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森黯然神傷,其實浩清那裏也有點後悔了。


    她來是有目的的,不想一時沒忍住又和她哥杠起來。她隔著衣袖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臂,強迫自己忍住,然後試圖把話題扭迴來道:“哥,你看我,總是過於心直口快,其實我心裏不是這樣想的,剛才隻是話趕話,我對阿姝姐姐正是有很多對不住才這麽敏感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徐浩森瞅著她幽幽不語。


    浩清心裏忐忑,咬著唇想了想,臉上重扮起無辜的表情,又道:“而且我過來找你也正是為了阿姝姐姐。”


    為了阿姝?浩森眼神有些微波動。


    浩清已經又道:“我思來想去覺得這樣僵持著不是辦法,所以才想要哥哥帶我一起去酒會,目的是和陳大哥見一麵。酒會這麽重要的場合我不敢放肆的,你放心,我可以和陳大哥裝著偶遇,不會讓他覺得刻意引起他的反感,以便於能和他談一談。哥,你不是總說讓我死心嗎?行,我想好了,這次談過之後,如果陳大哥心裏真的放不下阿姝姐姐,那好,我就選擇放棄,不再去浪費時間,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嗎?”


    一席話,讓正在黯然的浩森有些反應不過來。浩清這彎兒拐的未免過大。


    明明剛剛還……


    然而,他已經不願意再相信,道:“我不管你是真的還是假托之詞,我都不想再聽了。另外我再說一遍,對於酒會,我不確定,你陳大哥亦然,你不要再說了。”


    浩清重新撲過去抱著他的手臂求他:“哥,你就相信我一次,僅此一次!”她伸出食指,高舉,強烈地表達著她的意願道:“算我求你了,哥!就這一次!”


    徐浩森不理會,甩開她邁腿就走,不想這時,浩清使了個絕招,忽然蹲下抱住了他的腿!


    因為太突然,浩森差點被絆倒,浩清卻還在那兒央求:“哥,我求你了,你想讓我跪下才行嗎?”


    浩森瞠目結舌。


    堂堂徐家千金,他的妹妹浩清,居然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下跪,她不知道膝下有黃金嗎?


    浩清還真不覺得有什麽,隻要能去酒會,她做什麽都願意。


    以及繼續編造謊言,她道:“哥,即使你不為我,也該為自己想想啊!剛才我的話你雖然反感,但我說的總不錯吧,你不喜歡喬瑾,是因為心裏有阿姝姐姐。這次我見陳大哥,不止為了我,還為了你啊!陳大哥若還對阿姝姐姐上心,那我們就不說了,但如果他沒有呢,那我機會來了,你的機會也來了呀哥!這時候不正是重新挽迴阿姝姐姐的好時機嗎?到時,我和陳大哥,你和阿姝姐姐,我們都成雙成對,這樣多好啊!”


    浩森簡直要被她的無恥臉紅。


    剛才不還說會放棄嗎,這會兒又開始展望了?


    什麽“我和陳大哥,你和阿姝姐姐”?她怎麽想的那麽美!


    浩森氣的彎下腰想把她推開。


    卻在忽然間,驀然停住了。


    “這時候不正是重新挽迴阿姝姐姐的好時機嗎?”


    “我和陳大哥,你和阿姝姐姐,我們都成雙成對,這樣多好啊。”


    腦海重複著這兩句話,浩森隻覺內心深處突然動了一下。


    他和阿姝……


    他從來沒向這方麵想過。


    一直以來,縱然有不甘心,他也以阿姝開心為要,從來沒想過去搶。對於浩清做的事,想到阿姝會傷心,他也陪著傷心,卻從來沒想過趁機把阿姝挽迴。


    原來還可以這樣。


    真的可以嗎?


    浩森頓在原地陷入一種似喜似驚的狀態。


    他的妹妹浩清豈能看不出來?


    有眉目!


    狂喜之下,她加把勁兒,接著道:“哥!你就是太正了,從來不為自己想,我早就十分心疼你,你活的太累了!你想啊,這又不是壞事,阿姝姐姐和陳大哥分開,反正也是一個人,你這時候去挽迴她不是正好嗎,你怎麽就不想想呢!”


    把徐浩森說的心裏又是一動。


    撇開浩清的有意之語,她有一點說的其實並沒錯,那就是阿姝現在確實是一個人的狀態。


    即使不是為了刻意挽迴,但阿姝現在正傷心,正難過,作為朋友,他也應該給她點陪伴,可是他卻什麽都沒有做。


    確切說連想都沒想。隻顧自己在暗地裏自怨自艾,為自己,為阿姝,為妹妹,為一切不如自己意的事,慚愧自責不能自已,而沒想過去行動。


    他是不是該做點什麽?


    想到這裏,徐浩森慢慢直起腰,眼裏泛起一絲光芒。


    浩清一見,以為此番她又搞定了,正要放開仍舊抱著浩森腿的手,就聽她哥道:“你說的有些道理,可是,我還不能答應你去酒會。”


    浩清腿一軟,跌坐在地。


    說做就做,浩森出了長官部後,立馬改主意,先去軍醫所看望靜姝。


    途中,坐在車裏,他感覺渾身血液隱隱沸騰,這種複蘇的生機感,已經許久沒有了。


    說到底,他心裏還是在期待著什麽吧。


    他真的還有希望嗎?


    現在還言之過早吧。


    心裏一秒過一個念頭,讓他不由握住拳,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請你鎮定一些吧,你在想什麽呢?


    如今,能彼此正常說一句話,見一麵,已是突破,不是嗎?


    總要一步一步來。


    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徐浩森重重深唿吸一口氣。


    軍醫所眨眼而至。


    浩森到的時候,並不打算立即去找靜姝。戰事過後,受傷的士兵都被送到軍醫所療養,這次繞路來,雖然另有緣故,但既然到了這裏,作為長官,他有責任先去慰問傷員。


    戰爭無論大還是小,都是殘酷的。人不是鋼鐵,是血肉之軀,火藥和槍彈麵前,任何人都是不堪一擊。


    上次戰事,最後在清點時,發現很幸運沒有死亡名單,但受傷人員卻並不少,其中很多還是軍校的學員。


    作為軍人,他雖然要不懼生死,但要看重生命。


    軍校的學員都是第一次直麵戰場,如今受傷,心理和身體都需要引導和關注。


    以及傷員是否能承受迴程的奔波,這都是需要關心的。


    想著這些,進了醫療所後,浩森便先去拜訪有經驗的陳其芳,聽院長說些情況,接受點指導後再去前往病房區看望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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