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昊天上帝以雲父子無辜遭此奇冤,故歸雲之魂魄於人間,使雲訴之於官家,還請伯父為雲帶路。”


    楊豐說道。


    “嶽雲,本帥奉命監斬,已將汝明正典刑,其他與本帥無關。”


    楊沂中說道。


    他當然知道嶽家爺仨冤,話說這大宋朝廷誰不知道?可這種事情不是冤不冤的,這裏麵的水很深,官家要殺嶽飛,那他無論冤不冤都必須死,這是官家收軍權,震懾那些將領的,這是大宋由戰爭狀態,轉迴到正常軌道上的一個祭品。官家不會在乎你們家冤不冤,他在乎的是你爹那所向無敵的威名,你爹那十萬所向無敵的大軍,還有你爹那沒有汙點的聲譽。


    當然也包括你在戰場上那殺得金兵膽寒的戰鬥力。


    南渡以來諸將之中,同一級別的張俊老實而且會做人,會巴結朝臣,知道哄官家開心,韓世忠實力弱排不上,而且對官家有救命之恩,吳玠死了,他弟弟吳璘聲望差得多,另外川陝也離不開吳家,劉光世重病在身,實際上已經廢了,估計能不能撐過今年都難說,除了你爹還有誰會讓官家恐懼?尤其是你們父子都那麽高調,天天喊著迎迴二帝,太上皇倒是沒了,可靖康皇帝還在,官家無嗣,而且也不能生了,你們迎迴靖康皇帝幹什麽?你們知不知道官家每次聽見這話就跟吃隻死蒼蠅一樣?你嶽飛不貪財不好色在戰場不怕死,愛惜老百姓,還想著把他哥哥接迴來,你這是想幹什麽呀?


    還訴之於官家,就是官家要殺你們,訴之他有什麽用。


    他楊沂中不會趟這渾水。


    他是監斬嶽雲與張憲,他已經完成任務了,他的確斬了,至於嶽雲又活了,這個無論是神仙出手,還是妖孽附身,這都不是他的職責了,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作為軍方一員,他也不會額外賣什麽力,畢竟這件事實際上是官家和文官係統合夥打擊軍方係統。而他無論在官家麵前多麽受寵,都改變不了屬於軍隊這個係統的事實,自己跳出來表現太過,很容易引起其他將領的遷怒,就像韓世忠這樣的,萬一以後再上戰場坑他就麻煩了,更何況他和嶽飛還是把兄弟,後者成天十哥十哥叫著,所以楊豐帶入身份後管他叫伯父,戰場上嶽飛也曾經幫過他。


    當然,主要是他也知道自己打不過嶽雲,他也算戰場上出生入死過的,可在嶽雲麵前差距太大,剛才兩人一對拳,就直接被打斷了胳膊,這要是繼續硬撐著估計命就得丟這兒。


    “既然如此,那雲就自往!”


    楊豐點了點頭撤迴劍說道。


    “拿下這妖孽!”


    楊沂中躺地上喊道。


    與此同時他朝為首軍官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心領神會地大聲喊叫著帶領士兵上前,但卻在楊豐麵前一觸即潰,很快就讓他出了包圍圈,恰好一匹不知道是誰的戰馬出現在前麵,楊豐毫不客氣地翻身上馬,在臨安城的繁華街巷疾馳而去。後麵斷著胳膊的楊沂中率領部下遠遠追趕,但在一片混亂中追出幾條街以後,就隻剩下了那匹馬,而馬上的人卻無影無蹤了,於是楊沂中隻得迴去奏報。


    然後大宋朝廷立刻一片雞飛狗跳。


    嶽雲之勇他們都清楚。


    要不然必須得爺仨一起殺掉呢,嶽雲勇,張憲智,光殺嶽飛不殺他倆很容易出事,否則不會連監斬都得由楊沂中率領著精銳士兵,那就是怕會出意外的,卻沒想到這意外還真出了,而且出得如此驚悚!


    腦袋砍了居然都能長上?


    這不是神就是妖啊,但無論是什麽,一個這樣的人在這臨安城裏,那無論趙構,秦檜,還是其他參與陷害他爺倆的,那都是小心肝怦怦的,一時間幾乎整個臨安城能出動的軍隊全出動,上千精銳士兵護住相府,楊沂中更是調集上萬精銳沿皇城布防,同時開始闔城搜捕。


    他是趙構最親信的將領,他掌管宋軍五大係統的殿前司軍,也就是皇帝直屬軍。


    另外四大係統分別是張俊的行營中護軍,駐建康,韓世忠的行營前護軍,駐楚州,嶽飛的行營後護軍,駐襄鄂,吳玠的行營右護軍。駐川北,分別也就是張家軍,韓家軍,嶽家軍,吳家軍,雖然趙構收兵權後改成各地禦前駐紮諸軍,但本身的係統依然存在。


    當然,這與楊豐就沒什麽關係了。


    就在臨安城內官軍一片雞飛狗跳地搜捕他時候,換上了一身小錦袍的他,正坐在一處官員的府邸內,一邊喝酒吃肉一邊和小倩網聊,至於這處府邸的主人……


    呃,他們全家作陪。


    “你們也吃呀,都別客氣。”


    楊豐說道。


    這家主人,一名不知身份的文官露出哭一樣笑容,戰戰兢兢地拿起筷子,然後還掉地上一根,趕緊低頭撿起來,其他那些老老小小也都拿著筷子光哆嗦了。


    “你們不會下毒了吧?”


    楊豐疑惑地說。


    那文官一家嚇得忙不迭夾菜往嘴裏送。


    而且他們邊吃還邊用驚悚的目光看著門外一個石頭獅子,那一千多斤重的石獅子,就橫躺在砸出的大坑裏,那是這妖孽從他們家門口拎進來的,說是在牆外看他家紅梅綻放甚是嬌豔,特意登門拜訪以賞梅花,無物為敬,以此石獅聊表心意,然後隨手把獅子往地上一扔,那文官也就毫不猶豫地吩咐趕緊設宴招待,並且全家老小出來作陪了。


    “少將軍,老朽和令尊也有一麵之緣……”


    那文官陪著笑臉說。


    但緊接著楊豐卻一抬手止住了他。


    這位和嶽飛有一麵之緣的官員趕緊閉嘴。


    “你脫險了嗎?”


    楊豐在大腦中問小倩。


    “是的。”


    後者答。


    隻要沒有活著的楊豐在車上,她脫險其實並不難,剝離靈魂的楊豐會進入最長兩年的休眠狀態,這期間幾乎不需要消耗氧氣,變形成汽車的小倩,無非就是鑽進海底潛走而已,離開直升機搜索範圍再上岸,重新換個造型拉著楊豐的休眠體另找地方隱藏,隻要楊豐不出去惹是生非,那些特工幾乎不可能找到她。


    “那你去把我之前定做的那套宋代戰衣給我送來。”


    楊豐說道。


    他返迴現代後,針對可能穿越的曆史階段,定做了多套盔甲以保護自己,其中就包括宋朝專用的。


    “你準備怎麽做,打進皇宮嗎?”


    小倩問。


    “別胡說,我可是個好孩子,一切都得走法律程序,身為嶽武穆之子,豈能行此悖逆之事,家父精忠報國,時刻以忠義教誨,雲又豈敢忘之,奸臣蒙蔽官家,冤殺雲父自當訴之官家,官家聖明定能洞悉奸佞,還我父子以清白!”


    楊豐大義凜然地說。


    “不懂。”


    小倩迴答。


    “很簡單,就是明天我要去皇宮找趙構喊冤去,對了,你別忘把我那套盔甲漆成白色,算起來我還得守孝啊,給嶽武穆守孝就守孝吧。”


    楊豐說道。


    緊接著他將目光轉向那文官。


    “世伯如何稱唿?”


    他笑眯眯地問。


    “鄙,鄙人江東路轉運判官趙不棄。”


    那文官戰戰兢兢說。


    “宗室?”


    楊豐問道。


    後者點了點頭。


    “哎呀,這真是失禮了,世伯即是家父舊友,想必也知道家父的冤屈了。”


    楊豐立刻熱情地說。


    “嶽少保的冤屈,鄙人當然是知道的,奈何鄙人雖為宗室,但官職低微,無緣以達天聽,雖欲為嶽少保伸冤,亦無能為力,思之也是每每落淚。”


    趙不棄擦了擦眼角擠出的一滴淚水說。


    “世伯仁義,雲感激不盡,既然如此家父喪禮托付世伯了,一切所需請世伯代為籌辦。”


    楊豐拍著他肩膀說。


    “少,少將軍,這……”


    趙不棄哭喪著臉說。


    他並不在乎被逼著招待一下楊豐,反正這家夥吃飽喝足再睡一覺明天就走了,沒必要冒自己全家被殺的危險,可要是為嶽飛辦喪禮,這就不一樣了,哪怕都知道他是被逼的,可在秦檜那裏也會留下一個芥蒂,而他最近正拚命巴結秦檜,可以說這麽幹就算不獲罪,那前途基本上也就止步於此了。


    可他也不敢派人出去告密啊。


    那嶽雲是什麽人,率領著背嵬軍騎兵對騎兵,以少敵多殺得金兵都潰逃的猛將啊,他就算告密,然後官軍來了,恐怕自己全家也難逃毒手。


    可是……


    “這什麽這?莫非世伯之前所言皆是哄騙雲的?世伯可知雲於戰場上所殺金兵凡幾何?雲性魯莽,若非家父管束,向來難以自製,發怒之時親友不認,這雙手最喜撕物,縱使虎豹亦能撕為兩半,如今家父不在,雲正不知怒氣勃發之時,何人能止之!”


    楊豐說話間抓住了桌子上的烤全羊,一邊歎息著一邊微一用力,那隻羊被他一撕兩半,就在同時還用眼睛瞟著坐他對麵的趙家小公子,那目光就像盯著同樣一隻烤羊般。


    “快,趕緊去為嶽少保喪禮準備物品!”


    趙不棄毫不猶豫地衝著外麵侍立的管家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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