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泰吉:“小王聽說,將軍在澎湖設厘關,正籌集備倭軍餉。”


    牧淩風:尚泰吉功課做得挺足啊,這是要花錢請老子打仗啊。


    尚泰吉將手中的蘇式折扇打開,搖著折扇:“小王願出銀五萬兩,以作將軍平倭之用。”


    這琉球王子出手真是闊綽,一見麵就是五萬兩敲門。怪不得薩摩藩敢侵占琉球,琉球之富,可見一斑。


    牧淩風:“王子殿下,這如何使得?”


    尚泰吉:“請將軍不要推辭,將軍蕩平了海患,也是對我琉球商人的保護。”


    想不到,這琉球王子還挺上道,老子現在最缺的就是錢了,竟然主動送錢上來了。


    牧淩風:“既然如此,本將就替虎賁軍將士謝過王子殿下的好意。”


    來而不往非禮也,琉球國王子厚禮相贈,牧淩風也得有所迴贈。


    牧淩風取下插在腰間的短柄火槍。


    “此槍,是我虎賁軍自行生產的短火槍,可作防身之用,請王子殿下笑納。”


    尚泰吉從牧淩風手中接過短火槍,自是知道饋禮之貴重,當即愛不釋手。


    尚泰吉:“實不相瞞,小王這次前來,是有求於將軍。”


    在一陣客套的寒暄之後,尚泰吉終於要說出此行的目的了:讓我出兵琉球?


    尚泰吉麵露憂傷,接著說道:“好讓將軍知道。我琉球奉大明為正朔,年年向朝廷納貢。可是薩摩藩公然入侵我琉球,還讓我琉球改向薩摩藩稱臣納貢,不但竊取我琉球貿易之利,還征用我琉球百姓以為苦力,新近又強令父王將皇妹送與薩摩藩家臣為妾……”


    說道薩摩藩讓六國國王將皇妹送與薩摩藩家臣作妾時,尚泰吉已經是濕了眼眶。


    “那薩摩藩的家臣,聽說年逾半百,可我皇妹,才十三四歲……父皇氣急攻心,臥病在床,國內又有親倭勢力密謀造反,欲將父皇與我除掉,將母後送與薩摩藩藩主……”


    “不僅如此,大明往來琉球、日本之貿易船隊,途徑琉球,也多被倭寇襲擾,遭受薩摩藩苛刻關稅盤剝,所征關稅是將軍台澎稅關十倍之多……”


    此時,尚泰吉早已泣不成聲。原來琉球國,已經淪為了薩摩藩手中的玩物,公主要下嫁薩摩藩的糟老頭子為妾,皇後也要送給薩摩藩領主淪為玩物……怪不得尚泰吉出手竟如此大方,如此急迫。


    欺人太盛,牧淩風前世就最看不起這種恃強淩弱,強搶民女,奸淫擄掠的這種日本帝國主義行徑。


    根據福州商會的報告,前幾月,商會前往日本的商船就險些被盤踞在琉球的倭寇劫掠,根據虎牙送迴的情報,這夥盤踞在琉球的倭寇背後有薩摩藩的影子。


    牧淩風一拍桌子,將桌上的茶盞震得“哐當”作響。


    牧淩風:“欺人太盛!我盡管身為虎賁軍統帥,但是沒有朝廷旨意,我是不能派兵到琉球……”


    “隻要將軍助我,小王願出白銀十萬兩以為軍資!”


    此時,又有尚泰吉的侍從捧著兩個錦盒呈了上來,裏麵分別是五萬兩的銀票。


    “等趕走了薩摩藩,平定了內亂,小王還有厚禮相贈……”


    現在的玉蘭山軍事集團,已經有力量對外擴張了,也是時候對外擴張了。畢竟,新組建的玉蘭山營,還沒有像虎賁營一樣,經曆戰爭的錘煉。琉球王子尚泰吉,給了虎賁軍向琉球擴張,延伸的借口。


    尚泰吉見牧淩風義憤填膺地猛拍桌子,尚泰吉和武田千迴知道今日到訪,已是小有成果。剩下的,隻需要一個讓牧淩風出兵的“導火索”而已,或者說,需要一個促使牧淩風下定決心的理由。在和武田千迴確認了眼神之後,尚泰吉準備實施下一步遊說計劃。


    三日後,尚泰吉邀請牧淩風到驛舍赴宴,開始實施自己的下一步遊說計劃。


    宴會上,尚泰吉不談出兵之事,反倒是一個勁兒勸酒。


    酒過三巡,尚泰吉與牧淩風推杯至盞,兩人均有醉意。


    尚泰吉接著酒勁兒,再次給牧淩風斟滿酒杯道:“能與將軍相識,把酒言歡,是我尚泰吉從未有過之經曆,此情此景,小王鬥膽吟詩一首,以祝雅興。”


    牧淩風:“想不到王子殿下也是風雅之人,願聞其詳。”


    尚泰吉舉起酒杯,在宴廳踱步,未及開口道:


    今日良宴會,歡樂難具陳。


    彈箏奮逸響,新聲妙入神。


    令德唱高言,識曲聽其真。


    齊心同所願,含意俱未申。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


    何不策高足,先據要路津。


    無為守窮賤,坎坷長苦辛。


    牧淩風瓊漿入口,原本就有些縹緲,聽到尚泰吉脫口而出的詩作,不由睜大了眼睛:想不到這琉球王子,盡然懂我大明詩賦,尚泰吉這首詩的水平,放在整個福建,也算是出類拔萃的行列。尚泰吉這是用詩在告訴我:盡管我尚泰吉貴為王子儲君,但是為了琉球國也願意勇敢向前,直麵艱險。“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飆塵。何不策高足,先據要路津”,活的有意義,有價值。


    “好詩,王子殿下這首詩,意境深遠,沒有豐富的人身體會,是斷然寫不出這等富含哲理的佳作來。”


    一同赴宴的李荀讀出了尚泰吉詩中的深意,眯著眼,徉裝醉態,和牧淩風一股勁兒地誇獎讚尚泰吉詩作得好。


    尚泰吉:“聽聞將軍乃福建鄉試頭名解元,詩詞歌賦,深得福建學政大人和巡撫大人青睞,詩詞盛名譽滿江南。今日,可否有幸一睹風采?”


    尚泰吉對自己方才所作的詩已然十分滿意,尤其是在李荀和牧淩風一陣恭維後,更是覺得“天下無雙”。


    牧淩風:“王子殿下才情出眾,末將不及,慚愧,慚愧。”


    “小女子願為將軍獻舞助興,不知能否博得大人佳作?”


    這時,一個清麗的嗓音從屋外傳來。


    隻見一名腳穿布襪木屐,身穿織染刺繡和服的武田千迴麵撲粉黛,邁著碎步走進宴廳。


    尚泰吉:“將軍大人,請欣賞武田千惠子小姐的征戰舞。


    在牧淩風行了一個鞠躬禮後,武田千惠子將手中的畫扇


    一揚,宴廳便響起了大鼓尺八三味弦奏響的樂曲。


    樂曲聲時而婉轉悠揚,時而急促,或號角錚錚,武田千迴優美的身段,隨著樂曲音調的不停變換,也應時變換著舞姿,手中的畫扇合著樂曲,或張或合,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無不透著花木蘭從軍一般的豪氣!


    牧淩風:“如此,本將就獻醜了。”


    牧淩風起身,大腦急速構思著一首應景的詩詞:雄渾,豪邁……蘇軾赤壁賦……楊慎滾滾長江東逝水……辛棄疾京口北固亭懷古……這幾首詩詞固然應景,隨便哪一首背出來,不都打臉嗎?蘇軾宋朝,辛棄疾元朝,楊慎明朝……


    牧淩風:哎,隻有借用毛爺爺的佳作了。


    西風烈,


    長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馬蹄聲碎,


    號角聲咽。


    雄關漫道真如鐵,


    而今邁步從頭越。


    從頭越,


    蒼山如海,


    殘陽如血。


    詩停,舞止,樂止。


    尚泰吉望著牧淩風的眼神中寫滿了不可思議的震驚,就如同領略虎賁軍閱兵式一樣:素聞牧淩風有急才,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武田千迴也著實被牧淩風的這首詩詞給震驚了,原本以為自己女兒身的形象反差在自己足以傲視幕府的舞功下,能吸引住牧淩風,如今吸引不成反被吸引,不禁又羞又惱,不過在羞惱之後,是實實在在的敬服。這也解開了武田千惠子困擾在自己心中的一個疑惑:金陵河畔,青樓畫舫,為何牧淩風的詞賦一直傳唱不衰。


    當李荀聽到全詞的上半闕,就已經由震驚變為五體投地:牧淩風,這個虎賁軍的掌權者,玉蘭山軍事集團的當家人,我們對他的能力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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