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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明珠,善寶想起個本朝故事,多年前,先皇寵愛的麗妃懷了身孕,為了保護腹中孩兒,麗妃不惜故意忤逆皇上,然後被打入冷宮,以此而躲避後宮其他嬪妃的注目,得以安全生下皇子,真相大白後,麗妃重新得到先皇的寵愛,最後竟執掌後宮,當年的那位皇子,便是現在的皇上,當年的麗妃當然是現在的太後。


    所以,善寶理解明珠這樣做有著不得已的苦衷,方才聽明珠曆數那些因懷了祖百壽的孩子而被加害的女人,善寶從未有過的害怕,看似祥和安寧的祖家大院,竟是殺機四伏,幸好自己隻是祖百壽的掛名夫人,否則不堪設想,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人也為權拚個你死我活。


    屋子裏一時闃然無聲,大家等著她的決定。


    善寶能怎麽樣呢,明珠即便該千刀萬剮,她腹中的孩子卻是無辜,縱使觸犯律法的女重刑犯,倘或有了身孕,也得等生下孩子才能行刑,更何況明珠隻是個賊,於是善寶道:“你腹中的孩子,因老爺現在不省人事,我們也就無法確定是真是假,是以你別指望被升為姨娘,此後你仍留在上房做管事,活計就由其他丫頭們做,你安心養胎罷。”


    這樣的決定大家沒什麽異議。


    善寶複又道:“不過有一點你別忘了,若是上房再丟了什麽東西,你懷了孩子我亦不能饒恕你。”


    明珠忙垂首:“奴婢不敢了。”


    善寶點點頭:“這樣最好,不然等孩子長大,有你這麽個做賊的娘,他(她)會感到可恥。”


    這句話,才真正讓明珠斷了偷竊的念頭,方才的不敢,隻是客套。


    事情解決,各人懷著不一樣的心思散了。


    出了上房來到庭中,善寶仰頭望漫天的陰霾,心口堵得慌。眼角餘光發現祖公略正緩步走來,想起昨晚放走喜鵲的事,低低的說了句:“謝謝!”


    祖公略側頭看看她,似乎明白了她謝什麽。輕笑如煙,舉頭看天悠悠道:“今天的日頭好大啊。”


    善寶先是一愣,陰沉沉的哪裏有日頭,隨後明白過來,掩口而笑。


    不知為何。突然想起文婉儀來,有幾天沒見她。


    正這樣想呢,文婉儀便晃入她的視線,善寶心裏感歎,早知道意念這東西如此厲害,剛剛就應該突然想起胡子男來。


    文婉儀仍舊是芬芳、青萍兩個丫頭陪著,沒有冷嘲熱諷,規規矩矩的給她屈膝道了萬福:“見過婆婆。”


    善寶被那麽大的龐氏稱唿婆婆習以為常了,微微點頭算是迴應,旁邊的李青昭伸長脖子望著祖公略。文婉儀叫善寶婆婆,祖公略豈不是善寶的兒子,豈不是自己的外甥,自己喜歡外甥豈不是有違人倫綱常,突然就怒了,朝文婉儀道:“我表妹還是黃花閨女,請你不要亂攀親戚。”


    說完拉著善寶就走,文婉儀在後頭咯咯的笑:“姨媽怎麽了?”


    李青昭那裏聽見她叫自己姨媽,本是雙十年華感覺驟然變老,更氣。氣得直喘粗氣。


    善寶被她拉得跌跌撞撞,開解她道:“你一氣她正中下懷。”


    李青昭方明白過來,迴頭去看,見文婉儀竟伏在祖公略懷裏。她的氣已經衝破頭頂,將善寶扭過身子去看那卿卿我我的一幕,善寶怔怔的看著,僵了似的,半晌方輕輕道:“人家是夫妻,夫妻間摟摟抱抱多平常。”


    文婉儀於祖公略懷裏還在抽泣。原來是文老爺文重病了幾日不見好,她是擔心父親。


    祖家、文家是世交,祖公略與文婉儀從小一起長大,聽說文重身子日漸羸弱,祖公略安慰文婉儀道:“等下我隨你去看看。”


    文婉儀抽身出來,一張臉梨花帶雨,看著祖公略點點頭。


    祖公略讓人備馬,又讓琉璃去庫房拿了些滋補身子的吃食、藥材,然後隨著文婉儀來到文家。


    上房,文重仍舊在昏睡,幾個丫鬟婆子守候著,見祖公略到了,丫鬟婆子悉數道了萬福,口尊姑爺。


    祖公略徑直來到炕前,輕輕喚了聲:“文伯伯。”


    文重慢慢醒了過來,見是他,笑了笑,有氣無力道:“怎麽還叫伯伯,早該叫嶽父了。”


    祖公略頓了頓,轉了話題:”怎麽就成這個樣子了?“


    文重哀聲一歎:“老了,不中用了,上了趟山場子,遇上了大風雪,沒下來,夜裏宿在山上,燒的滾熱的屋子,吃了滾熱的茶,出去撒潑尿,吹了冷風,迴來就倒下了。”


    文重不過五十出頭,還沒到風燭殘年,一次風寒就讓他臥床不起,祖公略難以理解,問:“請了哪個大夫,怎麽不見好呢。”


    文婉儀從旁道:“雷公鎮知名的大夫都請了,吃藥比吃飯都多,卻是一日比一日病重。”


    祖公略驀然想到了善寶,卻怕文婉儀不同意,於是沒有說出口。


    文重看了看女兒:“你帶人先出去,我們翁婿兩個說會子話。”


    文婉儀笑道:“瞧您,說什麽還背著我。”


    文重道:“爺們間的話,姑娘家在場不合適。”


    祖公略也道:“你也累了多日,我來陪陪文伯伯。”


    文重嗔怪他:“瞅瞅,還叫伯伯。”


    祖公略就微微一笑算是敷衍過去。


    無論怎麽稱唿,祖公略許久沒有這樣對自己柔聲細氣的說話,文婉儀非常高興,祖公略能夠陪父親,文婉儀感覺恁般親切,感覺兩個人或許因為父親的這場病而重拾舊好,也就安心帶人出了上房。


    屋裏僅僅剩下文重和祖公略,文重先歎口氣,方道:“若我這一病不好,求你件事。”


    祖公略握住他的手:“您吩咐便是,但凡我能辦到。”


    文重目光裏多了絲欣喜,嘶啞著嗓子道:“武兒無能,打理不好這偌大的家業,特別是木幫,我想請你幫幫他。”


    祖公略有些意外:“對於木幫,婉兒比我在行。”


    文重艱難的抬手擺了擺:“不能讓她再管木幫。”


    祖公略豈止是有些意外,甚而有些猜疑。


    文重想是曉得自己的話有些突兀,解釋:“我的意思,她是女人,日後隻管生兒育女相夫教子,拋頭露麵管個木幫不合適。”


    祖公略不明白了,這麽多年,文婉儀一直都是拋頭露麵管著木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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