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師弟, 你可等久了?真是對不住,我先前聽課入神,多問了長老幾句話……”又是一通叨叨,不同於先前的幾迴透露出好些於葉殊有用的消息, 此次的幾乎都是無關緊要之言,但既然已決定與之為友, 葉殊自然也仍是認真聽了左右現下還在等人, 一個人清靜很好,耳邊熱鬧些也不壞。這時候,晏長瀾也來了。葉殊依舊如平常一般,在見到晏長瀾時, 神情就會稍稍溫和些。晏長瀾亦是如此, 隻要在葉殊身旁, 總顯得溫厚。展星快活地又與晏長瀾打過招唿, 才有些不自在起來。他忽然想到,縱然是說了好些話了,可他終究與兩位師弟是剛剛相識,這就應邀前去他們宅中做客,臉皮是否太厚了些?葉殊看出展星的窘迫,也沒勸慰於他,隻是招手叫比翼鳥懸停在麵前,直接與他說道:“展師兄,走罷。”晏長瀾也對展星露出笑容。展星到底也不是矯情之人,就也直接跳到了比翼鳥的脊背上了。他口中還沒忘了叨叨地稱讚:“葉師弟,晏師弟,你們這妖禽好生漂亮……”比翼鳥落在宅院前,待葉殊幾人躍下後,他們便又在宅子裏的空中盤旋起來。莫看展星是個性子簡單的,但他的見識也並不少,居然也很快認出來古獸蠻蠻,還在比翼鳥的背上嘮嘮叨叨分析一通,最後竟也說得沒錯。這時眼見比翼鳥飛走,展星不由感歎:“兩位師弟比翼雙飛,就連豢養的妖禽也是一雙比翼,著實讓人羨慕得很哪!”晏長瀾笑道:“以展師兄的人才,若想結一位情投意合的道侶,想來也並不難。”展星卻有自知之明,搖頭又歎:“哪有那般容易?便說我這張嘴,就不是尋常女修所能容忍。何況我這實力不太高明,家資又不豐厚,更沒什麽可以打動心儀姑娘的了。”晏長瀾揚眉:“哦?展師兄有心儀的姑娘了?”展星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隻是信口胡說。”葉殊看他一眼,語氣淡淡,說出的話卻仿佛帶著調侃:“是不是信口胡說,也隻有展師兄自己知道了。”展星麵皮一熱,把這個話題打住了。進了院門,秋灩紅與羅吟迎接幾人,行禮過後,各自去準備一些香茗、茶點。葉殊和晏長瀾將展星引入水榭,三麵都是湖水,又有荷葉田田,景致可說是清幽靜美。秋羅二女侍立在幾人身後,很是恭謹。展星喝一口茶,品了品後,讚揚道:“味道不錯。”盡管展星還未拜師,但他也內門弟子的身份也是雇傭了仆婢的,他所住的地方也一樣是弟子居。不過弟子居遍布宗門內很多區域,他所住的不在這一片,也沒有道侶合住的地盤大。坐了一會兒後,展星在葉晏二人的陪同下又把宅子逛了一遍,接著羅吟去庖屋讓鍾紫做了幾個好菜,又招待展星吃了一頓。茶足飯飽後,展星感覺頗為滿足,再沒多留,就告辭離去了。在之前的交談中,他也沒問葉殊、晏長瀾明日選了什麽課、要去何處雲雲。能順利與葉晏二人結交,他已很是高興,該有的分寸,他依舊是有的。臨行前,展星隻笑道:“這幾日我去努力一把,倘若僥幸通過,或許我們能在秘境裏遇見。”葉殊點點頭:“日後再見。”晏長瀾則是一笑:“展師兄有空閑時,傳一隻信符來便是,若我與阿拙也有暇,也能抽空聚上一聚。”展星更笑得快活,爽利地說道:“成!咱們再會了!”接著,這展星取出一件飛盤似的法寶,自己朝上麵一坐,就“嗖”一聲,衝向了遠方去。第二日清晨,已然盤膝打坐、積蓄法力整整一夜的葉殊睜開眼,正對上坐在不遠處的自家道侶明亮的雙目。葉殊眸光不由微微柔和。晏長瀾衝他露出個笑容:“阿拙,我們今日去一趟鬥戰台?”葉殊頷首:“先去鬥戰台,午後你我同去藏書樓,將可以租借的書冊選一選。”晏長瀾自無異議,他站起身,朝葉殊伸出一隻手。葉殊抬眼,略帶了一絲無奈,抬手與他握住。兩人走出門去,仍舊由比翼鳥來代步。內門的鬥戰台在西北方向的一片廣闊的場地上。說是“鬥戰台”,實則是數棟極為寬敞的殿堂,每一座容納的弟子境界不同,譬如築基期隻有一座殿堂,金丹境界的有五座,元嬰境界的有兩座,神遊境也是一座。葉殊和晏長瀾要大致知道流雲宗弟子的總體實力如何,自然要將每座殿堂都走一遍,至少都看上個幾場對戰。於是,兩人先進入築基弟子們切磋的那一座殿堂。門前仍舊是有牌匾,寫著“築基”兩字清清楚楚,讓弟子們絕不會認錯。才踏入築基殿中,就陡然聽到一片喧囂。葉殊抬眼一看,殿內大約布置了擴充的陣法,比之外麵所見的巍峨大殿還要更寬闊許多。而殿內的四周都有許多石階看台,一階階猶如梯子,但每一階都很是寬敞。石階上坐滿了人,都是或者來觀戰、或者來參戰的修士們。四麵看台所保衛著的是巨大場地,上麵猶若棋盤一般,分出了一百個“格子”,格子與格子之間都有一丈左右的間隙,而每個格子都是一座真正的“鬥戰台”,能容納一場弟子之間的鬥戰。葉殊與晏長瀾並肩走到附近空著的石階,與其他弟子一般盤膝坐下,看向下方的那些鬥戰台。百座鬥戰台上都有弟子在切磋,滿滿當當的,一個空閑的也沒有。每當有哪一座鬥戰台上的切磋雙方停止交戰,他們就會離開鬥戰台,從下方的空隙裏離開。而其他想要參戰之人則會迅速來到空隙裏,躍上台切磋起來。葉殊的視線在百座鬥戰台上掃過,但盡數看完後,也不曾再任何一場的切磋雙方身上停留。他暗暗有了判斷流雲宗弟子的實力比起天劍宗的弟子來要略勝幾分,但是相較他前世所在的葉家的子弟們,就要遜色一些。而這等實力,遠遠比不上他的長瀾。葉殊並未立刻離開,見有好些鬥戰台上都接連換人切磋了幾場,才與晏長瀾離開了築基殿。接著,他們就到金丹殿去。殿內依舊是比外觀看起來要寬闊許多的,竟還是築基殿的數倍。鬥戰台與看台的安排則跟築基殿那邊相仿,隻是約莫考慮到金丹修士實力更強的緣故,每座鬥戰台也比築基殿的鬥戰台寬闊數倍,能容納金丹修士在其上肆意交手。葉晏二人依舊坐在看台上觀戰,神識張開後,他們也是同時看到了兩百金丹修士的捉對切磋,著實讓人驚歎。金丹弟子們的交手當然是激烈的,每一招一式的變化也要繁複得多,威能更是十分強悍。築基弟子們的法力消耗得頗快,若是全力出手,一場對戰耗費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但金丹弟子就更“狡猾”,對法力的運用很是精妙,和對手交戰時,每次的法力消耗不說是恰到好處,卻也不會太過浪費。自然,交戰的時間就要長上許多了……葉殊也對這些弟子的能力有了判斷,而這判斷在他與晏長瀾將幾座金丹殿裏的鬥戰全都掃過一遍後,就更確定了下來。這些金丹弟子的本事,誠然是比不過葉家的族人們的,其中過半也仍舊強過了下界的天劍宗,可另一半裏麵卻有些弟子竟比天劍宗的劍修要遜色許多這就讓人有些意外了。雖然即使是十分優渥的環境,也依舊並非每個弟子都會勤勤懇懇地修煉,哪怕是一個宗門裏堪稱精英的內門弟子,依舊是良莠不齊。但是還比不過下界的修士,未免也就太閑散了一些。葉殊思忖著。仔細想想也對,流雲宗的規矩並不嚴格,無論是外門還是內門,選課都是全憑自願,賺取流雲點也都是自願。如此一來,道心堅定的、資質出眾的倒是都能依照本心修行,強者愈強,而其他的那些不肯上進的,最終隻怕都難以進境,半途夭折或者壽元終了了。接連把五座金丹殿的對戰都看過了,葉殊和晏長瀾再去元嬰殿。元嬰殿便不再是百場一起了,其殿內的空間比金丹殿更大上許多,也依舊有格子,但一共就隻有十個格子,是十場同時進行。不必多說,元嬰弟子們實力比不過葉家的,但大約也是因著這稱得上是靈域修士中的中等境界,能達到這個境界的是經過了多次雷劫考驗的,曆練的時日也都非常長久了,故而其實力都不算弱與天劍宗這般下界府城的頂級宗門長老相比,他們還是要稍勝一籌的。葉殊做出判斷:但是比風淩奚和淳於有風還是要遜色太多。隻不知這流雲宗的流雲十子的實力,相比起兩位師長如何?曾經的玄雲仙宗,其門內有多位大乘修士,能被選拔為玄雲十子的,其境界要求乃是神遊修士。待神遊修士們實力提升到聚合境界以後,就能去申請長老的頭銜。而現下的流雲宗,門中實力最高的是通玄修士,故而流雲十子的選拔條件也要低一些,其境界要求就是元嬰期的修士。同樣的,在提升一個境界後就會自動退出這一代的十子,能去申請長老的頭銜。當然,很多出色的弟子之所以申請成為長老,並非是貪圖這個稱號,而是一旦申請成功,其月例、年例也都會有所增加之故。由此可見,一旦風淩奚和淳於有風來到靈域,以他們的實力,即便在流雲宗這等二流的勢力中也都算是絕佳的。且說不定還能也成為流雲十子的有力競爭之人。幾個殿堂全都看過後,葉殊也就心裏有數了。晏長瀾同樣看過,雖沒說什麽,但他如今也是很有見識的修士,跟自己對照一番、跟天劍宗對照一番,也能得出與葉殊相似的判斷。兩人在流雲宗內門金丹弟子中,實力絕對不弱。既如此,很多內門弟子所能做出的選擇,他們也可以選擇,甚至能走得更遠一些。不知不覺間,已是午後了。依照先前所言,葉晏二人召來比翼鳥,一同飛往藏書樓。藏書樓在勤學堂的中央,其建築頗高,拔地而起,足有九層。說著是樓,其形態也近乎於塔了。葉殊和晏長瀾來到第一個樓層前,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壁障。經由邰勝的玉簡介紹,兩人都知道這是什麽緣故。在這樓裏,每一層都有許多實力強大的靈傀看守,但是它們並不負責引領弟子,也不負責介紹樓中藏書。它們的作用,隻在於監督弟子們是否毀損書冊,是否在樓中爭執打鬥一旦發覺,會視情形輕重而做出懲罰,嚴重者自要送往司刑堂嚴厲懲處。至於弟子們的進出?但凡是流雲宗的內門弟子,隻要確定了身份後,都能自行進出。而確認身份之前,則都會被數個強大陣法所組成的陣牆阻隔在外。葉殊和晏長瀾依照玉簡所載,都取出了自己的弟子令牌,將法力灌注其中。一陣輕微的嗡鳴後,前方那無形壁障就從堅固頑強化為了一片柔和,盡管依舊是存在的,但二人卻都有一個清晰的認知直接走過去即可。於是,二人便當真直接走了過去。果不其然,十分順暢就進入了第一層樓。藏書樓的每一層樓都對應一個大境界,是什麽境界的弟子,就可以進入相對應的樓層。但也考慮到一旦弟子們境界不足,恐怕會受到更高層的影像,故而除非急需上樓的弟子額外進行申請,領取通行證明,否則都不能往更高層去。葉晏二人都是金丹期,就一如他們所領取的白色木簽上所言一般,可以在前三層通行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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