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半,陳青允和柳詩嫻乘坐的班列駛入了上海南火車站,現在的上海灘還是那般的璀璨奪目、歌舞升平,二人一下火車便攔了輛黃包車,去找個酒店住下。


    途徑過一片鶯歌燕舞、醉生夢死的百樂門時,柳詩嫻不禁詩興大發,感慨道:“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陳青允知道柳詩嫻這是又為國人的麻木而嗟歎,他正要寬慰兩句,就聽見她接著吟詩:“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花!”


    陳青允寬慰道:“詩嫻,你也不必太過傷感,我華夏兒女還是有很多富有正義感、心懷遠大理想的有誌之人,他們一定會為中國的解放事業做出巨大貢獻的。”


    這時,柳詩嫻又對陳青允露出崇敬的眼神,是的,她就是看重了他能夠以天下為己任的精神,才與他碰撞出了愛情的火花,雖然她不可能要求四萬萬中國同胞都能有陳青允這樣的覺悟,但是至少,我們不能忘記這些敢於為國為民拋頭顱、灑熱血的勇士,哪怕他們將來注定是無名英雄,但這種任重而道遠,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的偉大精神必定要薪火相傳!


    二人尋到了酒店,訂好了房間,今晚先養精蓄銳,明天一早再做度蜜月的具體打算。


    第二天清早,柳詩嫻從美夢中醒來,陳青允已經把早飯準備好了,吃完飯後二人一起去上海灘各個旅遊景點閑逛,觀覽到晌午,陳青允帶她去吳淞路吃飯。


    點好菜後,陳青允讓她先款款坐著,他去拜訪附近的一個朋友,一會兒就迴來。


    陳青允找到了吳淞路的一家同濟堂藥鋪,這是軍統設在上海的一個聯絡點,他對上海所有地下組織的盤踞點都一清二楚。


    他進了藥鋪後,對老板說道:“老板,給我拿一包豆蔻。”


    老板疑道:“先生可是最近上火了?”


    陳青允微微頷首:“可不!最近煩心事多,還要應付一些黑皮,難免心煩意燥。”


    老板立刻反應上來,他就是陳青允!在此之前,軍統上海站給他發了消息,說是陳青允要來對付一夥敵特,但老板不認識陳青允,站長便給他留下這個暗號,隻要能夠對上的人,就是陳青允無疑!


    老板忙道:“陳老板,豆蔻我忘了拿出來,請隨我去屋裏取。”


    說罷,二人相跟著進了老板的臥室,老板進去後關好門,與陳青允熱情握手道:“青允同誌,久違了!我是錢厚才,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陳青允還禮道:“錢掌櫃客氣了,我們坐下慢慢說。”


    錢厚才告訴他,敵特還沒有來到指定地點,但是估計今天下午應該就到了,應對的人選已經全部物色好,隻等他到來。


    陳青允讓他和站長不必擔心,這次必定能逢兇化吉,錢厚才心安道:“既然你這麽有把握,那我和上級也就放心了,但我們判斷,敵特不會一次審查失敗就會善罷甘休,他們必定會在上海灘多潛伏一些時日,企圖讓你露出破綻,你要是有什麽麻煩,就盡管到我這來避難,我這目前絕對安全。”


    陳青允微微頷首,隨即告辭,迴去陪柳詩嫻吃飯。


    午飯後陳青允說他玩得困了,想迴酒店休憩一會兒,於是二人便酒店睡個午覺。


    陳青允趁柳詩嫻熟睡之際,立刻前往吳淞路23號,那裏的策應人員已經等候他多時了。一到那,所有人便趕緊把準備好的一百來箱日本清酒堆到房間牆角,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下午三點,在對麵茶樓上潛伏的暗哨發現了一隊可疑分子,有男有女,雖然都是百姓打扮,但他們憑借多年與敵對峙的豐富經驗,可以一眼看出這夥人來者不善。


    突然,他們兵分兩路,一路進了吳淞路23號,一路則上了茶樓,看樣子他們也把策應工作做得滴水不漏。


    山本帶人到了宋浩雲指定的房門前,敲了敲門,所有人便立刻警覺起來,看樣子敵人來了!


    以下對話全是日語,不在標注。


    陳青允讓其餘人款款坐著,做出繼續談判的樣子,他去給敵特開門,一開門,陳青允問道:“請問你們是誰?”


    山本開門見山道:“你就是佐藤博川吧?”


    陳青允疑道:“我是,你們又是誰?”


    山本思如電轉地告訴他,他是聽說第三百貨公司正在此與日商談判,正巧他也是來中國做生意的,因此慕名而來,想與這的日商進行一些合作事宜。


    陳青允問道:“哪個第三百貨公司?”


    山本冷哼一聲,道:“當然是武漢日租區第三百貨公司,公司的經理叫宋浩雲,是個中國人,你是他派來與日商談判合作事宜的代表,我沒說錯吧。”


    其中一個叫平田的日商喝道:“出去!我們正在與第三百貨公司的代表進行秘密談判,你們這樣貿然闖進來,實在是太無禮了!”


    山本從容不迫道:“誒老兄,既然我們都是手足同胞,何必這麽自相為難呢?我們大日本皇軍之所以能占領中國,也是因為我們日本同胞團結一致,對不對?”


    平田微微頷首:“你說的對,但是不能因此得意忘形、有失禮節,若是你們真有誠意跟我們合作,我們當然很歡迎,但是請你們現在出去,等我們和佐藤商議完後就聽聽你們的意見。”


    山本微微頷首:“那好,我就在對麵的茶樓,等你們商議完,我再過來,打擾了。”隨即把門關好,但他卻豎起耳朵在外麵偷聽,看看裏麵是否會有蹊蹺的動靜,結果佐藤和那些‘日商’用日語流利地談話,不露破綻。


    佐藤和這些日商商議完後,日商們便派人去請山本他們,山本興奮道:“聽聞第三百貨公司的經理說,他們是在與日本大商進行合作談判,不知你們都達成了什麽樣的合作條件?”


    平田眉頭緊鎖道:“對不起山本現實,這是我們與第三百貨公司的隱私問題,不方便迴答。”


    山本賠笑道:“不不不!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他們都從你們手裏購進了什麽貨?我們也想進一些。”


    說完,山本把名片給平田遞了過去,上麵寫著:山本次郎,武漢日租區明興百貨公司副經理。不過他們這個公司最近還在規劃建設中,建好後就要立即營業。


    平田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那你們想進點什麽貨?”


    山本一早看到了牆角處堆滿的日本清酒,於是他指著清酒,道:“這些清酒很不錯,我們想進五百箱,你們還有沒有這麽多?”


    平田激動道:“有啊!你要多少有多少!”說著他讓手下給山本取出一瓶酒,先讓他嚐嚐。


    山本抿了一口,高興道:“果然是好酒!味道比一般的清酒要濃醇一些,是北海道的特產吧?”


    平田豎起大拇指,誇讚道:“山本君果然是識貨的!這確實是北海道的酒,那的人都喜歡吃鹽,因此酒味道也要求重一些。”


    山本微微頷首:“您說的很對!我是名古屋人,但我很喜歡北海道那裏生產的清酒,不知諸位都來自哪裏?”


    平田說他也是名古屋人,之後給山本一一引見坐在這裏的談判商,有來自大阪的、有來自長崎的、有來自京都的。


    山本喜出望外道:“喲!這麽多地方的同胞啊!大阪和長崎我還沒去過,以後有機會去旅遊一下。”


    說完,山本言歸正傳,問他們還有什麽貨?


    日商們趕緊把百貨文件遞給他看,上麵有各式各樣的日貨,山本看了後興奮道:“好!這些貨可都是地地道道的家鄉特產,我代表即將開張的明興百貨公司決定,這些貨全要了!至於具體數量我迴頭還要跟總經理商量一下。”


    平田覺得也好,反正山本的百貨公司還沒開張,現在現場也達成不了完善的合同,於是雙方就擬下了初步合作協議。


    協議簽署完後,山本問道:“平田君,可否告訴我佐藤他住哪?”


    平田驚疑不定道:“你問這幹嗎?你和我們的合作與他無光。”


    山本說自己既然和佐藤都是來自名古屋的老鄉,那好歹也得見個麵吃頓飯吧,這個理由沒辦法拒絕,平田隻好說道:“佐藤他住在綠都酒店,你可以去那找他,我不知道他的房間號。”


    山本微微頷首,趁勢問平田佐藤有沒有此行帶上他的老婆千秋惠子?


    平田總算等他問到了關鍵點,便道:“當然了,他們可是一對模範夫妻,形影不離。”


    山本喜不自勝道:“哈哈!那我可以和兩個老鄉一起聊聊天了,真是非常幸運!”


    說罷,山本起身離去,剛一轉身,卻驀然迴首,對那個自稱來自大阪的吉川問道:“吉川君,我打算兩個月後迴國去大阪遊玩,請問一下,大阪是在長崎的上麵還是下麵?”


    山本學上迴小野給柳詩嫻突然來個有難度的問題,企圖把她難住,讓她原形畢露的方法來試探一下這些日商,看看他們是不是真正的日本商人。


    但好在大夥兒之前準備充分,把敵特所有可能問到的問題都想到,於是吉川不假思索道:“大阪當然在長崎的上麵並且兩個相隔很遠。”


    山本轉而又問平田名古屋和長崎、大阪離哪比較近?名古屋在大阪的上方還是下方?


    平田不慌不忙道:“名古屋當然在大阪的上方,因此它離大阪比較近,山本君,你不會這麽不了解我們的國土分布吧?”


    山本微笑道:“我是沒去過兩地,又不愛看地圖,自然不知道它們的分布情況。”


    說罷,山本揚長而去,去綠都酒店找佐藤夫婦,陳青允便開始實施下一步瞞天過海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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