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湖之戰,以近乎全殲紅夷倭寇,明軍小勝宣告結束。小勝是對於俞諮皋和畢春而言,對於虎賁營乃是大勝。


    “好,虎賁營總算沒有辜負老夫的期望!”南居益早幾日便收到澎湖戰報,知道前線取得了勝利,但是還是想聽聽作戰的詳細經過。


    牧淩風事無巨細地向南居益講述著發生在澎湖前線的一切,從海戰到登陸,從瞭望山殲滅伊賀藩武田信到攻占堡壘,坐在太師椅上的南居益,撚須晃腦,聚精會神地聽著說牧淩風說著澎湖戰事。


    聽到官軍中計,死傷無數時,南居益鄒著眉頭;當聽到官軍悍不畏死,和敵人一命換一命時,南居益露出悲憤的表情;當聽到官軍將旗幟插到紅夷堡壘,殲滅敵人時,南居益再也無法平靜地坐著,不過很快又歸於平靜了。


    南居益:“南山,我官軍真有你說的這般悍勇?”


    牧淩風對著南居益一揖:“屬下所言,具是事實。”


    南居益:“俞諮皋領的營兵,畢春領的軍戶,戰鬥力如何,老夫比你清楚。”


    南居益算是直接了當地戳開了牧淩風的謊言。


    “三千紅夷倭寇,招安七百人,殲滅兩千三百一十六人,虎賁營隻取得了三百首級?”南居益近乎質問地問道。


    牧淩風原本是將虎賁營殲滅的武田信千人首級算給俞諮皋和畢春,以換取紅夷全屍,俞諮皋和畢春念三人情分,隻收了七百倭寇首級。這三百首級,還真是虎賁營的,隻不過南居益不相信虎賁營才取得三百首級。


    “當塗之戰,虎賁營殲敵四百餘人,俘虜兩百餘人,而這次澎湖戰役,虎賁營換裝了新式火槍,配備了仿製的佛朗機炮,這新式火槍和佛朗機炮的威力,老夫在視察玉蘭山的時候,可是親眼見識過它們的威力。”


    南居益嗓門頓時大了起來,門外侍候的親衛不禁將頭轉向了裏屋,但是沒人敢進去。


    南居益繼續厲聲道:“老夫知道你與俞諮皋、畢春有舊,你將大功讓給俞諮皋和畢春,是為了讓他們挽迴大敗的顏麵。”


    “我大明武將不和,多因爭功……罷了。”南居益一聲歎息,算是默許了牧淩風的所為,俞諮皋和畢春,盡管悍勇,但是帶兵打仗,卻是有些欠缺,然忠心可嘉。南居益麵色稍舒,“老夫已經擬好了折子,推舉你為台澎備倭總兵官。”


    “那屬下能領多少兵?”聽到南居益保舉自己為台澎備倭總兵,盡管早有準備,但是卻沒想到來得如此突然。有了台澎備倭總兵的官身,自己就可以正大光明地進入台灣,建立根據地,發展遠洋貿易,擴充實力,而且,朝廷也會定額發放軍餉。能夠擁有多少兵,當然是牧淩風最關心的問題。


    南居益:“我朝總兵領兵定額不一,邊鎮總兵少則一萬,多則兩萬、三萬,具體領兵員額得聖上批準,朝廷決定。”


    牧淩風:“謝中丞大人提攜!”牧淩風對著南居益深深一揖,“大人對屬下有再造之恩,南山沒齒難忘!”


    南居益:“當日老夫有言:平定澎湖之日,就是為你請功之時。朝廷有人說我福建軍不堪用,說我南居益平定不了澎湖,編練新軍也不過是靡費軍餉……”


    南居益喝了口茶:“有些人讀了一輩子聖賢書,出口便是錦繡文章,然對於國事政務,一無是處。”


    “君子為學,以明道也,以救世也。徒以詩文而已,所謂雕蟲篆刻,亦何益哉?”牧淩風補充道,“末將以為,君子為學,是以明道,救世。徒以詩文,於經世致用一無是處。”


    南居益:“經世致用……”


    明末,已經有不少覺醒的讀書人對虛無的朱程理學產生了大膽的質疑,以一代大儒劉宗周為代表,掀起了反理學思潮,但尚有人對陸王心學正式進行清算。而牧淩風大膽提出了“經世致用”的學術主張,就是對陸王心學的直接挑戰。在南居益這個開明的士大夫眼裏,盡管牧淩風“經世致用”的學術主張貼合了自己對朱程理學、陸王心學的個人看法,但是南居益也沒有明確提出對陸王心學的直接質疑。


    既然反對朱程理學,陸王心學,沒有自己的學術主張總是站不穩立場的。南居益隻是質疑,但是尚未提出自己完整的立場和主張。


    南居益點了點頭,很是讚同牧淩風的這一看法。南居益不得不承認,牧淩風確實是個做學問的人才,若潛心求學,未必不能成為一代大儒,隻不過,朝廷內憂外患,總得有經世致用的人才行。


    南居益覺得站在自己麵前的牧淩風,讓自己有些看不透。進士及第,光耀門楣,是所有讀書人的夢想,但牧淩風不是:牧淩風意不在文治,而在武功。


    牧淩風:“聖賢書是拿來給人讀的,拿來辦事百無一用。”


    牧淩風知道南居益一直不解自己棄文從戎的原因,如果直接告訴他自己心係天下,外患不除無心科舉又顯得做作,讓南居益始終無法相信。自己今後要發展虎賁軍,發展遠洋貿易,總需要南居益的支持,而要得到南居益的支持,總要讓南居益理解自己的選擇,隻有南居益理解了自己的選擇,自己才能得到南居益絕對的支持,自己的虎賁軍,玉蘭山集團才能不斷的發展壯大,自己必須要解開南居益對自己的疑問。


    “南山之所以無意科舉,是因為早已看透了目前虛無的朱陳理學,陸王心學。讀書科舉,進士及第,入翰林,三年散館……雖參與政事,然影響甚微。朝廷官員滿腹經綸滿口錦繡文章者不少,然用心事事者不多;口口聲聲忠君體國者不少,然真正為君分憂者不多。如今朝堂之上,黨派林立,宦官弄權,聖上醉心奇淫技巧不理政事,宦官把持朝政。南山就算進士及第,以一己之力,能澄清宇內否?非也!”


    南居益聽牧淩風抨擊著朝政,不吝口舌,活脫脫的東林“講習之餘,往往諷議朝政,裁量人物”,不禁又有些鄒眉。


    南居益:血性方剛,戾氣太盛,憤世嫉俗,牧淩風是塊好玉,還得好好打磨打磨。


    牧淩風:“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南山堂堂七尺男兒,當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南居益:“朱程理學並不能拯救國家於危亡,陸王心學亦不能重整朝綱。你有建功立業的決心,報效國家的忠心,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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