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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春節快樂!


    ※※※※※※※※


    文婉儀昏厥。


    善寶不明所以,她隻在那些手抄本的江湖傳說裏看過諸般神功——


    手一指——人倒了。


    吹口氣——人傷了。


    劍出鞘——人死了。


    善寶不知道自己何時也具備了這門功夫,不過看一眼文婉儀,她竟然昏迷不醒。


    芬芳與青萍見狀忙去搖晃唿喊,卻被善寶製止:“再亂動,當心她沒命。”


    祖公略朝善寶拱手道:“請姑娘救人。”


    善寶鑽入轎子,找準了文婉儀的人中穴,用力掐了下去,不多時,文婉儀悠悠醒來。


    眾人大喜。


    芬芳本著善寶救命之恩,道:“小姐,是這位姑娘救了你。”


    文婉儀看了看善寶,聽聞是她救了自己,恨不得咬舌自盡,也還是努力笑著,氣若遊絲般道:“多謝,敢問姑娘名諱?”


    孤陋寡聞的李青昭被善寶出神入化的醫術驚呆,揣摩這會不會是傳說中的一陽指,她依葫蘆畫瓢的比比劃劃起來,聽文婉儀問,感覺這是善寶揚名立萬的時機,忙不迭的介紹:“她叫善寶。”


    聽名字也不像個大家閨秀,文婉儀心裏略略舒坦些,又客氣了幾句,喊了芬芳取銀子打賞善寶。


    善寶推辭道:“舉手之勞,姐姐不必掛懷。”


    文婉儀是真心希望善寶接受自己的賞賜,這樣,她們之間才能有個高低貴賤之分,於是讓芬芳硬把銀子塞給善寶。


    沒等善寶有再做推辭,李青昭歡天喜地的接了過去,還振振有詞:“哪有診病不收費的。”


    善寶道:“這位姐姐是祖二少的朋友,不過機緣巧合遇到,哪裏就是診病了。”


    言下之意,是還祖公略個人情。


    李青昭裝聾作啞,一錠一錠的費力把銀子塞進本無縫隙的袖子裏。


    芬芳那裏倨傲的看了看善寶:“我家小姐不是二少爺的朋友,而是二少爺的未婚妻。”


    這樣啊……善寶看看祖公略,再看看文婉儀,一個玉樹臨風,一個閉月羞花,倒也般配。


    文婉儀讚賞的朝芬芳笑笑,這個貼身婢女用的非常順手,即便自己嫁到祖家也準備帶著,將來就是祖家二少奶奶房裏的管事,再往後也差不多就是祖家掌門夫人的管家婆。


    掌門夫人當然是她,也曉得祖二/奶奶竇氏有野心,大爺房裏的幾個如夫人哪個不是有野心,但比之她文婉儀,都會成為敗軍之將,一個個使的全是小聰明,不足為慮。


    目光轉向善寶,笑容倏忽掃盡,慢慢升起一股漠漠輕寒,毫無血色的嘴唇輕啟:“善小姐收著吧,一個姑娘家戴個木頭簪子,雷公鎮出棒槌,戶戶富庶,別讓人見了笑話。”


    善寶下意識的摸摸頭上的發簪:“我喜歡木頭簪子。”


    文婉儀當然不信,不失時機的譏誚道:“我猜猜看,是某人送的吧,否則若何被你如此珍視,不過那人也忒小氣,若是公略送我東西,必然都是珍珠翡翠。”


    她隨著話看去祖公略,祖公略卻昂著腦袋,臉上無任何內容。


    善寶聽出人家是在笑話自己,滿不在乎道:“是某人送的不假,姐姐你喜歡珍珠翡翠,偏我就喜歡木頭發簪,且,視作價值連城。”


    價值連城這四個字她咬音極重。


    祖公略兀自巋然不動,隻是眸色突然變得華彩熠熠。


    文婉儀嗤笑,以為不過是這窮丫頭的自我安慰,更關心她是怎麽同祖公略相識的,嬌聲喊了句:“公略。”


    祖公略淡淡的:“何事?”


    文婉儀眄視善寶:“你認識這位姑娘?”


    祖公略點頭:“一麵之緣。”說的是畫廊之上巧遇。


    善寶小聲糾正:“兩麵之緣。”


    祖公略想了想,笑了,畫廊之上一麵,今兒又一麵,也對。


    文婉儀心口又似堵了塊石頭,強打精神道:“怎麽你有了朋友我都不知。”


    祖公略懶的在街上糾纏這些瑣事,沒有迴答卻道:“你身子不爽,趕緊迴去歇著。”


    隨即吩咐轎夫起轎。


    文婉儀眼光突然變得淩厲起來,而話就含著一腔幽怨:“什麽見不得人的,還藏著掖著。”


    祖公略臉色漸涼,聲音更帶著一股慍怒:“我為人向來坦蕩,沒什麽可藏著掖著之事,你若忙就自去忙,我還有事。”


    說完想走,文婉儀太了解祖公略的脾氣,不得不緩和了口氣,道:“爹說年前就給我們辦婚事,這些日子我都為嫁妝勞碌,前兒幾個木把來找我,那些個吃拍飯的坐地起價,哥哥不成器,凡事都我操勞著,所以才累病了,你若無甚大事,陪我去見見那些個吃排飯的,好歹有個男人坐鎮,他們也不敢欺負我。”


    祖公略已經邁出兩步,猛子底下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裳,示意他冷靜行事。


    善寶看二人似乎是因為自己鬧得不愉快,無心替祖公略周全,隻是不想別人冤枉自己,於是道:“這位姐姐誤會,我不是祖二少的朋友。”


    說完即走,李青昭和錦瑟緊隨其後。


    祖公略望著她的背影,好一陣出神。


    文婉儀看了眼裏恨在心裏,臉上卻是笑意盈盈:“公略,我們走吧。”


    照顧文婉儀已經成了祖公略多年的習慣,此時雖然滿心不高興,也還是隨著她去了。


    泰德樓,雄踞雷公鎮中心繁華地段,兩層,住宿吃飯兩用,成為外地客商來此的首選之地。


    祖公略先於文婉儀來到,門口迎客的小二便嬉皮笑臉的小跑著過來:“二少爺可是有日子不來咱這,小的甚是想念。”


    慣於迎來送往的,嘴巴都甜。


    猛子就咚的一腳踹去:“眼瞎了,沒看見我。”


    小二揉著屁股裝疼,卻開懷笑著:“猛大爺蒞臨,小人當然看見了,這不得一個個的請安,您老最近可好?何時教我功夫?”


    猛子呸了口:“我才二十出頭,怎麽就老了,至於教你功夫,看我心情。”


    小二就作勢攙著他:“那我就候著。”


    稍許,文婉儀也由芬芳和青萍扶著進了酒樓,見祖公略正與掌櫃的說笑,她就徑直上了二樓,誰知剛轉過迎客的屏風,忽然看見善寶和李青昭、錦瑟坐在臨窗的位子上。


    這是什麽緣分,想躲都躲不掉。


    文婉儀輕聲吩咐長福:“看那些吃拍飯的到了沒有,若沒有,就通知他們去老黃家菜館等我。”


    長福應聲是,顛著小跑去了,不多時轉迴:“小姐,早來了,茶都喝了幾大壺。”


    文婉儀正遲疑,祖公略已經踏踏上來,她唯有攜著祖公略走向定好的位子,今天可真不是她的黃道吉日,善寶身邊還有個多事的李青昭,見他們過來,李青昭老熟人似的打招唿:“公略!”


    “噗!”錦瑟噴出一口茶。


    善寶瞪大了眼睛:“你怎麽能如此叫人家?”


    李青昭不以為然:“否則我叫他什麽?”


    善寶道:“叫他祖家二少爺啊。”


    李青昭不服氣:“他是少爺我還是小姐呢,我又不是他家的奴婢,憑什麽稱唿他為少爺。”


    善寶語塞,隻剩下呆呆看她的份兒。


    祖公略已經望過去,微微點頭,算是迴應。


    這個肥豬比善寶更可恨,文婉儀心裏想著,雷公鎮有善寶沒她,可雷公鎮必須有她,所以就不能留下善寶。


    有了祖公略出麵,她得心應手的解決了吃排飯的坐地起價之事,盡量拖著,是不想出來時再遇到善寶。


    日西斜,泰德樓門口同祖公略分手,文婉儀沒有迴家,而是重新迴到酒樓,指使長福:“去把朱老六給我叫來。”


    長福便急匆匆去了。


    半柱香時間,長福迴,身後是朱老六。


    聽說文婉儀請自己吃飯,朱老六還詫異,見了文婉儀直言:“朱某與文大小姐素來無交往,敢問找在下何事?”


    文婉儀將好大數額的一張銀票啪的拍在朱老六麵前的桌子上,頭也不抬道:“你家裏是不是來個親戚叫善寶。”


    朱老六凝眉思索,不明白她的用意,道:“是在下的侄女。”


    文婉儀指著銀票:“這個你收著。”


    朱老六暗暗歡喜,卻道:“無功不受祿,不知文小姐有何事?”


    文婉儀一張臉頓時慘白,狠狠道:“你那侄女成日的纏著二少爺,二少爺是有婚約的人,弄得滿城風雨與他名聲不利,你讓善寶趁早離開。”


    朱老六終於明白她為何給自己銀票,才得了肆仟捌佰兩,再得這些,自己就可以買奴才納小妾吆五喝六了,心裏高興,忽然想起善寶是許給祖百壽的老婆,不能離開,但也不想得罪文婉儀,嗯嗯呃呃的猶疑著,終於想出個一箭雙雕之計,道:“本也不是親侄女,一個朋友的女兒,文小姐想讓她離開容易,但用不著我來趕,千裏迢迢來做客,我怎麽好開口,文小姐掌管一個木幫,衙門裏少不得朋友,我那侄女是偷越楊樹防而來,這一樁衙門得管。”


    文婉儀猛然看向他,真不明白善寶到底哪裏得罪了這位叔叔,若沒有,朱老六便是披著人皮的豺狼,可利用不能重用。


    忽而又笑了,這迴善寶就不是簡單的離開,而是,下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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