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親王想到了當日他們進長荊鎮的時候,驚愕地發現這是一個空蕩蕩的空鎮,空無一人,那會兒,他也覺得奇怪,還以為是不是這裏出了什麽事,全鎮的鎮民都搬遷了呢。他還想著等他從昊國迴大齊的時候,派人去長荊鎮歸屬的縣衙問問。


    長荊鎮的百姓居然全死了!


    百姓死光,昊人失蹤,睿親王背脊的汗毛一下子全都豎了起來,感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似有人盯著他似的,心中浮現兩個字:圈套。


    沒錯,一定是一個圈套。


    長荊鎮的百姓失蹤,是因為他們全都被屠殺了,那麽失蹤的昊人呢?


    他們是不是也都死了,又或者,這根本是昊人設下的一個詭計,力圖挑起大齊與昊國的爭端?!


    睿親王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妙,一切皆有可能,


    不能再拖了!


    睿親王咬了咬牙,終於下了決定:“許副指揮使,我們立刻迴京!”


    許副指揮使也是這麽想的,抱拳應了。


    他快步出去了,下令金吾衛即刻準備啟程。


    楚千凰也一直在留心睿親王這邊的動靜,因此她看到金吾衛開始收拾,心急了,再一次來求見睿親王。


    “王爺,安達曼郡王還沒找到吧?我們這就要迴京了嗎?”楚千凰又一次來勸,心急如焚。


    楚千凰當然不想迴京。


    她為了去昊國付出了那麽多,費盡心機才走到這一步。


    眼看著已經到了兩國邊境,她隻要渡過大江,馬上就能進入昊國了,現在要她迴去?!


    不,她不甘心!!


    楚千凰的腦子裏被不甘所充斥著,即便她按捺著、壓抑著,那種焦躁還是從她的舉手投足間透了出來。


    這一次,睿親王看著楚千凰的目光充滿了懷疑。


    從京城南下的這一路,安達曼等昊人對楚千凰的寬待,睿親王也是看在眼裏的。


    安達曼對袁之彤這個假公主不理不睬,睿親王能理解,畢竟是皇帝臨時悔婚,明明最初說好了把嫡公主嫁給昊國太子,臨到頭卻弄了個沒有皇家血脈的假貨給他們,昊人發怒再正常不過了。


    但是,安達曼對楚千凰的好,卻讓人覺得“好”得沒有來由,讓人不得不生疑。


    睿親王心裏也懷疑過他們在私底下有什麽勾當,隻是從前懶得管這閑事,反正楚千凰也與他沒什麽幹係。


    然而,在現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睿親王不得不管,也不得不多想:楚千凰堅持不肯走,等於是落實了他此前的猜測。


    睿親王平日裏總是笑容可掬,在宗室裏也是老好人的形象,不管政事,也不得罪人,但此時此刻,他再也維持不住笑臉,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看向楚千凰的眼神也一下子變得銳利威儀起來。


    “本王已經決定了,今天就啟程迴京,所有人都得走!”睿親王硬聲道,氣勢淩厲。


    楚千凰麵色微微一變,在彈指間思緒百轉,斟酌了一番。


    她不能走,可她也知道睿親王是不可能再次被她用同樣的借口留下的。


    於是,楚千凰退了一步,好聲好氣地說道:“王爺如果要走,臣女也不敢攔著王爺,但是臣女想留下……”


    “不行!”睿親王直接打斷了楚千凰,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的要求,神色冷峻。


    他當然不可能答應把楚千凰一個人留下,若是她膽大包天真和昊人有什麽勾結,那麽就必須得讓她迴京;反之,就算不是這樣,她是大齊貴女,是楚貴妃的外甥女,二皇子的表妹,也不可能把楚千凰丟在這裏。


    睿親王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你快去收拾行裝吧!”


    楚千凰正欲再言,睿親王卻不想聽了,不輕不重地又說了一句:“楚姑娘,本王可不會像那些南昊人一樣‘慣’著你的。”


    他的這句話顯得意味深長。


    楚千凰:“……”


    楚千凰站在那裏,身姿挺拔依舊,櫻唇緊抿,難堪、羞赧、煩躁等等的負麵情緒交織在心裏,讓她恨不得甩袖離去。


    她努力了這麽久,真要化成泡影嗎?


    這幾天,楚千凰糾結了好幾天,想過各種法子,也想過自己跑的。


    但是,她知道這一跑她就成了黑戶了。


    就算她一個人去了昊國,也無名無份,甚至連媵妾也不是,一個黑戶到了昊國,勢必會寸步難行,而且一個弱女子行走在外,難免會被不懷好意的人覬覦。


    她在昊國沒有什麽助力,人單力薄,想要找烏訶迦樓就更難了。


    楚千凰魂不守舍地轉過了身,甚至沒給睿親王行禮,就走出了屋子。


    抱琴守在屋外等著楚千凰,見她出來,迎了上來,擔憂地問道:“姑娘?”


    楚千凰沒說話,給了抱琴一個眼色,示意迴去再說。


    不過是幾步的距離,楚千凰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睿親王態度強勢,也讓她終於下定了決心,她暗暗咬牙,下了狠心。


    走,她得走!


    楚千凰立刻吩咐抱琴以最快的速度去拾好行囊,尤其是把銀票和值錢的東西都收好。


    主仆倆見客棧內的其他人還在忙著收拾東西,打算悄悄地從客棧的後門離開,可是她才剛走出自己的房間,就被兩個高大健壯的金吾衛攔下了。


    其中一個留小胡子的金吾衛冷冰冰地說道:“楚姑娘,小心別走錯了,出發的時間還沒到呢。”


    他話中難掩警告的意味,眼神中冰冷無情。


    楚千凰:“……”


    楚千凰毫不懷疑,如有必要,對方會直接對自己動手,她隻能退迴了房間中,心情更煩躁了。


    她一個人在屋子裏來迴走動著,絞盡了腦汁,卻束手無策。


    一個時辰後,眾人就啟程出發了,大部分人都懷著期待,盼著趕緊迴京城。


    歸程的路上,車隊一路緊趕慢趕,不複此前南下時的悠閑。


    楚千凰心事重重地勉強跟著,現在沒了昊人照顧,她的待遇也沒這麽好了,再加上睿親王下令快馬加鞭地趕路,所以,這一路,她雖然是坐馬車,卻也過得非常辛苦。


    楚千凰依舊不甘心,北上的這一路上她幾次都想偷跑,但是睿親王早有防備,讓金吾衛日夜都守在她的周圍,讓楚千凰完全找不到機會。


    這一天,送親的車隊終於從豫州進入了兗州境內,眾人皆是疲憊不堪,昨夜他們根本沒找到驛站,直接是紮營休息的,今天總算是找到了一間驛站。


    夜幕降臨,天空徹底暗了下來,繁星密布。


    楚千凰覺得渾身酸痛,精疲力盡,草草地吃了碗湯麵後,打算早點歇息,滿腦子想的是該怎麽逃走。


    當她走進內室時,一眼看到窗邊多了一道高大的人影。


    楚千凰先是嚇了一跳,正要張嘴喊,卻感覺脖子一涼,一把寒光四射的刀刃架在了楚千凰的脖子上。


    持刀的人低聲警告道:“不許喊!”


    “……”楚千凰瞳孔猛縮。


    下一瞬,倚在窗邊的男子朝楚千凰走近了兩步,走進銀色的月光中,他的麵容也變得清晰起來。


    是安達曼郡王。


    楚千凰的雙眼瞪得更大,認出了對方。


    安達曼顯得有些狼狽,胡子拉碴,瘦得兩邊的臉頰微微凹了進去,麵色也不太好看。


    楚千凰放下了心,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想動,但脖子上傳來一陣刺痛,刀刃微微陷進了她脖頸的肌膚。


    楚千凰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壓低聲音問安達曼道:“安達曼郡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楚千凰的語氣中透著幾分急切,至今還是一頭霧水。


    安達曼眼神狠戾地看著楚千凰,那眼神像是淬了毒似的陰冷,讓楚千凰一瞬間有點怕,但她還是努力穩住了情緒,不露聲色。


    “楚姑娘。”安達曼一邊喊道,一邊又朝楚千凰逼近了一步,氣勢逼人,那褐色的眼眸中仿佛什麽東西在翻滾著,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猛獸盯上了獵物似的。


    那天,在長荊鎮,他遠遠地看到了烏訶迦樓手上的那把弓。


    那把弓的造型奇特而又熟悉,卻又與他印象中的造型略有區別,但是,他可以肯定那把弓分明就是楚千凰拿來與他交易的新型弓。


    不,不一樣。


    烏訶迦樓手上的那把弓射程與威力都比楚千凰所展示的那把弓更勝一籌。


    當時,安達曼就知道他被耍了。


    他被大齊人與烏訶迦樓聯手給算計了。


    安達曼恍然大悟,雙拳緊握。


    那些他之前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就像是一顆顆散落的珠子被一根無形的線串連了起來,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果然!


    大齊皇帝果然是幫著烏訶迦樓的,大齊皇帝和宸王的意圖很明顯了,他們這是要幫著烏訶迦樓篡權奪位呢!!


    至於楚千凰……


    安達曼眸底的怒意更洶湧了,如那噴湧的火山岩漿似的。


    楚千凰不過是大齊拋出來的一個餌,用來轉移他的視線,目的是為了讓他掉以輕心。


    而他中計了,他自以為抓住了一份機緣,結果不過是大齊的詭計。


    他錯了,大錯特錯,把自己從獵人變成了別人的獵物!


    那一日,他好不容易在幾個心腹的護送下從長荊鎮逃了出來。


    他生怕烏訶迦樓繼續追殺自己,所以這段日子像陰溝裏的老鼠似的躲躲藏藏著,更不敢渡江,擔心碼頭有人埋伏,如果他去了,隻會自投羅網。


    為了安全,安達曼計劃繞道至徐州,從徐州的碼頭渡江前往昊國,沒想到前兩日他在豫北又偶遇了這幫大齊人。


    安達曼看到了楚千凰,心裏實在四憋不下這口氣,就悄悄地尾隨其後。


    一開始,安達曼打算殺了楚千凰出一口惡氣,但是這兩天,他又開始冷靜了下來。


    他這次來大齊的差事出了這麽大的紕漏,隨行的人幾乎都死了,如果他就這麽空手迴昊國,根本無法跟昊帝交代,更甚者,還會被昊帝治罪!


    所以,他至少也要把楚千凰帶迴昊國去,讓她親口對昊帝說說,大齊是怎麽來玩弄他們大昊的。


    安達曼還想到了楚千凰提供的土豆。


    他也不知道土豆是不是大齊拋出的另一個餌,但他決定賭一把。


    萬一土豆是真有其物,那麽他還可以憑此將功折罪!


    “我是來帶姑娘去昊國的。”安達曼的嘴唇勾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諷刺地說道。


    楚千凰:“……”


    楚千凰的心裏驚疑不定,警鈴大作。


    本來,當她看到安達曼的第一眼是高興的,但是現在安達曼凝視著她的眼神以及這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刀都讓覺得害怕。


    從元安縣出發到兗州的這一路,她就沒好好休息過,這幾天午夜夢迴時,她就會做噩夢,夢中,她一次次地被殺死。


    每一次都是那種瀕臨死亡的絕望讓她從噩夢中清醒過來。


    安達曼此刻的眼神不禁讓楚千凰聯想到了那個噩夢。


    楚千凰覺得喉頭發澀,有些怯,她的心髒怕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攥在了掌心似的。


    然而,楚千凰的怯色落在安達曼的眼裏就是心虛。


    安達曼皮笑肉不笑地再道:“楚姑娘,你在遲疑什麽?你不是一心想跟我去昊國嗎?”


    楚千凰還是沒懂安達曼的意思,卻能看出對方的不懷好意。


    她深吸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混亂的情緒,抬手指了指那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刃,語氣冰冷地問道:“郡王,你這是什麽意思?”


    頓了一下後,她又問:“長荊鎮到底出了什麽事?”


    “出了什麽事,姑娘不知道嗎?”安達曼淡淡一笑,聲音更嘲諷了,“你不是把弓給了大齊皇帝了?烏訶迦樓拿著你的弓,讓我們幾乎死絕!”


    什麽?!楚千凰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可能,這怎麽可能呢?!你一定是弄錯了!”她震驚地否認道,聲音都有些微顫了,隻覺得腦子裏像是有無數個蜜蜂在嗡嗡地叫著似的。


    安達曼的意思是,烏訶迦樓不在昊國,卻出現在了長荊鎮,而且他手裏還有複合弓。這怎麽可能呢?!


    “弄錯?”安達曼嗤笑了一聲,他的聲音冷得幾乎要掉出冰渣子來,語速越來越慢,“弄錯的話,我們昊人會死絕了,你們齊人卻完好無損,一個個全都好好的。”


    “楚千凰,你別把我當傻子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安達曼近乎是一字一頓,這一瞬,他壓抑許久的殺意又湧了上來。


    他自詡老謀深算,卻被一個未及笄的姑娘給算計了。


    “安達曼郡王,不是這樣的……”楚千凰想解釋,但是安達曼卻不想聽了,抬手做了個手勢。


    那個持刀的麻臉男子立刻意會,急速地伸出另一隻手,一把捂住了楚千凰的嘴,持刀的手利落地把刀收進了刀鞘中。


    楚千凰心慌意亂,心中更多的是恐懼。


    既然安達曼都已經這麽認定了,那麽現在他讓人把自己帶走還會有什麽好事嗎?!


    楚千凰心如擂鼓,後頸出現薄薄的冷汗,連身子都不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


    她是真怕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她去了昊國,隻會落得階下囚的結局。


    楚千凰奮力地咬了那麻臉男子捂她嘴的手一口,張嘴道:“你……”


    她心裏想著,可以讓睿親王和安達曼郡王解釋清楚,他們雙方肯定被人設計了,而烏訶迦樓肯定在這件事摻了一腳。


    見楚千凰竟然敢喊,麻臉男子的臉色霎時變了,往楚千凰的後頸重重地一掌劈下。


    楚千凰兩眼一翻,隻覺得一陣劇痛自後頸襲來,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她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麻臉男子一把扛起了楚千凰纖細的身體,在安達曼的示意下,兩人從二樓的窗口爬了下去。


    現在已經是月上柳梢頭,銀月高高地懸掛在夜幕中,夜色更深邃了。


    外麵的庭院裏空無一人,隻餘下細微的蟲鳴聲與風拂枝葉聲偶爾響起,襯得周圍越發靜謐。


    然而,安達曼和麻臉男子才落地,又覺得頭皮發麻,後頸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麻臉男子反應極快,一手如麻袋般扛著楚千凰,另一手再次拔出腰側的佩刀。


    幾乎同時,數十個身材高大、手持長刀的金吾衛從陰暗的地方殺氣騰騰地走了出來,把安達曼和麻臉男子團團地圍了起來,還有十幾個金吾衛如幽靈般出現在牆頭與樹上,拉弓搭箭。


    他們手裏的長刀和箭矢全都對準了安達曼,鋒利的尖刃在銀色的月光下寒光閃閃,銳氣逼人。


    最後走出來的是睿親王與許副指揮使。


    春日的夜晚清涼舒適,陣陣晚風在這人頭攢動的庭院裏吹拂著,吹得暗影中的草木張牙舞爪地舞動著,影影綽綽。


    雙方彼此對峙著,時間似乎停滯了一瞬,氣氛劍拔弩張。


    安達曼的臉色難看至極,警惕地環視著包圍圈,整個人如墜冰窖,心更是在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心很慌,也很亂,但他知道越是在這個時候,他越不能露怯,冷聲斥道:“你們大齊,簡直欺人太甚!!”


    安達曼外強中幹地拔高了嗓門,那張猙獰的臉龐五官扭曲,寫滿了憤懣。


    睿親王一臉莫名地看著安達曼,皺起了眉頭。


    在今夜之前,睿親王、禮部郎中以及許副指揮使一起預想過各種可能性,但總體上還是傾向於安達曼可能是遭遇了不測。


    不想,安達曼竟然再次出現了!


    而且,安達曼還想悄悄擄走楚千凰……


    睿親王不明白對方為何不在長荊鎮就帶走楚千凰,心裏隱約覺得有哪裏不太對,但是麵對安達曼的斥責,他表麵上還是擺足了大齊作為天朝上國的架子,不悅地反駁道:“安達曼郡王,你們分明是惡人先告狀!”


    “你們昊人突然就離奇失蹤,我們在長荊鎮一帶遍尋幾日,不見蹤影。齊、昊兩國早已簽下了婚書,可你們卻無故背棄婚約,不告而別,現在又突然出現,還要擄走大齊貴女!”


    “這件事,你必須得給本王一個交代!!”


    睿親王自認自己占了大義,因此說起話來是慷慨激昂,擲地有聲!


    安達曼被睿親王這番話說得臉色越來越陰沉,宛如染了墨汁似的。


    在安達曼看,睿親王是大齊皇帝的皇叔,大齊皇帝對其委以重任,才會令其擔任送親使的位置,睿親王絕不可能不知道大齊皇帝、宸王與烏訶迦樓的陰謀。


    對方現在說這番話其目的也不過是為了占了大義而已!


    安達曼心裏的怒火幾乎要噴湧而出,但終究覺得與對方說再多也無益,白費唇舌。


    他對著旁邊的麻臉男子做了個手勢,那麻臉男子就把手中的刀刃再次對準楚千凰的脖頸。


    “讓開!”安達曼語氣冰冷地威脅睿親王,一字一頓,“如果不想她葬身於此的話,就給我讓開!!”


    安達曼認為楚千凰是宸王妃的姐姐,又知道這麽大的秘密,她的命絕對不是皇帝封的那個假公主可以相比的!萬一楚千凰死在這裏,怕是睿親王迴京後,也不好跟宸王交代!


    睿親王皺了皺眉頭。


    他本就懷疑楚千凰勾結昊人,此刻見安達曼竟然拿楚千凰來威脅自己,心裏隻覺得好笑。


    他在心裏飛快地衡量了利弊,現在那些昊人全都不知所蹤,也許昊人正在策劃著什麽陰謀,安達曼必須要留下,這樣自己才能給皇帝一個交代!


    許副指揮使同樣覺得楚千凰不算什麽,但也不敢擅作主張,以眼神詢問睿親王的意思。


    睿親王沉著地下令:“給本王拿下!”


    他沒說拿下誰,但任誰都知道他要拿下的人是安達曼郡王,而且是活捉。


    於是,一眾手持長刀的金吾衛立即朝安達曼逼近,收縮了包圍圈,安達曼與麻臉男子肩膀挨著肩膀。


    麻臉男子與安達曼皆是變了臉色,沒想到他們會不顧楚千凰的安危。


    “你們再……”麻臉男子把手裏的刀刃朝楚千凰纖細白皙的脖頸壓了壓,刀刃在肌膚上劃出一條細細傷痕,鮮血染紅了脖頸與刀刃。


    “嗖!”


    一支羽箭急速地從牆頭射來,如流星般劃破了夜空,帶起一股淩厲的勁風。


    它太快了,快得大多數人反應不過來。


    麻臉男子推了安達曼一把,原本扛在他肩上的楚千凰也摔落在地,但是已經晚了,那支羽箭勢如破竹地從背後射中了安達曼,從他的後腦貫穿了額頭,箭尖血淋淋的。


    安達曼直挺挺站在那裏,一對眼珠子從眼眶瞪凸了出去,死不瞑目。


    一瞬間,周圍是死一樣的寂靜。


    “……”安達曼的嘴巴還在微微地動,似乎在說什麽,但最終還是發不出聲音了。


    這一刻,他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但一切都遲了。


    他也悔了。


    他不該再來找楚千凰的,就是這麽灰溜溜地迴昊國,也比把命搭在這裏好啊!


    然而,這世上是沒有後悔藥吃的。


    安達曼的軀體倒了下去,眼睛變得灰暗無神,生命已然從他的軀殼中流逝。


    鮮血染紅了他屍體下的石板地麵,鮮血的氣味隨風彌漫開來。


    見安達曼死了,麻臉男子發出歇斯底裏的喊叫聲:“郡王!”


    他這一聲是以昊語喊的,神色間俱是瘋狂之色。


    他殺氣騰騰地揮刀,朝地上的楚千凰刺了下去,今天他雙拳難敵四手,但也要讓大齊人付出代價!


    可惜,他這一刀終究沒能刺下,距離他最近的一個小胡子金吾衛毫不猶豫地揮刀,一刀就捅進了他的心窩子。


    與此同時,又有人射出了一箭。


    那一箭準確地射中了麻臉男子手中的長刀。


    “錚!”


    那把長刀“咣當”地掉落在了地,恰好掉在了楚千凰的臉頰旁。


    小胡子金吾衛揮刀又抽刀,鮮血急速地自麻臉男子的胸口噴湧而出,溫熱的血飛濺到了小胡子金吾衛的臉上,讓他的臉龐瞧著透出一股子肅殺氣。


    地上眨眼間又多了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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