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崩潰的節奏啊!”


    楊豐端坐在仙宮的大殿上一邊端著茶杯一邊感慨道。


    打下鎮江後他就迴來了。


    原本他是擔心其他方向上的清軍會猛攻南京,但迴來後才知道,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他攻破鎮江俘虜福康安的消息傳開後,江南大營的其他各路清軍不是進攻南京,而是直接跑路迴家,甚至就連杭州駐防八旗都撤了。不過不是明目張膽地跑,而是先演戲再跑,比如江西巡撫何裕城在大勝關就突遭天火炸營,然後他的三萬江西綠營和團練就全跑了,話說天地良心,楊豐從沒往他們頭頂亂扔過垃圾,再比如杭州將軍在溧水就突然遭到聖教軍的猛攻,因為何裕城不戰而逃獨木難支不得不暫避鋒芒,可聖教軍連方山都沒過呢!


    很顯然這都是人才,都是演技派!


    事實是他們都很清楚,在福康安全軍覆沒後,大清已經沒有能力鏟除妖孽了!


    至少短期內不可能。


    他們可以看到的未來裏根本沒有這種可能。


    接下來乾隆也沒有能力繼續向江南增派援軍,實際上除非把北京的駐防八旗都調來,否則乾隆手中也沒有兵馬可用,湖廣自身難保,雲貴得跟那些苗民糾纏,四川和陝西各軍都同樣在支撐,山東局勢糜爛,山西,直隸各軍都在河南前線,調兵甚至都調到甘肅去了。據說連關外八旗和蒙古各部都開始征調,剩下也就還有兩廣兵可用,但就那幾萬綠營也肯定無濟於事,更何況他們還不可能短期到達,南京周圍兩江,閩浙各地八旗,綠營,團練必須獨自麵對楊豐。


    福康安都全軍覆沒,他們又能管什麽用?


    全折在這裏老家怎麽辦?


    這些綠營團練的背後都是各地的士紳,他們肯來為大清效忠,無非就是想著把那妖孽堵在南京,然後確保他們老家的安全。


    但這已經不可能了。


    那麽接下來他們就必須保存實力迴去保衛自己老家。


    這大清國到現在那皇帝已經明顯沒指望了,乾隆連南京都沒能力奪迴,更沒能力給江西浙江福建那些士紳保衛土地,甚至乾隆能不能自保都難說,那皇城可都讓人給炸了,接下來就連南方的戰場,實際上也都隻能依賴團練。那麽這些士紳隻能自保,自保的前提是他們手中得有兵馬,有兵馬的前提是這些綠營和團練別折在南京,這都是他們掏錢武裝起來的,為皇上打完了他們自己怎麽辦?


    反正就這局勢他們跑了皇上也沒能力懲罰他們了。


    實際上在楊豐占領鎮江後南北已經形同切斷,南北的交通動脈無非運河,楊豐在鎮江一卡運河南北斷開,沒了江南的漕運,乾隆還能不能養活北京的那些鐵杆莊稼都難說,接下來楊豐肯定還會繼續向外進攻,蘇杭肯定是他下一個目標,再加上湖北南下的王聰兒,聖教占領區甚至有可能完全擴大到整個長江沿線,無論閩浙兩廣雲貴都從地理上和北京斷開。


    這些地方官員聽不聽北京的話很重要嗎?


    既然如此那還不幹脆跑路要緊?


    至於杭州八旗……


    杭州八旗老老小小都在杭州,他們事實上已經本地化,他們也得先保自己家啊!自己為朝廷戰死在江寧,萬一後麵杭州百姓跟江寧和鎮江百姓學怎麽辦?駐防城和杭州百姓之間關係可就從沒和諧過!那些妻兒老小還等著他們迴去保護呢!


    至於大清……


    大清,大清不是還沒亡嘛!


    總之南京周圍所有清軍幾乎一夜之間全跑光了,可憐太平府鎮江府江寧府各地士紳哭得跟淚人一樣,又是忠義勉勵,又是犒軍送銀子,甚至還有送女兒的,也都沒能挽迴這些大清棟梁們,除了江北大營因為長江阻隔還有點心理安慰,所以並沒有拋棄揚州士紳外,整個江南大營可以說一哄而散。


    最後那些士紳們不得不麵對南京城裏這妖孽的殘酷事實了。


    “仙尊天命所歸,些許幺麽小醜自然土崩瓦解!”


    楊豐麵前一個老鄉賢說道。


    後麵一幫同樣的鄉賢們趴在地上齊聲頌揚仙尊神威。


    “之前你們也是這樣罵我的吧?”


    楊豐說道。


    “仙尊饒命!”


    那老鄉賢嚇得趕緊磕頭喊道。


    後麵那群背景板趕緊做同樣謙恭狀。


    這是太平府和江寧府的,這些家夥之前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清軍身上,過去的一年裏可以說出錢出力,幫助清軍又是修堡壘又是助餉,甚至還組織團練幫忙作戰,幻想著繼續他們聖主明君的美好時代,結果何裕城這個無恥之徒吃幹抹淨拍拍pi股跑了,丟下他們麵對楊豐的大軍,可憐就他們那幾千團練能幹什麽?唯一的價值就是看看能不能以此為籌碼,和楊豐討價還價一下換取一個好一些的結果,於是一幫鄉賢立刻就組團跑來見仙尊了。


    “饒命?你們和清妖狼狽為奸,組織團練與我為敵,如今看清妖沒指望了又跑來找我饒命?”


    楊豐冷笑道。


    那些鄉賢抬起頭眼巴巴看著他。


    “做夢!”


    仙尊怒斥道。


    “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雖說你們有罪,但既然已經悔過,那麽我也可以給你們一個活命機會,統計一下你們家中人口,奴仆不算,隻算你們自己家人,每人保留十五畝地,剩下全部沒官,至於你們的其他財產,商鋪作坊之類可以留下,你們的房產可以留下,但金銀財物全部沒官!”


    楊豐緊接著說道。


    “仙尊……”


    那老鄉賢悲愴地尖叫一聲。


    閉嘴,不同意就以人奸罪滿門抄斬!


    楊豐喝道。


    “閣下即為天上仙人,當明示天下百姓以人倫道德,善惡正義,不知這如強盜般奪人田產行徑,可是天界的正義?”


    一個鄉賢霍然站起說道。


    “對,這就是天界的正義。”


    楊豐說道。


    “使耕者有其田,這就是天界的正義,使勞者得其食,這就是天界的正義,我不知道你們的正義是什麽,但現在我來了,那麽就必須行我的正義,任何試圖阻擋我實現這一點的都是我的敵人,都是上天的罪人。而你們已經犯下過罪了,那麽你們就得接受懲罰,不能因為你們現在跪倒在我麵前了就可以免去之前的罪行,當你們出錢出糧支持清妖之時,當你們組建團練抗拒我的時候,你們的結果已經注定了。保留你們性命,這就已經是我的恩賜,所以不要再奢望其他的東西,我給你們留下房產,你們可以不用露宿街頭,我給你們每人十五畝地,你們就可以自食其力,我認為我已經很仁慈了,如果你們還想繼續與我為敵,那麽就迴去洗幹淨脖子好了!”


    緊接著他說道。


    那鄉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一轉身非常豪邁地走了。


    有幾個鄉賢也跟著站起離開。


    很顯然他們準備迴去用自己的劍捍衛自己的土地了。


    “他們是哪兒的?”


    楊豐問那個老鄉賢。


    “迴,迴仙尊,一個當塗縣的,兩個高淳的,一個蕪湖的,還有兩個是溧陽的。”


    那老鄉賢說。


    “傳旨給這四個地方的百姓,他們幾家不再受法律保護了。”


    楊豐對楊安說道。


    後者茫然了一下。


    “這意思就是大家可以去搶他們家銀子殺他們家人了!”


    楊豐說道。


    “呃,尊旨!”


    楊安趕緊說道。


    “至於你們,還是按照之前我說的處置,迴去把你們招募的團練都遣散了,等候土改隊過去,別玩那些不入流的小把戲,我這裏可是什麽都知道的,要是發現你們敢耍我,那可就和他們一樣下場了,要是配合土改隊的工作,我還可以給你們一些獎勵,比如說讓銀行給你們貸款之類,畢竟你們也還有店鋪和作坊需要維持。”


    楊豐對剩下的鄉賢們說道。


    實際上這些人最好的處置方式應該是都灑掉以絕後患,不過那樣的話肯定會讓他的統一大業麻煩些,而且江南這些士紳實際上並不完全是純粹的地主,他們中間很多人還是商人和作坊主,而後兩種角色是他需要的,把他們的土地全抄了,把他們的金銀之類該沒收的沒收了,然後由銀行貸給他們鈔票,逼著他們利用他們原本的優勢去全力發展工商業,這樣就可以保證經濟上的繁榮。


    他抄家的目的就是金銀。


    他要以這種方式把民間的金銀全部集中到他的帝國銀行。


    這時候南京百姓已經開始存錢並習慣紙幣了,接下來就是不斷向外推廣,到最後形成金融上的壟斷,隻要他把金銀全集中到自己手中,然後把金銀本位製紙幣推廣開,把國債這東西玩好,那麽以後也就不用擔心什麽財政了,相反可以依靠著殖民擴張和工業傾銷滿世界去薅羊毛,而這一套的基礎就是他必須掌控絕大多數的金銀,打土豪抄家隻是一種必要的手段而已。


    否則他的***果實早晚落到那些資本家的手中。


    雖然這樣等於是落在他的後代手中,但終究是比落在資本家手中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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