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音看著楚夜的麵龐,心中暗暗道:“他昨晚幫我治療了一夜麽?”


    對於那瀉藥的藥力,水天音感受頗深,如果沒有楚夜的治療,今天的封旗儀式,她估計是參加不了了。


    今日早起,她通體舒泰,沒有半點不適,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楚夜。


    水天音抬起的手掌遲遲沒有落下,眼中的殺意也逐漸退散,最後,她看著楚夜,自語一句:“今日是全真道封旗儀式,我且放過你。”


    楚夜不知,自己在睡夢中,一句曆經了一次生死。


    ……


    當楚夜睜開眼睛的時候,陽光已經透過窗戶照進了房內。


    定睛一看,床上卻不見水天音的身影,身後的桌子上,還擺放著下酒菜,水天音起床後並未收拾。


    聽著屋外喧鬧的聲音,楚夜心想:“她應該已經去往問道台了吧。”


    他長長的鬆了口氣,暗暗欣喜。


    水天音起床肯定第一時間看見他了,但水天音卻沒有打擾他睡覺,而是自顧的離開了,這說明什麽,這說明他昨晚的努力沒有白費!


    水天音沒對他出手,那麽一切,就都還有商量的餘地!


    懷著喜悅的心情,楚夜伸了個懶腰。


    屋外十分喧鬧,群英閣內早已忙碌起來,全真道的弟子在逐個房間的通知大家,上午十點需在問道台山腳集合。


    薑雲和蘇妙依同行,敲開了楚夜的房門。


    他還是很好奇,楚夜今天到底能不能參加封旗儀式。


    開門的是杜小玥,她已經洗漱完畢,在房中等楚夜。


    “是你們?”杜小玥眉頭緊皺,對於薑雲,她實在升不起什麽好感,畢竟這人以前窺探過自己,現如今又接連坑了楚夜兩次。


    薑雲訕訕一笑,探頭探腦道:“杜姑娘,楚兄呢,他還好吧?”


    “不知道。”杜小玥道。


    “不知道?”


    “他昨晚沒迴房!”


    “沒迴房,怎麽迴事兒?”


    “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咳咳……”薑雲頓時幹咳兩聲,悻悻道,“杜姑娘封旗儀式大概在上午十點半進行,所以你們盡量在十點之前,於問道台山下集合,楚兄迴來,麻煩你告知一聲,我……我先走了啊!”


    杜小玥沒好氣的關門,蘇妙依道:“師兄,看來杜姑娘對你很不滿呢。”


    薑雲道:“是啊,杜小玥畢竟是喜歡楚夜的,她心中覺得自己心愛的人被我坑了,對我自然不滿,就好比,要是誰坑了我,師妹你肯定也會不高興的!”


    蘇妙依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道:“師兄,你討厭!”


    “走吧,咱們去看看水姑娘怎麽樣了。”


    站在水天音房門口,蘇妙依有些擔心道:“師兄,你說水姑娘要是知道放有瀉藥的花雕酒是你提供的,她會不會跟你動手?”


    薑雲道:“師妹你放心,到時候我打死不承認,反正水姑娘早就對楚夜心存芥蒂,是絕不會信他的話的,這個黑鍋楚夜背定了!”


    他抬手,剛要敲門,房門卻被吱呀一聲拉開。


    入眼處,是臉色陰沉如水的楚夜。


    “姓薑的,你丫臉皮挺厚啊,想讓老子給你背黑鍋是吧,你給老子等著!”


    薑雲臉皮相對厚一些,當即訕訕道:“楚兄,你誤會了,我怎麽可能讓你背黑鍋呢?”


    “老子既不是傻子也不是聾子,剛才你說那番話的時候,語氣可是堅定得很呐!”


    蘇妙依也覺尷尬,當即轉移話題道:“水姑娘呢,她怎麽樣了?”


    一提到水姑娘,薑雲頓時瞪大了雙眼看著楚夜,驚詫道:“杜姑娘說你一夜沒迴房,難道你……在水姑娘的房中呆了一夜,你倆……”


    “收起你那齷蹉的想法,老子沒你那麽不要臉!”


    蘇妙依道:“水姑娘居然肯讓你在她房中呆一夜,簡直不可想象!”


    薑雲道:“師妹,這你就錯了,水姑娘腹瀉一夜,肯定虛弱無比,楚兄要賴著不走,水姑娘自然拿他沒轍,咦……話說,楚兄你怎麽看起來一點事兒也沒有?”


    楚夜鄙夷:“就憑你那區區瀉藥?姓薑的,你太小瞧我了!”


    薑雲道:“楚兄沒事便好,不如隨我一同前往問道台如何?”


    “哼,又打算怎麽坑我?”楚夜道,“跟你同行,我還不如跟一隻洪荒野獸同行!”


    薑雲解釋:“楚兄,你別誤會我,昨天的事真的隻是一個意外,花雕酒是我在我師弟那裏拿的,當時他不在房中,我也不知道他在酒裏放了瀉藥。”


    楚夜冷冷一笑:“看看,看看你在同門弟子中的境地,你師弟都用瀉藥防著你了,以前你沒少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吧?”


    “放屁,那瀉藥是他為他豢養的異獸準備的,老子在同門弟子中,也是備受尊敬的!”


    楚夜不恥道:“你的臉皮之厚,連我都要望塵莫及,試問誰會尊敬一個如此不要臉的人?”


    蘇妙依道:“你可能真的對我師兄存有誤解,我師兄平時不這樣的。”


    楚夜道:“你倆是一夥的,你當然幫著他說話。”


    “咦……楚哥哥,你怎麽在這裏?”


    蘇小白從房門出來,當即過來好奇的問道。


    楚夜道:“小白,你這麽早就起床了啊?”


    一般來說,蘇小白看電影看得太晚,第二天都會睡到日上三竿。


    蘇小白道:“小玥姐姐說今天要去什麽問道台,所以早早的就把我叫醒了,我們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了呢!”


    “好,咱這就去!”


    說完,楚夜看著薑雲,沒好氣道:“麻煩讓一讓,別擋道!”


    迴到自己房中,杜小玥立即上前詢問道:“你昨晚一夜沒迴房,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楚夜道:“沒有,我昨晚費勁力氣,終於取得了水天音的信任,幫她做了治療。”


    “那……你們之間的恩怨化解了?”


    “暫時沒有,不過她今天沒跟我動手,說明事情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那就好,對了,薑雲他們說十點之前要在問道台山下集合,你準備準備吧。”


    很難得,楚夜在水天音房中呆了一宿,杜小玥沒有吃醋。


    她也清楚得很,水天音修為甚高,且為人孤傲冷漠,就算楚夜跟她同處一室,也擦不出什麽火花來。


    九點半時,三人下山,來到問道台山腳。


    此時此刻,問道台山腳已經十分熱鬧,全真道弟子分列兩排,道旁插滿了旌旗。


    正前方,擺放著五口棺材,有兩位長著站在那裏,似乎在交代什麽。


    山腳數百人聚在一起,顯得十分嘈雜。


    楚夜張望半天,並未看見水天音的身影。


    “咚!”


    十點整,前方突然鼓聲雷動,響徹山間。


    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


    天空突然風雲齊動,攜百裏長虹,一仙風道骨之人禦空而來,衣袂飄飄。


    眾人驚歎:“快看,那便是全真道的掌教紀道卿!”


    “好厲害啊!”


    “聽說他早年就已經是金丹巔峰的高手了,現在恐怕早已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


    紀道卿出現在最前方,眸子深邃如海,他大手一揮,振聲道:“入山!”


    此聲,如天外神鍾敲響,每一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一聲入山,前方便敲鑼打鼓,全真道弟子們抬著他幾口棺材,後麵的舉著錦旗,朝山上進發。


    二十分鍾後,眾人來到山頂,山頂有一個巨大的半圓形建築,類似球場,分台階設有成百上千座位。


    中間是一個諾大的空曠地,用特俗礦石構建出了一個巨大的太極圖陣,前方築有高台,最高處乃一塊直徑三米的漢白玉台,掌教紀道卿翩飛而至,負手立於漢白玉台。


    五口棺材擺放在中央空曠處,全真道弟子一圈又一圈的圍著,周圍插滿了旌旗,每一個棺材前,都有一麵寫著名字的旗子,那便是為了宗門而犧牲的人。


    鑼鼓聲停,紀道卿開口:“汝生於四海而葬於斯,身雖泯滅,神魂不散,骨歸問道台,誌當永長存!”


    話音剛落,百餘弟子齊聲念道:“骨歸問道台,誌當永長存!”


    台下,一長者嘴裏吐出兩個字來:“封旗!”


    旋即,五口棺材全都懸浮於半空之上,旗幟飛舞,棺木顫動,有一道道靈光乍現。


    眾弟子開始誦經:“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纇;上德若穀;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質真若渝;大白若辱;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夫唯道,善待且成……”


    眾人齊聲,聲震山穀,經久不絕。


    蘇小白不明所以,問道:“他們念的是什麽?”


    “道德經。”


    “道德經又是什麽?”


    “道家一部經書,你若感興趣,迴頭我給你買一本。”


    “我才不感興趣呢,聽得我頭疼!”


    參與封旗儀式的人都立於半圓形建築上,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隨著全真道弟子誦經的聲音漸弱,隻見那五口棺材的棺蓋紛紛打開,然後那寫著名字的旗子便飛入其中,棺蓋閉合,天空頓時灑下一束束七色光,照耀著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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