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丹師看著煉丹坊管事的眼神越來越冷,煉丹坊管事渾身冷汗涔涔。忽然間,有一個高級地火房打開了,原來是有一位煉丹師提前出來,煉丹坊管事如蒙大赦,連忙請劉丹師進去。劉丹師暫時是進去了,然而就在幾日後,他又走了出來。並非是為了其他,而是他已記下來,今日正是那個不給他麵子之人地火房到期之日,他倒要看一看,到底是什麽人,如此高傲。這時候,那間地火房果然打開了。從房裏,走出一位麵白無須的中年修士,手裏拎著一把赤紅長劍,火氣灼人。煉丹坊管事幾乎是立刻衝了過去,幾乎要指著那人的鼻子罵但是,劉丹師卻敏銳地發覺,這人手中的長劍分明是一件法寶,而且似乎是剛煉製出來的……上方禁製天然,神通自生。第452章 一劍幾乎是立刻, 劉丹師想到了,這法寶恐怕正是這個貌不驚人的中年修士所煉製,而對方另一手其實還懸掛著一對紫金錘,同樣帶有神通禁製, 亦是帶著新火之氣, 顯然同樣也是剛剛煉製而成這足以證明對方的本事了。同時劉丹師也可以想到, 對方先前始終不肯出來, 恐怕並非是不給他麵子,而是煉製法寶到了緊要關頭,盡管丹藥比之法器於修士而言用得多些, 但法器同樣是極為重要之物, 如今世上, 有本事的煉器師比之煉丹師的地位也僅僅略遜一絲而已畢竟煉丹師也須得有煉器師煉製出來的上好丹爐, 而煉器師修行時, 也缺不得丹藥的。對於這樣的煉器師, 劉丹師也無意與對方交惡。然而, 已交惡了。捫心自問, 若是自己在煉製出上品丹藥時,有人在外傳音打擾, 險些叫他煉製失敗, 他如何能夠不生心結?除非這煉丹坊的管事能更精乖一些, 可以發覺此人並非能輕易欺侮之輩, 將整件事兜攬過去, 他再差人送些丹藥過去, 私底下將這一樁恩怨解決。電光石火間,劉丹師已轉過了許多念頭。不過隻在下一瞬,他便知曉, 這事無法善了。煉丹坊管事衝到那中年修士的麵前,開口便罵:“你這廝當真是給臉不要臉……”然而他這句話還未說完,那中年修士已冷著臉,將手中長劍舉起,就往這煉丹坊管事的身上劈了過來。“噗嗤!”血光四濺。莫看這中年修士用劍時不帶什麽技巧,斬下來時卻很精準,煉丹坊管事連躲避都不能,竟直接被他將舌頭給割了下來!劇痛之後,煉丹坊管事捂著嘴,鮮血從指縫中流出,他口中嗚嗚有聲,卻是再發不出一個清晰的詞句來。而他不曾想到還會發生這事,當時麵上就露出了一抹恐懼來,在恐懼之中,更多仇恨,隻是因著這一劍太淩厲,將他震懾,叫他雖是恨著,卻根本不敢出手。隨即煉丹坊管事想起了劉丹師,連忙撲了過去,卻被劉丹師身邊護持之人攔住,之後他一手捂著嘴,另一手指著中年修士,似乎是在怒罵與請求什麽。劉丹師眼裏閃過一抹寒光。他此刻對煉丹坊管事充滿了厭惡,若非是他沒尋對合適的人選,如何會讓他與這個煉器師結仇?隻是這煉器師也比他原本所想更加冷硬,恐怕他想要私下周全也不可能。既然如此,也就不必考慮其他了。葉殊利落地割去煉丹坊管事的舌頭,對一旁那個身上有丹香之人有所猜測。此人先前分明就在一旁倨傲地瞧著,加之對方此刻忽然生出的殺意,想必,他正是被提起多次的劉丹師了。卻見劉丹師忽而露出一個笑容,微微拱手說道:“這位道友,先前這愚人自以為是,為討好劉某做下錯事,不過他也不知你在緊要關頭,多有打擾,如今道友對他施與薄懲,他也受到了教訓,還望你莫要再將此事放在心上。之後,劉某定然備上一份厚禮,聊表歉意。”葉殊看他這模樣,心中一哂。打擾多次,差點誤了他的黃泉石,縱然這些話是真心之言,他也絕不會就此放過。更何況,這廝分明便是圖謀後事,怎能饒他?葉殊冷哼一聲:“不必要什麽厚禮了。如今我常某算是漲了見識,在如此偌大名頭的煉丹坊裏,竟還有人這般……我看,這一家煉丹坊也不必再開了。”說罷,他就拂袖而去。幾次吵嚷,整件事逐漸被煉丹坊中之人知道,大約是理虧,又或者是什麽其他緣故,葉殊出去時是暢通無阻,很快便來到了街道上。葉殊如今扮演的是孤傲的散修,在離開煉丹坊後,就直接找到了濟丹城裏一家很大的客棧,走了進去。客棧大,來往的客人多,這裏的夥計態度也頗殷勤。有個煉氣期的夥計迎上來,對著葉殊很是熱絡:“這位前輩,不知是用飯還是住店?”葉殊冷沉著一張臉:“既用飯也住店,給我尋個清靜的位子,再租一間上房。”剛說了這幾句,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又道,“你這客棧名聲不小,總不會在我住到一半,於房裏閉關時,叫人送些什麽紙鶴之類的傳訊之物打擾於我罷?”煉氣期夥計很是不解,連忙笑道:“自然不會。我們八方客棧歡迎八方客人,每一間上房裏的防禦陣都是一等一的,除非元嬰老祖過來接連攻擊,否則絕不能影響到房裏的客人,更不會有人貿然打擾。若是前輩閉關,隻要吩咐一聲,我等侍奉之人都要離得遠遠的,更莫說還送什麽傳訊之物了……”葉殊似乎還很不放心,接連問了好幾次。煉氣夥計毫無不耐煩之意,他問什麽,就詳盡地解答什麽,而且一邊解答,一邊將葉殊引入客棧裏,找了個清幽的雅座。葉殊坐在雅座裏,像是有些滿意了,略頓了頓,像是自袖中摸出了一件下品法器,遞給了這個煉氣期的夥計。煉氣期夥計頓時驚住,忙不迭地雙手接住下品法器他見得多了,卻不曾見什麽人用下品法器來打賞的。而且仔細一看,這件下品法器上禁製天然,孕育神通,品質極好,這、這對他而言,可真是太貴重了!所謂收人的手軟,煉氣夥計受寵若驚,對待葉殊也更殷勤,耐心等他的吩咐,小心地記下來。隨後,他親自走到後廚去,將葉殊的交代盡數說明。有其他夥計見他如此殷勤,不由笑問:“先前那客人打賞了說明?看你這般討好。”那夥計將手裏的法器一顯擺,說道:“那怕是一位煉器師,出手就是這個!喏,你們瞧著,若是你們收到這個,敢不好生招待貴客麽?”另幾個夥計見狀,都滿臉羨慕:“果然是個貴客!你這小子當真走運。”煉氣夥計嘿嘿一笑:“也是我的運道來了。”說到這,他又壓低聲音,“不過這位也不太好伺候,先前可是問了我許多……”其他夥計不由追問:“貴客問你什麽?”煉氣夥計如此這般地一說:“你們瞧瞧,是不是不好伺候?”又有一個夥計卻道:“不,不對。他似乎是在對我們客棧百般挑剔,然而仔細聽之,卻並非針對我等,而是像是在什麽有名氣的所在吃了虧……”聽得這話,幾人細細琢磨,都是恍然:“果然如此!”接著眾人好奇心一起,就攛掇著那煉氣夥計伺候貴客時,瞧著是否能打探一二。煉氣夥計皺眉道:“打探貴客的隱私,可不妥當。”其他夥計一笑:“若真是隱私,貴客定不會說,既然他表現如此明顯,想來隻是氣上心頭,你打探時好生安慰,也算是替貴客排遣一二,讓貴客寬心嘛。”煉氣夥計一轉念,覺得也是這個道理,遂才應了下來。不多時,後廚將靈食準備妥當,煉氣夥計連忙小心端起,送到了那雅座處。“前輩,您的酒菜已到了。”他滿是熱情道,“前輩快請。”葉殊一邊享用靈食,一邊聽夥計在一旁一一介紹,也聽他不著痕跡地打探。他先前故作挑剔,正是為引起此事,便假裝不忿,寥寥幾句將那事一說,冷聲言道:“這等趨炎附勢之地,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名聲,還有那個假惺惺的煉丹師……嗬,真當我是傻子了!”夥計聽著葉殊這番話,也很驚異。濟丹城的煉丹坊不少,可很有名氣的也就三家而已,這位煉器師所去的煉丹坊正是三家之一,所租用的更是上等地火房,竟然還出了這事這、這可真是太可笑了。而那位劉丹師,夥計也知道對方的名聲。劉丹師是一位築基修士,其煉製的丹藥大多都是築基修士可用,不過其煉丹的本事不俗,成丹率頗高,還曾經勉強煉製出半廢的金丹期丹藥,可謂是天賦很高了。既然煉製出半廢的,那麽距離煉製成功也相差不遠,旁人自然都對他高看幾分的。夥計聽說過,劉丹師因著天賦,平日裏是要傲慢些,卻不曾想到劉丹師居然會因著無有空閑的地火房,便與煉丹坊的管事合謀,想要人將房間讓出?誠然這等事也並非不曾發生,可說過一次房中人不讓,就該知道是不能讓出,然而劉丹師卻非但不肯出手,反而任由管事肆意送入傳訊紙鶴,百般喝罵,這……也實在是太過分了些。還有那家煉丹坊,如此欺客,真是叫人難以置信。如此一來,誰還敢過去租用地火房?退出之後,這夥計立即就將這事與其他夥計說了。又不多時,這事已傳得沸沸揚揚。第453章 殺機四伏濟丹城裏的煉丹師很多, 因此地火也是供不應求,若是能煉製出金丹甚至元嬰修士所需丹藥的煉丹大師,自然或是自己擁有地火,抑或是早已被人接入家族供奉起來, 也早早為其準備了地火房。然而更多的卻是沒能獨占地火的煉丹師, 那麽這些大大小小的煉丹坊, 也就是他們時常出入之處了甚至一些家族裏的煉丹師要煉製較為特殊的丹藥時, 或是擔憂被人幹擾,或是擔憂地火房被毀損,都是要去煉丹坊裏的。而那一座碧照煉丹坊卻是做出了這等事……盡管有心人也明白, 並非每次都是如此, 唯有在遇上如劉丹師這般有名聲又恰好需要煉丹坊的修士, 才會有那煉丹坊的管事為了討好他而幹擾那沒名氣的, 可到底還是沒什麽名氣的煉丹師更多, 且就算是有名氣的, 焉知他們不會恰好遇上比自己更有名氣的?一時間, 原本有意去碧照煉丹坊租用地火房的修士都止了步, 決意前往其他煉丹坊裏,還有些原本剛好時限到了, 還想要續上幾日的, 在聽聞此事之後, 也都是皺起眉, 不再繼續。簡言之, 此事上不得台麵, 恐怕除卻碧照煉丹坊外,其他兩個名氣大的煉丹坊也曾出過同樣之事,但捂住了和被暴露出來, 便是大有不同。碧照煉丹坊被人議論紛紛,肉眼可見地變得有些蕭條。那些地火房,除卻他們煉丹坊裏本來就有的煉丹師使用外,能租出去的竟不足巴掌之數,其中能收攏到的靈石,也少了無數倍。知道這事的碧照煉丹坊主人,乃是一名手段不俗的金丹真人吳真人,在聽得這事之後,怒不可遏,也不管那煉丹坊的管事如今沒了舌頭,慘淡養傷,就直接將他叫了過去。吳真人端坐上方,冷眼看著煉丹坊管事,冷笑道:“尤管事,我這碧照煉丹坊可有虧待你之處,讓你硬生生將其拖累到如此地步?”尤管事聽得,麵色大變,“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用剛服了丹藥、才堪堪長出大半的舌頭,含含糊糊地求饒。吳真人嗤了一聲:“本座聽不清你說什麽,不過,你的罪名不可饒恕,竟還敢在我坊裏買下續舌頭的丹藥?真是膽大包天!”他憤怒到了極致,反而笑起來,“本座從前不曾見到你,也不知是何人將你推薦了來,做了上等房的管事。以你這一副連趨炎附勢的嘴臉都遮不住的樣子,便是去經營三等地火房,都嫌資質不足!看來,或許也並非是你與本座有仇,而是將你推薦而來的那人罷!”在他這話說出後,很快有修士再將一人帶來。那人乃是吳真人提拔的幾個副手之一,雖不像旁人般深得吳真人信任,卻也還算看好,沒料到這才剛上任沒多久,就給他捅出了這麽大的簍子。吳真人深吸一口氣:“袁瀟,這姓尤的是你什麽人?”袁瀟心裏也對尤管事有一絲恨意,同時,他更恨自己不能把持本心,被親戚恭維幾句,就做出了這等事來。他跪拜在地,誠心說道:“此人乃是屬下母家的一位舅舅,是屬下沒能經受住攛掇,以為他素來擅長蜜語甜言,或能發揮一些長處,沒料到卻是如此不濟,帶累了坊裏的名聲。坊主,一應罪過,屬下都願承擔。”吳真人看著袁瀟如此,怒火稍微消退了一絲。“名聲經營艱難,毀去卻容易。你既然知道錯處,就將你降職,重為管事,這惡名也要由你將之盡快洗清。”他說到這次,聲音森冷,“至於你這個舅舅,就當他從不曾有過罷。”袁瀟瞳孔收縮,臉色數變,但終究還是默認了。至於這尤管事,此刻終於露出了驚懼之情,他完全不能想到,竟然會遭遇這等事……袁瀟冷著臉,不曾為他求情。都是這無知之輩,給坊裏帶來如此惡名,損失不計其數。若是不要了他的命,那麽他們袁家乃至尤家,恐怕有滅族之危。如今坊主能容他解決此事,已是十分寬厚,這廝一死百了,但他若不能將坊裏的名聲挽迴,兩家家族仍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單隻想到此,他都恨不得這廝再死百次,也不足惜!濟丹城一處洞府裏,劉丹師憤怒地砸碎了一隻玉瓶,憤然道:“區區一個散修,竟然敢如此宣揚,當真是不怕沒命麽!”在他身前,好幾個學徒、下屬都束手而立,一句話也不敢說。他們心裏也很詫異,須知這煉丹坊的名聲、劉丹師的名聲都很是要緊,隻不過一個散修而已,縱然在煉器上頗有建樹又如何?法寶挑修士,修士亦挑法寶,終究不及煉丹師,煉製的丹藥大多修士都能服用,要找到幫手也更容易。區區一人,當時發泄幾句也就罷了,事後還敢這般隨口說出來,也著實讓人意想不到。仔細想一想,亦隻能說那莫非是個倔脾氣的愣頭青?不管不顧,真是不想走出這濟丹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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