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鼎孶對淮安戰況的判斷完全正確。


    清口。


    在地麵上無數震驚的目光中,一架描繪著金色巨龍和雲紋的熱氣球緩緩飛臨這座重修的小城上空。


    “這就是朕的如畫江山啊!”


    楊豐站在熱氣球下方的吊籃內感慨地望著他腳下說道。


    黃河,運河,舊淮河,洪澤湖,一條條為保障運河水位而修建的水閘月河分洪道,共同組成了一個堪稱壯觀的複雜水利樞紐,用顏色各異的河水分割著這片綠色的大地,而在這迷宮一樣的水道中清口城就矗立在黃河與淮河的交匯口,一邊是黃河入淮的清口,另一邊則是從黃河中分出的運河水道,四麵的浩蕩的河水將清口城圍成了一座水中孤島。


    真正可謂江山如畫!


    而在著如畫的風景南端,同樣一片綠色的大地上,可以看見一座長條狀被一道道城牆分城三格,幾乎三分之一的城區都被水麵覆蓋的壯觀古城就靜臥在運河岸邊。


    淮安。


    新城,夾城,淮安城三為一體,共同組成了大運河的心髒,成為這條雄偉工程最至關重要的節點,這裏是大明總理漕運衙門的駐地,而今天這裏也是阻擋大明皇帝南下的最前沿,袁宗第和他的十萬大軍,帶著江南所有士紳的希望就在這裏等待著與大明皇帝陛下決一死戰……


    呃,不會有決一死戰了。


    “陛下,準備已經好了!”


    楊豐身旁梁誠說道。


    “陛下,您……”


    緊接著他欲言又止。


    “朕的臣民朕信得過!”


    楊豐淡淡的說道。


    就在同時他伸手拉開了吊籃上的一扇門,緊接著沒有絲毫猶豫地縱身跳了出去,五秒鍾後皇帝陛下拉動背後一具現代降落傘上的拉繩,一朵五彩的傘花瞬間在他頭頂張開,距離清口城隻有幾百米的他就這樣緩緩向地麵落下,而此時城內的兩萬守軍,全都已經被這一幕驚呆了,所有人都在驚恐地仰望天空,望著那逐漸落下的降落傘,還有降落傘下那個身穿紅色龍袍的身影。


    “聖上,是聖上!”


    一名士兵驀然驚叫道。


    緊接著他下意識地跪倒在了城牆上,然後越來越多同樣的驚叫聲不斷響起,越來越多的士兵也同樣跪倒在城牆上,甚至有人就像膜拜神靈般誠惶誠恐地叩首在地,向著那從天而降的身影山唿萬歲。


    “快起來,都起來,你們這些狗東西快起來!”


    清口守將,大明前河南總兵許定國,看著頭頂落下的皇上,驚恐地衝那些士兵吼叫著。


    他不斷用鞭子抽打著那些跪拜在城牆上的士兵,但可惜卻並不能阻擋這股跪拜的潮流,隨著天空中那紅色的身影越來越近,城牆上越來越多的士兵跪倒叩首,甚至整個清口城絕大多數士兵都已經在跪拜迎接聖駕,絕望的許定國就像抓狂一樣拋下鞭子,一把奪過一名士兵手中鳥銃,大吼一聲對著自己曾經的皇帝陛下就扣動了扳機。


    他腳下一名士兵猛得跳起來推了他一把。


    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就看見伴著許總兵那猙獰的麵孔,那鳥銃對著天空中的皇帝陛下驟然噴出火焰。


    城牆上一片寂靜。


    在無數仰望的目光中,就看見已經距離城樓已經不足五丈的皇帝陛下背後,那個巨大的傘狀東西突然間向上飛起,下一刻……


    下一刻原本慢悠悠落下的皇上,就像一塊石頭般從天空砸落,轉眼間就砸在城樓頂,然後帶著飛濺起的瓦礫碎片,一下子砸穿樓頂砸進了城樓內,瞬間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了。


    城牆上一片驚叫。


    一些士兵甚至不顧一切地向城樓內跑去。


    連許定國自己都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很顯然如此簡單就幹掉那狗皇帝,讓他也是挺費解的,不過緊接著他就反應過來,帶著激動的顫抖把那鳥銃扔給身旁的親兵,滿臉不可一世的高傲鄙夷地說道:“我還真以為是刀槍不入呢,原來也不過如此,什麽妖孽神仙的一銃下去統統撂倒,還說什麽連大炮都轟不死,我就說嘛,他要真是連大炮都轟不死,那咱們都幹脆洗幹淨脖子等著他吧,還費那力氣抵抗幹什麽?”


    “老爺神銃,一銃定江山!”


    那親兵諂媚地說。


    “哈哈,你小子會說話!”


    許定國得意地說。


    緊接著他轉過身,看著那名剛剛試圖阻止自己的士兵,後者此時已經傻了,呆坐在地上望著城樓。


    “把這個狗東西拿下!”


    許定國威嚴地喝道。


    他身後兩名親兵趕緊上前就要按住那士兵。


    城牆上立刻一片騷動,最近的幾名士兵甚至拔刀相向,遠處一些士兵也正圍攏來,就在這時候城樓內又傳出了一連串的驚叫聲,很顯然那些士兵已經在裏麵找到皇帝陛下了,不過先不說他中彈沒中彈,光從那麽高砸進城樓裏,估計也就得去掉半條命了!


    “都想造反嗎!”


    許定國色厲內荏地吼道。


    他身後上百名親兵拔刀上前將他護在中間。


    那些士兵猶豫一下開始後退了。


    許定國立刻恢複鎮定。


    “一群蠢貨,那是妖孽,那早就不是崇禎了,那是妖孽作祟附體了崇禎,大明亡國就是這妖孽禍亂天下造成的,看看他不尊聖人,把衍聖公都抓去當奴隸,跟朱溫一樣把侯大人這樣的賢德大臣扔進黃河,還跑到佛門聖地大肆殺戮,不是妖孽能幹這些事情嗎?你們這些狗東西不要以為他給你們分幾十畝地就是好人了,老天在看著呢,那地分給你們就是你們的嗎?有道是邪不勝正,看看這妖孽還不是被本帥一銃打下來了。”


    他正怒斥那些士兵呢,卻突然發現周圍一片寂靜,甚至就連自己的那些親兵,也都一副戰戰兢兢的表情,用驚恐的目光看著他身後。


    就在同時一隻手掌就出現在了他肩頭。


    許總兵瞬間臉色劇變。


    “你說朕是妖孽?”


    還帶著一身塵土的楊豐拍著他肩膀,從他旁邊探出頭陰森森地說道。


    “陛,陛下……”


    許定國帶著哭一樣的笑容迴過頭,嘴唇哆嗦著說道。


    “狼心狗肺的東西!”


    還沒等許總兵說完,楊豐就立刻罵道。


    緊接著他右手拳頭毫不猶豫地狠狠轟出,就像鐵錘般砸在許定國臉上,他那力量哪是人體能夠承受的,可憐的許總兵慘叫一聲,噴著滿口鮮血和牙齒,就像隻死狗般被打飛出去,然後重重地撞在城牆的箭垛上。緊接著皇上幾步過去,照著他腦袋狠狠又是一拳,實際上第一拳就已經把許定國的腦袋打得癟進去,第二拳下去那腦袋都爆了,沒了腦袋的許總兵躺在城牆上,抽搐了幾下立刻就不動了。


    “狗東西,當初河南戰敗朕白饒你狗命了!”


    楊豐朝他死屍啐了口唾沫罵道。


    “朕就是你們的皇帝,跪下,都統統跪下!”


    緊接著他衝四周士兵吼道。


    周圍所用守軍全部跪倒在了地上,就連許定國的那些親兵和李自成派來的監軍,都同樣老老實實地叩首在地,向著他們的皇帝山唿萬歲,然後跪拜的浪潮這裏向兩旁飛速擴散,整個清口城內所有守軍全部以同樣方式跪倒並叩首在地,而一些聰明地則直接跑下去打開了城門,遠處早就列陣等待的明軍立刻狂奔而來,很快前鋒的騎兵就衝進了清口城,這座淮安的大門就這樣洞開了。


    但繼續南下仍舊很困難。


    橫穿在前方的黃淮合流段水勢洶湧,船隻南下必須出清口避開無數泥沙淤積的淺灘,然後斜插過這段危險的河麵,甚至需要大量纖夫的拖拽,才能在對岸天妃口過船閘進入裏運河,所以楊豐還需要奪取南岸天妃口,大軍才能繼續南下進攻橫在裏運河畔的淮安。


    清口隻是第一個節點。


    這是一個複雜的運河樞紐,想過去……


    呃,想過去其實也很簡單。”


    “陛下,淮河上大批小船正在向這邊駛來!”


    剛剛進城的朱益吾喊道。


    正站在城牆上眺望對岸的楊豐立刻轉身,向著清口城西邊跑去,很快他的視野中就出現了極其壯觀的一幕,在西邊洪澤湖與黃河相接的淮河上,無數大小漁船正順流而下,恍如遮蔽了河麵一般,不斷地向著清口城下的河岸邊前進。很快第一艘小船就停靠在了岸邊的泥灘上,然後一個身穿蕩寇軍軍服的人跳下船迅速跑到城下,看著城牆上的皇帝陛下說道:“臣蕩寇軍步兵四旅第一營營副李俊叩見陛下。”


    “你身後是何人?”


    楊豐問道。


    步兵四旅奪取泗州後繼續向南攻略洪澤湖西岸各縣,和宿州南下的騎兵二旅共同為一路,再加上沿渦河而下的重騎兵還有步兵七旅為另一路,兩路並進攻取鳳陽。


    “迴陛下,這是洪澤湖上的漁民,為了感謝陛下取消漁稅並賜予漁民土地,自發前來載朝廷大軍過黃河的,最初隻是泗州的一些漁民,但在前來的途中越聚越多,到如今臣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艘漁船了,估計逾千艘總是有的,載兩個旅的步兵一次渡過這黃河估計沒什麽問題,而且都是小船,根本不需要什麽碼頭,隨便一處泥灘就能靠岸。”


    陳俊不無得意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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