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見紫鳶微微俏紅的一張臉,慕青冉卻是不禁含笑的喃喃說道。


    “小姐!您在說什麽呀!”紫鳶哪裏不知道她這是在打趣自己,一時間竟是更加的害羞。


    不過她自幼陪伴在慕青冉身邊,兩人之間從無秘密,她最近的確是有些變化,見慕青冉問了,她雖是害羞卻也是將那日的事情如實相告。


    其實她如今也正是有些迷茫,或許說與小姐知道,她那般聰明的人,說不定還能為她指點迷津。


    紫鳶也不知道自己這般到底是不是思慕於蘇離,她隻能確定她很欣賞他的醫術,甚至是有一些崇拜!


    至於別的……她自己也是懵懵的!


    但在那日之前,她從未想過別的可能,可是蘇離那日目光專注的望著她說那樣的話,她的心忽然就有些悸動。


    聽完紫鳶這般說,慕青冉不禁輕笑,敢情她家紫鳶都已經被人下聘了!


    怪不得連那麽名貴的天靈草,蘇離眼都不眨的便送了出來。


    聽慕青冉說起天靈草,紫鳶不禁想到那日臨走前他將草藥給她的時候,曾特意囑托過,讓她先行將慕青冉的身體調理到最佳的狀態,屆時再加以天靈草根治,效果會更加顯著。


    不過想到這幾日王爺遠赴江南,小姐難免有些憂心思慮,紫鳶便決定過些日子再為她配藥。


    “看來,我要著手為你準備一份嫁妝了。”想到什麽,慕青冉一臉促狹的朝著紫鳶說道。


    不過,蘇離……她一直是聞其名卻未見其人,不想竟是與紫鳶有這樣一段緣。


    “小姐!”實在是被慕青冉說的羞澀不已,紫鳶也顧不得許多,徑自轉身跑出了屋子。


    慕青冉看著含羞而走的紫鳶,不禁搖頭失笑,如若紫鳶能和蘇離修成正果,似乎也不錯。


    她原本還以為……紫鳶會與墨熙擦出什麽火花來呢!


    畢竟兩人時常在一處研究醫術,既有共同的話題,又有相處的時間,更容易日久生情。


    卻沒料到半路殺出了一個蘇離,可見感情之事最是無法預料。


    就像到現在,她也不知道夜傾辰到底是看上了她哪裏,以至於他不管是冥夜還是靖安王,都是非她不可!


    想到夜傾辰,慕青冉眼中的笑意漸漸變淡,也不知他那邊情況如何……


    又過了幾日,慕青冉正在夜傾辰的書房中臨著他的字帖,看著流鳶手裏捧著一本詩經看的眉頭緊皺,慕青冉不禁輕笑。


    “何以如此苦大仇深?”平日流鳶不論做什麽都是興致高昂,怎地一看書,便是這般滿麵愁雲。


    “王妃……我看不懂!”流鳶的聲音聽起來委屈極了,滿滿都是鬱悶之意。


    她倒是想要好好讀書習字,隻是這本書她看了許久還是沒辦法像小姐一樣出口成章,無論什麽書,隻看一眼便能明白。


    “拿過來我瞧瞧!”讓她自己看這本書,倒的確是有些難為了她。


    聞言,流鳶方才一改糾結的樣子,樂嗬嗬的將手中的書卷遞到了慕青冉的手上。


    隻見書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倒是也難怪流鳶會覺得頭痛。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


    行邁靡靡,中心搖搖。


    知我者,謂我心憂。


    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黍離……”慕青冉初時一看這詩句,卻是不禁一愣!


    她怎地覺得,這詩句這般熟悉的樣子……


    倒不是說這詩句如何得見,她此前便是字字在心,可是從未像今日這般,有了一些別的想法。


    黍離,黍離……蘇離!


    想到這,慕青冉的眼中不禁閃過一絲驚詫。


    是巧合嗎?!


    怪不得她當日便覺得蘇離這名字很是耳熟,原是和這詩詞相似。


    蘇離……他是亡國之人嗎?!


    百般思索之後,慕青冉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最終決定一探究竟安了心才好。


    “墨嫣,你去一趟百草廬,暗中查探一下那邊可有何不妥之處。”


    “屬下遵命!”


    話落,慕青冉的眉頭卻是不禁微微蹙起。


    她之所以讓墨嫣前去而非流鳶,便是怕被紫鳶知曉,她眼下尚不確定心中所想,還是不要貿然告知她們。


    這邊慕青冉以為墨嫣前去要過些時候才會迴來,卻不想不過片刻,她便迴了王府。


    “如何?”


    “啟稟王妃,百草廬已經人去樓空!”


    人去樓空?!


    慕青冉聞言很是驚訝,明明前幾日紫鳶還去幫忙問診,怎地今日竟是人去樓空了?!


    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慕青冉總覺得這件事情透露著古怪,可如今夜傾辰與蘇離均在江南,讓她不免擔心。


    “傳信給夜傾辰,讓他小心蘇離!”


    乍一聽聞慕青冉這般說,墨嫣不禁一愣,隨即趕忙應道,“是!”


    若她所料不錯,蘇離果然是亡國之人,那他此番目的……便是夜傾辰!


    這些年夜傾辰連連征戰,豐延國四處周邊的小國均已歸順豐延,不過這當中也有寧死不降之人,最終卻是國滅人亡!


    越是想下去慕青冉的心越是有些慌亂,依她所知,夜傾辰近些年唯一一次屠城便是在對西黎國的那場戰爭,難道蘇離會是西黎國人嗎?


    墨錦得知慕青冉命人傳信給夜傾辰的時候,也不免有些憂心。


    他原本就有些不放心蘇離這人,一早便派人去查了,隻是結果卻很是平常,並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與紫鳶之間的聯係也很正常,並沒有刻意要套取靖安王府的什麽事情,也沒有要接近王妃或是王爺的嫌疑。


    可是如今聽慕青冉這樣吩咐,他心知王妃定然是發現了什麽,便也片刻不敢耽誤的與墨熙那邊聯係。


    而恰在此時,江南一邊卻是傳迴了消息,大皇子夜傾瑄不顧一己之身,深入病區,卻是不幸染了疫症!


    這個消息一傳迴來,慕青冉便更是擔心夜傾辰的安危。


    看來江南的情況並沒有那麽樂觀,夜傾瑄居然會身染疫症,若然有個三長兩短,這皇位……豈非是非六皇子莫屬!


    隻不過慕青冉不明白的是,上一次豐鄰城中已經爆發過一次瘟疫,夜傾瑄應當明白這病勢險惡,為何還會不慎染病?!


    而慕青冉心中的疑惑,卻是與夜傾昱的謀士們不謀而合。


    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若是大皇子因此喪命,在世的這幾位皇子中還有何人有能力與六殿下爭這個位置!


    可夜傾昱卻覺得這事情沒那麽簡單,他與夜傾瑄鬥法這麽多年,沒人比他更了解這位大皇兄!


    他怎麽會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就連這次夜傾瑄請旨江南,都讓夜傾昱隱隱覺得這是一步棋,更遑論他患病在榻!


    ……


    惠遠寺中


    一間毫不起眼的廂房內,夜傾桓一身素衣,脊背挺直的坐在蒲團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撚著一顆白子,緩緩落下。


    “殿下近來棋藝越發精進了,貧僧自歎弗如。”對麵坐著的是一身錦斕袈裟的了空大師,本以為他會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方丈,卻不想是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年郎!


    “你素來沒有博弈之心,自然不可能贏我。”夜傾桓慢條斯理的將棋子收迴棋盒之中,麵色無悲無喜。


    “非是貧僧沒有好勝之心,而是殿下勝欲過重。”


    聞言,夜傾桓收著棋子的手不禁一頓,隨即若無其事的繼續。


    “昨日已去,明日成謎,何苦執著於眼下……”一邊說著,了空大師卻是慢慢步出了房間,隻餘檀香嫋嫋,風煙散盡。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夜傾桓麵色如常的握著手中的棋子,再次張開手掌時,隻見煙末粉碎殆盡,隨風而散。


    他深知這世間諸多苦難,隻是心中執念未了,就算再是艱難險阻,他還是要走下去,若然有何人來犯,也隻能神擋殺神,佛當殺佛了!


    ------題外話------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


    行邁靡靡,中心搖搖。


    知我者,謂我心憂。


    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悠悠蒼天,此何人哉?——黍離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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