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禮清還是去見了那個和白湛南一起出車禍的女人,二十出頭的少女,一臉呆滯青澀的模樣。可能是剛從昏睡中清醒,她睜著一雙水靈的眸子,迷茫的看向鍾禮清。

    鍾禮清踟躕著還是問出口:“你告訴警察,湛南的車禍不是意外?”

    那女人慢慢的點了點頭,聲音還有些嘶啞:“當時刹車失靈,而且迎麵有車子撞過來,我看得出他是故意的。”

    鍾禮清眉心微蹙,隻聽這個女人忽然問她:“你是鍾小姐吧?”

    鍾禮清愣了愣,她當時沒有自報姓名隻說是白湛南的朋友,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知道她。

    那女人牽起微微幹澀的唇角:“白湛南出車禍前,的確是準備了鍾老先生犯罪的資料想交給警方。他為了保護他家人真是……不擇手段。”

    不知道是不是鍾禮清的錯覺,女孩在說這話時表情諷刺冷酷,她沒機會追問,隻聽女孩繼續道:“但是最後他還是沒做,因為他在猶豫。”

    “沒做?”

    鍾禮清心髒驀地一緊,女孩似乎也有些奇怪她的反應,接著說:“如果他真要這麽做,為什麽要署名呢,匿名不是更安全?而且他的身份其實更不適合這麽明目張膽才對。”

    鍾禮清聽著,有些東西漸漸清明起來。

    是的,她忽略了太多了,之前因為父親突然被關押,她腦子裏亂成一團根本沒有半點理智。這時候聽對方說著,好像很多東西都變得可疑起來。

    白湛南如果真的要偷賬本,以他這樣的身份怎麽會親自出麵?還會那麽大意的把刻著自己名字縮寫的打火機掉在了家裏?

    這麽明顯的證據,反而顯得刻意了。

    還有肖禾查的事情,好像也很簡單就問出了真相。真的好像有人在背後故意做好了這一切,等著他們去調查!

    “白湛南車禍前是住在你們那裏的,其實誰想嫁禍他,很容易就能查到。”

    鍾禮清倏地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的少女,小小年紀卻如此犀利,而且她對白湛南的事兒似乎知道的不少。

    “你是白湛南什麽人?”

    鍾禮清不得不防備,白家的關係錯綜複雜,彼此之間除了算計利用再不剩其他,現在白湛南出了事,麵前的人卻若有似無的將矛頭指向了白忱,她現在對白忱是百分百的信任,而且事實證明她相信白忱是沒錯的。

    女孩勾了勾唇角,懶懶靠

    迴床頭:“大概是炮-友?入-幕之賓,或者是包養?誰知道呢。”

    “……”鍾禮清好像有點理解不了現在的年輕人了,她想了想說,“你早點兒休息,我走了。”

    鍾禮清一路上都在想這件事情,她和白忱到現在結婚的時間不短不長,已經快兩年半了,而且小時候還有那麽一段時光是呆在一起的,說實話,要說她了解白忱還真算不上。

    白忱的性格太壓抑沉悶,也極少會表露自己的真實想法,有時候他對自己說句話,她都會思忖考究半天。

    這或許和白忱以前的經曆有關,她也看過不少美劇,雇傭兵好像都是麵癱,而且不善表露自己的情緒,也不能輕易表露出來,讓敵人發現自己的弱點。

    可是他們是夫妻,這樣猜來猜去實在太累,所以她這才學著無條件的信任他,可是剛剛才建立起來的信任,這麽快就麵臨崩解。

    ***

    鍾禮清從醫院出來,忽然不太想迴家。白忱這時候也不在家裏,她迴去也是一個人繼續胡思亂想。

    她幹脆打車迴了給鍾孝勤他們剛剛買的小公寓,現在爸出國了,就剩還沒開學的鍾孝勤在家無所事事,順路去超市給他買了不少熟食和速凍餃子,孝勤就是個典型的宅男,自己在家隻知道吃方便麵。

    出租車在小區外就停了,她步行進去,到了樓下忽然發現有輛車很眼熟,看了下車牌的確是白忱的。

    鍾禮清心裏的不安就更強烈了,白忱來這裏做什麽?她自己安慰自己,大概是來找孝勤有事,她不該亂想的!既然說過要彼此信任就不該總往壞處想他。

    上樓看到客廳門敞著,鍾禮清奇怪的走了進去,剛剛準備轉身踏進客廳,入目的便是一副她難以接受的畫麵。

    孝勤被薑成山製住雙膝跪地,狼狽的趴伏在客廳中央。而冷冷坐在沙發上垂眸不語的男人,不是白忱又是誰?

    鍾禮清有點喘不過氣,愣了兩秒,急忙轉身躲迴玄關拐角處沒敢發出聲音。

    隻聽到鍾孝勤氣憤填膺的嘶吼:“混蛋,你不是說隻要我把賬本給你爸就沒事了?還說那些都是你的人,爸在裏麵不會受苦,可是他身上那些傷呢?我爸是你的嶽父,你怎麽下得了手!”

    好像一盆涼水陡然從頭頂澆灌下來,鍾禮清僵硬的聽著,全身都好像麻木了。

    白忱慢慢抬起眼,雙手優雅的交疊在膝蓋上,嘴角居然帶著淡漠的笑意。似乎麵

    前的人和自己沒有一點關係,也似乎他說出的那些話和指責,不是在質問自己。

    “你現在是真的替你爸不平,還是隻是對我給你的酬勞不滿意,或者說,是你的小女朋友不滿意?”

    鍾孝勤臉色漲紅,怒不可遏的大聲罵道:“不管怎麽說我們都是你的親人,難道看在我姐的麵上不該對我們好一點!”

    “親人?”白忱居然冰冷的笑出聲,仿佛聽到了什麽可笑的事情,那一聲聲沉悶的低笑傳進鍾禮清耳朵裏,刺得她骨膜疼。

    白忱起身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鍾孝勤:“抱歉,我這輩子都不懂‘親情’兩個字怎麽寫,還有——”

    他俯身蹲下,眸光陰沉的盯著鍾孝勤:“我最討厭被人威脅,你不該用禮清來刺激我。”

    鍾孝勤眼底沒有半分懼意,許是篤定了白忱不能把自己怎麽樣,硬聲還嘴:“那你現在想怎麽樣,殺我滅口嗎?我姐要是知道了,你以為她還會和你過下去。”

    白忱就那麽神色難辨的蹲在他身前,薑成山依舊是死死鉗製著孝勤的雙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鍾禮清已經被自己聽到的一切震驚得動彈不得,尤其是白忱說話的這些語氣,和他們剛剛在一起生活的第一年何其相似,也許那個才是真的他,她其實……的確是從沒了解過他。

    “殺你倒不至於,你要是出事了,你姐姐會很難過我也會更麻煩。”

    白忱薄唇微動,語氣涼的徹骨:“倒是你年邁的父親,腦溢血猝死,這個怎麽樣?”

    鍾孝勤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眼底的赤紅一片,似乎真想撲過去咬死白忱一樣。他恨恨的咬緊牙關,一字字罵出口:“你真是個禽獸,冷血的魔鬼。我姐姐居然被你騙了這麽久。”

    白忱蹲在他身前,眯眼看著他:“我從來沒否認過我是禽獸,所以對禮清,我也一直用的是禽獸的掠奪方式。就算她將來知道這一切,也休想逃出我的掌控,你覺得,她還有機會離開我嗎?”

    “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有了我的孩子,還親口承認愛我,孝勤,你真想這麽殘忍的對你姐姐?”

    鍾孝勤憤怒的低吼一聲,大力掙紮起來:“殘忍的是你!你一步步設計她愛上你,甚至無恥的和那個黑社會女人一起算計她走錯房間,她要是嫁給肖隊,肯定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那才是她要的生活,我們家遇上你簡直是遇上了魔鬼,現在一個家鬧到四分五裂!”

    鍾孝勤口

    不擇言的大罵道:“她根本就不會喜歡你這種冷血狠毒的男人!白忱,你這麽還敢說你愛她,你分明就是占有欲作祟。”

    白忱神色愈加冷酷,陰晴不定的俯視著他。

    “我要殺了你!”鍾孝勤心中的怒火終於被點燃,他以前一直當白忱是真心愛鍾禮清的,所以不管知道些什麽都裝作不知情,可是隨著對這個男人的日漸了解,忽然發現鍾禮清嫁給他實在是個錯誤。

    如果鍾禮清嫁給肖禾,絕對不會是眼前這種局麵,父親也不會再惹上那麽多事,一家人就能平平安安在一起!

    鍾孝勤心裏的恨意更濃,仰著頭怒目而視。

    白忱無所謂的勾起唇角,緩緩站起身:“殺我?可以,等你有能力的時候,隨時奉陪。成山,放手。”

    薑成山鬆開手,負手站在他身後。

    “孝勤,我知道你很聰明。到底該怎麽選擇你很清楚,正因為我知道你最終不會背叛我,所以我才由著你鬧,剛才的事我當沒發生過。”

    鍾孝勤雖然臉上依舊是憤恨暴怒的神色,卻終究沒敢再挑釁白忱。

    他有太多軟肋被捏住了,尤其是他自己理虧在先,他為了幫小霽不得不要一大筆錢,背叛了姐姐和父親,他還有什麽臉來揭穿真相。更何況他真的怕鍾禮清知道,她現在懷著孩子,白忱又勢力龐大,他們姐弟倆是鬥不過她的。

    鍾孝勤有苦難言,頹然的坐在地板上垂著頭。

    白忱抬手看了眼時間,拿起沙發上放著的外套準備往外走:“我會讓秘書再給你轉五十萬,你姐產檢該結束了,我現在去接她。”

    鍾禮清聽到他的話,急忙踮著腳往外走,她剛才一直緊貼著玄關拐角的牆壁站立,這時候腿都有些發麻不夠靈活了。

    白忱走了幾步又微微駐足,轉身對地上的男人肅穆道:“隻要你不說,我在你姐麵前就永遠不會撕下麵具,冷血殘酷,她一輩子都不會見識到。”

    鍾孝勤低垂著眉眼,抵在地板上的拳頭用力捶了一記。

    鍾禮清躲進樓梯間,害怕白忱給她打電話,又往下跑了兩層。剛剛在樓梯上坐定,白忱的電話果然就來了。

    她看著手機屏幕上不斷閃動的“老公”兩個字,心髒疼得厲害,這個昵稱……她才剛剛改了兩天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完了,小白我一直給他的設定都是冷血禽獸,但是這個其實好像和他愛禮清是不想悖的,

    隻是他愛的方式好像有點讓人承受不了o(╯□╰)o

    沒虐到他,我明兒繼續,但是他大概還要再冷血一點點……小白粉們扛住了!他其實也木有讓你們幻滅吧吧吧吧

    肖格格那對明天也會有,表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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