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


    頂層。


    圓型停機坪。


    噠噠噠,一群西裝保鏢簇擁著“老闆”走上天台。隨著老闆靠近直升機,一名保鏢隊長從人群中分離,快步衝到直升機前。


    因為這名保鏢隊長在行動計劃當中,同時還充當著一號飛行員。剩下的三名保鏢隊長,則是替補的二三號飛行員。


    “上機,快點護送老闆上級。”


    一片唿喝聲中,保鏢隊長到達直升機前方十步的距離。


    刷啦,乘坐位的艙門拉開。


    一名雙目有神,戴著白色麵具,穿著一身西裝禮服的男人。雙膝間耷拉著一把手槍,昂起腦袋,神色淡定的望向眾人。


    “有殺手!”


    “是肖申克!”


    一群保鏢看見有人坐在前方,猛然心頭一跳,神色畏懼的向後退去。


    他們作為訓練有素的職業保鏢,往往遇見殺手的第一反應是開槍。但是麵前這位殺手的名氣太響,響到他們聞風喪膽。


    “幹!”


    站在最前方的保鏢隊長,最先反應過來,拔槍指向“肖申克”。


    “砰!”


    一道槍聲乾淨利落的響起,率先倒地的是那名保鏢隊長。


    緊接著,在場的保鏢們就像收到一個訊號,紛紛將手掏向腰間,並且用身軀護送著“老闆”往後退去。


    “砰,砰,砰!”


    “肖申克”穩穩坐在位置上,接連扣動扳機,噗噗噗,子彈貫穿一個個西裝胸口,濺出點點血花。


    很快,前方的保鏢們倒下一片,剩下的保鏢們也已開槍反擊。


    叮叮叮。


    “肖申克”身手敏捷的一個後仰翻身,避過一片子彈,順便把彈匣換上。隨手又用左手拎出一把手槍,開始以直升機當作掩體,冷酷的對前方射擊。


    “砰砰砰。”


    幾乎他的每一發子彈之下,都能夠帶走一名保鏢的生命。


    這是因為梁笑棠身邊的這批保鏢,就連保鏢隊長都隻有lv2的實力。那些保鏢隊員的實力,普遍則是在lv1左右。一些渾水摸魚的新手,甚至連lv1都沒有。


    之所以讓人忌憚,完全就是因為對方人數眾多,計劃縝密。在團隊配合的情況下,整個保鏢隊伍的安全性極高,高到“肖申克”根據線索,一路跟到澳門酒店後都,無法直接下手。


    最後幾經分析才把動手的地點,確定在酒店天台的頂層。


    因為天台不僅視野開闊,而且有著直升機當作掩體,是一個最好的行動位置。


    “砰砰砰。”


    “肖申克”雙槍齊開之後,短促有力的槍聲加快節奏,彷彿從《夢中的婚禮》,轉為《野蜂飛舞》。


    隨著保鏢倒地的數量越來越多,人群中的“大老闆”彎腰低頭,將一個角度的身軀暴露在槍口之下。


    以“肖申克”的槍法,目標暴露的時間不用太長,暴露的部位不用太多,僅僅一個刹那,他便已經將雙支槍口鎖定對方。


    開槍瞄準,子彈出膛。


    砰砰砰,一發發子彈全部朝前方目標傾斜。


    短暫的暫停後,隨著第一發子彈貫穿目標心髒,緊接著第二發,第三發子彈紛紛將目標貫穿。為了確保行動成功,“肖申克”甚至將手槍中的子彈,全部都在片刻間傾瀉打出,瞬間將“梁笑棠”打成一個馬蜂窩。


    “嗙。”


    “老闆中槍了!”


    隨著“梁笑棠”鮮血淋漓的砸倒在地,四周的保鏢們開始陷入慌亂。但是這一次“肖申克”深深明白任務的重要性,沒有絲毫留手,迅速換上彈匣,再度朝保鏢進行射擊。


    兩分鍾,前後隻用兩分鍾。


    當最後一個保鏢摔倒在天台的門檻前,場中隻剩下一個活人。


    “李富”將槍口壓下,一步步走到目標人物的屍體前,摘下對方的帽子,眼神中閃過一抹驚詫。


    “不是梁笑棠!”


    隻見一眾保鏢圍在中間的目標,五官跟體型與梁笑棠有七八分相似,並且穿著打扮完全就是梁笑棠的風格。遠遠看去,很容易就把他跟梁笑棠混淆在一起。


    但是近距離打量,一眼就能在目標的臉上,看出整容的痕跡。


    由此能夠判斷出對方隻是一個替身,並不是真正的梁笑棠。


    而且以梁笑棠標準的廣東仔長相,想要在人群中找到一個兩三分相像的其實不難,再加以整容技術,搞一個替身出來更加簡單了。


    於是“李富”很快便收起錯愕,蹲在屍體麵前摸索一陣,從懷裏掏出一個龍頭棍。盯著龍頭棍沉思片刻後,他便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嘟嘟嘟,幾聲盲音後,對麵響起“大老闆”的聲音。


    “喂?”


    “大老闆,目標逃跑了。”


    “隻射殺到一名替身,替身手上有龍頭棍,應該是對方特意留下來的。”


    “李富”沒有多過的解釋原委,隻是簡單交代一下情況。


    李少澤現在已經迴到家中,剛剛一直盯著手機上的雷達。在看見藍色遊標開始長距離移動之後,馬上便預料到不妙。


    現在聽見對方的迴應,眉頭微微簇起,吸著手中的香煙笑道:“不,你的行動成功了。”


    “你擊殺的就是梁笑棠。”


    “梁笑棠”狡兔三窟,甚至準備替身的手段,確實有點高明,出乎眾人預料。


    畢竟前番他已經作出死戰到底的姿態,往往一般做出這種姿態後,都會選擇死磕到底。


    像他這種既能全力應戰,又敢壯士斷腕的大佬,當下時代已經很少見了。


    因為,梁笑棠這一跑就代表著拋棄所有資產,拋棄所有身份地位,遠走他鄉當一個小人物。將來除了陪老婆,孩子養老以外,他就真的跟死掉一樣。


    在未來,他對於港島的局勢,將會喪失任何意義,對於東行的掌控力,也將被人所取代。


    這一點梁笑棠應該想的很明白,於是乖乖的把“龍頭棍”留在現場,意思就是想要轉達給“李sir”一個資訊。


    這場比賽我輸了,我也認了。


    如果,我逃過這一劫,你能不能放我一馬?


    李少澤最後沒有讓“李富”去追人,一是梁笑棠已經到達機場,恐怕追是追不上了。二是因為,以當前的情況而論,直接判“梁笑棠”被擊斃,是最簡單,最直接的一個辦法。


    反正屍體、保鏢、龍頭棍具在。隻要他打一聲招唿,這件案子就會被澳門警方處理成普通的兇殺案。


    到時候,不管支援梁笑棠的大佬們有多少,都將成為樹倒猢猻散的猴子,一個個按人頭抓進赤柱就行。


    “李富”站在天台上,聽明白大老闆的話,應了一聲是,默默關掉手機,撿起地上的龍頭棍。


    噠噠噠,一群淩亂腳步的在樓梯間響起。


    酒店安保與澳門警方同時趕來,不早不晚的來到現場。


    “撤。”


    “李富”冷冷一瞥,踩在天台邊沿,抓著一根鋼索速降到對麵大樓。


    ……


    一輛轎車抵達澳門機場。


    真正的“梁笑棠”推門下車,帶著一名保鏢通過vip通道口,快步登上似人飛機。


    直到他在沙發上坐穩後,臉色才微微鬆弛,朝向旁邊的機長道:“儘快起飛。”


    “如你所願,先生。”


    穿著白色製服的俄國機長抱著飛行帽,禮貌性的點頭致意,隨後俯身走進駕駛室,開始通知塔台,申請立即起飛。


    “唿。”


    梁笑棠長出一口氣,迴憶著剛剛天台的槍聲,背後襯衫早已被冷汗浸滿。


    他就為什麽“肖申克”沒有在水廠當中開槍,原來殺手不在水廠,而是在他的身邊……


    幹喲。


    黑吃黑。


    “肖申克”絕對是黑吃黑,不講信用拿了兩邊錢。


    要比錢誰能比過李sir?隻是連世界第一殺手都拿兩邊錢,到底還要不要臉了!


    幸虧他醒悟的早,不然現在倒在天台上的人就不是“ughing”,而是“ughing”了!


    至於那個替身,其實梁笑棠已經準備了很多年,專門用來預防各種殺局。這一次要命的計劃,他當然會隨時帶在身邊。


    沒想到最後,來自社團、警察、仇家的殺局都一一化解。時隔多年,會用在跟李sir翻臉的這一刻。


    現在想必李sir已經拿到龍頭棍了吧?希望李sir看著這麽多年的臥底效力,加上自己“死”過一次的情況下,能夠放過他一馬。


    隻要飛機能夠起飛,那麽一切就安全了。


    轟轟。


    隨著機長廣播響起,飛機逐漸開始加速、抬高、起飛,最後衝上雲宵。


    梁笑棠從高處往下看,隻見澳門與港島,彷彿就是一片海灣處的兩顆明珠。高樓大廈之間,點點霓虹閃爍,透露著現代化的繁華。


    可以預見,將來兩個地方都將發展的越來越好,名氣也將越拉越大。可惜,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了。因為這一走,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迴來。


    等到飛機平穩後,細心體貼的空姐開好紅酒,抬手幫在吧台處,幫老闆斟倒一杯,輕輕放在沙發桌前:“先生,祝您飛行愉快。”


    “謝謝。”


    梁笑棠端起紅酒杯,饒有興趣的搖一搖,最後淺飲一口。把念念不舍的目光,從窗外收迴。


    他知道當自己登上飛機的那一刻起,他就真的成為了,全港最後一位社團龍頭。彷彿就像為一段曆史畫下句號,東星也不複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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