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笑一臉淡然,楚夜卻是瞪大了眼。


    “你師父跟蒲垚有過節?”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喬朗天為何還會同時請他們來參加婚禮,不怕兩人見麵尷尬嗎?


    姬無笑道:“也不算有過節,他們也隻是交過手而已,算是比武切磋,宗門之間,這種事很常見。”


    “仔細說說看。”


    “當初我們真龍崖與離江島相互間進行交流,長輩們會比試一番,讓兩派的弟子觀摩,當時離江島派出的便是蒲垚,然後讓他在我們真龍崖的長老裏選一個。或許他是覺得我師父是一個女流之輩,容易對付,就選了我師父,最後被我師父打的一個月下不了床。”


    他說這話時,毫無顧忌,聲音雖然不大,但周圍的人都聽得見,旁桌的宋易山和竇敬一臉難堪,可又無法反駁,畢竟那是事實。


    他倆有些坐不住了,可又不敢找姬無笑的麻煩,他們看了看楚夜,最後還是把目光挪向了越千尋。


    然後,宋易山起身,走過來,看著越千尋道:“你之前不是說你是五音坊的人嗎,肯定擅音律,這大好的日子,何不為大家演奏兩曲助助興?”


    越千尋冷漠的拒絕道:“我的音律,是用來殺人的。”


    “可別逗了,小小五音坊,你們的術能有多大威力,依我看啊,也隻能彈彈小曲給人解悶!”


    一時間,旁桌人都哄堂大笑,竇敬附和道:“是啊,五音坊的音律能殺人,真是太可笑了!”


    他們不爽,可不敢去跟姬無笑和楚夜找茬,所以隻能把越千尋當做目標,畢竟越千尋和楚夜姬無笑坐在一起,諷刺一番越千尋,也就變相的諷刺了姬無笑和楚夜。


    楚夜頓時冷冷的看了眼竇敬,沉聲道:“說話倒是中氣十足呢,傷這麽快就好了嗎?”


    竇敬一下子就不說話了,楚夜對於他來說,就是恥辱!


    而姬無笑則看著宋易山,淡漠道:“不如我來為你演奏兩曲,看看音律到底能不能殺人?”


    “姬無笑,我沒跟你說話!”


    宋易山可不敢聽姬無笑演奏,畢竟修為高他一個境界,就算姬無笑不擅音律,也能輕鬆殺他。


    姬無笑卻道:“可我在跟你說話,怎麽樣,你不是想聽小曲兒嗎,正好台上有一把琴,想聽什麽就說,我作為半個主人,一定滿足你的要求。”


    宋易山嘴角一抽,悻悻道:“既然越姑娘不願意,那就算了!”


    他也隻能算了,並不敢強迫越千尋做什麽事,畢竟越千尋是陶秋水多年故友的弟子,不看僧麵看佛麵,他也不敢太過火。


    再說了,越千尋還有姬無笑和楚夜護著,宋易山再不依不饒,吃癟的還是他自己。


    越千尋一直沒有說話,因為在這裏,五音坊的確是最差勁的。


    姬無笑安慰道:“越姑娘,別在意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夥,今天是我師叔師叔母大喜的日子,高興點。”


    越千尋朝姬無笑點了點頭,最後還算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便在此時,梵希嵐和關鶴江走來,因為已經取得了梵希嵐的原諒,姬無笑頓時起身招手:“梵師姐,這邊!”


    他們這一桌還有不少空位。


    見此情形,楚夜當時就打算開溜:“姬兄,我肚子有點不舒服,先失陪了!”


    “你給我坐下!”


    姬無笑把楚夜死死的按在座位上:“是不是因為覺得理虧心虛不敢麵對梵師姐?”


    “我……我有什麽好心虛的!”


    “那你跑什麽跑!”


    “我都說了,我肚子不舒服!”


    “別找借口了,你不就是擔心梵師姐對你有怨氣嗎,畢竟是你慫恿我去跟梵師姐要肚兜的!”


    楚夜一臉悻悻然,他哪裏是因為這事兒害怕啊!


    眼見梵希嵐朝自己走來,楚夜就愈發的緊張,姬無笑則愈發的高興。


    然而,走到他們跟前,梵希嵐隻是淡淡的朝他們點了點頭,然後就徑直往前走去了,身後的關鶴江,狠狠的瞪著姬無笑和楚夜。


    眼看著梵希嵐走到另一桌,與一眾長輩坐下,姬無笑那叫一個失望啊!


    楚夜道:“別愁眉苦臉的,梵師姐畢竟跟他們同輩,坐在那裏也無可厚非。”


    現在,就是姬無笑一臉不悅,楚夜滿心暢快了。


    “你現在心裏肯定很高興吧?”姬無笑說道。


    楚夜嘴角上揚:“我哪有?”


    “還說沒有,把你的笑容給我憋迴去!”


    “誒,我又沒得罪你,又不是我讓梵師姐過去的!”


    便在此時,又有一人走來,衣袂飄飄,一路行來,不少人都恭敬的與她行禮。


    旁邊不少人都感歎:“那就是真龍崖的姬前輩嗎,看起來好年輕好漂亮啊!”


    “簡直就是十八歲的少女啊!”


    “誰能想到,如此一個令人心馳神往的少女,竟是真龍崖的長老,實力還恐怖得很!”


    “聽說姬前輩如今已年近五旬了吧,保養得未免太好了!”


    “姬前輩至少有三百載的壽元,與普通人相比,其實也就如十八歲的少女。”


    眾人小聲議論著,楚夜則是立即站起身來,朝姬靈嬋招手:“前輩,這邊!”


    “楚兄,我肚子疼,我先失陪了!”


    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現在就該輪到姬無笑落跑了。


    楚夜也是把他死死的按在座位上,笑道:“怎麽,想開溜是吧,那可是你師父,你就這麽不給麵子,還是說,你在心虛什麽?”


    “我……我有什麽好心虛的!”他明顯底氣不足。


    眼看著姬靈嬋一步步走來,姬無笑就愈發的緊張,他心裏一直在默念,走過去,走過去!


    然而,事實並不如他的願,姬靈嬋並沒有像梵希嵐那般走過去,而是停下來,站在姬無笑麵前。


    “見過前輩。”楚夜抱拳行禮。


    “前輩姬前輩。”周圍的年輕一代也都在行禮,隻有姬無笑,姬靈嬋這個唯一的關門弟子,把腦袋瞥向一邊,自欺欺人的裝作沒看見她。


    然而,姬靈嬋卻是摸了摸姬無笑的腦袋,柔聲道:“無笑,這麽早就來了啊,看見師父都不打聲招唿嗎?”


    “啊哈?師父你來了啊!”


    姬無笑知道躲不過去了,隻能強擠出一臉笑容,撓頭道:“我剛才一直在看歌舞表演,都沒注意到師父你來了,師父,你不必管我,前輩們都在那邊,請吧。”


    “跟一群老家夥有什麽可聊的,我還是更願意和年輕人坐在一起。”


    說罷,姬靈嬋就翩然坐在姬無笑的旁邊,姬無笑當時都快哭了。


    “無笑,你好像不高興?”姬靈嬋問。


    “哪有,師父你沒看見我臉上的笑容嗎?”


    “我你的笑比哭還難看誒!來,為師教你,笑,需要嘴角上演,眼睛裏要流露出自然的神色來!”


    她用兩根手指,戳著姬無笑的嘴角。


    姬無笑頓時側開身子,咬牙道:“師父,這是在公眾場合,你注意點分寸!”


    眾人都覺得這一幕很好笑,可沒一個人敢笑,都憋著。


    可是,姬靈嬋似乎並不買姬無笑的賬,她有些不高興的說道:“無笑,昨天為師送你的肚兜,你為何直接給扔了,難道你不喜歡?”


    姬無笑差點沒實話在那裏,幸虧臉皮還算,否則非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噗嗤!”


    終於,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來,不是別人,正是離江島弟子竇敬,被楚夜一招幹翻的那家夥。


    因為剛才姬無笑說自家師父的不堪往事,竇敬心有不爽,又隻能忍著,現在聽見姬無笑師徒的對話,終究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是在嘲笑姬無笑。


    然而,麵含春風,一直柔聲細語的姬靈嬋,卻是驀然迴頭,臉上瞬間覆蓋一層寒霜,讓人心驚膽戰。


    “你覺得很好笑?”她冰冷的語氣,差點沒把竇敬嚇暈過去,要知道,那可是連自家師父都打不過的猛人!


    雖然是在說竇敬,可那一桌的人都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出,滿臉的敬畏。


    宋易山連忙起身,賠罪道:“姬前輩恕罪,我這個師弟不懂事,您別跟他一般計較。”


    說罷,他便訓斥竇敬:“還不快給前輩賠罪!”


    “前……前輩,是我失禮了,請您不要生氣。”竇敬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姬靈嬋那眼神,讓他感覺仿佛置身地獄。


    姬靈嬋道:“看在今天是我師弟大喜的日子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再有下次,小心我從觀霞台給你扔下去!”


    說完,姬靈嬋才轉過頭,臉上的冰霜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副平易近人的笑臉,拉著姬無笑說道:“你是不喜歡那個款式還是不喜歡那個顏色,為師還多著呢!”


    姬無笑終於忍不住了,啪的一聲拍案而起,振聲道:“師父,你要是想坐在這裏也可以,但是……不準再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否則我生氣了啊!”


    眾人皆是錯愕,心說這姬無笑太猛了吧,居然敢對自己的師父這麽說話,不想活了啊?


    然而,下一幕卻更加讓人驚駭。


    隻見姬靈嬋就像是做錯了事一樣,點頭道:“好啦好啦,不說就不說了嘛,幹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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