了!”兩人在推搡間,那玉釵便掉在地上摔碎了。


    “即便是碎,想來也應是還在事發之處,墨錦,你派人去尋來!”


    說完,慕青冉徑自走到紫鳶的身旁,探手在她的發間抽出一支玉簪,“公子如今目不能視,我便煩勞外祖父看上一看,紫鳶如今頭上戴的這隻與你的那隻哪個更為名貴!”


    聞言,沈太傅的臉上不覺閃過一絲難堪,靈均素日的花銷均是他給的,他手裏有多少銀錢沈太傅最是清楚不過,他哪裏能買得起多昂貴的首飾。


    倒是紫鳶那丫頭,跟在青冉身邊,在王府之中的穿戴,怕是一般的官家小姐都比不上。


    “她分明是嫉妒我對流鳶姑娘好!”


    “胡說!她們二人素日情同姐妹,公子這般說,豈非汙蔑了兩個姑娘家的名聲!”目光淡淡的掃過沈太傅,慕青冉繼續說道,“公子既是說王府之中沒有規矩,我如今便讓你瞧瞧,靖安王府的規矩,到底是如何!”


    話音方落,就見門外有侍衛衝了進來,架起沈靈均便欲向外麵走去,沈太傅見此,急忙攔著他的身前。


    “青冉……罷了!”就當是看在他的麵子上,莫要再追究此事了。


    “外祖父,紫鳶先是險些被他侮辱,後又被他這般汙蔑,我如何能坐視不理!”慕青冉的目光之中隱隱帶著不解,她不想外祖父竟是偏袒他到了這般地步!


    看到慕青冉眼中隱含悲色,沈太傅也心有不忍,隻是想到靈均年幼之時吃的苦,他就狠不下心去責罵他。


    “就當是外祖父求你這一次……”


    “您這是要折煞青冉!”慕青冉的眼中滿滿皆是哀傷,他們祖孫二人相伴多年,如今外祖父竟是為了一個尚且不明身份的這般對她,讓她如何不傷心,如何不難過呢!


    頓了頓,她方才繼續說道,“既然如此,我便權當沒有發生這件事情,但是他……絕不能再繼續留在王府之中!”


    聞言,沈靈均心下猛地一跳,要將他趕走?!


    ------題外話------


    墨熙:欺負我的黃金搭檔,殺了他!


    流鳶:欺負我紫鳶姐姐,殺了他!


    墨瀟:欺負我未來的大姨子,殺了他!


    墨刈:乃伊組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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