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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久澤私以為殺生丸的日常應該是以記仇、記大仇、超記仇、記血海深仇的模式逐一遞進,畢竟這死狗性子傲嬌,心裏不爽絕不會說出來,“記在我心”反倒成了他的被動技能。


    故而殺生丸一說“我記下了”,葉久澤條件反射地認為,自己大概哪兒又得罪了他?


    他僵硬地搓著對方寬厚的脊背,很想開口問問對方記了啥。可如果自己表現得“犯錯而不自知”,隻怕殺生丸又得給他記上一筆。


    他怕了他了!


    他一把屎一把尿……哦不,一把狗糧一把米飯地將他個糯米丸拉扯大,這死狗偏記得他的種種不好,還在溫泉池伺機報複,簡直喪心病狂!


    與其被仇上加仇,他還不如一聲不吭,沒準看著在他“識相”的份上,殺生丸“良心發現”,就不計較了?


    葉久澤閉上嘴,搓背的手更賣力了些。


    身為男人,他很清楚這背怎麽搓更舒服。在隱晦不著痕跡地討好下,他就指望殺生丸記著他一點好,為“放過”這倆字打個基礎。


    對於她體貼入微的服務,殺生丸難得眯起了眼,覺得力度適中很是舒服。而一個女人如此周到地照顧一個男人,無疑滿足了男人的享受欲和虛榮心。


    殺生丸認為葉久澤明白了他未盡的意思。


    正因為明白,正因為高興,所以她給予了更細膩的動作和柔情。一如他殺生丸所期待的那樣,這也是她想要的結果,不是嗎?


    即使沒有言語的溝通,隻有一兩句晦澀的交流。但雙方感情的傳遞和心意的接收,卻有著十足的默契和信任。


    殺生丸忽然有些明白那些弱小的人類為何要寫風花雪月的俳句了——這勾勾纏纏、欲說還休、相互試探的曖昧,確實是種讓人欲罷不能的體驗。


    他並不討厭這種感覺。隻是比起“體驗”,他作為務實主義者,更傾向於“實踐”。


    “你有什麽補充的嗎?”殺生丸側過臉注視著她,“對於我記下的……”


    “不不不沒有!”葉久澤飛快擺手,誰特麽記仇還要做補充,讓你記得更多點好算賬嗎?


    殺生丸蹙起了眉,似乎對她“輕率”的行為較為不滿。怎麽說,這也是之於人類而言一生一次的大事,她的態度未免太懵懂了。


    需要他再提醒她什麽嗎?


    “你想怎麽著就這麽著,我都沒有意見!”葉久澤滿臉真誠,堅定拉扯著狗皮大旗,順毛擼,“我相信你的心胸、品味和人格,一定會給我最公正的對待!”


    都這麽誇你了,就少記點仇吧!


    言辭間鏗鏘有力,全然是熱血漫男主角一往無前的架勢。當葉久澤啟動嘴遁的技能,反派大佬焉有不拜服之理?


    殺生丸果然逃不過“男主角”的聖光普照,立刻得到了感動buff和降智buff,一種被信任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不是沒被異性讚美過,也不是沒被異性討好過,然而葉久澤的一句肯定,卻與曾經遇到的傾慕和迷戀都有很大的不同。


    非但不覺得煩,還希望再多聽幾句。


    但殺生丸身為貴公子,終是有些矜持:“你自行沐浴吧。”


    說著,他卷起一側的絨尾披在裸|露健美的身軀上,不緊不慢地起身上岸,每一個動作都賞心悅目得可以。


    在銀色的月輝下,大妖怪俊美的麵龐鍍上了一層柔光,淡化了他的冷漠,無意中給人一種溫柔撲麵而來的錯覺。


    他轉身離開,葉久澤呆呆地坐在水裏。


    晚風一吹,他起了身雞皮疙瘩,哆哆嗦嗦地縮進了溫泉較深的地方。


    根據男人的第六感,不對,女人的第六感……不是,他是男的啊,但他現在是個女人……算了,根據女裝大佬的第六感……不行,事實證明,女裝大佬和人妖下邊都是有棍子的==


    他沒有——


    那麽,根據東廠頭頭(?)的第六感,殺生丸態度這麽好,此事必有蹊蹺!


    所以,元芳……哦不,邪見你怎麽看?


    ……


    邪見苦大仇深地仰望著殺生丸,又仇深似海地打量著葉久澤,反複數次後不得不承認,論外形的養眼程度,他們確實十分般配。


    跟了殺生丸百多年,邪見也不是沒遇上過討好殺生丸的女妖。她們美得各有千秋,但隻要站在殺生丸大人身邊,就沒有幾個不被比下去的主。


    就算僥幸遇上了美型的女妖,對方……額,對方似乎也已經被殺生丸大人的冷漠、嘲諷和血統鄙夷論氣跑了==


    這麽一想,似乎有個女人能看上殺生丸大人,已經是……是祖墳冒青煙了嗎?


    邪見哆嗦著陷入了迴憶,把自己團得更緊實了些,唯恐殺生丸大人發現他大不敬的念頭。


    說起來,猶記得幾十年前大人與他去了趟武藏平原,有婀娜曼妙的蛇女搖曳生姿地獻媚。


    那是一群美女蛇,實實在在的好皮囊。即使沒有作為主母的可能,但能夠服侍殺生丸大人,也是她們的榮幸!


    隻可惜他家大人憑實力單身,蹙眉掃向美女蛇們,隻一句:“擋路,想死嗎?”


    霎時間殺氣爆發妖力擴散,嚇得東部的美女蛇們逃竄到西部的老鼠窩裏求安慰,成就了“蛇鼠一窩”化敵為友的結果,也是沒誰了==


    猶記得犬夜叉被封印的五十年間,殺生丸大人滿世界地尋找鐵碎牙。期間聽聞一處神社供奉著一柄寶刀,便將那裏當作了目的地。


    神社規模不小,還有不少巫女、除妖師坐鎮,結界強大堅固,若是真要闖入也得費一番力氣。


    他還記得殺生丸大人站在神社長長的階梯之下,麵無表情地仰起臉,對上了以巫女為首的坐鎮人員們……緊接著,那位十五歲的主力巫女被殺生丸大人的美色驚呆==


    那是他第一次明白,他家大人顏值的殺傷力究竟有多強……


    神社中供奉的寶刀是童子切安綱,傳聞它斬過妖王酒吞童子的頭顱,渾身戾氣繚繞,是一柄可怕的兇刀。


    但殺生丸大人很執著也很死心眼,認準了鐵碎牙,就隻能是鐵碎牙。


    大人放棄了童子切,離開了神社。至於那名小巫女……大人隻給了一句話:“讓開,別擋道。”


    幸而這迴大人“有進步”,沒有亂飆殺氣,畢竟這群人類還算識相。


    小巫女悲憤地哭了出來。


    從此殺生丸大人和他邪見一起被列入了四國地帶所有神社的黑名單,也是沒誰了==


    類似的例子多不勝數,但最慘的應當數狐狸精吧==


    狐狸精無論公母,都是美貌無雙的妖怪。尤其是十幾年前遇見的那隻,是妖界都少有的絕色。血統幹淨、實力不錯,兩百歲已成年,還喜歡殺生丸大人——


    啊,這大概就是未來的當家主母吧!


    他曾經樂觀地想。


    然而殺生丸大人作為犬妖,一遇見對方滿臉不能忍受:“想被溶嗎?你身上的味道讓我惡心!”


    感天動地!這是大人對女人說得最長的一段話了!雖然不是什麽好話==


    狐狸精一怒之下跟殺生丸大人大打出手,轉愛為恨,轉女為男……噫?!


    他也是很久之後才知道,狐狸精兩百歲成年期要定個性別,定完才算真正的成年。


    那隻狐狸精愛慕殺生丸大人,想變成他的女人;結果殺生丸大人一頓騷操作,活生生將對方打成了個男人……


    這真的是沒誰了==


    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講,殺生丸大人難得有了個喜歡的女人,怎麽想都算是一件好事吧?


    不然按照大人的脾性,隻怕西國的未來別說是主母,連個服侍的女人都不會有。再嚴重一點,萬一大人覺得女人太弱了,偏好上男人……


    哦不!不!後嗣為重,後嗣為重!


    邪見沒忍住,又好端端地打量了一番葉久澤——其實,除卻對方是個人類,脾氣不怎麽樣,似乎也找不出太大的岔子。


    而且……


    像葉久澤這種胸大腰細臀翹的女人,似乎意味著“好生養”?


    隨著權衡利弊的深入,邪見對葉久澤的好感度從“0”上升到了“50”。因為他不幸地發現,當家主母是誰,由殺生丸大人做主,他別無選擇啊!


    而殺生丸大人之所以將他也帶迴西國……嘶,隻能是為了這個女人了!


    這一刻,邪見終於撥開雲霧見青天,get到了重點!


    ……


    挖掘機開了五個白晝,才終於抵達了千裏赤地。由著殺生丸領人進入西國的疆域,葉久澤方才重新見到了闊別已久的雲中之城、妖族聖地。


    不同於頭一迴來時的抓瞎,殺生丸帶著他們走向王族的據點,分分鍾牽了三隻健壯的雙頭龍出來,它們帶著口嚼,溫順如馬匹,似乎被訓練得很好。


    葉久澤跨坐在雙頭龍身上,乘著風迎著太陽,興奮極了:“好肥……哦不,真是強壯啊,它有名字嗎?”


    殺生丸沒有迴頭:“它叫阿哞。”


    “誒?名字意外地接地氣啊!”葉久澤拍了拍阿哞的腦袋,瞅著殺生丸座下大一號的雙頭龍,繼續搭話,“你那頭叫什麽?”


    殺生丸可疑地停頓了一下,冷淡道:“大哞。”


    葉久澤:……


    “額,那個,邪見那頭呢?”似乎小一點啊,葉久澤迴頭瞅了瞅。


    “……小哞。”


    葉久澤:……


    大哞、阿哞、小哞,厲害了真特麽誰起的名字啊簡直是個接地氣的人才!


    “這名兒還挺有意思的,誰起的啊?”葉久澤笑了笑,“隻要看體格就能喊出名字,很方便記憶啊!”


    “我父親……”


    葉久澤幹巴巴地說道:“你父親起的名很省力啊!”


    殺生丸點了點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臉色臭得可以。但他終究什麽也沒說,領著他們筆直地通達雲梯,升到了高邈的雲層之上。


    高聳入雲的宮殿、金碧輝煌的裝飾、森嚴肅穆的守衛。


    淩月仙姬慣常慵懶地靠坐在王座之上,不同於往常的清冷,她這迴身側伴著一位美男子,對方還體貼地給她剝著葡萄吃。


    殺生丸的臉色更冷了。


    他的金眸沉沉地盯著刹那猛丸,似乎下一秒就要拔出爆碎牙相向。


    親生兒子的殺意來得那麽明顯,淩月仙姬自然早已察覺。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好幾年不見的兒子,在發現對方實打實的成長為真正的大妖後,不禁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即使沒有切實感受到殺生丸究竟成長到了哪一步,但他身上那強者的氣息不會欺騙她的感官。


    天生牙的覺醒,爆碎牙的出現,再加上他腰間掛著的另一把氣息可怕的刀……


    她知道兒子的天賦不世出,卻不料他會在四百歲的年紀就趕超了犬大將。


    “殺生丸,我很高興,你終於真正進入了頂尖大妖的行列。”淩月仙姬的目光定定地注視著葉久澤,似笑非笑,“我沒想到你還留著她……”


    葉久澤:……噫?女神在看他!


    殺生丸猛地移開身形擋在葉久澤身前,那一刻,他察覺到了母親鋒利的殺機和試探。


    他的母親不是個善茬,他想挑釁她的伴侶,她自然也不會手軟。與其說母親想為難葉久澤,不如說母親想借著葉久澤敲打自己。


    這一場,是母子間的交鋒。


    “我記得她,幾年前還是個小女孩,沒想到已經長大了。”淩月仙姬像是話家常一樣,輕柔道,“原以為你是養來當食物的呢,殺生丸……”


    殺生丸蹙眉:“不是。”


    淩月仙姬咯咯嬌笑起來:“是啊,這麽漂亮的女孩,當成食物很可惜呢!但我為何要成全你?”


    殺生丸黑了臉,渾身飆冷氣。


    他素來知曉母親玩心比較重,說話也著實直白,可在這種場合說這種話,就是在打他殺生丸的臉。


    尤其是,帶葉久澤同歸是他深思熟慮過的事情,母親卻想著“為難”。


    “你在生氣嗎?殺生丸。”淩月仙姬轉動著手中的冥道石,笑道,“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呢?”


    天生牙顫抖起來,殺生丸的臉色前所未有得凝重。


    他突然發現,似乎得暫時放一放跟刹那猛丸的切磋。


    天生牙之事他有所求,葉久澤的事他必須做到,相較而言,給刹那猛丸一個教訓似乎顯得微不足道了。


    “你應該知道我找你是為了什麽。”


    即使跟自己的生母說話,殺生丸也絲毫不客氣。知子莫若母,他的意思很明白——女人和刀,他都要!


    淩月仙姬唇角輕勾,對兒子的所求完全明了。不過,要她照單接受一個人類,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她是上位者,是天生的妖王。若不是大權在握,她和猛丸幾乎不可能成婚。


    而她的兒子殺生丸,在外頭浪了幾百年還想爭一份體麵的婚事,她才不想給這臭小子好處呢!


    雖說不插手他和猛丸的恩怨,可一上門就衝著她的伴侶放殺氣,不抽打這個臭小子,她就不是淩月仙姬了!


    這麽想著,淩月仙姬一肚子壞水轉悠,衝著葉久澤遙遙招手,示意她上前來。


    殺生丸抿了抿唇跟上,看著葉久澤乖巧地站在生母身邊,一個眼神都不給他,頓覺心肝脾胃腎都難受起來。


    “呐,小女孩兒……”


    “我叫葉久澤。”葉久澤說道。


    “嗯,小女孩兒,你覺得殺生丸怎麽樣?”淩月仙姬拍著葉久澤軟嫩的手背,一縷細細的妖力沿著她的手腕往上爬,如風絲吹拂,探了個遍。


    臉美胸大腰細臀翹,好生養!


    不過她兒子有點差勁啊,居然還沒得手,嘖……給白犬一族的列祖列宗丟臉!


    “我叫葉久澤……”葉久澤抽了抽嘴角,“殺生丸……額,挺好的啊!”


    “小女孩兒,你不覺得他脾氣很臭嗎?”淩月仙姬作西子捧心狀,“這個不孝子,無視母親的好意,離家出走兩百年!”


    葉久澤:……


    額,他脾氣確實挺臭的==


    “小女孩兒,你不覺得他很冷漠可惡沒有同情心嗎?”淩月仙姬扶著頭,推開了猛丸,作悲切狀,“他出生第三天,就咬死了一隻可愛的兔子!那是我給他帶迴來的玩具啊!”


    葉久澤硬生生憋出一句:“我叫葉久澤……”


    你兒子本來就冷漠可惡沒有同情心啊==


    還有,把妖犬和兔子放在一起玩耍,真的大丈夫?


    殺生丸滿臉冰冷,手已經按在了爆碎牙上。就算是自己的生母,也不能允許她在他的女人麵前扒以前的黑料了!


    “小女孩兒……”


    “我叫葉久澤啊……”葉久澤木著臉,對女神的好感度從“100”跌到“50”,他真的不是小女孩兒!


    “小女孩兒,你不覺得他除了臉之外一無是處嗎?”淩月仙姬滿臉苦惱,“兩百多年了,一直穿同一套衣服,不講衛生!”


    “四百多年了,惹是生非,我曾和他的生父總因為他被人找茬。什麽咬死了東邊的熊崽,拍死了西邊的蜥蜴,捅穿了南邊的馬蜂窩,溶掉了北邊的無花果……他沒有禮貌,從不道歉,丟給我們擺平!”


    “毫無責任感和擔當啊!”


    “你要不要換個人喜歡?”


    葉久澤:……


    殺生丸:……


    邪見:……


    “才不是!殺生丸大人絕不是這樣的妖怪!”這一刻,邪見終於發揮了他史無前例的作用。


    再不發功,大人好不容易找到的冤大頭女人又要跑了!


    為了大人的性福,為了西國的未來,為了大妖的子嗣!他邪見,拚了!


    當邪見舉著人頭杖呐喊的那刻,殺生丸就明白,曾經讓邪見跟隨在他身邊還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小妖怪,你在說什麽?”


    “在下叫邪見!”邪見大聲辯解道,“邪見自遇到殺生丸大人以來,見到的就是他威武的一麵!大人是有擔當有能力的男子漢!是抵擋一麵的大妖怪!”


    “大人雖然平時不愛說話,可大人一開口,絕對是擲地有聲的言辭!”


    邪見正氣凜然,殺生丸恢複了平靜,葉久澤滿臉懵逼,刹那猛丸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淩月仙姬懶洋洋地問:“哦?小妖怪,你說說,他有什麽擲地有聲的言辭?”


    難道她的兒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成為了領袖嗎?


    “在下叫邪見!”邪見模仿著殺生丸的語氣,肅著臉,說道:“大人的言辭一下,所有妖怪都會聽命——”


    眾人悄悄豎起了耳朵,就很好奇殺生丸能說出點什麽威武雄壯的東西。


    於是,邪見充滿使命感地開始了他的表演——


    “別擋道,滾開!”


    “想死嗎?”


    “想被溶嗎?雜碎。”


    邪見一本正經地說完,就見現場一片死寂。


    葉久澤:……


    殺生丸:……


    淩月仙姬:……


    刹那猛丸一個沒留神,吃葡萄籽吃進了氣管。他劇烈地咳嗽起來,仿佛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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