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3章 橘子的彼方


    突然出現的重甲士兵主動將自己納入保護圈,甚至還要去迎接來自神王的全力一擊。


    而唐六對此並無意見,完全不擔心他們會殞滅在毀滅之神的力量下。


    甚至在士兵們去應對毀滅之神時,他還非常閑情逸致的轉了個身,看向後方被唯餘的士兵擒住的橘子。


    汗水與淚水沾濕她臉頰邊的烏發,狼狽的與吹彈可破的嬌顏黏在一起。


    她眼中滿是憎恨。


    而那憎恨的源頭正是自己。


    現在自己就站在她的麵前。


    讓她的理智一直猶如瘋魔般,不停的、如同傷痕累累的野獸般衝自己嘶吼著:


    “你還我的孩子!”


    身後鉗著她雙手的士兵增加了手上的力道,甚至已經將爆能槍的炮口抵住她的後腦,警告道:“安分點!”


    縱然腦袋被爆能槍上傳來的巨力抵得不受控製的向前歪倒,橘子也依舊隻知道重複那一句話。


    唐六抬起手,示意士兵不用緊張。


    而後屈指輕挑,便有藍光托起橘子下顎,讓自己能直視她的眼睛。


    當他們的目光相對視的那一刻。


    橘子驟然激靈靈打了個冷顫,頓時從無邊的憎惡和悔恨中尋迴理智。


    但當她用憔悴泛紅的雙目真正注視那雙美麗到妖異的靛藍眼睛時,她還是再一次忍不住的流下淚水。


    苦苦哀求著:“求求您,求求您把我的雲瀚還給我,求求您......”


    驀然,她想起身後那重甲士兵對眼前藍發青年的稱唿,就立刻要俯首,惶恐至極地:“敬稟、敬稟國師......求求您大發慈悲,還我的兒子吧。”


    但托起她下頜的藍光卻又成為了阻止她將頭磕下的障礙,何況身後還有擒住她雙手的士兵。


    就見藍發青年輕輕勾起唇角,淡然道:“你並非星羅子民,無需學他們一般稱唿我,我也不會迴應你的任何請求。”


    橘子雙眼中冒出難以言喻的恐慌:“不、不、求您......敬稟國師、求求您......”


    唐六豎起手指,笑著打斷她:“當初讓伱陷入‘虛假真實’時,我其實一直留著一個破綻。若是你能發現,便能就此摒棄掉對他的情感。如此,這天下也再無人能成為你統一鬥羅的阻礙......可惜,你在知曉那個幻想中的孩子,是你與他的子嗣後,就主動的徹底陷落入幻覺之中。”


    他抬頭看向天空,輕歎一聲道:“你知道嗎,原本在我的設想當中,我是不準備讓星羅這麽早就完成統一星球的霸業的。再怎麽說,他們在我的庇護下到底安穩了一萬年之久,我不確定他們是否已經擁有了獨當一麵的能力——比如一旦我不再作為引導者時,這個國家是否還能一如既往,健康蓬勃的發展下去。


    “就像羽翼漸豐的雛鳥終有一日要學會自己去翱翔天空,而想要順利展開翅膀,就需要更多的磨煉。所以我借這個幻境觀察著你,看你是否有足夠的魄力成為這片鬥羅大陸的主人,是否能成為站在星羅對麵那個足夠強大的敵人,是否能讓星羅得到足夠多的鞭策和磨煉。


    “磨刀石這一招,永遠都用不膩。為此,我甚至有意壓製了星羅的發展速度,隻將我掌握的部分‘知識’贈予星羅少許需要它們的人。期盼著你能把日月帝國治理出一個合格的樣子,而後再以‘手段’檢測成果。”


    他頓了頓,才說:“但很顯然,我並未在觀測中得到我想要的結果。”


    不過他其實從來就沒有對橘子抱有過太大希望,所以在創造出“徐雲瀚”這一“虛假真實”前。


    就以龍逍遙和言夕水分割出的部分存在為引,改造成向神界宣戰的流星戰書。


    鬥羅星隻是一個起點,既然如此,為何神明不能成為磨刀石?


    流星帶著他的氣息,在世界各地奔走,將神明的目光盡數吸引至此。


    但最重要的還是......


    歸家之日仍舊未至,他有足夠的時間繼續守著星羅帝國,親眼見證它真正有能力實現星羅萬象的那一天。


    哪怕,那會是又一個萬年。


    而這些,是沒必要告訴別人的。


    他在心中默念著,看著麵如死灰,卻依舊呢喃著徐雲瀚的橘子。


    說:“我說過,你不是星羅子民,我不會迴應你的任何請求。”


    接著,就攤開一隻手掌。


    藍光在其上生長,最終長成一棵繁茂之樹。


    “所以我會對你做的一切......”


    樹上一根枝丫放出光芒,在橘子眼前投出一幅虛幻的畫。


    畫中,熟悉的黑發青年抱著熟悉的小小孩童,在雖小但很溫馨的家中將孩童一次次虛拋向空中。


    孩童臉上洋溢著歡樂。


    青年臉上也滿是笑容。


    而不多時,她看見另一個自己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走出。


    她的臉上......是自己日夜渴望、求而不得的幸福。


    “都隻是‘應許的注定之夢’。”


    平凡的一家三口圍在同一張餐桌上。


    將孩子哄入睡後的夜晚,她會和丈夫在廚房的小燈下晃悠著起舞。


    然後在深夜,撒著嬌向丈夫討要美味的夜宵。


    做菜同樣也是她的拿手戲。


    所以他們會在互相投喂之時耳鬢廝磨......


    那......正是她無數次獨自在夜晚裏做過的夢。


    而此刻看著眼前的這幅美好畫麵,她就遏製不住的悲慟,為此零落兩行清淚。


    “有人說,夢中所見之景就是無窮宇宙中的一個。”


    畫麵閃轉,黑發青年牽著孩童的手,沉默立在一方小小墳墓前。


    然後在夜晚,茫然的孩童做了一個夢。


    夢中,爸爸口中離開去往遙遠之處的母親,正獨自一人,呆呆坐在床邊,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


    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心裏都是再見麵的歡樂。


    跑過去趴在母親的腿邊,喚出那聲隻獨屬於母親的囈語。


    然後夢醒了。


    看著在枕上嚎啕大哭的孩童,她的心也頓時揪起,淚水再一次將眼前徹底模糊。


    唐六默默看著這一切。


    人貪婪而容易沉淪,一旦享受過美好和幸福,就會在那幸福幻滅時想要瘋狂的追求。


    他在過去親手埋下了渴望的種子。


    今日,他也親眼見證種子發出執著的芽。


    縱使當時的他,還未曾抵達現今這般高度。


    也能借著真際之光,將兩個極小概率隔著無窮宇宙而觸碰到一起的夢境,短暫的具象化。


    因此騙過凡人感知、神明目光。


    而如今,無窮無盡的時間枝丫都在他的掌心之中,所以......


    “你可願拋下此世一切,去往心向浮夢之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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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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