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禮清還是去給小餐館的老板賠了一筆錢,進門就被老板娘給罵了個狗血淋頭,她一直垂著頭沒還嘴,不管對方說多難聽的話都沉默受著。

    老板娘說累了,抱著孩子忽然又開始抽泣:“你給錢就完了嗎?昨天那麽大的動靜,熟客都被嚇跑了,以後哪還有人敢來我們這裏。”

    鍾禮清看著她懷裏的孩子,大概才兩三歲的樣子,睜著一雙黝黑的眼直直看著她。

    在那雙單純澄澈的眼底,她看到恐懼和怯懦。

    “對不起,”鍾禮清把卡推到對方麵前,又拿了一些藥膏出來,“這個,治療瘀傷挺有用的。”

    老板娘這才止住了抽噎,疑惑的看著她。大概覺得這樣的女人實在太奇怪了,和一般的有錢人有些不太一樣。

    鍾禮清苦澀的笑了笑:“這些錢是我自己的工資,可能不太多,大概也彌補不了你們的損失,但是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該怎麽表示,但絕對沒有羞辱你們的意思。”

    老板一直坐在角落的位置抽著煙,聽她說完忽然接了一句:“看你和他不是一路人,能走在一起真是稀罕。”

    是挺稀罕的,鍾禮清也覺得好像做夢一樣。

    在前一秒她還覺得這個男人溫柔軟弱,剛剛才改觀的瞬間卻如墜深淵,她其實一直不怎麽會看人。

    老板娘看她態度挺謙卑,惡毒的話也說累了,坐在那裏斜眼瞅她:“我看你也不容易,那天就看出來了,你有點怕他。”

    鍾禮清一愣,她沒想到自己表現得這麽明顯。

    “我隻是……他其實本性不壞,是小時候的一些遭遇……”鍾禮清也不知道是替白忱解釋還是在安慰自己,可是即便清楚他小時候經曆了些什麽,也無法理解現在的白忱。

    老板把煙蒂踩滅,無奈歎了口氣:“不管經曆了什麽,現在這樣,你的日子大概都不會太好過。姑娘你的好意我們領了,錢拿迴去吧。我們不想再惹麻煩,我和老婆已經準備離開水城,這些錢你留著,也許有天會有用也說不定。”

    他說完給愣在一旁的老婆使了個眼色,老板娘馬上會意,急急忙忙把銀行卡退了迴來:“對對,這個我們不要了。”

    鍾禮清看著被那隻粗糙的大手推迴來的銀行卡,眼神微微渙散。

    她這輩子沒做過壞事兒,更沒對不起過什麽人,第一次傷害了別人卻連補償的機會都沒了。

    老板夫婦到底也沒

    為難她,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視她如洪水猛獸,隨便說了幾句就下了逐客令。

    鍾禮清站在門口,看著已經被用力闔住的店門,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和窒悶。

    她這次學乖了,哪裏也沒去直接迴了白忱的別墅。

    還敢去哪裏?也許自己無意識的一句話就會給別人招來橫禍,她哪裏還敢再挑釁白忱。

    白忱對她最近的表現很滿意,每天迴家都會把她抱在懷裏好像逗寵物一樣哄著:“這樣就對了,每天迴來就能看到你,我很開心。”

    鍾禮清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英俊眉眼,眼底明明充斥著濃的化不開的溫情,可是為什麽心卻是沒有一點溫度的。她抬手覆在他胸口,低聲開口:“白忱,現在報仇了,你開心嗎?”

    白忱幾乎沒有思考,失笑道:“當然開心,我計劃了這麽多年的事情全都完成了。”

    大概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他又補充一句:“雖然不是由我親手完成,但是看到做壞事的人受到懲罰,我也一樣高興。”

    鍾禮清看著他近乎單純的笑臉,心髒刺痛:“那白家的人呢?”

    白忱臉色一變,搭在她腰間的手微微加重力道:“你說誰?白湛南嗎?”

    鍾禮清看著他頃刻間覆上的一臉寒意,不知道該怎麽繼續這個話題,她現在對著白忱,不論說什麽做什麽都格外小心,潛意識裏總是怕自己一句話就無端惹出禍事。

    斟酌良久,她隻是敷衍道:“就是所有人啊,我記得你還有個妹妹,不是關係還不錯?”

    說起白小黎,白忱這才緩了顏色。

    他的手在她身上輕輕揉-捏撫-摸著,有些不忿的低咒道:“那丫頭喜歡一個記者,老頭出事前還讓我幫忙考驗那小子。”

    “考驗?”

    鍾禮清想避開他越來越情-色的動作,扭了扭身子,故意扯開話題,“怎麽考驗?”

    白忱埋在她頸間,含糊說著:“綁了那小子的初戀,看看他對那初戀有多深的感情。一個男人一輩子深愛也隻有那麽一迴,小黎那丫頭要吃苦了。”

    鍾禮清聽著白忱用談論天氣般的散漫語氣,說著綁架這麽嚴重的事情,她隻覺得自己離白忱的事情真的是太遙遠了。

    她寧可像以前一樣,完全沒有了解過他。

    可是現在她知道的實在太多了,越來越沒法繼續偽裝,鍾禮清緊緊閉著眼眸,身上遊移的那雙

    熾熱大手好像也有些難以忍受了。

    她忽然突兀的站了起來,白忱疑惑的看著她。

    鍾禮清咽了口口水,緊攥著拳頭,壓製過心裏頭那陣異樣,這才故作嬌嗔的開了口:“綁架?白忱你竟然綁架!你忘了我上次說過的話,我們現在有寶寶了!不許再做這些違法的事!”

    白忱或許一時沒適應過來她的轉變,愣了好一會才摸了摸鼻子,側連低咒一聲:“靠,還好沒手下在邊兒上。”

    鍾禮清擰著眉頭:“你說什麽呢,大點聲。”

    白忱咳了一聲,手指虛窩成拳抵在唇邊:“沒什麽——”

    “給我去客房麵壁思過!”

    鍾禮清說完就頭也不迴的往樓上走,其實她嘴上說著中氣十足的話,心髒卻跳得異常厲害。

    她表現的越正常白忱才不會懷疑她,這也算是為自己爭取一些時間。她有些呆不下去了,呆在白忱身邊的每一天都讓她備受煎熬,腦子裏不斷迴想著他對孝勤說的那些話,可是麵前時時出現的卻是另一張偽裝的臉孔。

    真是太可怕了,每天和看表演一樣驚心動魄。

    她隻是個保守沉悶的女人,需要的也隻是一份平淡簡單的幸福。和白忱結婚後,她的每天都過得筋疲力盡,是從內到外的疲累感。

    鍾禮清聽到身後沒有動靜,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

    晚上總算不用和白忱睡在一起了,鍾禮清看著屋頂的天花板,腦子裏不斷想著接下來的事兒。她需要一個勢力龐大的人來幫自己離開,孩子再過幾個月就出生了,在白忱的身邊長大,她都無法想象他將來會變成什麽樣。

    而且白忱曾經那樣傷害過她的親人,即使有愛情支撐她也接受不了。沒有一個正常人能接受得了這樣的愛人,愛屋及烏是最基本的尊重和體諒,連她的親人都無法去愛和保護的男人,她要怎麽說服自己繼續愛他?

    她正神遊天際,臥室門就被推開了。

    白忱穿著浴袍一臉坦然的走了進來。鍾禮清一看到他就開始心慌,撐著床墊故作兇巴巴的說:“不是讓你麵壁嗎?”

    白忱臉上有不自在的紅暈,大概是沒做過這麽賴皮的事情,可是舉動卻截然相反,強硬的掀開被子就躺了上來:“麵壁完了,來跟老婆匯報。”

    鍾禮清被他這副樣子弄得手足無措。

    白忱趁機把她按進了床墊間,撐著雙臂

    低頭看她,聲音低沉悅耳:“以下是反省結果:老婆,我以後會聽話,不綁架。”

    鍾禮清皺起眉頭,他們這樣的姿勢讓她有了危機感,她現在對白忱有了心理上的排斥,自然不想和他親近,所以作出不滿的樣子低斥道:“不行,反省不夠深刻。”

    白忱彎起好看的眉眼,飛快的低頭在她唇角啄了一下:“馬上就會很深。”

    鍾禮清已經感覺到他腿-根的反應,硬梆梆的質感讓她全身僵硬,忍不住心想這男人不僅心理上禽獸,連身體也一樣。

    她臉色微微一變,抵住他的胸膛結巴道:“不要了,我有點兒累。”

    白忱握著她的手探到自己腿-根,眼神熱切又霸道:“上次你答應的補償,已經拖了很久,今天要兌現。”

    鍾禮清有些蒼白的臉色因為他這句話又燒了起來,頓時充血一樣紅撲撲的很誘人。她別開眼沒敢看他,顧左右而言他:“那個是你自己說的,我沒有答應。”

    “不管。”

    白忱開始解浴袍帶子,握住她顫栗的手指,直接把自己放進了她微微汗濕的掌心。

    鍾禮清感受著那一根的火熱溫度,好像被灼到一樣立即想鬆手,他卻率先包裹住她的手指,帶著她上下移動起來。

    鍾禮清幾乎沒碰過他這裏,臉紅得能滴血,白忱卻愛極了她這副樣子,張開嘴唇含-住她粉-嫩的耳垂,在她耳邊呢喃低語:“老婆,握緊一點。”

    溫熱的口腔讓她全身都止不住顫栗起來,還有裏麵那靈動舔-舐的舌-肉,她被他緊緊鉗製著,手心裏的硬-物卻越來越巨大。

    耳邊還不時迴蕩著他大膽刺激的情話,她有種冰火兩重天的煎熬感。就好像這男人給自己的感覺,黑白的兩個極端。

    生活平靜的向前推移著,白忱對她果然沒有絲毫懷疑,正如他所說的,他計劃了那麽久的所有事都實現了,他還有什麽可值得懼怕的?

    白忱對鍾禮清也好像越來越放心信任,再也沒有找人跟著她,反正她大都時候都在家裏,他想她的時候就能第一眼看到。

    這期間鍾孝勤找了鍾禮清幾次,每次都旁敲側擊的問她過得好不好,白忱對她如何?

    鍾禮清想起林良歡以前也總這麽問她,想到林良歡,她不知怎麽的忽然靈機一動。

    ***

    肖禾沒料到自己進督查部門負責的第一件案子,居然和林良歡有關。

    他看著她明顯隆起的小腹,控製不住的頻頻走神。

    “這些都是姚警官的原話,”林良歡慵懶的靠著椅背,目光淡淡看向麵前的一行人,“姚警官在警局已經明確說過,替我父親‘這種人’找出真兇,純屬浪費警力。所以我有必要懷疑他們根本在拖延時間,沒有認真處理這起案件。”

    坐在她對麵的一群督察微微有些尷尬,其中一位中年人麵容嚴肅的迴道:“林小姐反應的事我們會認真調查,如果屬實會追究相關人士的責任。”

    林良歡挑眉,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的肖禾,嘴角微微翹起:“還有,姚警官從我離開刑偵隊開始就在騷擾我,不顧我的意願強行說出一些我不感興趣的話題,不知道這個可以投訴嗎?”

    “停車場都有監控錄像。”

    林良歡慢悠悠的說著,沒有一點兒猶豫和遲疑,肖禾被她這副淡漠又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勢給震懾住,微微蹙起眉心:“姚警官還沒畢業,言辭上或許還有些不謹慎,但是我相信她沒惡意的,林小姐何必為這麽點小事和她斤斤計較。”

    斤斤計較?

    林良歡眼神微變,卻依舊含笑注視著他:“如果她不是那麽自以為是的說些讓我討厭的話,或者提一些影響我心情的人,我大概真不會和她計較。在別人看來或許都是小事,可是在我這個孕婦看來,心情好不好可是第一位的。”

    她挑釁的看著肖禾,肖禾抿唇不語,黢黑的眼沉沉睨著她。

    她話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肖禾就是再傻也猜到了她口中討厭的人和事,想必都和他扯不開關係。

    隻是他沒想到林良歡會因為這種事向督查部門舉報姚堯。

    等林良準備離開時,肖禾起身追了出去。林良歡似乎一早就知道他會追出來,坐在車裏一副閑散自得的模樣。

    肖禾籲了口氣,大步走向她的車邊。

    “我以為,你不會親口告訴我你懷孕了。”

    肖禾低頭看著她日漸圓潤的臉龐,精致的五官好像更吸引人了,即使小腹微微凸起,依舊有幾分說不出的韻味。

    林良歡撐著下顎,饒有興致的看著他這身製服。

    肖禾也沒打算她會搭理自己,隻是開口說:“你父親的事,我一直在查,已經有點眉目了。”

    “你升職了,恭喜。”

    林良歡好像總是和他不在一個次元,答非所問的冒出這麽一句,肖

    禾隻得又避開那個話題:“謝謝。”

    兩人沉默著,肖禾發現林良歡的眼神似乎比以前更冷了,他沉吟著想開口繼續說林勝東的案子,林良歡卻問:“因為我父親升職了,是該替他操點心的。”

    肖禾想要說出口的話一時都卡在了喉嚨口,他該怎麽解釋?說自己身體不行……不能做太辛苦的工作?

    這種和男人尊嚴有關的話,他怎麽可能說得出口?更何況這次隊裏的確是用了這個借口提拔他,消息都已經見報了。

    他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她故作淡漠的臉龐,忽然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林良歡隻是冷冷看著他,這眼神讓肖禾的神經都快麻木沒有知覺了,他想握住她的雙手,卻終是沒有勇氣那麽做,隻說:“姚堯和我沒關係,還有小牧,我覺得我該給你一個答案。”

    林良歡搖了搖頭,神色異常平靜:“不用了。”

    肖禾還是看著她,林良歡轉頭看他一眼:“姚堯的事,我的確是因為你才討厭她,可是這不代表我對你還有想法。我是純粹的討厭她而已,肖禾,這也是一個你看清我的機會,我和你想的也不一樣,我以後或許會讓你更吃驚。”

    “良歡——”

    林良歡的手機卻在這時候不合時宜的打斷了他的話,林良歡看到是鍾禮清打來的,微微有些疑惑。

    肖禾在一旁耐心的等著她說完,林良歡掛了電話就直接下逐客令:“下車,我還有事。”

    “見禮清?我和你一起。”

    肖禾說著就要係安全帶,林良歡不耐的皺起眉頭:“肖禾,別這麽幼稚行嗎?我在這等你是想對你說一句話,再過一周我就要離開水城去美國了。你之前所有的不甘心,不過是對枕邊人離開的不適應,三年,我給你足夠的時間來適應。你要的不是我這種永遠擺脫不了黑社會背景的女人——”

    肖禾卻驀地握住了她的肩膀,他動作太快,林良歡都來不及反應。

    他低頭含-住她的嘴唇,讓她喋喋不休將他拒之千裏的惡毒話語都無法繼續。

    林良歡徹底愣住,完全沒料到他會突然來這麽一招。

    肖禾扣住她的後腦,唇齒輕輕啃-咬著她的唇肉,直到她微微疼痛想要張嘴怒罵時,就趁機送進了自己的舌尖。

    他在她唇-間肆意翻弄舔-舐,流連許久才慢慢退出來。

    預期中的,她抬手就想給他一耳光,卻被他硬生生

    握住了手腕。

    肖禾沉沉看著她,低頭抵住她的額頭,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祈求神色:“你擺脫不了,我來遷就你,我們再也不會是對立的局麵。良歡,我在努力改變,可是你不能不給我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在醫院呆了一整天,晚上迴來才碼完的,字數不夠兩更的大家將就看吧_

    小包子沒出現是因為禮清這對的進度沒跟上,我還得兼顧時間這個關係,兩個小包子出現的時間差不多,所以隻能多寫白鍾這對,第一次寫雙cp沒掌握好,對不起大家了!我隻能多更做補償了吀吀

    ps:謝謝卷卷的兩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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