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閣內隻剩下初晞和赫連北兩人,如玉剛才眼神閃爍的看了她一眼,找了個理由退到外麵去了。


    昨晚她在院內心急如焚,拿了狐毯和暖爐便要去尋,但她知道自己根本追不上公主,便招唿寒曜分頭去找,赫連公子聽到動靜出來詢問怎麽迴事,她急忙的說了一下情況,見他有些不解,便極認真的道,公子萬不可受寒。


    赫連公子一聽,拿過東西轉眼就不見了蹤影,想必心裏是很在意公子的,隻是一個男子如此在意另一個在他心中同是男子的人,如玉使勁搖了搖頭,還是不想了。


    安靜了片刻,初晞見赫連北眼波流轉的看著自己,不知在想些什麽。


    闔下眼眸頓了一下望著他道:“赫連兄看著我在想些什麽?”


    隻見他嘴角一翹,“宇初身上有很多讓人想不明白的秘密。”


    初晞一歎,“彼此而已。”


    聞言赫連北笑意更深:“換個稱唿,赫連兄聽著有些不大順耳。”


    初晞一愣,除了赫連兄還能如何稱唿,難不成北兄?這麽一想,心裏不禁一寒。


    “你說如何稱唿?”


    赫連北眉頭皺了一皺,隨即歎道:“罷了,就如此稱唿吧。”


    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果然,這家夥肯定未用真名,初晞上下打量了幾遍,此人周身氣量完全不是普通家族能培養出來的,心裏不由得一沉,難道他真非光華國子民,如此一來,倒需謹慎些了。


    初晞麵上細微的變化未躲過赫連北的眼睛,輕笑道:“宇初不用如此緊張,我又不是猛虎。”


    初晞撇了他一眼,悶道:“那可未必。”


    赫連北隻笑不語,整個人頓時柔和了許多,初晞望著他一臉笑意喝茶的樣子,此時的柔和倒是有些真實。


    一想又道:“對了,方才那舞娘跳的舞很特別,你可知道是何?”


    聞言赫連北麵色有些複雜的看向她:“宇初難道未看過羅刹族的舞蹈?”


    初晞愣了愣,隨即道:“還真沒,小弟不比赫連兄見多識廣,才學淵博。”


    聽她這話,赫連北眉毛一抖,“那舞娘隻是稍稍融合了幾式,你能看出特別倒也有眼光。”


    初晞不知羅刹族的文化風俗一點都不奇怪,母妃去世後宮裏不再出現關於羅刹的任何東西,她對羅刹文字的了解還是在羅雲觀的藏書裏涉及到的。


    “赫連兄看的如此明白,想必對此十分了解了。”


    “這並非什麽難事,那幾式出自羅刹的國舞《巫韶》,稍通舞樂之人想必都能看的出。”


    聞言初晞不再說話,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兩人默默無言了半響,待初晞迴過神向他望去時,赫連北一臉正經的望著一處,臉上帶著少有的認真和一絲凝重,初晞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不見有什麽可疑的,便麵帶疑惑看向他。


    “人剛剛走了,你自然沒看到什麽。”


    “什麽人?”


    “不清楚,但應該不是朋友。”說完看著初晞,眼裏有些莫名的情愫,心裏隱隱猜到,那人應該是衝著他們來的。


    “不用擔心,不管何事都有我呢,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可不會每次都在你凍成冰之前找到你。”赫連北看了他一會兒又懶懶道。


    這話聽到初晞耳朵裏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哪裏奇怪,隻得皺了皺眉,“那還真是多謝赫連兄了。”


    他喝了幾口茶慢悠悠的說:“你上次讓我教你閉氣。”


    初晞心裏不由得一笑,原來他還記得這個,麵上卻淡淡道:“不必麻煩赫連兄了,這並非什麽大事。”


    聞言赫連北有些疑惑,定定的看著她說:“這很重要,在某些時刻或許能保住一條命。”


    初晞心裏泛苦,她怎不知這很重要,隻是她根本就學不了。


    隻得垂下眼,“宇初心中有數,勞煩赫連兄掛記了。”


    迴宮後她才知道,有內力的人才能閉氣,並且學會很容易,但想練到一定境界又很難,但遺憾的是她沒有內力。


    赫連北撇了她兩眼,沒在說什麽。


    幾柱香後,楚詩傑帶著笑意迴來了,看樣子進行的不錯。


    “穀陵姑娘已經答應帶我們去見他,隻是到了之後的事情得靠我們自己。”


    初晞點點頭,這事與她自己也有關係,跟著他們會知道她想知道的。


    “詩縈呢?”楚詩傑望了一圈問道。


    “楚小姐哪兒閑的住,自己去逛了,放心,有文翟跟著她不會有事。”剛說完倆人就掀開簾子進來了,初晞撇見寒曜臉色有些奇怪。


    “哥,你迴來啦,怎麽樣?那穀陵姑娘長的如何?”


    楚詩傑佯瞪了她一眼:“沒惹什麽事吧?”


    “怎麽會,要不是有我在,這位文大美男今天就迴不來了,對吧?”楚詩縈得意的望向寒曜。


    “是,剛才多謝楚小姐了。”寒曜艱難的說出這句話,神色古怪。


    “哥你聽到了吧,我也不是經常惹事的。”


    寒曜心裏不住的感歎,若她幫忙的代價是自己被認作斷袖,那這忙或許不幫才好。


    初晞眼帶笑意的望了望寒曜,難為他了。


    大安城的天氣白日也已帶著深深的寒意,初晞房裏的火爐更是整日燒得通紅,如玉又去找了些小型的雕花鐵爐放在房間四周,與外麵相比簡直是冰火兩重天,就連開窗通風都不會覺得寒冷。


    這幾日溫度驟降,外麵的天籠著一層陰霾,初晞的房間在二樓,遠遠望去,甚至能看到江邊已結了一層薄冰,大大小小的漁船停在岸邊,升起些許煙火,江邊的天空更是多了幾縷灰色,但這並不影響初晞的心情,懶懶的呆在房裏看書,倒是愜意的很。


    穀陵姑娘曾差人傳過信兒來,這幾日恐怕見不到那侍衛,須得再等幾日,幾人也並不著急。


    這日夜,大安城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雖小卻讓整個城有些濕冷,外麵的街市大多早早收了攤子,隻剩些賣熱茶的小攤,許多店麵也比往日早些打烊,迴家享受熱飯溫酒去了。


    初晞幾人一起在二樓的小雅閣用了晚飯,各自也迴房裏打算早早歇息,如玉陪著初晞在房內看書,自己在做一副雪貂毛袖圈,本說讓她到店裏定做幾套便行,嫌旁人沒她做得好非要自己一針一線,這丫頭有時認真起來初晞都自愧不如。


    小半響,初晞揉了揉眉心伸了個懶腰便去歇下了,如玉也迴了對麵的房間,小銀碳仍在燃燒,整個房間溫暖愜意,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午夜夢醒,初晞睜開眼睛聽著屋外嘩啦啦的雨聲,已比睡前磅礴了許多,掀開簾子望著那燒得泛紅的火爐打算再次閉上眼睛,卻被屋頂傳來的細微聲響驚了一瞬,眼眸微閃,一個靈活的縱身便已翻到房屋頂端,屏住唿吸細細去聽,果然有動靜,看樣子來者不少。


    迅速翻身落地,拿過衣物胡亂綰了頭發綁上發帶退到了窗戶旁,靜聲等待。


    不消片刻,身旁的窗戶紙被溶出一方小孔,一根細竹管探了進來,初晞皺眉捂住口鼻,居然是藥性極強的迷香,眼裏閃過一絲冷冽,一枚銀針已悄無聲息地透過窗紙射入來者的眉心。


    隨著重物落地濺起水波的嘩啦聲,院內傳來一陣破窗之聲,初晞一個掌風震開窗戶,隻見楚詩傑已和幾個黑衣人廝殺成一方,寒光陣陣伴著磅礴大雨,正待飛身相助,寒曜已附在屋簷下。


    “公子小心。”


    “快去助他。”初晞疾聲道。


    “屬下的職責是保護公子的安全。”寒曜冷冽的雙眼緊緊鎖住四周。


    “我讓你去!”初晞冷聲道,寒曜麵色一凜,下一秒已削去幾人的頭顱。


    圍在楚詩傑身邊的威脅霎時消失,卻隻一瞬,屋頂四周又出現幾十數全身黑衣的死士向兩人湧去。


    隨後出現的一撥向初晞逼來,手中的紙扇早已剛硬如鐵,正待動手,如玉已聞聲趕來飛身出去,眉頭微皺,腰間長鞭一出瞬間掃飛幾人,鞭若銀光閃過之處鮮血肆溢,下一秒被雨水衝刷殆盡。


    是衝著楚詩傑來的麽,初晞麵色有些深沉,黑衣人不少反增,看來準備的很充分,抱了必取其性命的目的而來,就算那三人功夫再好總有力氣用盡的一刻。


    想到此,初晞步履一閃踏過窗簷加入了廝殺,一把紙扇婉轉得猶如舞仙卻又力道勁厚,見喉封命。


    如玉和寒曜不斷解決身邊的殺手向初晞靠攏,院內的積水早已成了紅色。


    不知楚詩縈與赫連北如何了,如此大的動靜不見二人,難道中了迷香?楚詩縈倒有可能,他定然不會,旁觀麽,初晞心下一聲冷笑,手中的紙扇幾乎削斷了剛才那死士的脖頸。


    半柱香的廝殺,所有人全身早已濕透數次,初晞體力已有些不支,渾身濕寒大大降低了她的功力,如玉麵色擔憂不斷拚命掃飛初晞身邊的威脅。


    突然,一聲奇怪的哨聲傳來,餘下的黑衣人對視一眼全部縱身離去,下一秒院內隻聽得見嘩嘩的雨聲,初晞心下疑惑,望向楚詩傑,見他渾身血跡也投以疑惑的目光。


    隻有寒曜麵色凝重,緊緊的護住初晞眼睛都不曾一眨。


    “怎麽迴事?”初晞低聲問道。


    “公子,真正的殺手來了。”


    聞言她心下一沉,剛才的死士隻是為了消耗他們,如此看來,簡直可怕。


    這楚詩傑到底得罪了什麽人,麵對她詢問的目光,楚詩傑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所然。


    雨珠不斷的滑到初晞眼睫上,幸好睫毛既長且翹,雨水不曾滲入眼中,幾人一動不動眼觀四方,隻聽得勁風一閃,屋頂人影恍若,已有三人站定,裝扮奇特,兩男一女。


    “真是小看了你們,還須我等動手。”女子蘭指微翹,奇長的睫毛瞟向三人,聲音綿軟尖細,血紅的唇色倒與一身紅衣相得益彰。


    “誰派你們來的。”初晞雙眼逼迫的望向紅衣女子,氣壓極低。


    紅衣女子眼眸一閃:“這小弟弟生的真美,隻可惜是具屍體。”


    “和他們廢什麽話,殺了便罷!”其中一男子按捺不住,已拔出雙刀飛向三人。


    “那小弟弟可是我的,你倆不許與我搶。”說罷妖嬈一笑,雙眸含情確是滿目殺機直襲向初晞。


    四對三,要不是前番體力消耗,這場廝殺倒說不上誰占了先機。


    冷眼看著那團紅衣襲來,初晞眼眸一沉迎了過去,那女子紅綾婆娑,攪動著氣流直纏向初晞,她不得不須臾間化扇為劍破了她的紅綾陣,此招雖勝,但她眼前已有些晃動。


    那紅色女子冷哼一聲:“有點本事,看你還能撐多久。”


    說完袖間又是幾條紅綾飛出,帶著淩冽的殺氣再次向初晞纏來,如玉寒曜雖急,三人卻一時被那二人纏住,暫時脫不了身。


    初晞仰頭任雨水衝刷臉頰以恢複瞬間的清明,甩了甩頭帶著嗜血的笑意再次迎了過去。


    兩人還未交手,那女子的紅綾陣卻瞬間被一陣掌風襲破,初晞迴頭看去,隻見赫連北已到了她身後,手一伸便將她攬了過去,寒著一張臉看向她。


    “沒見過你這麽拚命的。”


    初晞轉身一掌下去打算掙脫他:“我並不需要你救。”臉色同樣帶著寒意。


    赫連北並未理那紅衣女子,隻是突如其來的凝視著她,眼神像是來自一個古老的族群,握住她帶著掌風襲來的手,轉身用內力將她送迴了房中,落地的前一刻初晞反手一撐,站在了窗前。


    再定神一看時,赫連北已與那紅衣女子交上了手,淩厲的掌風逼的那女子毫無迴旋之地。


    這就是他與她的差距麽,當真差了許多,如果沒有那弱症,或許會不一樣,想到此初晞隻覺得自己太弱。


    此時寒曜三人已漸漸占迴上風,如玉向寒曜使了個眼色他便領會,變幻了陣勢讓如玉撤了出去,一迴來立馬扶住了初晞。


    “公子,你怎麽樣?”如玉聲音已有些顫抖,顧不得直流向眼裏的雨水。


    “沒事,準備些熱水,我泡下便好。”她現在隻能強撐,好在隻是淋濕並沒有很嚴重。


    赫連北絲毫不留情,招招緊逼,紅衣女子已經招架不住,一掌下去鮮血直吐,兩個男子見情勢不對,隻好扶住她迅速逃去,紅衣女臨走前不忘迴頭狠狠看了幾眼打傷她的白衣男,眼裏有些怨毒,隻不過一開口便是一腔血,否則怎麽也會咒罵兩句。


    好在幾人並沒有受傷,初晞門窗緊閉泡著熱水開始運功逼出體內的寒涼之氣,若不是有玉靈珠護體,她的身體狀況或許根本不能踏出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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