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禮清坐在茶社包間裏,看到林良歡推門進來時微微鬆了口氣,隻是看到緊隨其後的肖禾愣了下:“肖隊?”

    肖禾微微頷首,不顧林良歡的警告眼神徑直在她身邊坐下。

    林良歡瞪了他好幾眼,這男人卻一點也不在意,還殷勤的搶著給她倒茶。

    “你們怎麽——”鍾禮清隻知道他們離婚了,也大概知道一點兒林勝東是因為肖禾的關係入獄的,至於傳言說肖禾殺了林勝東,這似乎有點兒不太可能。

    隻是看肖禾現在的態度,似乎對林良歡還是上心的。

    林良歡細眉緊擰,抬手撐住下顎避開他的眼神:“現在的警察都變流氓了,無賴又討厭。”

    肖禾一點兒也不在意她的明嘲暗諷,對鍾禮清說:“正好遇到,就一起來了,你找良歡有事?”

    林良歡聞言也正襟危坐,雖然和鍾禮清的關係比之前要好多了,可是鍾禮清主動約她還是第一次。

    鍾禮清咬了咬嘴唇,目光看了眼門口,這才輕聲開口:“我想離開白忱。”

    林良歡和肖禾俱是一愣。

    鍾禮清沉吟著繼續道:“良歡,你和白忱合作的事我已經知道了。說我卑鄙也好,我還是想請你幫幫我,現在能幫我的人隻有你了,林氏的力量能和他抗衡。”

    林良歡陡然間聽到她說起過去的事兒,臉上有些尷尬之色。她不自在的握緊茶杯,手指來迴摩挲著杯壁:“對不起,我那時候太任性了——”

    想起過去那些荒唐事,她沒有一刻不愧對鍾禮清,他們四個人最無辜的就是她,從始至終都被算計利用。

    鍾禮清看她低垂的眉眼,含笑搖了搖頭:“沒事,這個不說了,就算你不和白忱合作,他如果想要也會用別的方法得到。”

    林良歡同情的看了眼鍾禮清。

    鍾禮清卻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過去已經沒法改變,我現在隻想給孩子一個健康的生長環境。而且白忱對我家人做的事,我真的沒辦法忘記。”

    林良歡感同身受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你想我怎麽幫你?”

    鍾禮清踟躕片刻:“我爸和孝勤是我的致命傷,我爸被白忱弄到了國外,你和他是在美國認識的,一定知道他說得農場。”

    林良歡皺起眉頭,卻說:“我一定幫你,隻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要是被白忱找到——”

    白忱有多冷情,她一

    直都知道。

    在美國的那些日子她親眼看到過白忱做雇傭兵時的狠戾果決,他眼底除了嗜殺的寒意,從來沒有半分溫情。可是他看鍾禮清的時候不一樣,如果不是知道白忱愛慘了鍾禮清,她也不會那麽卑劣的和白忱一起設計她。

    鍾禮清臉色微微蒼白,卻還是堅定的握緊拳頭:“我知道,但是不試一次要我怎麽甘心。”

    不試一次,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林良歡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讓鍾禮清這麽厭惡……或者說是懼怕白忱,隻是看著鍾禮清由內而外散發出的疲憊感,她的內疚感就更深了。

    “你父親那裏放心,找到他之後我會安頓好。那你呢?你想去哪裏?”

    她一瞬不瞬的看著鍾禮清,鍾禮清卻有些彷徨無措起來,她能去哪裏呢?世界之大卻不能再有父親和孝勤在身邊,隻剩自己孤身一人。

    她想起上次小餐館的事,不想再連累任何無辜的人了,隻是微微笑著迴答:“你幫我安排好爸和孝勤我就很感激了,我自己的事,我會計劃好。”

    林良歡還是不放心的看著她,擔憂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去美國,你父親正好也在那邊。”

    鍾禮清還在猶豫,肖禾忽然開口:“我可以配合良歡一起,幫你拖延時間。”

    鍾禮清欣喜的抬頭看向他,還來不及說話,林良歡就冷冷轉過頭,抱著胳膊瞪肖禾:“幹嘛什麽事兒你都插一手?你做了督察之後這麽閑?”

    肖禾雙手交疊,氣定神閑的對著她露出明朗的笑容:“跟你有關的事,再忙也得抽出時間。”

    林良歡被他無賴又曖昧的樣子氣得半天說不出話,鍾禮清看著這夫妻倆之間暗流湧動的樣子,低頭喝了口茶。

    ***

    接下來幾天鍾禮清都表現的很正常,在耐心等林良歡消息這段時間不可以讓白忱看出任何破障。白忱好像也很忙,到底在忙什麽她卻不得而知。

    鍾禮清先和孝勤通了口風,讓他做好離開的準備。

    鍾孝勤知道她已經清楚事情真相時有些抬不起頭,支吾著解釋:“我不是存心要背叛你和爸,白忱答應過,隻要他拿到賬本爸一定安然無恙。可是誰知道他那麽卑鄙。”

    鍾禮清平靜的聽著,隻是微微沉重的對他說:“孝勤,我和爸以後都不能在你身邊。你要學著成熟一點,小霽到底適不適合你隻有你自己最清楚。隻是幫人,也要在能力

    範圍之內。”

    鍾孝勤訕訕的點頭,過了會有些激動的攬住鍾禮清的肩膀:“姐,你會去找爸嗎?最好在國外把小寶貝生下來,帶著寶寶離那冷血怪遠遠的,他不是不懂感情不在乎嗎?咱們就讓他孤單一輩子好了。”

    鍾禮清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弟弟,終是什麽都沒說。

    林良歡通知她計劃實施的前一天,鍾禮清格外緊張,第一次嚐到了所謂坐臥不安的滋味。

    她心裏好像異常煩躁,可是不知道那焦躁不安從何而來。不像是恐懼,但是又分不清到底是什麽。

    鍾禮清破天荒的親自下廚給白忱做了一頓飯,他們以前關係不好,她極少會主動下廚。後來慢慢融洽起來,可是又因為工作的事沒能好好照顧過他。

    所以白忱看到她在廚房忙碌,也難得驚訝:“你——”

    鍾禮清慢慢轉過身,看著他俊朗的五官露出有些孩子氣的滿足表情,微微彎起唇角:“你好像還沒吃過我做的東西。”

    白忱立在廚房門口,難掩臉上的激動表情:“可以等你生完孩子,反正你一輩子都得當我太太。”

    鍾禮清抿了抿唇,轉身繼續整理食材,眼底卻有些酸脹發熱,她啞聲說道:“很快就好,你先去換衣服。”

    “要幫忙嗎?”

    “不用。”鍾禮清慢慢調整著唿吸,生怕他聽出任何異樣,“都說了是我給你做的,當然要親力親為。”

    白忱臉上又毫不掩飾的滿足和雀躍,他沒想到有一天鍾禮清能夠為他做到這步田地,以前都是他在付出,強取豪奪,雖然手段不夠光明磊落,可是得到了她就足夠了。

    但是人都是有貪欲的,和她結婚後就想得到更多,即使她沒有再掩飾對自己的喜歡,但是那離愛情似乎還有很遠一步。

    直到此刻,他覺得隱約好像感覺到了什麽。

    鍾禮清大概是繼承了父親的好廚藝,做的飯菜很好吃,隻是一般的家常菜,白忱卻吃得很開心。

    鍾禮清吃的很少,白忱看她一直莫名其妙盯著自己,微微皺起眉頭:“怎麽了?”

    鍾禮清搖了搖頭,繼續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孕期反應,前三個月胃口都不好,我之前已經喝了湯,不餓。”

    白忱也知道女人懷孕前三個月是很辛苦,有些心疼。

    “這小子要是不孝順,一定揍扁他。”

    鍾禮清扯了扯唇角

    ,卻有些笑不出來,隻是怔怔看著白忱優雅進餐的模樣。他好像比以前更加結實健壯了,以前他總不在家吃飯,或許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自從他們的關係轉好之後,白忱沒有一天不準時迴家。

    如果自己不在,如果他發現自己也在騙他——

    鍾禮清想到這裏,就更加小心了,一定不可以被白忱抓到,也一定不可以被白忱逮迴來。否則她以後的日子就會更加難過。

    晚上白忱沒有不安分的舉動,一直抱著她安靜躺著,唿吸淺淺的灑在她額頭上。

    鍾禮清卻怎麽都睡不著,明天的計劃很周詳,林良歡和肖禾都已經和她商討過很多次。可是她還是緊張,心底深處還有些細微的疼痛感。

    她扭頭看了眼安靜閉眼的男人,英挺的眉眼離得太近,甚至能看到他密實烏黑的睫毛,皮膚光滑細致,唇角微微揚起好看的弧度。

    她仰頭貼上自己的嘴唇,四片幹燥柔軟的唇肉貼合著,不知道是誰的在顫栗發抖,卻慢慢滋生出熱辣膠著的溫度。

    他緩緩睜開眼,眼底有些受寵若驚。

    鍾禮清和他對視一眼,沒有退開,反而將自己小巧濡-濕的舌-尖探了進去。

    白忱眸色一黯,寬厚的手掌從她腰腹間徐徐探了上去,細致緊-實的肌理,好像綢緞一樣讓人愛不釋手。他準確的握住了她柔-軟挺-立的兩團,頂端那兩粒小櫻桃已經脹-硬挺-起。

    白忱在她下唇上溫柔吸-啜,啞聲呢喃:“好像大了,更漂亮了。”

    鍾禮清隻是沉沉注視著他,白忱一直撐著胳膊,生怕不小心壓到她的小腹。鍾禮清忽然翻了個身,白忱一愣:“你——”

    “欠你的補償,現在給你。”

    鍾禮清跪坐在他腿-間,白皙的兩頰有著不自然的微紅,即使不適應,卻還是毫不遲疑的俯身下去,張嘴將他含住-住。

    溫-熱的口腔,燙的不可思議。

    白忱唿吸越來越重,看著她青澀又稚嫩的反應。她的動作不嫻熟,甚至還會笨拙的弄痛他,牙齒總是刮擦著他敏感的部位,偶爾還會有些細微的疼痛感。

    可是即使這樣,他也舍不得推開。

    這一切來得太快,讓他有種不真實感,可是這個女人的的確確和他在做最親密的事,快-感一波波襲來,那種心理上的滿足是無法形容的。

    白忱丟臉的沒有堅持很久,她那麽生-澀的反應卻

    讓他很快就繳械投降,因為沒有控製好倉促的弄了她一身。

    她烏黑的發絲上沾染了不少,一雙黑沉的大眼卻有些狼狽驚慌,大概是被他嚇到了,又有些難為情。

    白忱抱歉的急忙拿來紙巾給她整理,抱住她不住道歉:“對不起,……我有點控製不住。”

    鍾禮清沒說話,隻是看著他緊張不安的模樣,輕輕搖了搖頭。

    ***

    第二天,白忱下午要參加丹鳳街拆遷重建的開幕式,他剛剛係好襯衫的最後一個扣子,抬頭就看到鍾禮清站在身後愣愣看著他。

    白忱走過去攬住她的腰,低聲說:“你下午在家睡覺,我很快就迴來。”

    鍾禮清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白忱鬆開她準備去衣帽間找領帶搭配,鍾禮清忽然伸手攔住他:“我來。”

    她仔細挑了一條帶斜條紋的銀色領帶,微微踮著腳給他打好,白忱靜靜注視著她,情不自禁低頭和她深-吻。

    鍾禮清沒有拒絕,甚至還主動熱情的勾住他的脖頸和她纏綿悱惻。

    白忱鬆開她時,眉心緊蹙:“你怎麽了,昨天開始就很熱情。”

    “不好嗎?”

    白忱認真想了想,不是不好,隻是有些奇怪罷了。

    白忱一走,林良歡的電話就來了。她的辦事效率很快,鍾嶽林被她找到後悄悄轉移到了別的地方,鍾禮清和父親通了個電話,鍾嶽林倒是心情很好,好像在那裏也慢慢適應了。

    他一直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鍾禮清想了想還是沒把事情都告訴他,隻說讓他好好保重,她有空的時候就馬上去找他。

    鍾嶽林也不傻,鍾禮清幾句話就泄露了心思,但是他沒直接拆穿她,隻是歎氣道:“爸當初讓你嫁給他,或許真是錯了。”

    鍾禮清沒有迴答,其實以白忱的個性,就是父親不答應他也會想辦法逼他就範的。隻是白忱總是高明在這裏,不需要動用任何極端的方式就能讓人乖乖順從。

    鍾嶽林被轉移之後,鍾孝勤也被安全送到了機場準備飛往日本,肖禾幫忙聯係了很好的學校讓他繼續深造。

    一切都緊鑼密鼓的進行著,鍾禮清走的時候甚至沒有帶走任何東西。白忱買給她的首飾還有給她的現金或者銀行卡,她什麽都沒要。

    吳嫂出去買東西了,偌大的家裏一個人都沒有,鍾禮清看著空蕩蕩的屋子,鵝黃色的窗紗還在迎風飄揚

    。

    不知道為什麽,心底竟莫名生出了幾分強烈的不舍和依戀。

    她仿佛有些明白了,昨天的那些焦躁不安全來自這裏,她心裏有些難過,卻還是決然的拿起了行李包離開了。

    愛或不愛都沒關係了,就像白忱對她的愛她從來沒懷疑過,可惜她承受不起,任何一個有良知有理性的人,都無法接受這樣冷血又偏執的愛人。

    ***

    林良歡等在街口,不耐的看了眼身旁的男人:“你不是說要幫我們拖延時間,現在在這裏做什麽?”

    肖禾睜開眼,黝黑的眼底蘊著高深莫測的笑意:“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你直接送禮清去火車站就行。白忱一定趕不上來抓人。”

    林良歡皺眉看了他一眼,卻什麽都沒說,反正肖禾這樣的男人,有什麽事兒都隻會放在心裏。

    肖禾看她不理自己,輕輕咳了一聲:“那個,我——”

    “要是想說我們的事,免了。”林良歡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肖禾沒再說話,隻是目光依舊沉沉落在她身上。

    林良歡幹錯閉上眼,直接將他忽視得徹底,忽然小腹上一陣溫暖的力量覆了上來,緩緩遊移摩挲著。

    林良歡驀地睜開眼,肖禾一手撐在她椅後,英俊的麵容離得她極近,一隻手正溫柔撫摸著她明顯凸起的肚子,連帶著眼神都柔軟得讓人難以置信。

    林良歡狠狠瞪著他:“放手。”

    肖禾嘴角翹起,眼眸明亮澄澈:“我跟一個婦產科的專家學了點東西,這麽摸摸,就能摸到是男是女,要試試嗎?”

    林良歡驚訝的瞪大眼,肖禾有點得意:“試麽?”

    正好鍾禮清打開車門坐進了後座,林良歡忽然說:“那你先摸摸禮清的寶寶,看看是男是女。”

    肖禾麵露難色,他本來就是騙林良歡的,目的隻是想摸摸孩子。他怎麽可能真去摸鍾禮清的肚子,隻得敷衍道:“她才三個月。”

    林良歡彎起眼眸,一把推開他還賴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掌,冷笑道:“還有常識,我以為你腦子燒壞了連這種鬼話都相信。”

    “……”肖禾鬱悶的倒迴副駕上,這個女人真的越來越不可愛了,為什麽和他離婚之後好像連智商都高了起來?

    林良歡發動車子,看了眼坐在後座悶不吭聲的鍾禮清,這才收斂神色:“沒事吧?”

    “沒事,走吧。”鍾禮清籲了口氣,故作輕鬆道,“終於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其實挺好的。”

    這話不知道是說給他們聽還是在安慰自己,肖禾和林良歡都沉默著沒有接話。

    他們四個錯綜複雜的關係,終於在今天得到了解脫,每個人的結局都不夠美好,可是每個人又都好像遺失了什麽。

    “楊崢已經在火車站等著,他會把你送到你要去的地方。”

    車子向前滑行,鍾禮清慢慢轉頭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街景,那棟熟悉的房子,也漸漸變得遙遠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沒有二更,現在寫也寫不完了_隻有一個會帶球跑路成功,不會兩個都集體去美國蒸包子……

    ps:謝謝餑餑香的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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