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力挽狂瀾的奇跡並沒有發生。


    因為緊接著更多的清軍就趕到了戰場,好在此時楊豐的退路已經被硬生生衝開,他帶著還剩不足四百的錦衣衛鐵騎搶在清軍合圍前衝了出去,然後向東直奔薊州方向,至於田見秀……


    他們同樣逃了。


    隻不過和楊豐不同,他帶著約三千順軍老營的主力一頭鑽進了山林之中,然後同樣向薊州方向而去,至於他們的命運……


    那關楊豐屁事!


    接下來他一路不停向東,在三天後到達了盧龍,而此時盧龍城頭已經豎起了明軍的旗幟,和楊豐想的一樣,當吳三桂接到堵胤錫轉達的聖旨並率軍殺出山海關後,剛剛接到懷柔大戰李自成慘敗消息的白廣恩,毫不猶豫地棄暗投明,帶著撫寧,昌黎,盧龍也就是永平府城,還有南邊的灤州總計四萬大軍再次向大明朝廷投降。


    之所以說再是因為他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呃,他其勢是流寇出身。


    “拉出去,斬了!”


    到達盧龍並且和吳三桂會和的楊豐,看著跪在麵前覲見的白廣恩,一臉厭惡地說。


    “呃?!”


    白廣恩傻了眼。


    “沒聽見嗎?難道還要朕親自動手?傳朕旨意,以後所有降賊的無論官員將領一概不赦,哪怕投降的也不赦,朕不需要這樣的臣子,朕以前就是對他們太優容了,所以才落到宗廟蒙塵親人罹難的地步,從今天起朕就得狠下這心來好好樹立起規矩,以後朕不要那些反複無常的逆臣!朕一個也不要!”


    楊豐說道。


    “陛下,陛下,吳三桂答應過我既往不咎的!”


    白廣恩嚎叫著。


    “長伯,你是答應過他嗎?”


    楊豐問吳三桂。


    白廣恩用期盼的目光同樣看著吳三桂。


    “陛下,臣的確答應過他,白逆雖然投降闖賊,但過去在遼東和陝西也都曾為朝廷血戰過,臣以為應該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


    吳三桂說道。


    “既然這樣,朕就看在你的麵子上不殺他了,但這樣的人朕也不會再用了,把他流放,流放台灣吧!南安伯,這家夥就交給你了,不光是他,把他手下那些反複無常的將領,一個不剩通通流放到台灣去,朕準許他們改過自新,那裏還有紅毛人和生番,他們可以跟著南安伯打仗,若立下戰功朕自會赦免他們,至於他們的家人就不必牽連了。”


    楊豐對鄭芝龍說道。


    “昏君,你這個昏君!”


    白廣恩崩潰般罵著,然後爬起來試圖往外跑,但緊接著就被梁誠一腳踢倒,一幫錦衣衛迅速上前拿下。


    他們並沒注意到外麵兩名白廣恩的親信,以最快速度跑了,就在錦衣衛把他拖出去並且關進籠子,準備送迴山海關裝船去台灣當炮灰的時候,白廣恩部下的兵變也就不可避免發生了,那些得知自己也將遭受同樣待遇的白部將領,還沒等到錦衣衛過去抓他們,就以最快速度集結起自己的軍隊,然後向楊豐暫時居住的縣衙發起進攻。


    然後……


    “朕在此,誰敢為亂?”


    楊豐站在縣衙門前吼道。


    說話間他抬手拎起了旁邊的石獅子,這種幾百斤重的小東西他都不需要倆手,一隻手就能拎起來,緊接著甩手扔出去,就向一枚巨大的炮彈般,砸在那些兵變士兵麵前的街道上,把地麵直接砸了個大坑。


    兵變士兵寂若寒蟬。


    “兄弟們不要怕,一起上,殺了這狗皇帝!”


    一個白部將領揮舞著刀很不開眼地喊叫著,但可惜周圍沒有一個響應的。


    然後幾個士兵默然地扔下武器跪倒在地,緊接著越來越多的士兵跪倒,他們又不傻,皇上流放的是將領又不是士兵,之前無非就是在這些將領鼓動下腦子發熱充滿幻想而已,但現在這一盆冷水澆下來,立刻就讓他們的腦子清醒過來。


    那些將領們麵麵相覷,很快也都認命般跪倒了。


    畢竟隻是流放他們,他們的家人並不受牽連,而他們這些年誰不都搶掠了萬貫家財,隻要跟著鄭芝龍立點戰功,給這個老海盜點好處,他給上個奏也就赦免迴家養老了。


    那揮刀的將領傻了一樣看著這一幕,拿著刀就像個小醜一樣,想往前衝看看那石獅子又不敢,最後拿刀放脖子上想自刎,可又不敢往下拉著最後一道,在那裏糾結著突然趴在地上哭喊著:“皇上開恩啊,臣等都是被那白廣恩逼得。”


    “哼!”


    楊豐冷笑一聲。


    “傳朕旨意,從今往後再獲附逆者,降賊前有品級的官員全部流放台灣,無品級的連同士兵全部貶為庶民,不但他們,永平各縣附逆官員皆依照此例,朕當初給了他們機會,真正忠心於朕的,都跟著朕去了山海關,剩下的領著朕的俸祿卻想著腳踩兩條船,難道以為朕是你們可以隨意哄騙的嗎?


    不僅僅是附逆官員,其他有朝廷功名的全部取消免賦稅的資格,既然都是飽讀詩書,那當知道聖賢之道,聖賢之道就教你們開門迎賊,向逆賊屈膝投降嗎?秀才,貢生,監生,舉人,吃著朕的祿米,還享受著朕的免稅,到了朕需要你們的時候全都做了牆頭草,現在朕迴來了,難道還想繼續嗎?老百姓沒吃朕的,朕不怪他們,但有功名的不行,以後都給朕和老百姓一樣繳納所有該繳的賦稅,以後所有朕光複的土地上,都照此辦理!”


    他緊接著說道。


    話說他也算是極盡借題發揮之能事了。


    但他理直氣壯啊!


    他占據道義製高點啊!


    首先有那些跟他跑到山海關的作為對比,這就可以明確劃分忠和不忠了,既然不忠那麽他處分一下也將合理合法了。


    那些官員不用說都是吃他發的俸祿的,而那些秀才舉人之類的雖然和官員不一樣,他們在大明可都是不用交稅的,甚至還有一些是享受朝廷祿米作為補貼的,換句話說他們都是吃他的飯的啊!你們端著朕的飯碗卻不對朕忠心,這道理說到哪裏都說不過去吧?那些有品級的官員朕流放你們難道不對?那些享受朕優待的秀才舉人們朕取消你們的優待難道不對?


    這怎麽算朕都是理直氣壯的。


    然後……


    “陛下,這,這,請陛下三思啊!”


    王永吉說道。


    老王沒想到他居然玩這個,被嚇得趕緊從山海關一路狂奔跑來了。


    這樣搞的話那些之前朝廷的官員將領還有誰會投降?還有取消那免賦稅的待遇,這是要把淪陷區的讀書人全都推到敵人一邊啊,那些讀書人可不僅僅是讀書人,那包括著幾乎所有的士紳,他們就靠著這些功名來享受免稅的特權,你要他們繳稅是捅他們心窩子,以前李自成在他們心中是賊,他們盼著皇上這個聖主明君,但這麽搞皇上保證立刻變桀紂之君!


    “為君者當獎善罰惡,賞忠義而懲奸佞,跟隨朕的忠臣義士朕當然不吝重獎,但對於這些反複無常的小人若不懲處,又何以使天下明忠奸又何以使百姓知善惡?”


    楊豐義正言辭地說。


    “陛下,但,但這永平士紳之前亦捐糧以助陛下的。”


    老王說道。


    他對楊豐收拾白廣恩那幫降軍其實並不在意,雖然這樣會造成以後附逆的將領不敢投降,但這些牆頭草本身投降了也不敢用,誰知道關鍵時候他們再賣皇上一次?這種人早清理掉也好,但楊豐針對那些附逆官員和士子或者說士紳的處罰,就讓他心怦怦跳了。


    這是會捅大漏子的。


    “所以朕才隻是取消他們的免稅特權,而不是更加嚴厲的處罰,至於他們給朕糧食,這個當初朕承諾他們的都會兌現,朕會給他們十倍補償,朕會給他們錦衣衛世職,朕當初要他們糧食時候承諾的都會兌現。


    但是,朕要罰他們的也一樣要罰。


    如果他們真得忠心,他們就會和那些跟隨朕退到山海關的士紳一樣,為朕與那逆賊血戰到底,可他們沒有,他們是給了朕糧食,但他們也給了那闖逆金銀,那闖逆來此之時,他們哪一個不是獻上金銀跪拜迎接?他們依然是玩腳踩兩條船,朕要告訴他們這不行,忠就是忠,容不得半點汙穢,別再以為朕會和以前一樣被他們當傻子耍,他們應該慶幸當初給了朕糧食相助,否則的話懲罰絕對不會僅僅這一點!”


    楊豐說道。


    呃,你這意思是以後其他地方還要更狠?


    王永吉傻了眼。


    “陛下,陛下請三思,不要意氣用事啊!”


    他哆哆嗦嗦地說。


    “難道朕說話不管用嗎?”


    楊豐喝道。


    “陛下,臣添為首輔,有匡正陛下之責,陛下亂命,臣萬死不敢奉召,若陛下執意如此,請先解臣的首輔之職!”


    王永吉跪下說道。


    “那你就別當了,傳旨,晉內閣首輔王永吉爵高郵侯,加少傅,罷其首輔之職,吏部尚書如故!以內閣次輔,寧遠伯黎玉田為內閣首輔,兼戶部尚書如故!”


    楊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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