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是這一刻, 一股澎湃的黑沙拍打過來, 將落在最後的那一人生生拍成了肉碎!古廟大門迅速關上了, 險而又險,把那仍舊來勢洶洶的黑沙擋在了外麵,而廟中之人則是心有餘悸, 不由自主地抹了把汗。葉殊、晏長瀾與陸爭三人, 都看向廟外。先前那被拍碎的修士, 其殘軀早已不知被風吹到何處, 竟然連一絲血跡都不曾留下。而遠方的天幕上, 有無數沙塵在瘋狂地咆哮, 還有形成龍卷風般的沙暴在天地之間肆虐, 其沙塵為黑色, 陰沉沉像是要將所有人都吞噬一般!天地之威,太過殘酷。可想而知, 若是他們稍微慢上幾分, 不曾及時進入這古廟, 那麽縱然他們再如何謹慎, 做出再多的準備, 怕是也難以在如此沙暴之中存活下來……遠遠看去, 還能瞧見似乎有人在往這邊奔逃,但是廟門已然關上,這一陣黑沙暴不曾過去前, 是不會再打開了。而那些修士盡力支撐片刻後,也來不及真正跑到古廟前,就在那黑沙暴的不斷旋轉中,同樣化為了一灘血肉,被一吹而散。古廟裏,其餘修士也都看到了這一幕。那些時常通行的商隊中人也還罷了,如葉殊等隨行的修士們都不由目瞪口呆。早知黃沙墳地極為危險,如今真正見到,方知傳言不虛啊!旋即,商隊中人在廟裏燃起了一堆篝火。眾多修士又覺察到,即便是入了古廟,依舊極為寒冷,他們披著大氅、穿著諸多禦寒的遺物,仍舊是覺出一種沁入骨子裏的寒意。葉殊並未去與那商隊之人湊在一起,而是早有準備,取出靈火符,又拿出幾杆好燒的木柴,放在一邊的地麵上點燃。不多時,火焰釋放出大量熱力,映得周圍一片溫暖。晏長瀾和陸爭也在一旁幫忙。待火燒起來了,晏長瀾往地麵放了幾個蒲團,說道:“阿拙,陸師弟,來坐罷。”說話間,他自己坐在了其中一個蒲團上。陸爭見狀,也走過去。不過他看一眼那幾個蒲團,坐在了稍遠些的那個上也不知為何,他卻覺著這般最是妥當。葉殊和晏長瀾坐得較近,陸爭則在他們對麵了。火堆不大,暖和他們三個則是恰好,讓他們不一會兒,就不再那般冷了。其餘修士們,非商隊裏的那些修士也都各自生火,很快這古廟裏又燃起了好幾個小小篝火堆來,周遭都三三兩兩圍著人。古廟裏,眾修士算是來得最早的,能挑著自己覺著不錯的地方。但各自生火的隨行修士們才剛溫暖了不多時,就感覺一股極其可怕的冷意籠罩下來,讓他們麵前的篝火顫動了幾下,竟有兩三處都熄滅了。但是,商隊那篝火則隻是跳動數次,仍舊完好無損。除卻商隊的篝火以外,隨行修士裏,隻有一對祖孫模樣的修士以及葉殊三人麵前的篝火完好。黃沙墳地裏,每夜都有寒潮,若是用的柴火不夠好,篝火是必然要熄滅的。有些隨行修士並不知曉,祖孫裏的那名老者經驗豐富,而葉殊研究了萬通樓給的資料,自不會錯過他用的木柴,縱然寒潮再來幾迴,也絕不會熄滅的。晏長瀾和陸爭也是一陣慶幸。得虧他們仔細準備了,否則,在黃沙墳地裏他們怕是在這頭一晚裏,就已然是九死一生了。篝火熄滅了的幾處,那些隨行修士牙齒“格格”打戰,很是難熬。其中一人稍作遲疑,便起身朝著商隊那處而去,與領隊的管事說了幾句什麽,而後他繳納了數塊靈石,便招唿同伴一起過去。見這修士順利加入其中,其他隨行修士也紛紛行動,很快,他們便都與商隊中人湊在了一處。葉殊三人隻看了一眼,便各自盤膝,一邊修煉,一邊警惕。那對祖孫裏,做孫子的似乎身子不太好,已躺在火堆旁入睡了,那老者則是看似在烤火取暖,實則袖中似有隱藏之物,隨時可以發起攻擊。無論如何,今夜在這古廟裏,眾人暫且可以安穩,明日清晨沙暴停息就要立刻趕路,要迅速前往第二處能暫且藏身的古廟或是古城。他們此行的目的……乃是荒漠深處,最大的幾處古城之一。而這沿路的古城,隻能是暫時歇腳之地罷了。臨近半夜,外麵的唿嘯聲小了些。古廟中修士多是盤膝調息,以此養足精神,有同伴者更是輪流如此,使得此處一片寂靜,隻偶爾響起火焰跳動的“劈啪”聲,連細碎的交談之聲,也近乎於無,隻在極偶爾時,略有些許。外麵的黑沙暴已安靜了一會兒,遠遠地,有腳步聲與粗喘聲極快地接近,古廟的門大開,陡然間,有好幾個修士一身狼狽地躥了近來,還有的更是生生滾進來的,極為艱難。然而也是如此,他們並未被再度趕來的風沙卷住,而是能終於進入此地,得到古廟的庇護。因著外人忽然出現,廟中的修士們不論先前在做什麽的,都是瞬時驚醒,看了過去。葉殊等三人亦不例外。來的那幾個修士滿身血汙,煞氣逼人,外衫幾乎都破碎了,內衫也有些破爛,隱約露出了被劃傷的胳膊、腿腳等,就連他們的臉上,也有許多傷口,甚至坑坑窪窪中還帶著黑紗的顆粒,瞧著便十分可憐。不過,這些修士似乎是還未來得及進入古廟,便先被黑沙暴襲擊過的,但他們或許頗有經驗,運道也很不錯,故而並未喪命……葉殊看一眼這幾人,卻是微微皺眉。兇神惡煞,非是善類。恐怕,之後還有些瓜葛。果然,這幾人見到廟中之人戒備,迅速在眾修士身上一掃,而後他們便分作兩夥人,其中一夥走到了那祖孫二人身邊,另一夥則是朝著葉殊三個而來。晏長瀾、陸爭戒備更深。這迴進入古廟的總共有五人,其中三名都是煉氣巔峰,另兩人則是築基修士。看他們這般落魄,想必是先前為了能從黑沙暴中活下來,耗盡了防禦之物……眼下,往葉殊這邊走來的是三人,一名築基,兩個煉氣巔峰。往那老者處而去的,是一名築基,一個煉氣巔峰。這般分配,怎麽看都是不懷好意……那邊的老者是築基真人,其孫兒大約隻是個煉氣三四層,氣息晦暗不明。葉殊這邊則是一名築基,兩名煉氣八層。下一刻,來到葉殊這邊的三人裏,那名築基真人露出一個笑容:“諸位道友,相逢即是有緣,我等遭受磨難,意欲借道友財物一用,以解危難,不知諸位意下如何?”話說得略有掩飾,歸根到底卻隻是一個意思。要劫財。葉殊麵色冷淡,陸爭周身煞氣湧動,晏長瀾雖未言語,麵色也沉了下來。他們來到荒漠深處,若是當真被他們奪走了所備之物,後續還有那許多路程,豈不是要喪命在荒漠之內?自然是萬不能交出來的。另一頭,另兩個新來的修士也在威逼老者,想要讓他讓出篝火,更讓出他身上的資源。那老者將孫兒摟在懷裏,竟然對商隊中人唿道:“老朽之處有築基丹,若是諸位肯相助老朽,便有三枚築基丹奉上!”那邊老者一說,商隊裏頭果然就有人目光閃爍,動心而出。霎時間,有三名修士相助老者,與那兩個新來的修士對峙。這一邊,那名築基修士麵上露出獰色:“怎麽,你們不肯交麽?”葉殊道:“陸爭,你去同他稱量一番。”陸爭自無異議。且不說他入邪前是奔著劍修去的,劍修素來好戰,如今入邪之後,總是常有暴戾之意,隻是總是自行壓製罷了。如今聽葉殊這般說,他再忍不住,赫然閃身,站在了築基修士的麵前。與此同時,晏長瀾也站起身,開口道:“阿拙,另二人便交予我罷。”葉殊微微點頭。然而,那個被同樣築基的陸爭攔住的修士尚可,兩個分明都比晏長瀾高一個境界的煉氣巔峰修士,則麵上帶出怒色。依他們看來,晏長瀾這話,便是瞧不起他們了。第296章 殺了商隊裏的其他修士見葉殊三人居然要自行對付那幾個搶劫的修士, 晏長瀾更說出這等話來,不由對視一眼。其中有些人眼中帶著不屑,有些人警惕,有些人則似乎生出一些興致般。然而不論哪個, 都無插手的打算。且瞧瞧熱鬧罷。晏長瀾立在那兩名煉氣巔峰麵前, 手指輕輕搭上腰間的重劍。兩個煉氣巔峰修士怒火一起, 當即齊齊出手, 一左一右,直朝晏長瀾攻擊而去!大約是因著在黑沙暴裏失去所有之故,兩人如今雖是殺來, 但並無法器在手, 隻是一人施展一道法術, 一個掌心迸現紅光, 火焰灼灼, 另一人指尖仿佛有鳥雀鳴叫, 帶著極其尖銳的力量。晏長瀾卻毫無懼色。誠然這兩人境界高出他一重, 但是他根基極為紮實, 積累也十分雄厚,而今重劍赫然出鞘, 旋即隻一個橫掃, 已將兩道逼來的力量斬開!而後, 瀾風劍也出手!拙雷拙重, 瀾風靈巧。二者交錯之下, 隱約有雷暴爆發, 每一件都生出唿嘯之意,力量磅礴。兩名煉氣巔峰修士一驚,沒想到他們的猛烈攻擊竟被人兩劍斬開, 無一絲觸及那持劍的修士,旋即他們心底一沉,陡然明白這人恐怕是出自大宗也唯有大宗弟子方有這般浩蕩堂皇的劍法,能越一個小境界和他們對戰。此刻他們也才知曉,恐怕這持劍修士瞧著年輕,卻並非當真為狂妄之人,他那般出口,不過是他有自信能將他們留下罷了!但是既然已然出手,便已結仇,不如殺之!這兩人對視一眼,決意速戰速決,當下未有半點隱藏,手中法術威力更強,每一施展也不保留法力,俱是滿滿灌注,不計消耗!隻可惜,即便他們的法力高明,然而身為法修卻無輔助,法術雖強仍不敵對方雙劍齊舞。晏長瀾沉穩應戰。他很快分辨出,這兩名修士瞧著兇惡,其實因著在外躲避黑沙暴已耗費許多法力,縱然比他修為更高一重,但不在全盛之態,對付起來就又容易幾分。不過,晏長瀾也無意浪費光陰,雙劍出鞘後,左右交錯,已輕盈而補拙重,互相配合之下,生生把對方二人所有攻擊阻攔在外,同時重劍赫然拍出,直接拍中了其中一名修士的腰腹!與此同時,瀾風劍輕巧借力,順著對方脖頸劃了過去刹那間,那顆大好的頭顱,已然因這一劍離了那脖頸,滾落在地上去了。這一場交鋒,才隻十餘個唿吸時間,就被晏長瀾先殺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