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心裏驚了一下,一般套路,求平安順遂之類的不得去某某著名的寺院麽?搬去小佛堂什麽道理?偌大的祁府不管了?心中剛有這些疑狐,祁老夫人又道:“暫由佩兒、環兒她們照料府中中饋,都是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哪裏懂這些,少不得我這個老婆子親自上場給她們撐腰,那些管事婆子,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我瞧著不是,祖母帶出的人都好,譬如……譬如劉嬤嬤,就特別知事懂大體。”秦玥搜刮一圈,唯有劉管事,就是接她過來的那個管事婆子,她還熟悉一些,於是便開口稱讚她,順便拍拍老太太馬屁。


    祁老夫人笑的極為舒心,須臾又提起她們國公府的中饋事宜,平時是否一直是淨夫人打理,她有沒有參與進去,她們家老夫人有沒有將幾個女孩子往這方麵培養,等等。秦玥知道,老太太重點在於她。她是國公府的嫡長女,不出意外,將來是要到門當戶對的世家做宗婦的,內宅之事絲毫不懂怎麽行?


    秦玥隻迴這些年她身體不好,祖母、父親不肯她勞累,雲雲。


    祁老夫人聽完,臉色甚是不悅。


    半晌才道:“這真是欺負我們祁府沒人了。”


    女孩子就算不去做宗婦,將來總要嫁人吧?自己的小家需要打理吧?饒是再不喜,關乎國公府臉麵的事兒也不管了,將來孫女到別人家做媳婦兒一問三不知,她老婆子臉上就有光了?!


    就算不想親自教導,也該請淨夫人提攜著,或者,讓府裏知事的老人幫忙提點,這一無所知算什麽?


    別說世家大族,就是小家小庭的也沒這樣的。


    哪個女孩子上了十二歲不跟著家中長輩、管事學理家?


    “當初,我是極反對這門親事的。你母親在我麵前又是哀求又是哭泣,我疼她,於心不忍,才勉強同意……自她嫁入定國公府,我日日不安,越發後悔,果然,你母隻入門三年,便削瘦的不成樣子,人也變了,愛說愛笑的人突然成了榆木疙瘩……每每想起這些,我……可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


    “妾就是妾,終歸是個登不上台麵兒的,就算登了高室又怎樣?做出的事情不還一副小家子模樣。”


    老太太這是在罵淨夫人嗎?


    秦玥想想除了淨夫人,她實在對不上號了,也對,如果淨夫人此次生個男孩兒,百分之百要被扶正了。。


    這頓飯吃的不太愉快,老夫人隻喝了幾口粥便擱筷,秦玥吃個半飽,礙於禮節,不得不放棄滿桌子美食。她剛要隨著起身,隻聽祁老夫人道:“你吃,在外祖母這裏不用理會那些不該理會的,好孩子,看你能吃,外祖母高興。”


    “能吃是福,總說你身體不好,若真不好,一頓飯能吃這麽多?哼,我看就是想法兒的敗壞你名聲呢。玥兒,此次你就先住下,聽外祖母吩咐。”


    被誇食量大的秦玥正窘著,聽到後麵一句連忙應下,好孩子就該聽話,能吃又聽話的孩子才討人喜歡。


    迴了自己住處,幾經打聽,秦玥才明白常氏並不是自請去佛堂替祁禪祈平安,而是被祁老夫人罰去佛堂的,思前想後,除了那兩個多嘴多舌的丫頭她想不出別的原因。


    秦玥感歎祁老夫人的魄力和手腕,也體會到常氏明知故犯就是為了不讓祁隱和她有牽扯的心情,正常的話,她絕不會蠢的故意派人到她麵前奚落,之所以這樣破罐子破摔,完全應對昨晚家宴老太太那股子若有若無的撮合勁兒。


    家中有長輩,祁隱又是嫡孫,他的婚事少不得要祁老夫人做大主的,另外舅父是個極孝順的,作為一家之主,給兒子娶媳婦兒肯定要母親滿意的,這樣看來,常氏著急上火合情合理。


    “大小姐,表少爺過來了。”


    秦玥忙起身相迎,祁隱人未到,真摯而歡喜的笑聲便傳來了,“表妹可一切安好?”


    “挺好的。”秦玥表情淡然。


    祁隱接著嘮叨一堆,其形和秦玥記憶中的甚不相符,過了一會兒,她試探問道:“舅父要迴來了是嗎?”


    “是啊!母親為這個已經搬去小佛堂為父親祈求平安去了……”


    呃,這原來是個傻二愣子,什麽都不知道呀。不應該呀,常氏雖然木訥,不善言辭,不代表腦子蠢笨,而祁禪自幼聰慧,讀書做官都很有料,否則也不會一路高升,就算不隨爹媽,隨祖輩,更沒蠢笨一說了。祁家能從前朝至今屹立不倒,如今頗受官家敬重,那就不會由一群傻子在操縱。


    可你瞧瞧這傻白甜,母親如此突兀的搬去小佛堂,連她這個外人一聽就覺得不合理,他竟什麽都沒瞧出來,還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樣。


    “表妹,你瞧這是什麽?”


    祁隱很快不再討論常氏,從袖籠裏掏出一個小木匣,裏麵躺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這塊玉我得了好久了,一直替你留著,隻可惜,表妹你一向深居簡出,沒機會給你。”


    “這麽好的東西,表兄自己留著吧。”秦玥委婉拒絕。


    祁隱卻搖頭,說這塊玉佩小巧玲瓏,最適合女孩子戴,秦玥便又委婉了一次,說既然如此,那就給表姐妹她們中的某個好了。哪知這熊孩子根本不開竅,直言這麽好的東西,隻有她配。


    秦玥也不委婉了,直言,“表兄,男女授受不親,何況表兄送的東西是玉佩,恕秦玥不能接收。”


    這話像一盆冷水,將祁隱滿腔的熱情給熄滅了。


    他幾乎倉皇逃出她的視線,接著,一連多日都沒在她麵前露麵。


    琉璃忍不住道:“大小姐,表少爺他,不會生氣吧?”


    瑪瑙翻了個白眼兒,“那不叫生氣,是傷心。小姐,不是奴婢說您,您也太傷人了……至少,婉轉一點嘛。”


    “我沒婉轉嗎?婉了兩次呢,人家愣是聽不懂,隻好直接了。”


    說完,不顧兩個婢女呆頭呆腦的模樣,自言自語道:“好奇怪,說他傻,他還真傻,可是,傻的又不真切……”


    直覺告訴秦玥,這裏麵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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