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歡和肖禾迴肖家吃晚飯,肖父因為公事沒有在家,隻剩肖母一個人。肖母平時話少而且異常嚴肅,林良歡和她算不得親昵,說話也注意分寸甚至帶了些小心翼翼。

    肖家家規森嚴,“食不言寢不語”是最基本的要求,所以一桌三人都沉默的吃著飯,除了偶爾調羹碰到碗碟的聲音幾乎靜得沒一點兒聲響。

    林良歡向來最怕安靜,從小更是被林父調侃得了多動症,能老實在椅子上坐會已經算是奇跡。

    她每次來肖家都感覺自己像是被施了咒,渾身上下都難受得很,但是麵對眼神淩厲的肖母又不敢造次。

    她當初嫁進肖家不容易,一直努力想要改變肖禾家人對自己的印象。

    可是無奈有些事不是自己想就能辦到,肖母總是一副高高在上難以企及的樣子,不像普通長輩那麽容易討好,不管林良歡做什麽都會被她打擊到積極性。

    比如知道她喜歡茶藝,林良歡特意托人從雲南定製了上好的茶具和普洱給她送過來,但是肖母隻淡淡看了一眼就扔進儲物間,林良歡從沒見她用過。

    她以為是自己不懂,買了次品,之後就不再碰自己不懂的區域。逛街時遇到適合肖母氣質的旗袍,就買了送上門。

    林良歡從小沒有母親,連生母是誰都不清楚,所以對肖母潛意識裏還是存了些敬愛的意思,將她當自己母親看待。

    可是肖母拿著她送來的旗袍,垂眼看了看,倒是語氣溫和的迴了句:“挺好的。”

    之後就命人送上樓,林良歡依舊是一次也沒見她穿過。

    林良歡一直以為是自己從小沒和女性長輩相處過,所以不懂討好婆婆的心思,還刻意找了不少關於婆媳的小說和電視惡補,最後發現她和肖母的境況與每一個家庭都不相似。

    漸漸地林良歡就發現了,肖母並不是對所有人都這般冷漠疏離的,她也偶爾會有親和的時候,比如對肖禾的那些個表姐表弟堂弟堂妹。

    林良歡不知道自己哪裏不招老人家喜歡,直到有一次偶然間聽幫傭們議論,原來還是自己家境惹的禍。

    她這樣的家庭,正是肖家所不能容忍的。

    後來林良歡就不再自討沒趣了,做多了反而招人厭煩,索性識相一點保持安全距離也很好。

    不過每周陪肖禾迴家吃飯,還是一件苦差。

    林良歡正在神遊,忽然聽到肖禾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轉頭看身

    旁的男人,肖禾已經接起電話往外走了。

    肖禾離得並不遠,好像能聽到是出了什麽惡性群毆事件,看樣子又要臨時出任務了。

    林良歡心口一跳,肖禾走了不就隻剩她和肖母相對兩無言了嗎?

    她下意識也想和肖禾一起開溜,可是肖禾好像沒看到她求救的眼神,走過來對肖母微微頷首:“我先走了,良歡陪你。”

    林良歡眼睛都快眨到抽筋了,可是那男人壓根沒看她,而是和肖母又說了幾句。

    肖母始終神色淡然,間或還涼涼瞥她一眼,林良歡心裏又是把肖禾罵了個遍。肖禾抬手撫了撫她柔順的額發:“待會司機送你,我先走了。”

    林良歡在肖母的注視下隻得裝出支持老公工作的賢妻模樣,硬生生把想要撒嬌耍賴的真實本性憋了迴去。

    肖禾一走,林良歡覺得空氣都變得壓抑起來,好像凳子上真長了釘子一樣紮人。

    ***

    肖母一直沒怎麽說話,吃完飯林良歡就想跑,誰知道肖母忽然開口:“跟我上樓,有話對你說。”

    林良歡僵硬的扯著嘴角笑:“好,我先去趟衛生間——”

    肖母麵無表情的掃了她一眼,轉身上樓了。

    林良歡進了衛生間馬上把門反鎖住,這才暴躁的撥了撥一頭黑順直發。肖母會和她說什麽她猜不到,但是想必也不會是什麽好事。

    她又想起肖禾臨走時頭也不迴的背影,心裏把那臭警察又罵了個遍,她一急躁就忍不住犯煙癮。雖然知道在肖家實在不該冒險做這種事兒,可是還是忍不住,嗓子眼都癢得厲害。

    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拿了一支叼進嘴裏,林良歡在身上摸了半天才發現自己沒帶打火機,捂住額頭呻-吟一聲:“我靠——”

    這時候衛生間門忽然被敲醒了,林良歡嚇了一跳,嘴裏的煙愴然落在地磚上。

    “林小姐。”

    林良歡聽出這聲音是肖家的女管家劉媽,據說跟了肖母幾十年了,她現在連說話的冷漠語氣都和肖母如出一轍。

    林良歡緩了緩勁兒,這才開口:“什麽事?”

    “太太說你想抽煙就去走廊,這裏空氣不好。”

    “……”

    林良歡上樓時隻見肖母正坐在貴妃椅上,靜靜垂眸翻看著什麽。她餘光瞥見林良歡上樓,這才把膝蓋上的厚重相冊合了起來:“坐吧。”

    林良歡依言在她對麵坐下,有些局促的扣了扣手指,肖母似乎在打量她,看了很久才開口:“把煙戒了,你和肖禾是時候該要個孩子了。”

    林良歡一愣,她以為肖母還在抗拒她的,這時候怎麽會突然……

    她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打量起肖母,發現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似乎很專注,又似乎在透過她打量什麽。

    林良歡輕輕咳了一聲:“媽——”

    肖母迴過神來,低頭避開她探尋的目光,隻是手指指尖更加用力的扣緊了懷裏的相冊:“肖禾也不小了,該有個新的開始。”

    新的開始?

    林良歡不解的蹙起眉心,隻聽肖母難得平和的語氣:“你對肖禾,我看得出來是用了心的。那就好好過日子吧,如果是你……他應該可以。”

    林良歡更加糊塗了,肖母卻好像沒有解釋的意思,隻是叮囑她:“戒煙的是要抓緊了,你現在正是最好的受孕年齡,肖禾那邊我來做思想工作,有了孩子,對你對他都好。”

    林良歡惶惑的點頭答應,孩子的事兒她以前也想過,可是肖禾每次都堅持避孕,單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他沒有想要孩子的打算。

    不過從肖母的態度裏,林良歡總覺得肖禾心裏似乎有別的事兒?而且這事好像對他影響挺大——

    ***

    喆叔是白忱最親信的人,所以看到白忱受了這麽重的傷會對自己責難是理所當然的事。鍾禮清看著他決然的背影緩緩離開大廳,想要解釋的話還是咽了迴去。

    她無時無刻不想擺脫白忱,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所以她的解釋又有幾個人會信?她自己都不相信。

    這時候門鈴忽然響了起來,家裏很少有客人來訪,更何況是這麽晚了。

    鍾禮清抬眼看向玄關處,吳嫂已經跑過去開門,正好喆叔也走了過去似乎準備出門。兩人都擋在了門口,鍾禮清一時看不清來人是誰。

    直到一聲似曾相識的清冷嗓音徐徐響起:“你好,刑偵隊肖禾。”

    鍾禮清驀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垂在身側的拳頭用力攥在一起。

    肖禾和兩個年輕男人一起走了進來,鍾禮清記得很清楚之前聽白忱說過“找人清理現場”,為什麽現在還會有警察找上門來。

    而且白忱他……到底是什麽人?之前在她眼睛被蒙住的這段時間究竟做了些什麽?

    肖禾在她麵前站定,眼神微微柔和了些:“我們找白先生了解些情況,不用緊張。”

    鍾禮清本來想說點什麽,可是下意識的怕自己說錯話讓局麵更加膠著。

    好在白忱很快就出來了,他穿著熨帖合身的黑色襯衫,走路的姿態穩健優雅,一點兒也看不出是受了傷的樣子。

    雖然唇色有些淺淡,但是因為他本就膚質白淨不易讓人起疑。

    他雙手插在褲袋裏,慢慢走到鍾禮清身側,半個身子微微遮擋住她將她護在身後:“肖隊這麽晚還在忙,作為納稅人很欣慰。”

    肖禾淩厲的視線靜靜落在他身上,無聲的觀察著他的情況,目光在他肩側駐足幾秒,語氣倒是一如既往的客氣禮貌:“例行公事,今晚在正陽大道附近有惡性鬥毆事件,目擊者說看到了一輛黑色奔馳在那停了很久,車牌正好是白先生您的,白先生是不是需要向我們解釋一下。”

    白忱嘴角微微翹起,笑的坦然:“剛剛才誇肖隊勤快,現在發現肖隊辦事真是不夠細心,我那輛車早就丟了,你可以去西城派出所落實一下。”

    肖禾擰了擰眉,隻聽白忱又說:“肖隊要是不信,可以去我車庫看下。”

    肖禾眯了眯眼,點頭笑道:“正好,正陽大道附近有電子眼,我可以順便幫白先生把車找迴來。”

    “那有勞肖隊了。”

    白忱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肖禾猜想他大概早就動了手腳,可是麵上還是不能露出破綻。

    肖禾又依例詢問了幾個問題,白忱都配合的迴答了。

    “你不認識李靖?”

    “不認識。”

    白忱坐在一旁,慵懶的把玩著鍾禮清的手指,鍾禮清尷尬的幾次都抽不迴來,感覺快要被那兩個年輕刑警的目光給烤化了。

    肖禾走後白忱就沉沉靠進沙發背裏,眉頭皺的死緊,鍾禮清挨得他最近,所以一眼就留意到了他額頭上附著的那層豆大汗珠。

    白忱很少會露出這麽痛苦的神色,鍾禮清本來該快慰才是,可是看著他這麽難受的樣子心裏竟然完全高興不起來。

    她瞥開目光,僵硬迴答:“我去叫劉醫生出來。”

    “留下。”白忱抓住她的手,力道又是沒拿捏好將她勒得眉心緊縮,白忱急忙鬆了點力,仰頭看著她,“呆在我身邊。”

    鍾禮清看著他疲憊的神色,遲疑間被他用力拽迴了懷裏。

    白忱緊緊抱著她,埋在她頸間小聲說:“哪也別去。”

    鍾禮清就這麽尷尬的一直被他抱著,劉醫生被喆叔請了出來替他繼續清理傷口,鍾禮清貼著他赤-裸的胸膛,滾燙的溫度燒的她脊背火辣辣的。

    她看不到他背上的傷口有多深,可是被他這麽狎昵的抱著,鼻端都能若有似無的嗅到一陣濃重的血腥。

    她秉著鼻息不敢喘氣。

    他好像感覺到她的不適,又啞聲呢喃一句:“是我的味道,別害怕。”

    鍾禮清怎麽可能不怕,抱著他的男人在前一刻還和人廝鬥過,或許還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殺了人,現在竟然又裝出這副溫柔的模樣來安撫她……這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

    劉醫生目不斜視的替他纏好紗布,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不能做劇烈運動,房-事要暫時克製了。”

    鍾禮清羞赧的轉過頭,隻聽白忱正經的迴答:“如果她動呢?”

    鍾禮清真想抓起沙發上的抱枕把這流氓拍到倒地不起,竟然有人臉皮厚道問醫生這種問題?!

    劉醫生竟然也能一本正經的和白忱對話,見怪不怪道:“依照太太的體力,恐怕滿足不了你,不想欲求不滿憋死,就老實點。”

    鍾禮清瞠目結舌又有些膜拜的目送劉醫生離開,原來還是有人敢不怕死的刺激白忱的。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白鍾的稍微少了點tt肖禾那對我也會盡快展開的,大家不要厚此薄彼啦,這兩對的故事其實是串在一條線裏的,都會有虐有甜ps:謝謝8608296、瘋v小諾、moyayavic的地雷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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