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秦玥考的中不溜。


    不好,也不算壞。沒讓秦山花大價錢,也沒有讓他成為眾多家長裏最矚目的那個,對此,秦山沒多說,直到高中開學前一晚,他拉著女兒的手語重心長道:“高中才是真正競爭開始,若是能在高考大軍中脫穎而出,你將成為真正的人生贏家。”


    瞧見沒,三年初中生涯像座大山,還沒來得及完全卸掉,高中三年這座無比巍峨巨大的山已經被搬來狠狠的壓在她身上了。秦玥忍不住打量秦山,這種爹除了給你壓力給你痛苦外,還能用來幹啥?


    給你買漂亮衣服,有趣的玩具?嗬嗬……秦玥自動翻個白眼,漂亮衣服有的,有趣的玩具也有的,但前提是必須考試第一名,或者各科第一,那樣心願才會被實現,否則就不配。


    是的,三年下來,秦玥早就摸清了秦山的脾性與價值觀。在他眼中,隻有成績優秀才配得上昂貴的禮物,其餘的你就是不配,不僅不配,你輔導課程花多少,興趣班花多少,巴拉巴拉他能給你算一大堆。


    每當這個時候,秦玥眉頭都能皺成一團兒,難不成全天下的父親隻有你養孩子花錢,別人家都是老天爺幫著養活的麽?


    咋沒見別人家的爹巴拉巴拉給孩子算賬呢?


    下個館子吃個價錢稍高的飯也算,去個遊樂場玩一玩但凡花錢也算,很多次,秦玥耳邊會莫名的響起扒拉算盤的聲音,別提有多滑稽。每當他算計這些時,秦玥都想說,將來她把花的錢還給他好不好……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再批判我的爸爸?”時隔好久都沒露麵的聲音再次響起,比起之前,稚嫩的聲音多了一丟丟成熟,然而隻是生理上的,內容聽起來依然幼稚的可笑。


    小姑涼總認為秦玥在說她爸爸的壞話,不遺餘力的詆毀一個溫柔體貼細心的父親。


    被所謂親情蒙蔽的雙眼,何時才能清醒?


    高中學業更加繁重,難度大大地增加,秦玥能力有限,身體不好,所以第一次月考便被其他人甩的遠遠。情況要比原主糟糕許多,當年,原主考的再糟,至少在班內保持第一名,可是秦玥,已經溜到班級二十名開外,年級排名就不說了,以三開頭的三位數,說出來丟人。


    看到秦玥成績的第一眼,秦山眼前一片眩暈,第一反應就是這不是他閨女的成績,應該是和她閨女同名同姓的一個女生。秦玥頗有耐心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輕聲道:“爸,這就是我,你沒看錯,整個高一年級隻有我叫秦玥。”


    “啪”的一聲響,秦玥腦袋狠狠挨了一巴掌,力度之大,幾乎將她打懵了。


    這是原主第一次挨打,小姑涼尖刺的抗議,“啊啊啊啊!我爸打我了!天哪,都怪你,我長到十八歲爸爸從未打過我,現在我才十五歲,卻因為你挨了人生第一巴掌,你到底是來幫我的還是害我的?”


    秦玥很想和她來個現場互動,比如視頻什麽的,可惜,她並不知這菇涼人在何方,還是說,隻是聲音傳遞而已。


    腦袋的疼痛讓她無法多想,她輕輕的揉了又揉,還沒開口,隻聽秦山道:“考成如此爛樣還有臉說!你很自豪是不是?”


    今天揭榜,榜單前聚集了很多人,還有很多與秦山一樣來看望孩子的家長,所以,秦玥丟人丟大發了,秦山絲毫不給女兒麵子,劈頭蓋臉的繼續批評。


    訓了秦玥足足二十分鍾方才住嘴,走的時候竟然連下個月的生活費都沒給。


    秦玥以為他忘了,然而一周過去,半個月過去,一個月過去,秦玥落魄到每頓飯隻能吃饅頭的地步,也沒見秦山送錢來。第二次月考結束,秦玥拿了班級第五,年級九十八名,看到這個成績,秦山明顯鬆口氣。


    語重心長對秦玥道:“看來對你的艱苦教育還是有效的,玥兒,你記住,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更不會掉餡餅,今後你進入社會後,一滴水一粒米都需要自己去打拚,爸爸無法提供你更好的條件,有的隻是力所能及的把你送往更高的地方。”


    挺冠冕堂皇的一席話,但是已經快要餓暈了的秦玥沒力氣再想什麽,拿到生活費她便去食堂大吃大喝一頓,然而這見鬼的身體無法承受突來的豐盛營養,秦玥吐了。


    一向以饕鬄自居的她,竟然吐了。


    吃完吐的稀裏嘩啦,方圓十裏寸草,啊呸,是一個同學都不剩,跑光了。


    吃的多吐的多,如此惡心人的場麵自然沒人願意多停留一秒。秦玥被食堂阿姨強行留下來打掃衛生,直到全部打掃幹淨才放人,這時的秦玥隻覺天旋地轉。很不幸的,她又病倒了。


    這次病的時間有點長,斷斷續續一個月才好。


    這一個月來,秦玥往返於家和學校,光路費便浪費了一百多塊。


    秦山別提有多惱火。


    記得秦玥第三次病怏怏的迴到家時,秦山目露兇狠的對她道:“你要實在沒本事,就別上了,學著周圍的人去打工吧,當個打工妹掙幾年錢嫁妝也出來了,這樣就可以隨便找個男人嫁了。”


    那一刻,秦玥懷疑原主壓根不是秦山的親生閨女。


    秦玥渾渾噩噩的躺在床上,還好老媽是個心軟的,就算她偏心兒子,可閨女也是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最近為了學校瘦成一把骨頭,她這個當媽的自然心疼。在家養病的這段日子,都是她這個親媽在照料。


    令人奇怪的是,那個小姑涼不吭了。


    秦玥躺著無聊,故意逗她,“喂,小姑涼,我說小姑涼,咋不說話了,快出來,咱倆聊聊天吧?”


    秦玥喊了好幾聲對方都沒反應,就在她打算閉目養神時,沉默不語的小姑涼說話了,“還不是因為你。”這聲音,仿佛哭過,“要不是你跟不上課,考的差勁,我爸爸能這樣生氣麽?當年我奶奶窮沒法供他上大學,就算他考了全縣第一名也還未能進入高等學府,所以,我就是我爸爸的希望,從小我就知道上名牌大學是我們倆共同的夢想,現在這個夢,都被你破壞了!”


    聽小姑涼的語氣,她已經確定秦玥就是來幫倒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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