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牧淩風看來,高文清是一個為了升官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偽君子。為了當上福建的按察使,主動歸附了魏忠賢的爪牙——吏部文選司郎中林世軒,獲得了福建按察使的缺。


    高文清前來,目的不言而明。


    高文清:“當日醉仙樓一別,沒想到南山現在已是三品參將,統領虎賁營的一營主帥。親率三百虎賁,不僅解了當塗之圍,還斬殺了敵酋,威震四海啊。”


    高文清一上來就開始拍起了牧淩風的馬屁,臉上露出了無比讚賞的神色。換作是一般的武官,被一個正三品文官如此稱讚,恐怕早就不鎮定了。


    牧淩風:“臬台大人過獎了。牧某身為武將,忠君愛國乃是本分。倒是高大人由府台升任臬台,主管福建一省刑名,那才是可喜可賀啊。”


    高文清見牧淩風拍自己馬屁,也樂得欣然笑納。見客套話也說得差不多,管家劉福讓下人呈的茶也端來了。高文清喝了一口茶,喉嚨一陣暖潤之後,看了看牧淩風身後站著的楊峰和劉福二人,清了清嗓子。


    高文清這是要叫我屏蔽左右,讓楊峰和管家劉福退出去啊。


    首先是劉福動了動身,準備退出房間,接著是楊峰。


    高文清的意思,劉福和楊峰懂得,牧淩風又豈能不知道。


    牧淩風看了看管家和楊峰一眼,示意二人就在屋內。


    牧淩風:“臬台大人,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什麽,嗓子不舒服?牧淩風你該不會這也不懂吧,本臬台是要和你單獨說話。


    可能是眼前這個年輕的後生真的不懂。算了,我就再提醒提醒,今後,牧淩風說不定還會感謝我這日提點之恩。這官場上的規矩,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


    高文清:“南山啊,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這樣直白的說了,換作是別人早就聽明白了。


    管家劉福沒有出去的意思,楊峰也是。


    牧淩風:“臬台大人有何賜教,末將洗耳恭聽。”


    牧淩風看著高文清的樣子,讓人想起了夫子授課,學生聽講的樣子。


    見管家劉福和楊峰沒有迴避的意思,高文清還當是牧淩風不明白,下人不懂禮。


    要是在我府中,下人這般不懂得規矩,老子早就把不懂規矩的下人給拖出去棍棒伺候了。算了,今兒我就替牧淩風教訓教訓這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下人:老爺們說話,一邊兒涼快去。


    “你們兩個。”高文清音量明顯提高了,眼睛裏向著管家和楊峰透出了轉瞬之間,便決生死的肅殺,“下去。”


    高文清這話,明顯是在對劉福和楊峰二人得存在表示強烈的反感了。


    牧淩風心裏倒是樂了。看到眼前的臬台大人著急卻還一臉鎮定,心裏那個美呀。


    牧淩風:“臬台大人不用擔心,他們都是我的心腹。”


    高文清:到底是年輕,罷了罷了。


    高文清有些搖頭晃腦地開始說出牧府之行的目的來:“南山可知道,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


    牧淩風:這個高文清看來是要遊說我歸附閹黨啊。


    牧淩風:“《三國演義》第三迴:“布曰:恨不逢其主耳。肅笑曰: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見機不早,悔之晚矣。”


    “臬台大人也讀《三國演義》?”牧淩風問道。


    高文清:“略讀一二。”


    高文清起身:“鳳棲梧桐,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當今,東林黨人人人自危。不瞞南山,東林黨人就要大禍臨頭了。”


    牧淩風身子向前略微前傾,:“哦,此話從何說起。”


    高文清見牧淩風身子微微一顫,知道牧淩風已經開始擔心起自己來了。


    “南山難道還不知道?”高文清故作驚訝,“魏公公已經下令東廠開始按照名冊緝拿東林逆黨了。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指揮同知孟頫沒想到還是東林的人,都已經被正法了!”


    牧淩風:“臬台大人,有何高見?”


    看到牧淩風有些急切,高文清心裏那個舒坦勁兒甭提了。好在自己當初走了吏部林世軒的路子,早早地就拜在了魏公公門下,前幾天還讓人帶著厚禮進京表“忠心”。


    高文清:“高見倒是談不上。”


    這個高文清,看樣子是要讓我擺明立場,和東林劃清界限,站在魏公公的隊伍啊。


    高文清:“要想保住前程,其實也簡單。”


    牧淩風:讓我上折子參自己的座師?”


    高文清:“建生祠。”


    牧淩風:什麽,讓我給魏閹建生祠?


    “建生祠?”這個高文清,連這個建生祠的主意也想得到。


    高文清:“對,建生祠。”


    高文清說出建生祠的主意後,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南山,目前尚未有人有替魏公公建生祠者。倘若南山請建,我敢保證:南山至此前途無量,榮華富貴唾手可得也。”


    不得不說,高文清是個投機鑽營者,能夠想出建造生祠的主意,也算是費了不少功夫。隻要自己請建生祠,不但向魏忠賢表了歸順的決心,同時也就和東林劃清了界限,自己讀書人的氣節也就沒有了。自己也會因為是曆史上第一個向魏忠賢請建生祠而名垂青史,背上這千古罵名。


    高文清:“祠聯老夫都已經替南山想好:至聖至神,中乾坤而立極;多福多壽,同日月以長明。”


    “啪”,茶幾被牧淩風一巴掌震得清響,杯中的茶水也是灑了一地。


    “我輩飽讀詩書,當學經世濟用之道,何以諂媚權貴替魏閹建生祠!”牧淩風厲色,“臬台大人,你能夠坐上按察使的位置,想必是鑽了魏閹的褲襠吧?”


    高文清:“你……”


    牧淩風:“我讀書人的臉麵都讓你給丟盡了,虧你整日滿口仁義道德,我看仁義道德早就讓你喂狗吃了!”


    牧淩風的音量可謂穿透力極強。就連屋外的下人們都聽到了老爺怒罵高臬台,誓與魏閹不兩立的怒吼。


    牧淩風:“管家,送客!”


    高文清:“你……好,好你個牧淩風,你給我等著。”


    高文清一個踉蹌,跌跌撞撞地滾出了門。


    “大人,這樣做?”楊峰見高文清狼狽地出了門,向著牧淩風低聲道。管家劉福也有著楊峰同樣的擔心;魏忠賢要是知道,恐怕情況不妙。


    “我那是做給別人看的。我就是要讓人知道,我牧淩風同魏閹勢同水火。”牧淩風當然知道剛才演的這一出戲意味著什麽,“讓虎牙查清沈麒、沈攆兩位千戶大人是否也被東廠關進了獄中。凡是我們這條線上被抓的人,想辦法營救出來;有叛變者,查明之後立即格殺。”


    牧淩風:“還有,新任錦衣衛指揮使田大人那裏,該送的銀子還得送。現在閹黨權勢熏天,能避則避。當初駱大人早已預料到如今的局麵,讓我們在必要的時候可與魏閹假意來往以自保。信王登基是早晚的事,信王登基,首要之事就是鏟除閹黨。王承恩這條線,我們必須提前搭上,才能幸免於難。”


    管家劉福和楊峰明白牧淩風的意思,也總算明白了當初指揮使大人為何挑選牧淩風作為振興錦衣衛的希望了:為達目的不折手段,有野心,心狠手辣。


    劉福:“那我們送多少銀子?”


    牧淩風:“送三萬兩吧。一萬兩送給田爾耕,,另外兩萬兩送給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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