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寶樓。


    紮紙恩戴著一幅眼鏡,將長衫的褲腿掃開,小心翼翼的把一個個紙人放好,然後吹掉燭台上的火苗。


    他這門手藝是祖上傳下來的,有很多規矩守。不過規矩是規矩,殺人是殺人嘛。現在生活壓力這麽大,隻要能發財搶劫珠寶鋪又這麽了,這也是門手藝好吧。


    不過他們這群人很奇怪,開槍的時候不怕活人,打死人後反倒怕被纏上。對鬼神敬畏有加就算了,偏偏連自己紮的紙人,都習慣當祖宗供著。


    ……


    這時,李少澤已經帶著重案組的夥計,將天寶樓團團圍起。通過外圍的偵查,已經確定紮紙恩就在店鋪當中。不過可惜的是,這裏麵隻有他一個人。


    想到鬼王黨剩下的團夥成員,李少澤頓時計上心頭,攤開這棟大樓的建造圖紙。


    斜靠在副駕駛上,將手點在一條通道,壓著耳麥道:“家駒,你帶三個人正麵突破。上去的時候動靜大點,先查身份證,不要馬上抓人。”


    “奕威,你帶兩個人,守在背後的路口。”


    “大嘴,你帶人堵住安全通道。”


    “這次我們圍三闕一,不要馬上抓人,釣著紮紙恩,去抄他們老窩。”


    李少澤的這套策略,算不上很高明,但是極為實用。在警察的包圍下,紮紙恩第一個想法,肯定是去同夥的窩裏躲避,到時候李少澤能夠跟上的可能性很高。


    為此,他還特意讓陳晉開車。不過耳麥裏,卻出乎意料傳來陳家駒的質疑:“阿頭,我記得這棟樓就三個出口。”


    “你把三個出口都圍了,他怎麽跑路?”


    李少澤麵露無奈:“這件鋪子在天台,那家夥肯定路子跑。演戲記得演想點,別丟我的人。”


    他對陳家駒的演技,還真有一些不放心。如果讓紮紙恩看出破綻的話,恐怕要白忙活一場。


    可不見得每個人都會承認事實,比如現在的陳家駒就非常不忿,心裏暗道:“我好歹曾經演過城市獵人孟波,阿頭居然不信我。”


    陳家駒一邊想著一邊上樓,走路時還特意加重步伐,在樓道裏跺了兩腳。


    紮紙恩有些疑惑的抬頭,嘴裏嘟喃道:“現在人走路怎麽這麽響,一點素質都沒有。”


    至於緊張感?


    不好意思,紮紙恩一點都不緊張。


    但他身上的手機突然響了,等他接起來,裏麵是經紀文的聲音。


    “紮紙恩跑路啊,警察找你到了。”


    經紀文剛剛路過張氏一條龍,特意進門和張老板打了個聲招唿。由於張老板不知道他和紮紙恩有聯係,在聊天的時候,便順嘴把警察上門的消息說了出來。


    聽見這個消息,經紀文瞎編了一個借口,馬上離開店鋪。剛走一個拐角,就立馬給紮紙恩打電話通風。


    不過說完這句話後,沒等紮紙恩迴複,經紀文就迅速掛掉了電話,攔了一輛車迴老窩。


    “喂喂,文哥……”


    紮紙恩被突如起來的消息,嚇一大跳。放下電話後一轉頭,就看見幾個警察朝門口走來。


    這瞬間刺激到了紮紙恩,他馬上伸手拉開櫃子,掏出一把手槍,砰砰兩槍,朝門口的警察打去。


    夥計們則在看見紮紙恩掏槍的那一刻,馬上撲倒在地,隻聽叮叮兩聲,子彈濺起一地水泥屑,刮的人臉生疼。


    一名夥計們立馬拔槍,將槍口瞄準了紮紙恩的背影。沒想到,卻被陳家駒用手壓下:“別開槍,我們演的很好。”


    “陳…陳sir。”


    夥計將槍收起來,摸了摸腦袋。


    他明明覺得自己沒演啊,怎麽就把紮紙恩嚇成那樣。連裝都懶得裝,直接就掏槍打人,這和坦白從寬有什麽區別,都等於是認罪好吧。


    難道一不小心,大家找到了鬼王黨最蠢的一個成員?


    正當夥計疑惑之時,紮紙恩提著一把槍,七發子彈隻打了五發,便連過三關,跑到了天台上。毫不猶豫的縱深一跳,跳到隔壁樓的頂層。


    迴頭一望,隻見一群警察才堪堪追到天台。他幹脆又打兩槍,打光彈匣,把一群警察牢牢壓製在對麵。


    “呸,一群樂色。”紮紙恩將槍一丟,迅速的拉開鐵門,從樓道裏躥了下去。


    別看他開槍打的兇,實際上這家夥,在鬼王黨裏也就是一個開車的角色。麵上早已滿頭大汗,心裏更是虛的要死,下樓梯時連腿肚子都在打顫。


    腦海中哪還有空間去分析現場情況,慌慌張張的跑到停車場,迅速拉開車門,一屁股坐在駕駛位,插入鑰匙啟動。


    很快,一輛車就從大樓的正門駛出,並入大道的車流。


    李少澤坐在駕駛位,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晉仔,跟上那部車。”


    “收到。”


    陳晉放下手刹,踩住油門,緊緊跟在麵包車後麵。同時重案組的幾輛轎車,也在後頭跟上。


    李少澤按著耳麥道:“家駒幹的漂亮,王八已入甕。”


    “阿頭,我的演技不錯吧。”陳家駒嘿嘿兩聲,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錯不錯,繼續加油。”


    李少澤隨口敷衍兩句,簡直懶得搭理這家夥,緊緊盯著前麵紮紙恩車。不到十五分鍾的時間,紮紙恩就開到一間老樓。


    這件樓也在九龍區內,實際上距離孔雀街不算很遠。不過在一樓有一排鋪麵,其中就有一家文氏棺材店。


    紮紙恩將車停好後,來迴張望兩下,迅速躥入了店鋪當中。


    原本在店鋪內正和幾名同夥談事情的經紀文,看見紮紙恩出現,立即嚇了一跳:“你個死撲街,跑到這裏來幹嘛,不怕差佬來嗎。”


    “文哥,把我那份先給我吧,我要跑路,港島不能呆了。”


    紮紙恩氣喘籲籲,他以前分到的錢,全部都貢獻給樓市了。現在要跑,當然要來拿現金。


    正好剛搶到的那批貨,經紀文已經拿出去賣了,肯定能分到一筆錢。


    “死撲街,分錢分錢。以前貨都是交給韓江去賣的,現在他被抓了,我找新買家不要時間的啊。”


    經紀文輩分大,除了韓江以外,是鬼王黨的二號人物。


    而且韓江由於性格暴戾,實際上並不被這群人真正接納,反而是經紀文說話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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