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葉殊說道:“正是有一物要先給風師尊過目。”風淩奚一笑:“既如此,去洞府裏說話。”葉殊答一聲“是”,就與晏長瀾一同入內。淳於有風也閑閑跟去。風淩奚瞧見,橫眉睨他:“我們師徒要敘話,你跟來作甚?沒得惹人嫌棄。再不迴去你那峰上,怕是滿地落塵要掃不盡了。”淳於有風笑道:“素來隻有你嫌棄我,長瀾師侄與葉師侄兩個倒沒見嫌棄模樣。”他說話時一派憊懶,慢條斯理,“我那峰上落塵既掃不盡了,便是為兄迴去,也隻留辛苦罷了。風小弟好歹也喚為兄一聲兄長,緣何這般狠心哪?隻盼賢弟對為兄留些情分,收留為兄一二,為兄感激涕零……”話說得甚是可憐,卻是半點沒客氣,腳下也沒個停的。而風淩奚更是早在他“為兄”個不住時已撇下他,先行入洞府了。到了風淩奚慣來接待弟子的洞窟,幾人依照從前習慣,各自坐下。葉殊素來行事利落,徑直從混元珠裏取出了幾樣法寶,奉與風淩奚。晏長瀾則道:“稟師尊,此乃阿拙之前煉製的下品法寶,弟子瞧過,上頭各有禁製,其中也有帶著神通的。弟子二人前來,正是想請師尊賞鑒一番,若是不差,便可以獻給宗門了。”風淩奚也想起來,前幾日葉師侄剛入宗時,便提起要煉製幾件法寶給他賞鑒之事。此乃葉師侄要顯露本領,本是應當,不過說是幾日便幾日,師侄煉成法寶著實不慢。他將幾樣法寶接過來,麵上便有一絲笑意。無他,隻因這些法寶皆為寶劍,正是最適合天劍宗的法寶。一共三把,風淩奚一一看去。頭一把隱約蘊含水意,想必是以水屬性煉材煉製而成,其中有兩道天然禁製孕育神通,略一探查,皆頗為強悍。第二把有炎火之氣,適合修煉火屬性真意的劍修,其中也有兩道天然禁製孕育神通,也很是強大。第三把則屬性為土,比之前兩把更強些,有三道天然禁製孕育神通,也都並非弱小神通。風淩奚打量過後,自然滿意。他輕輕彈指,將三把寶劍送迴,說道:“都是極好之物,獻於宗門綽綽有餘。”說話間,他取出一塊令牌,再屈指一彈,送到葉殊身前,“此為客卿令,是為師自宗主處取得,有宗主為保人,待葉師侄滴血其上煉化之後,即可得領每月月例。待葉師侄將寶劍獻上後,所得貢獻也皆會注入其中。”葉殊了然,先前聽守洞僮兒言道峰主不在洞中,原來是去宗主處了。他雙手取下令牌,立時煉化,道:“有勞風師尊費心。”自此,他就正式為天劍宗的客卿了。天劍宗裏,貢獻堂前。有兩個年輕男子同踏一把長劍而來,倏然落地。堂中有許多劍修進出,一眼瞧出這二人中,一名劍氣凜冽,正是劍修無疑,而另一人卻非是修煉劍道之人。不過他兩個神態親密,像是一雙道侶。第684章 六十五萬貢獻天劍宗中人大多都是練劍的, 自然也都劍修更為關注。很快便有人認出,那劍氣凜冽之人正是近來頗做過幾迴大任務的晏長瀾,有好事者給取了個“風雷劍”的名號,但這名號原本該是威風凜凜, 仔細品味卻是時常被人冠用, 難免顯得有些俗氣了。一時半會的, 眾人倒也想不出更為貼切的名號, 也隻好先擱置,不過這位劍修的麵貌仍是被許多人記住,更知道他便是驚天劍主座下唯一親傳弟子, 如今見著, 當然也立即認了出來。眼見這兩人要往貢獻堂裏去, 他們前方便有好些人往兩邊讓開。又有人小聲低語:“早聽聞晏師兄有道侶, 隻是不曾得見, 便是這位麽?”“晏師兄從不叫人近身, 如今與這位道友如此親近, 想來是了。”“觀這位道友, 形容清俊,氣質亦極出眾, 與晏師兄同行並無遜色, 若真是其道侶, 倒是十分般配的。有人知曉要如何稱唿麽?”“仿佛曾聽聞, 尊姓為葉, 不聞其名。”“似乎也是一位金丹修士, 你我之輩,稱唿一聲葉師兄即是……”稍談一二後,又論起其來意:“也不知他們到貢獻堂所為何事?”“前兩日我見晏師兄來, 是為交任務,他斬殺了好一頭千年妖蟒,放出來時鋪在地上,正是占了半邊的地。不過今日道侶隨行,卻不知曉其來意了。”“何必胡猜?悄然跟去,一見便知。”“此言有理,不過莫太顯眼,妨礙了人。”“知道知道,還用提醒這麽?”幾個人影狀若無事,好奇也入堂內。而前方兩人,已立在堂中。貢獻堂裏有多個兌換貢獻之櫃麵,葉殊與晏長瀾來到一處。那櫃麵後立著一名年紀不小的修士,應當也是一位劍修,但其滿身劍氣盡數斂於體內,此刻側眼看來,笑容可掬乃是專在貢獻堂中供職的管事長老。“晏師弟今日過來為何啊?”晏長瀾上前行禮,客氣道:“此迴非是我有事,而是我這道侶葉殊。”說話間,他將身子讓一讓,讓出身畔的年輕修士來。葉殊亦行禮道:“見過管事師兄。”兩人對這位管事長老都頗為尊敬,雖說對方也是金丹修士,但比他們境界高些,且年紀比他們大了數十歲不止,理應如此。管事長老笑了笑,對葉殊的態度也很客氣。早在客卿令發下後,他們這些掌管門中資源調配的大小管事之人便都知曉。那名客卿令的主人乃是驚天劍主愛徒晏長瀾所得道侶葉殊一名煉器大師之事,他們更是明白。於宗門而言,煉器大師自然是極為重要的,尤其宗門內多劍修,劍修好戰,既看重寶劍又容易讓寶劍摧折,比其他宗門對煉器大師的需求更重。如今多上一位,當然叫人歡喜。如今晏師弟帶著他的道侶過來,莫非是……管事長老眸光微動,試探問道:“葉師弟此來是?”葉殊不曾叫他失望,在袖中摸了摸,已摸出一把靈光閃動的長劍,擱在桌上。“蒙風師尊看重,掌門收留,葉某不勝感激。日前恰好煉製了幾件法寶,便想著該要盡快貢獻宗門,方不負宗門恩義。”管事長老的視線頓時落在那把長劍上。隻一眼過去,這把寶劍的品質、禁製、內含神通等已然被他看了個真切。他麵上的笑容,不由加深了幾分真是一把好劍,於下品法寶裏,也堪稱中上層次了。葉師弟不,葉大師這般年輕,煉器上的技藝竟然已是這般出眾。管事長老道:“好叫葉師弟知道,我天劍宗內,但凡是貢獻法寶者,不含神通或是神通極弱、極雞肋之類,可得貢獻十二萬,若有一道頗有用處的神通,則得貢獻十三萬至十五萬之間。此外每增加一道神通,皆以神通強弱作價。弱者、雞肋者每多一道便添上一萬貢獻,有用者、強者則增加二萬至五萬之間。”他一眼看過長劍,拈須而笑,續道:“此劍品相不俗,兩道神通與劍匹配,屬性合宜,可得二十萬貢獻。”葉殊微微頷首,再取出兩把寶劍來,同樣放在桌上。管事長老原先以為這位葉大師所言“煉製了幾件法寶”乃是隨口而說,此番特來貢獻一把寶劍,是因他初來乍到,要一顯本領。沒料想他竟然是真煉製了幾件,還都貢獻出來。天劍宗的寶劍自然多多益善,於是他立時再掃過新增二把其中一件與先前的品相相若,另一件還更強些!管事長老立時說道:“一件仍是二十萬貢獻,一件可得二十五萬貢獻。與先前那把算再一處,總有六十五萬貢獻。請葉大師將客卿令取來,放在此處一按即可。”葉殊早已瞧見,在那櫃麵上有一個陣法。這陣法的陣紋他自然認得,可自動複刻操縱陣法之人所書紋路,能鐫刻多種同類陣紋、符文等。他前世所在葉家也有相似陣法,也是做這刻錄貢獻、功績數目之用。葉殊便當真將客卿令取出,置於陣內,輕輕按壓。隻見那管事長老探指虛虛書寫一二,那客卿令上光華微閃,內中已多出來“六十五萬貢獻”的字樣,再親自將令牌取出遞還。葉殊接過,道了聲謝。晏長瀾則道:“不知長老可有煉材的單子,予我一見?”管事長老笑道:“自然是有的。”說話間,他取出一枚玉簡,徑直朝葉殊遞去。他倒明白晏長瀾為何有此一問,心中暗忖,晏師弟平日裏瞧著穩重寡言,又慣是獨來獨往,不料對他道侶卻這般貼心。葉殊果然接過,神識探入其中,足用了小半盞茶的時間,方才將內中所記盡數看完。天劍宗偌大宗派,劍修又長於與人交戰,帶迴的各類資源自然也多。如今不過隻煉材一類,就能“看”上這許久,才囫圇看完。看過以後,葉殊已心中有數,便道:“靈棕露一斤、冥元石十斤、毒蛤血十斤、梅靈玉五塊、庚金二十斤、赤銅精礦五十斤、靈蠶骨八兩、古仙芝八十一年芝葉五片……”張口一串說得熟練,管事長老一一聽過,也記得分明。待葉殊不再列數時,他稍稍算過,恰好有六十五萬貢獻之數竟是把剛得的都用盡了。不過由此一事,管事長老又更明白,這位葉大師能這般技藝出眾,怕是也與他極肯在此道上下功夫有關罷。他換取煉材時,當真是半點也不見手軟的。第685章 金丹試劍管事長老覷過那些煉材, 品類繁多,他在此處處理事務已久,縱然不通煉器,多少也知道幾分。如今所見這些, 若都是這位大師得用的, 大師的本事恐怕還要再估高一些。他待葉殊的態度, 也更和氣:“不知這些煉材, 俱是葉大師得用之物麽?”葉殊微微頷首:“用作練手,皆可用之。”他倒並無謙遜之意。管事長老含笑:“葉大師便是練手,所出想來也都不凡。若是師弟有意, 送到我這貢獻堂來, 我貢獻堂定然不會虧待大師。”葉殊道:“若是宗門不嫌, 葉某自然願意略盡綿力。”管事長老笑得更為和藹:“若是葉大師有所需, 也可提交貢獻堂裏, 發布任務, 由宗門弟子、長老們前去尋來。”葉殊道:“多謝。”說話間, 管事長老已差人去庫房那邊取了東西來, 正有個年輕修士自堂內密道裏走出,將一隻儲物袋交來。管事長老接過, 將之遞給葉殊, 笑道:“葉大師請清點。”葉殊接過, 神識一掃, 盡數窺得, 便道:“分毫不差。”隨即, 葉殊將東西盡數收起,儲物袋交還管事長老,遂與晏長瀾複又並肩離開了。待兩人走後, 堂中才又熱鬧起來。修士耳聰目明,即便都不曾靠近,也依舊聽得分明。人走之前,他們自不會故意交頭接耳,待那兩人離開後,他們便免不了有幾分驚詫了原以為那位葉師兄是因晏師兄之故入住驚天劍峰,也入他們天劍宗為弟子,如今聽來,居然是一位極出眾的煉器大師?劍修自然愛劍,莫看諸多劍修手中都已持劍,但他們所持之劍未必與他們本身真意、劍法全然契合,金丹以下修士也還罷了,多尋幾個煉器師,多用些上好煉材,總能煉製出好的法器長劍來,與自身貼合的。可金丹修士便不同,原本煉器大師就已不多,何況還要長於煉製寶劍、且煉製出的寶劍與自身相合。因此,他們原本所用的法器不夠趁手時,也隻好尋一個有缺憾者暫且使使,再時不時到貢獻堂來瞧瞧,又或是多攢幾分合適的煉材,盼著有朝一日能請宗內煉器大師,抑或是在外結交其他煉器大師,為自己煉製出一把合適的寶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