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秀與嶽千君正色應道:“是。”淳於有風微微點頭:“如此,請行大禮。”葉殊與晏長瀾坐在一處,看向那一雙彩鸞,說道:“真正的鸞鳥乃是極其罕見的大妖,血脈之內更有神異。這一對彩鸞雖非真正鸞鳥,但其形貌如此類似,想必的確含有些許血脈,日後若是能好生培養,未必不能返祖。如此妖禽,極難得見,看來,這一次的婚事,兩家人都很是放在心上。”晏長瀾聞言,不由笑了:“如此甚好。淳於師弟也算苦盡甘來,日後與嶽道友一處好生修行,也不會再生出什麽心結來了。”葉殊頷首:“若是遵循古禮,那尊大鼎便是敬告天地之用……我觀嶽千君比之尋常修士來見識更廣博,想必曾經有過奇遇,古禮如何他也理應知道。如今既然立了這大鼎,多半便並非隻是尋常的成婚,是要真正結為道侶。”晏長瀾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依我看來,我等修士原是以追尋大道、成就大道而逆天前行,若非是真心真意,情願與一人同生共死,實在不必放縱心思於情愛之內,更不必做個尋常的成婚典禮,反而可笑了。”不過,盡管於晏長瀾看來,或是不耽誤他人,或是結為道侶,並無其他,可世上到底有許多修士資質不足以成就大道,也未與人情深不改,隻是因著家族、勢力、子嗣、利益交換等種種外物而成婚,結成尋常牽絆而已。所謂的成婚大典,亦不過妥協之物世人多是如此,成婚即為成就生死伴侶者才是罕見。葉殊則讚同晏長瀾之言。他自然能理解大家族中,資質尋常、不再追尋大道者為圖有資質的子嗣而成婚即便是葉氏並不要求子孫聯姻,也因為諸多緣故而多有如此,可於他自己而言,一心隻在大道之上,若非是與晏長瀾兩世淵源,且確實為其有所情動,必不會接受晏長瀾之心意。如今看來,嶽千君與淳於秀也是下定了決心。鍾聲數鳴,隻聽得淳於有風醇厚的聲音響起:“上高香,敬告天地!”嶽千君與淳於秀將三支高香送入那大鼎之內,青煙嫋嫋,直上雲霄。“取心血,結成道侶!”嶽千君與淳於秀皆是逼出一滴心血,於大鼎之內融合,再迴到各自體內,並宣誓天地,自此不離不棄,生死不改!“拜親長,此契即成!”兩家的親長走出來,嶽千君攜手淳於秀,深深下拜。自此,他們便是真正的雙修道侶了。當天地之間有極為玄妙的感覺降臨,落在嶽千君、淳於秀二人身上時,二人也察覺到,他們兩個之間的牽絆變得極深這世上,除卻他們彼此之外,再無人比這牽絆更緊密了。如此緊密,叫兩人不覺微笑起來。晏長瀾看著這一幕,感知著自己與葉殊之間的契約,心裏也很安定。道侶啊……最為珍愛之人。亦是心之安處。第433章 小宴嶽千君與淳於秀真正行禮的時間並不長, 當他們結成道侶後,倒是有許多修士對此生出些詫異,但是轉念之後,又都能想得明白了。也是, 這世間到底還是男女成婚才是常事, 倘若不是真心相愛, 何必要與男子成婚?其中更有些早已對嶽千君這人性情頗為了解的, 明白此人能下定決心攜手男子,就定然是情根深種了……葉殊靜靜看著他們兩個舉行這儀式,視線不經意間, 落在了一個熟麵孔身上。那熟麵孔正是他曾經偶遇的煉氣修士嶽千君之胞弟嶽千裏, 此刻他端著酒杯, 已然飲得有些醉醺醺, 神情上還帶著絲絲微妙、怪異的情緒, 口中更似在念念有詞。葉殊側耳聽,隻聽得他似乎在言:“真是不曾想到, 大哥動作竟這樣快……前些時日那般魯鈍……他竟這樣快就想通了, 當真與男子成婚……哪個還能說他古板……我分明非是那般意思……卻都來怪我……”翻來覆去,讓人不甚明白。在嶽千裏身側, 則有個哭笑不得的年輕修士, 乃是在定風城裏雲樂商行的少東家謝雲和, 與嶽千裏乃是好友, 現下也是在安撫於他:“這豈不正是兩全其美?”“兩情相悅原是好事, 便是並無你提點, 千君前輩也總是能領悟的。你提點了,他們少走些彎路,更要感激你三分。”“雖說……你家的長老對你有所責難, 但千君前輩因此不曾錯過心愛之人,乃是你之功德,你便莫要做這般小兒女態了……”嶽千裏似乎被安慰了些,才又嘟囔:“也罷,誰讓那是我大哥?我受些責難便受了,他能有人看上,還待他那般癡情,也算好事……”謝雲和忍俊不禁:“正是這個道理。你都已然托我替千君前輩準備了成婚的賀禮,又何必還對族內幾句責備耿耿於懷?該多祝福前輩才是。”嶽千裏撇撇嘴,又灌了一口酒:“從此大哥便是旁人家的了,隻盼這新來的兄長是個好說話的,在大哥日後要教訓我時,多替我求一求情罷……”謝雲和這話便沒法接要如何憊懶才會再被千君前輩教訓?這兄弟倆之間的事,他還是莫要插嘴為好。葉殊聽了幾句,明了了。原來淳於秀與嶽千君那樣快就能捅破,還與這嶽千裏有關。也算是機緣巧合,抑或是,原本就緣分未盡罷。大禮之後,眾人便在此處享宴。陸陸續續,諸多修士將賀禮送上,不過這畢竟也隻是金丹修士與築基修士的婚事,並不必如同元嬰大典或是什麽其他盛事時一般唱禮。葉殊和晏長瀾乃是這婚事主角的親友,也不同其他人一起送上賀禮,隻是在眾多修士用過宴席,各自散去後,方被人請到了後方。此刻,有淳於秀、嶽千君這一對新婚道侶,以及兩人相熟親近之人。葉殊目光一掃,就見淳於有風坐在上首,風淩奚坐於稍側之處,兩邊則有嶽千裏、謝雲和以及空著的兩個座位約莫是他與晏長瀾的位子。入座後,嶽千君、淳於秀二人躬身下跪,朝著淳於有風鄭重行了大禮。在外行大典時,盡管是由淳於有風主持,拜的則是兩家親長,但是對於這道侶兩個而言,嶽千君那邊也還罷了,但淳於秀這邊真正的長輩,應是淳於有風而此刻,淳於有風也合該受他們兩人私下的大禮。行完禮後,淳於有風麵帶笑容,竟然難得還帶了些慈祥的意味。他手裏托著一隻木盒,將其交給兩人,說道:“既然結成道侶是你二人心甘情願,日後就要互相包容陪伴,絕不可因一時之氣,造成裂隙,你等可知道?”嶽千君正色道:“晚輩知道。”而淳於秀眼眶微紅,再次深深行禮。他自出生後處境艱難,若非是有這位叔祖庇護,莫說是如今能與意中人終成眷屬了,怕是想要安心修行都很艱難。能有今日,叔祖居功至偉,他也將叔祖當作了唯一的至親。淳於秀認真說道:“請叔祖放心。”淳於有風旋即恢複平日裏的模樣,神情閑散:“好了,都起來罷,老是跪著成什麽樣子?快去找你們風前輩,去請他給一件好東西。”風淩奚聞言冷嗤一聲,卻也取出一物,交給兩人:“好生修行,盼你二人終能入我等之列。”嶽千君與淳於秀再謝過。之後兩人起身入座,才朝著葉殊、晏長瀾等人也都笑著招唿。葉殊和晏長瀾自然是再道“恭喜”。淳於秀與嶽千君也都是再次謝過,並又去叫人備了一桌小宴,來款待這些自家人。在場之中,唯獨謝雲和覺著有些受寵若驚他受了嶽千裏的邀請來參加這大典已覺得很得臉麵,沒料想在這小宴裏也請了他,竟還能與元嬰老祖同室,著實是難以置信。實則邀請謝雲和之事卻是嶽千君的決定,隻因他見謝雲和與嶽千裏相處甚好,便查過謝雲和的底細,發覺他之於嶽千裏而言堪稱益友,也是難得與那些狐朋狗友不同之人,自然願意讓兩人之間的情誼更厚幾分。而嶽千裏在諸多友人裏,也的確較為看重謝雲和,因此並未覺著有什麽不妥之處。小宴上,晏長瀾瞧了瞧葉殊,將賀禮取出,交給淳於秀:“淳於師弟,我與阿拙仔細思索後,覺著還是此物最是適合,便送於你們,願你二人日後曆練時,也總能適時相聚。”淳於秀一聽,就怔了怔。這賀禮,莫非還有什麽妙處?他雙手接過,在晏長瀾的鼓勵中,將匣子打開,就見到了一雙似玉非玉的佩飾,其形態精美,更有絲絲神韻,即便尚未達至法寶品質,但已然十分接近,而且,這一對佩飾給他的感覺,頗為玄奇……這般想著,淳於秀將其中一塊取出,遞給了嶽千君。嶽千君伸手接過,輕輕一撫。而後,淳於秀與嶽千君不由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了奇異之色。淳於秀略有遲疑:“這佩飾似乎……”晏長瀾笑了笑,將這玉佩如何得來,又是怎麽被煉製,最終有什麽功效,盡數說給兩人知道。嶽千君聽著聽著,神情間也露出了喜意:“此物極好,多謝兩位道友。”又是由衷讚道,“葉大師技藝非凡,竟能將同心蠱化為如此好物。”葉殊道:“謬讚了,適逢其會而已。”晏長瀾則是與有榮焉,又補充道:“淳於師弟,你與嶽道友盡早血祭煉化,阿拙已做了防備,若是除你二人之外有人意圖煉化搶奪,害你二人,此佩即毀。”淳於秀也連忙謝道:“葉大師想得周到。”一番言談後,淳於秀與嶽千君幹脆當場滴血煉化,待這兩塊佩飾上生出一抹淡淡紅光後,他們隻覺得自己與此佩心神相連,且彼此之間的聯係也更深了些,無須看向對方,已知對方所在何處,如何能尋到對方……如此,當真是再好不過了。尤其嶽千君,他因淳於秀境界堪堪築基,也擔憂在曆練時兩人失散,難以及時找到,如今這佩飾堪稱及時雨,解除了他許多煩憂。鄭重向葉殊、晏長瀾道謝後,兩人心神安定,又同眾人敬酒起來。一時間,氣氛越發融洽。謝雲和原有些不自在,然而隨著時間推移,漸漸也放鬆下來……淳於秀與嶽千君婚事之後,葉殊和晏長瀾迴到洞府裏。葉殊抬起眼:“長瀾,你該要閉關了罷。”晏長瀾一愣,旋即露出苦笑來:“是。”早在嶽千君和淳於秀成婚之前,晏長瀾就已有所領悟,理應閉關打造本命靈劍,隻因要觀禮,方才暫且擱置。但既然已然參加了那成婚大典,本命靈劍乃是人生大事,對於劍修道途極為重要,晏長瀾自然不能再拖延下去。即便,如今晏長瀾剛與葉殊成婚不久,對葉殊極為不舍……然而到底還是修行更為重要,倘若為了情愛之事就荒廢修行,晏長瀾以為,不僅阿拙要對他失望,他自己也會自慚形穢。深吸一口氣後,晏長瀾鄭重說道:“阿拙放心,我會竭盡全力,打造本命靈劍。到出關後,我與阿拙切磋,叫阿拙瞧一瞧我本命靈劍的模樣和威能。”葉殊目光微柔,輕輕頷首:“好,我等著你。”晏長瀾旋即露出笑容。葉殊伸出手。晏長瀾將手放上。下一瞬,兩人出現在了混元珠內。晏長瀾走進兩人的屋舍,在房間裏的榻上盤膝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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