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左侍郎和翰林院修撰的公子好男風,相互勾結為伴,且公然調戲廬陽王,皇帝和太後震怒。


    皇帝親口罵了刑部左侍郎蒲學汕和翰林院修撰鄭長林,要罷免他們的職務。


    蒲侍郎乃是譚家的人,鄭長林又和顧延韜交好,朝堂之上,自然有人替他們說情。


    皇帝礙於君臣情麵,況且廬陽王也沒有吃虧,打算口頭責罵幾句就算了的。


    是太後不依不饒。


    太後從來不幹涉朝政,對這件事卻分外堅持。


    皇帝不處罰蒲家和鄭家的公子,太後就不肯進食。


    最後,依靠著顧延韜的翰林院修撰鄭長林被罰了半年的俸祿。


    刑部左侍郎乃是譚家侯爺從前的門生。譚家畢竟已經不在朝堂了,有些事通過夏首輔操控。


    可皇帝最信任的,隻有顧延韜。


    夏首輔的話,遠不及顧延韜的管用。


    刑部左侍郎蒲大人,隻得以身體不好為由,主動請辭。


    顧延韜哪裏肯放過?


    他落井下石,趁機收羅了很多蒲家公子傷天害理的事,還將蒲公子的同伴鄭怡玉所為,也全部推到了蒲公子身上。


    蒲公子一人身背數條命案,譚家親自求情也沒用了。


    況且譚家也不想為了蒲家的事,弄得自己一身騷。


    蒲學汕是個人才,卻太過於寵溺孩子,弄得自己也聲名狼藉。


    蒲公子鋃鐺入獄,判了死罪,秋季問斬。


    朱仲鈞聽說了之後,對顧瑾之道:“你大伯行事,太過於刻薄。除非皇帝永遠這裏信任他,否則將來有他的苦頭。他隻要倒黴。就是牆倒眾人推,你們家死祖墳都要被刨出來……”


    顧延韜在朝中利用皇帝的信任,黨同伐異,手段的確叫人聞風喪膽。


    不過,也獲得了奇效。


    投靠他的朝臣越來越多,他的勢力也越大。


    夏首輔不敢反駁顧延韜的話,顧延韜卻從來不將夏首輔的陳奏放在眼裏。


    他已經淩駕於首輔之上了。


    “權力就像毒癮。一旦上了癮,明知是死路一條,也戒不掉,隻想越來越多。貪得無厭。”顧瑾之道,“他心裏難道沒有預警麽?隻是,停不下來的……”


    說罷。她看了眼朱仲鈞。


    前世的朱仲鈞,不也是這樣?


    朱仲鈞明白她的意思,微怒道:“我可沒有毒癮!”


    顧瑾之撇撇嘴,心想沒有才怪。


    朱仲鈞似乎看透了她的心,道。“我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顧瑾之似乎真的知道不多。


    他也從來沒認真跟自己說過,顧瑾之哪裏能猜到?


    她所看到的朱仲鈞,她從側麵了解的朱仲鈞,就是個重權欲的人。


    她笑了笑,道:“沒有就沒有吧……”


    朱仲鈞眼底閃過慍怒。


    京城的三月。仍是寒冷的。


    三月三那日,還下了場桃花雪。


    薄雪落地,很快就被泥土掩埋溶化而去。


    三月倒也沒什麽大事。


    顧瑾之每日都要去藥爐。教大哥念書,和林翊商討學問藥方,朱仲鈞就陪同在後院。


    他有時候看書,有時候跟孫柯練劍。


    他的劍法很拙劣,雖然廬陽王學過。朱仲鈞卻不怎麽懂。


    孫柯教他,他卻領悟得很快。畢竟有廬陽王打下的基礎,肌肉在潛意識裏有了記憶。


    這中間,顧瑾之進宮過好幾次,給德妃問診。


    德妃六個多月的身子,原一切都很正常。她氣血足,就沒有發現惡劣的孕吐,胃口也好。


    可整日吃得很多,又缺乏基的鍛煉,她胖得厲害,開始喘氣。


    喘氣沒幾日,她全身浮腫。


    顧瑾之進宮給她診脈,見她腫的厲害,脈象弦滑而數,舌苔薄白而膩,就對她道:“娘娘這是營養過剩。身子裏的營養太多了,難以自己消化,就積累了痰濕。痰濕中阻,脾陽不升,水濕排不出,羊水過多了。”


    德妃被她說得很尷尬。


    她有些惱羞成怒,道:“一開始也是你說,要多吃,皇子才能健康。如今又說宮吃多了!你們大夫一張嘴兩樣的話,叫宮跟著你折騰……”


    她覺得顧瑾之說她吃得太好了,很丟人。


    要是傳出去,旁人還以為她嘴饞,在娘家沒吃過好東西似的。


    她也不想多吃,還不是為了肚子裏的皇子嗎?


    顧瑾之道:“娘娘教訓得是,是我疏忽忘了叮囑。娘娘全心全意為了皇子。如今已經羊水過多了,先吃藥疏導,再飲食清淡幾日,解了這水腫,娘娘意下如何?”


    德妃見顧瑾之沒有頂嘴,很幹脆承認了是她的失職,這才鬆了口氣,麵色微緩。


    她問:“要吃些什麽藥?”


    “吃些健脾利水的方子吧。”顧瑾之道,“娘娘意下如何?”


    德妃喜歡不懂裝懂,什麽都要先問過她,否則她又是一番說辭。


    這些日子以來,顧瑾之漸漸摸透了她的脾氣,也學會了對症下藥。


    她肯定不知道什麽是健脾利水的藥方……


    “那你先寫了方子,宮瞧瞧。”德妃道。


    成姑姑在一旁,忙吩咐人端了筆墨紙硯來,給顧瑾之開方子。


    這個時空人治療這種羊水過多的症,一般先用“金水六君湯”,先布脾胃,祛痰化濕,再用五皮飲,利水。


    兩方合用,就能解了這種水腫。


    不過,到了後世,有種更好的方子,叫“消水安胎方”,健脾化濕消水的同時,還補氣養血。


    顧瑾之將“消水安胎方”寫好,交給了德妃娘娘。


    德妃輕輕念了出來:“生黃芪、白術、當歸、白芍、茯苓、澤瀉、棗仁、柏子仁……”


    然後她抬眼,看著顧瑾之道,“你每次開的方子,都是一堆一堆的藥。宮也不明白……算了算了。拿去抓藥吧。”


    顧瑾之笑著接了過來,對德妃道:“娘娘不明白,我說給您聽:這方子,不僅僅消水健脾,還補氣養血。生黃芪、白術、當歸和白芍,都是補氣之用;而後的幾味藥,才是消水健脾的。到時候用些陳皮、幹薑做引子。這方子要服上一個月,既不傷您的身子,也不傷了孩子……”


    德妃哦了聲,就沒有再多問了。


    顧瑾之開好了方子。交給了德妃,又寫了醫案,分別交給德妃、太後和皇上。


    皇帝正好批閱奏折的空暇。正在喝茶小憩,顧瑾之來了,就趁機問她:“……德妃怎樣了?”


    顧瑾之親口將德妃的情況,說給了皇帝聽。


    皇帝微微頷首,誇顧瑾之醫術好。又細心:“……董貴人也有了身子,才兩個月。她十四歲到太子府的,至今六七年,才有了身子。要不,小七也服侍她一段日子吧?”


    顧瑾之不知這是何意,忙推脫:“陛下。這不太妥當吧?董貴人知道我是德妃的堂妹,隻怕待我之心不誠。況且家裏的藥鋪,下個月也要正式開業的……”


    皇帝聽了。也覺得此計不妥,有點失望。


    他笑了笑道:“小七所奏甚是。”然後又問她,“王爺最近在忙什麽?”


    “上次見侍衛練劍,王爺瞧著喜歡,就鬧著要學。這幾日還在興頭上……”顧瑾之如實道。


    皇帝點點頭。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看著顧瑾之有點愣神。


    而後,他突然道:“小七。你長大了……”


    顧瑾之失笑:“陛下何出此言?”


    她從前也這樣。


    行事說話,和現在沒什麽區別,仍是她。


    皇帝這突然的感歎,讓顧瑾之有點摸不著頭腦。


    “以前像個孩子。”皇帝道,“臉小小的,眼睛很淡;現在好像一夜間長大了,眼睛也好看了……”


    原來是說她的容貌更加成熟。


    隨著年輕的增長,容貌總會變化,不可能整日像個孩子。


    顧瑾之道:“是,家慈也說我長大了些,京裏的水土養人……”


    皇帝卻突然伸出手,撩撥了下她的劉海,似乎想更加清楚看見她的容顏。


    劉海之下,是一雙修長濃密的眉和光潔飽滿的額頭。


    突然露出了額頭,頓時更成熟了幾分。


    皇帝不由驚詫。


    他好似從來沒有對誰的成長這樣留意過。


    從那麽稚嫩的小女孩兒,一模一樣的眉眼,居然添了成熟的嫵媚,真神奇。


    顧瑾之心裏突了下,心想他什麽意思。


    不動的話,他接下來會做什麽?要是躲開的話,是不是又太過於明顯,反而把隱晦的東西點出來?


    她心裏快速轉著,眼前微微一黯。


    劉海又覆下來,蓋住了眉眼。


    皇帝沒有做什麽。


    他笑著對顧瑾之道:“道乏吧。”


    顧瑾之鬆了口氣,起身告辭。


    一路上,她不由想皇帝那些舉動的意思。


    是不是她想太多了?


    迴到家,她自己拿了鏡子照了照:仍是那麽淡的眉眼,清秀白皙,卻談不上漂亮,皇帝怎麽會對她動了心思?


    宮裏的那些妃子,任何一個都要比她高上幾個段數。


    她放下鏡子,心想她應該多慮了。


    “怎麽一迴來就照鏡子?”錦幔之內,突然有人道。


    顧瑾之嚇一跳。


    一轉臉,朱仲鈞躺在她的床上打盹。


    她以為朱仲鈞還在藥鋪,就沒有多想。


    “今天皇上有點奇怪。”顧瑾之道,“他說我長大了,還撥開我的劉海看,我想他是不是對我有點意思。迴來就照照鏡子,這模樣也入不得他的眼吧。估計是想多了……”


    朱仲鈞一個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


    “什……什麽?你剛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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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求粉紅票。今天沒有加更了喲。想今天早點睡,最近作息又開始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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