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雁自九月二十九日下午開始坐上火車,三十日晚上到青島,到李現祥那兒住了一個晚上,兄弟二人自是相見甚歡,通腿睡在了一個床上!他自然也見到了周雪瑩。
揮手告別了李現祥,趙雲雁坐車直到明二區。
張蘭蘭家,他一次也沒有去過,下了車,他拔通了蘭蘭的手機,響了幾下,有一個女人疲憊沙啞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喂,請問你是哪位?”
“您好!我是趙雲雁,我想找一下張蘭蘭!您是……”趙雲雁答道。
“啊,你是趙雲雁?我是蘭蘭媽媽!”對方說。
“大姨您好!我剛從深圳那邊迴來,路過這裏,想去看望一下您和張叔還有蘭蘭,可是不知道你們住哪兒?嗯,姨,您好象不舒服啊?”趙雲雁說。
“噢,沒有不舒服的!呃,你現在在哪兒?我讓人去接你吧!”蘭蘭媽媽輕輕的道。
“我在汽車站啊!”趙雲雁說道。
“你到車站大門口北邊的小賣部那地方一等,馬上就有人過去接你啊!”蘭蘭媽媽囑咐道。
“好的!”趙雲雁應著。
……
約摸有十來分鍾,一輛黑色的“沃爾沃”停到了他的麵前,車門打開,走出了一個十分英俊的青年,趙雲雁看著他:這張臉真象張蘭蘭啊!
青年人走到他麵前,對他說:“打擾一下,請問你是趙雲雁嗎?”
“我就是!”趙雲雁答。
“我是張蘭蘭的哥哥張蘭磊!你好!”張蘭磊伸出了右手。
趙雲雁也慌慌的伸出了右手,兩個手握在一起,晃了幾下!張蘭磊說:“雲雁兄弟,上車吧!”
“嗯!”雲雁走到副駕駛座那個位子上坐了下來。
張蘭磊開著車,很快的就到了家,期間兩人隻是交談了一下工作上的事,但是敏感的趙雲雁隱隱的覺得蘭蘭的哥哥好象有難言之隱似的……
趙雲雁下了車,打量一下:這是一個帶院的二層小樓,比起自己那個家來,不知道強多少倍,他在心裏一陣感慨!
蘭蘭媽媽聽到車聲,從院裏走出來,一臉慈詳的站在那兒,趙雲雁快步的走過去,欠了欠身說:“大姨您好!”
“好好,孩子,來讓姨看看!”她把趙雲雁往自己跟前拉了拉,“個頭也長高了,比在學校的時候成熟了,也帥了!好,好啊!”
蘭蘭媽媽微微笑著,但是眉宇間卻透露著一股憂鬱!趙雲雁想不明白這是怎麽一迴事,尤其讓他納悶的是:怎麽沒有見蘭蘭呢?
“來來,到家裏來!”蘭蘭媽媽招唿著。趙雲雁隨著蘭蘭媽媽來到了客廳裏,隨後張蘭磊也跟了進來,又是倒水,又是拿水果,一陣忙活。讓趙雲雁感到很不自在,他站了起來說:“蘭磊哥,你就別忙活了!坐下聊聊天吧。”
“嗯,好的,好的!”張蘭磊應著。
等到張蘭磊了坐下了,趙雲雁問道:“大姨,蘭蘭還沒有放假嗎?怎麽沒有見她?”
蘭蘭媽媽再也掩飾不住,眼淚流了下來……
趙雲雁心裏一驚,驚慌失措的站起來說:“姨,我說錯什麽了嗎?您這是怎麽了?”
蘭蘭媽媽壓了壓手,示意他坐下。
張蘭磊對他說:“妹妹出車禍了,已經二十多天了,到現在還昏迷著!現在我小姨在醫院裏陪著!”
趙雲雁腦袋“嗡”的一下,像一個蜂子窩炸了鍋一樣,一下子感到天眩地轉,“撲通”一聲倒在了地板上!
蘭蘭媽媽和張蘭磊一陣慌亂的忙活。沒多大會兒,他悠悠的醒轉,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他對著蘭蘭媽媽傷痛的問:“姨,這是真的嗎?你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孩子啊……”蘭蘭媽媽把他摟到懷裏流著淚說,“姨也希望沒有這迴事發生啊!可是……唉,這些天我的心就像油煎一樣的難受啊!”
“姨,我想去醫院看一下蘭蘭!”趙雲雁淚眼婆娑。
“孩子,你聽姨說,我知道你們要好,你心裏掛念她,可是你去了現在也拉不上一句呱。聽蘭蘭說,你都三年沒有迴來了,你先迴家看一下吧啊,看看你爸爸、你爺爺奶奶,還有你哥一家,啊!”蘭蘭媽媽勸說著他,其實老人擔心他到醫院承受不了那個刺激,先讓他迴家舒緩一下心情。
趙雲雁含著淚點了點頭:“姨,我聽您的!那……我現在就迴去吧。”
蘭蘭媽媽和張蘭磊執意的要讓他吃了飯再走,趙雲雁說:“姨,哥,我現在哪有那個心情吃什麽啊!”
兩個人想想也是,也就沒有再強求,蘭蘭媽媽拾掇了一包東西讓他捎迴家,趙雲雁沒有拒絕,揮手告別……
張蘭磊想把他一直送迴家,趙雲雁沒有同意,拗不過,便把他送到了車站,兩人握手言別……
看著張蘭磊開著車走遠了,他跑到路邊的一個公用電話亭,分別給孫玲和李現祥打電話告知了這件事情,兩個人接到電話,都驚的是非同小可,孫玲更是心急火燎的在電話裏說:“我把這邊稍作安排,馬上去訂飛機票,到青島後,直接和現祥坐車到明二區。”
“到時候來了,手機聯係啊!”趙雲雁說了這麽句話,勿勿的掛了電話,便坐車往家趕……近了,更近了,趙家官莊依然是三年前的那個樣子!趙雲雁的心裏一陣的悲愴……
當看到村裏的老槐樹的時候,他的心忍不住狂跳起來,老槐樹下的身影更是讓他激動不已,他飛奔起來,一頭撲進父親的懷抱,淚水漣漣,象個受了委屈的嬰兒。父親撫摸著他的頭,眼睛濕潤起來,口裏隻是連聲的說著“好啊,好啊”小侄女不失時機的歡快的哭了起來,似乎用這種方式來迎接她這個叔叔!趙雲雁從父親的懷裏抬起頭來,擦了擦眼睛,來到了嫂子麵前,憨憨的叫了聲:“嫂子!”王悅歡快的應著,說:“二弟,你比照片上的帥多了!嗬嗬……”
“你也是啊,比我想像的更漂亮,嗬嗬……”趙雲雁迴敬著。
一家人跟著笑起來,嫂子懷裏的小侄女張開還沒紮牙的小嘴,笑著咿呀著什麽。趙雲雁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了哥哥,自己伸手從嫂子懷裏接過小侄女,逗著她說:“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麽?”
眾人又是一陣笑,父親招唿著往家走。趙雲雁邊走邊問嫂子:“侄女叫什麽名字?”
“叫盼盼!咱爺給取的。”嫂子道。
“盼盼?”趙雲雁重複了一遍,忽然想起《高山下的花環》裏,梁三喜給女兒起名字的事。是啊,日子有盼頭了!生活有盼頭了!幸福有盼頭了!趁他一愣神的功夫,小盼盼伸出粉嫩的小手,輕輕的在他臉上撫摸了一下……
一家子人自是高興不已。又去了一趟爺爺奶奶家,兩個老人更是問長問短,摸摸臉看看手的,很是開懷……
晚上的時候,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父親說起趙雲鵬訂婚的那一當子事,他的幾個同學來賀喜,送了花籃和兩千塊錢的紅包;還有張蘭蘭有一次郵過兩千塊錢過來,說是你放在她那兒的,還讓我不用再跟你說了,給你去信的時候,我也老是忘記問,今天你來了,剛好問問是咋迴事。
趙雲雁驚奇的說:“這些我都不知道啊!肯定是他們自行商議的,又怕我難過,所以就偷偷的這樣做了,唉,他們那……”
“雁兒呢,你有一幫好同學啊!”老父親語重心長的說。
“呃,這次來,你不到蘭蘭那閨女家坐坐?”父親又問。
強壓在心底的悲痛,終於被父親這句話引發了出來。趙雲雁一下子哭了起來,一家人慌亂的問他:怎麽了?
他抽泣著把蘭蘭出車禍的事說了一遍。一家人聽完,難過不已,父親更是老淚縱橫……
“我想,明天到區裏去醫院看看蘭蘭!”趙雲雁輕聲的說。
“當然得去,不去就傷天理了!我們全家都得去!”父親提議,大家自是無異議!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全家人便往鎮上趕著去坐車。
到區汽車站的時候,剛下車,趙雲雁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一看,是孫玲的號碼,接聽起來:“我們現在在明二區的車站,你還在家裏是吧?”裏麵傳來孫玲的聲音。
“剛好,我們全家也在車站,剛下車,你們在哪兒啊?”趙雲雁問。
“我們在車站門口!”孫玲說。
“好好好,我們這就過去了,稍等啊!”說完便就掛了電話。
一行人來到車站門口,便發現了等在那裏的孫玲、李現祥,趙雲雁還驚喜的發現周雪瑩也一塊兒過來了,相互介紹了一下,其實也就是為周雪瑩一個人介紹,其他的人都互相認識!
孫玲和周雪瑩走到王悅身邊,逗著盼盼玩兒。
趙雲雁說:“我們打車過去吧,上次我到過蘭蘭家了,離這兒不遠的!”
眾人點頭同意,攔了兩輛出租車,向張蘭蘭家駛去……
到了蘭蘭家裏,自然又是一陣的忙活,趙雲雁挨個兒介紹著……一通寒喧之後,趙雲雁問道:“大叔,怎麽不見蘭磊哥啊?”
“去醫院了!”抱著盼盼玩兒的蘭蘭媽媽說道。
“閨女現在是怎麽個情況啊?”雲雁父親問張清海。
“唉!”張清海歎了口氣,“命算是撿迴來了,可是大夫說有可能會一直昏迷下去,也有可能昏迷個一時半會兒的,讓人揪心呢,老趙!”
說著,一陣哽咽……
眾人沉默,趙雲雁、李現祥、孫玲便抽泣起來。張清海抹了抹眼睛,說:“孩子們,都莫哭,我替蘭蘭有你們這樣的同學和朋友,打心底裏感到高興!我想,她要是知道了,也會很高興的!”
“那天殺的司機逮著了沒有?”雲雁父親又問。
“抓起來了!”張清海說。
“老天還算有眼呢,這些壞人怎麽不叫雷劈了呢!”雲雁父親氣憤的說。
“大叔,我們想去看看蘭蘭!行嗎?”趙雲雁征求著張清海的意見。
“行啊,唉……你們先一等啊!”張清海說著,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意思是讓司機開一輛商務車過來用一下。
車很快的開過來,一行人魚貫而上,汽車向醫院開去……
特護的病房裏,張蘭蘭身上繃帶早已解除,頭部的秀發因為醫治可能已剃除了,上麵留下了道道傷疤。她躺在潔白的病床上,輸著液,均勻的唿吸著,像是睡熟了一樣。
趙雲雁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悲痛,奔了過去,跪在了床邊,輕輕的撫摸著她臉上的傷疤,哽咽著輕聲道:“蘭蘭,我是雲雁,你睜開眼來看看我啊!玲姐、現祥都來了,再過兩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們來給你過生日!蘭蘭……”
眾人無不泣然淚下……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趙雲雁哽咽著唱起了《生日歌》,孫玲和李現祥走了過來圍著病床一起跟著唱起來,大家聽著聽著一起跟著唱起來……
趙雲雁淚眼朦朧中,忽然覺得張蘭蘭的頭動了一下,眼皮也動了一下,他怕是幻覺,抬起手狠命的擦了擦眼睛,瞪的圓圓的,這次他看明白了,張蘭蘭正在努力的睜著眼睛,他還感覺到蘭蘭的手在自己的手心裏輕輕的動,這不是幻覺!
這讓他驚喜不已,他大叫著:“姨,張叔叔,你們快看,蘭蘭動了,蘭蘭動了耶!”
眾人驚愕的圍攏過來,靜的連唿吸都能聽得見。
“媽,媽媽……”張蘭蘭呢喃著。
眾人都聽清了,蘭蘭媽媽更是激動的渾身顫抖著,聲音都變了調:“哎,我的好閨女呀,你真的能說話了嗎?媽在這兒呢,媽在這兒呢!”她哆嗦著握住女兒的手。
奇跡就這樣發生了,大家歡唿著……
……
兩天後,當趙雲雁、孫玲、李現祥、周雪瑩四個人提著蛋糕走進病房的時候,張蘭蘭已經能坐起身來了,她興奮的招唿著四個人,拉著周雪瑩的手問這問那的。
二十三支紅紅的蠟燭點燃了,在這燭光搖曳中,蘭蘭的那張娃娃臉依舊是那麽的可愛,她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閉上雙眼,許了願,然後眾人一起吹滅了蠟燭。幾個好朋友,唱起了那首曾經喚醒蘭蘭的《生日歌》……
大家互相訴說著相聚的幸福、離別的痛楚、踏入社會的無奈、工作生活的艱辛。最後,幾個人互想勉勵,相約三年之後再相聚,共話北鬥南極、花樣人生。
臨走時,趁著其他人不注意,蘭蘭偷偷的塞了一封信給趙雲雁,羞澀的笑了……
迴去的路上,趙雲雁拆開那封信,展開信紙,隻見上麵用鉛筆畫著:一處農家屋簷下,幾盆菊花正在爭芳鬥豔,男孩牽著女孩的手正在觀賞著……下麵還用秀麗字體賦詩一首:
今年秋色好,
你已至吾家。
簷下菊香飄,
何日與君賞?
*** *** *** *** *** ***
半年後,趙雲雁告別了深圳那方熱土,告別了所有認識的人,在一片惋惜聲中,坐上了北歸的列車。北國的大地上,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家鄉的天空下,朵朵白雲都是那樣的脈脈含情;廣袤的天地間,一隻大雁正振翅奮追……
揮手告別了李現祥,趙雲雁坐車直到明二區。
張蘭蘭家,他一次也沒有去過,下了車,他拔通了蘭蘭的手機,響了幾下,有一個女人疲憊沙啞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喂,請問你是哪位?”
“您好!我是趙雲雁,我想找一下張蘭蘭!您是……”趙雲雁答道。
“啊,你是趙雲雁?我是蘭蘭媽媽!”對方說。
“大姨您好!我剛從深圳那邊迴來,路過這裏,想去看望一下您和張叔還有蘭蘭,可是不知道你們住哪兒?嗯,姨,您好象不舒服啊?”趙雲雁說。
“噢,沒有不舒服的!呃,你現在在哪兒?我讓人去接你吧!”蘭蘭媽媽輕輕的道。
“我在汽車站啊!”趙雲雁說道。
“你到車站大門口北邊的小賣部那地方一等,馬上就有人過去接你啊!”蘭蘭媽媽囑咐道。
“好的!”趙雲雁應著。
……
約摸有十來分鍾,一輛黑色的“沃爾沃”停到了他的麵前,車門打開,走出了一個十分英俊的青年,趙雲雁看著他:這張臉真象張蘭蘭啊!
青年人走到他麵前,對他說:“打擾一下,請問你是趙雲雁嗎?”
“我就是!”趙雲雁答。
“我是張蘭蘭的哥哥張蘭磊!你好!”張蘭磊伸出了右手。
趙雲雁也慌慌的伸出了右手,兩個手握在一起,晃了幾下!張蘭磊說:“雲雁兄弟,上車吧!”
“嗯!”雲雁走到副駕駛座那個位子上坐了下來。
張蘭磊開著車,很快的就到了家,期間兩人隻是交談了一下工作上的事,但是敏感的趙雲雁隱隱的覺得蘭蘭的哥哥好象有難言之隱似的……
趙雲雁下了車,打量一下:這是一個帶院的二層小樓,比起自己那個家來,不知道強多少倍,他在心裏一陣感慨!
蘭蘭媽媽聽到車聲,從院裏走出來,一臉慈詳的站在那兒,趙雲雁快步的走過去,欠了欠身說:“大姨您好!”
“好好,孩子,來讓姨看看!”她把趙雲雁往自己跟前拉了拉,“個頭也長高了,比在學校的時候成熟了,也帥了!好,好啊!”
蘭蘭媽媽微微笑著,但是眉宇間卻透露著一股憂鬱!趙雲雁想不明白這是怎麽一迴事,尤其讓他納悶的是:怎麽沒有見蘭蘭呢?
“來來,到家裏來!”蘭蘭媽媽招唿著。趙雲雁隨著蘭蘭媽媽來到了客廳裏,隨後張蘭磊也跟了進來,又是倒水,又是拿水果,一陣忙活。讓趙雲雁感到很不自在,他站了起來說:“蘭磊哥,你就別忙活了!坐下聊聊天吧。”
“嗯,好的,好的!”張蘭磊應著。
等到張蘭磊了坐下了,趙雲雁問道:“大姨,蘭蘭還沒有放假嗎?怎麽沒有見她?”
蘭蘭媽媽再也掩飾不住,眼淚流了下來……
趙雲雁心裏一驚,驚慌失措的站起來說:“姨,我說錯什麽了嗎?您這是怎麽了?”
蘭蘭媽媽壓了壓手,示意他坐下。
張蘭磊對他說:“妹妹出車禍了,已經二十多天了,到現在還昏迷著!現在我小姨在醫院裏陪著!”
趙雲雁腦袋“嗡”的一下,像一個蜂子窩炸了鍋一樣,一下子感到天眩地轉,“撲通”一聲倒在了地板上!
蘭蘭媽媽和張蘭磊一陣慌亂的忙活。沒多大會兒,他悠悠的醒轉,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他對著蘭蘭媽媽傷痛的問:“姨,這是真的嗎?你告訴我這是真的嗎?”
“孩子啊……”蘭蘭媽媽把他摟到懷裏流著淚說,“姨也希望沒有這迴事發生啊!可是……唉,這些天我的心就像油煎一樣的難受啊!”
“姨,我想去醫院看一下蘭蘭!”趙雲雁淚眼婆娑。
“孩子,你聽姨說,我知道你們要好,你心裏掛念她,可是你去了現在也拉不上一句呱。聽蘭蘭說,你都三年沒有迴來了,你先迴家看一下吧啊,看看你爸爸、你爺爺奶奶,還有你哥一家,啊!”蘭蘭媽媽勸說著他,其實老人擔心他到醫院承受不了那個刺激,先讓他迴家舒緩一下心情。
趙雲雁含著淚點了點頭:“姨,我聽您的!那……我現在就迴去吧。”
蘭蘭媽媽和張蘭磊執意的要讓他吃了飯再走,趙雲雁說:“姨,哥,我現在哪有那個心情吃什麽啊!”
兩個人想想也是,也就沒有再強求,蘭蘭媽媽拾掇了一包東西讓他捎迴家,趙雲雁沒有拒絕,揮手告別……
張蘭磊想把他一直送迴家,趙雲雁沒有同意,拗不過,便把他送到了車站,兩人握手言別……
看著張蘭磊開著車走遠了,他跑到路邊的一個公用電話亭,分別給孫玲和李現祥打電話告知了這件事情,兩個人接到電話,都驚的是非同小可,孫玲更是心急火燎的在電話裏說:“我把這邊稍作安排,馬上去訂飛機票,到青島後,直接和現祥坐車到明二區。”
“到時候來了,手機聯係啊!”趙雲雁說了這麽句話,勿勿的掛了電話,便坐車往家趕……近了,更近了,趙家官莊依然是三年前的那個樣子!趙雲雁的心裏一陣的悲愴……
當看到村裏的老槐樹的時候,他的心忍不住狂跳起來,老槐樹下的身影更是讓他激動不已,他飛奔起來,一頭撲進父親的懷抱,淚水漣漣,象個受了委屈的嬰兒。父親撫摸著他的頭,眼睛濕潤起來,口裏隻是連聲的說著“好啊,好啊”小侄女不失時機的歡快的哭了起來,似乎用這種方式來迎接她這個叔叔!趙雲雁從父親的懷裏抬起頭來,擦了擦眼睛,來到了嫂子麵前,憨憨的叫了聲:“嫂子!”王悅歡快的應著,說:“二弟,你比照片上的帥多了!嗬嗬……”
“你也是啊,比我想像的更漂亮,嗬嗬……”趙雲雁迴敬著。
一家人跟著笑起來,嫂子懷裏的小侄女張開還沒紮牙的小嘴,笑著咿呀著什麽。趙雲雁把手裏的東西遞給了哥哥,自己伸手從嫂子懷裏接過小侄女,逗著她說:“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麽?”
眾人又是一陣笑,父親招唿著往家走。趙雲雁邊走邊問嫂子:“侄女叫什麽名字?”
“叫盼盼!咱爺給取的。”嫂子道。
“盼盼?”趙雲雁重複了一遍,忽然想起《高山下的花環》裏,梁三喜給女兒起名字的事。是啊,日子有盼頭了!生活有盼頭了!幸福有盼頭了!趁他一愣神的功夫,小盼盼伸出粉嫩的小手,輕輕的在他臉上撫摸了一下……
一家子人自是高興不已。又去了一趟爺爺奶奶家,兩個老人更是問長問短,摸摸臉看看手的,很是開懷……
晚上的時候,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父親說起趙雲鵬訂婚的那一當子事,他的幾個同學來賀喜,送了花籃和兩千塊錢的紅包;還有張蘭蘭有一次郵過兩千塊錢過來,說是你放在她那兒的,還讓我不用再跟你說了,給你去信的時候,我也老是忘記問,今天你來了,剛好問問是咋迴事。
趙雲雁驚奇的說:“這些我都不知道啊!肯定是他們自行商議的,又怕我難過,所以就偷偷的這樣做了,唉,他們那……”
“雁兒呢,你有一幫好同學啊!”老父親語重心長的說。
“呃,這次來,你不到蘭蘭那閨女家坐坐?”父親又問。
強壓在心底的悲痛,終於被父親這句話引發了出來。趙雲雁一下子哭了起來,一家人慌亂的問他:怎麽了?
他抽泣著把蘭蘭出車禍的事說了一遍。一家人聽完,難過不已,父親更是老淚縱橫……
“我想,明天到區裏去醫院看看蘭蘭!”趙雲雁輕聲的說。
“當然得去,不去就傷天理了!我們全家都得去!”父親提議,大家自是無異議!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全家人便往鎮上趕著去坐車。
到區汽車站的時候,剛下車,趙雲雁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一看,是孫玲的號碼,接聽起來:“我們現在在明二區的車站,你還在家裏是吧?”裏麵傳來孫玲的聲音。
“剛好,我們全家也在車站,剛下車,你們在哪兒啊?”趙雲雁問。
“我們在車站門口!”孫玲說。
“好好好,我們這就過去了,稍等啊!”說完便就掛了電話。
一行人來到車站門口,便發現了等在那裏的孫玲、李現祥,趙雲雁還驚喜的發現周雪瑩也一塊兒過來了,相互介紹了一下,其實也就是為周雪瑩一個人介紹,其他的人都互相認識!
孫玲和周雪瑩走到王悅身邊,逗著盼盼玩兒。
趙雲雁說:“我們打車過去吧,上次我到過蘭蘭家了,離這兒不遠的!”
眾人點頭同意,攔了兩輛出租車,向張蘭蘭家駛去……
到了蘭蘭家裏,自然又是一陣的忙活,趙雲雁挨個兒介紹著……一通寒喧之後,趙雲雁問道:“大叔,怎麽不見蘭磊哥啊?”
“去醫院了!”抱著盼盼玩兒的蘭蘭媽媽說道。
“閨女現在是怎麽個情況啊?”雲雁父親問張清海。
“唉!”張清海歎了口氣,“命算是撿迴來了,可是大夫說有可能會一直昏迷下去,也有可能昏迷個一時半會兒的,讓人揪心呢,老趙!”
說著,一陣哽咽……
眾人沉默,趙雲雁、李現祥、孫玲便抽泣起來。張清海抹了抹眼睛,說:“孩子們,都莫哭,我替蘭蘭有你們這樣的同學和朋友,打心底裏感到高興!我想,她要是知道了,也會很高興的!”
“那天殺的司機逮著了沒有?”雲雁父親又問。
“抓起來了!”張清海說。
“老天還算有眼呢,這些壞人怎麽不叫雷劈了呢!”雲雁父親氣憤的說。
“大叔,我們想去看看蘭蘭!行嗎?”趙雲雁征求著張清海的意見。
“行啊,唉……你們先一等啊!”張清海說著,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意思是讓司機開一輛商務車過來用一下。
車很快的開過來,一行人魚貫而上,汽車向醫院開去……
特護的病房裏,張蘭蘭身上繃帶早已解除,頭部的秀發因為醫治可能已剃除了,上麵留下了道道傷疤。她躺在潔白的病床上,輸著液,均勻的唿吸著,像是睡熟了一樣。
趙雲雁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悲痛,奔了過去,跪在了床邊,輕輕的撫摸著她臉上的傷疤,哽咽著輕聲道:“蘭蘭,我是雲雁,你睜開眼來看看我啊!玲姐、現祥都來了,再過兩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我們來給你過生日!蘭蘭……”
眾人無不泣然淚下……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趙雲雁哽咽著唱起了《生日歌》,孫玲和李現祥走了過來圍著病床一起跟著唱起來,大家聽著聽著一起跟著唱起來……
趙雲雁淚眼朦朧中,忽然覺得張蘭蘭的頭動了一下,眼皮也動了一下,他怕是幻覺,抬起手狠命的擦了擦眼睛,瞪的圓圓的,這次他看明白了,張蘭蘭正在努力的睜著眼睛,他還感覺到蘭蘭的手在自己的手心裏輕輕的動,這不是幻覺!
這讓他驚喜不已,他大叫著:“姨,張叔叔,你們快看,蘭蘭動了,蘭蘭動了耶!”
眾人驚愕的圍攏過來,靜的連唿吸都能聽得見。
“媽,媽媽……”張蘭蘭呢喃著。
眾人都聽清了,蘭蘭媽媽更是激動的渾身顫抖著,聲音都變了調:“哎,我的好閨女呀,你真的能說話了嗎?媽在這兒呢,媽在這兒呢!”她哆嗦著握住女兒的手。
奇跡就這樣發生了,大家歡唿著……
……
兩天後,當趙雲雁、孫玲、李現祥、周雪瑩四個人提著蛋糕走進病房的時候,張蘭蘭已經能坐起身來了,她興奮的招唿著四個人,拉著周雪瑩的手問這問那的。
二十三支紅紅的蠟燭點燃了,在這燭光搖曳中,蘭蘭的那張娃娃臉依舊是那麽的可愛,她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閉上雙眼,許了願,然後眾人一起吹滅了蠟燭。幾個好朋友,唱起了那首曾經喚醒蘭蘭的《生日歌》……
大家互相訴說著相聚的幸福、離別的痛楚、踏入社會的無奈、工作生活的艱辛。最後,幾個人互想勉勵,相約三年之後再相聚,共話北鬥南極、花樣人生。
臨走時,趁著其他人不注意,蘭蘭偷偷的塞了一封信給趙雲雁,羞澀的笑了……
迴去的路上,趙雲雁拆開那封信,展開信紙,隻見上麵用鉛筆畫著:一處農家屋簷下,幾盆菊花正在爭芳鬥豔,男孩牽著女孩的手正在觀賞著……下麵還用秀麗字體賦詩一首:
今年秋色好,
你已至吾家。
簷下菊香飄,
何日與君賞?
*** *** *** *** *** ***
半年後,趙雲雁告別了深圳那方熱土,告別了所有認識的人,在一片惋惜聲中,坐上了北歸的列車。北國的大地上,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家鄉的天空下,朵朵白雲都是那樣的脈脈含情;廣袤的天地間,一隻大雁正振翅奮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