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殊道:“陸爭叛宗,定是早有籌謀,否則也不會借助荀真人前來參加百日宴時迅速逃離。若是如今迴去宗門,應是找不到他蹤跡的。”晏長瀾點點頭:“不論如何,我想去找一找。”葉殊道:“你若想去,便去罷。兇麵對於血腥氣頗為敏銳,我先去城外搜一搜,你迴宗之後,荀真人定會加派人手四處搜尋,你亦加入其中即可。”晏長瀾頷首道:“我知了。”兩人說完幾句,葉殊就和晏長瀾分散開來,各自去了不同的方向。晏長瀾所往之處正是七霄宗若是想要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是得到宗門之內打探。迴到宗門之後,晏長瀾嗅到了撲鼻的血腥氣,即便現下已衝淡許多,依舊很是刺鼻。他順著白霄峰往上走,驚異地發覺,這一路上居然有一些屍體拖曳的痕跡,不由心中沉重起來……那陸爭在叛逃時還殺了人?看著血腥氣之濃鬱,他殺的人,似乎還不少……越是這樣想,晏長瀾麵色越是凝重。很快到了峰頂,他終是見到了一些正在處理的屍體,隻見那些屍體大多都變得幹枯,身上出現很多劍傷,每一道劍傷的皮肉都泛白外翻,在他們的身上,還有一些還未幹涸的血跡。陸爭離開得不久,離開前,當真是殺死了許多人。不,或許並非隻是為了殺人,而是要借助殺人,讓他有更多的能力可以逃脫。晏長瀾轉身去尋幾個同門,很快找到了阮紅衣與葛元烽。他們兩個正在指揮一些白霄峰上修行的普通內門弟子以及一些仆從處理屍體,臉上的怒色久久不散。在看到晏長瀾後,阮紅衣忍不住說道:“二師兄,那個陸爭,太過兇殘了!你看他所作所為,分明是練了邪法,莫非是哪個邪道之人安插的棋子,在我七霄宗裏作祟麽!”晏長瀾一時有些無言。阮紅衣不知端倪,自會這樣以為,但是晏長瀾卻是瞧得心驚肉跳,能看出那陸爭分明就是不得已而為之,那邪法,恐怕也不是他自己想要練就。然而,他卻無法說什麽。一來並無證據,二來且不論緣故如何,陸爭殺死多人,卻是事實。正這時,又一道熟悉聲音響起。幾人迴頭一看,就見到一人縱身而來,竟是應在山下主持後續的大師兄朱堯!原來朱堯也擔憂此事,將後續事宜交給了朱、夏兩家之人,又讓夏玉晴照顧愛女,便自己先上山了。朱堯看到這些屍體,忍不住說道:“陸師弟他……怎能做出這等事來?”阮紅衣幾人憤然不語。隨後,晏長瀾問道:“不知師尊他……”阮紅衣接過話道:“師尊去追那廝了,要將其捉拿歸來,也吩咐我等,可去追尋那廝的下落。若是找到了,就發信號,師尊會立時趕過去。”葛元烽也道:“我和阮師姐正要下山。”其實,白霄峰上一些長老也同樣去尋人了,那陸爭所做之事太過惡劣,若是不能將其抓來,就無法給宗門一個交代,對於白霄峰而言,又是一樁極大的醜事,且整個白霄峰都要遇上麻煩。晏長瀾沉聲道:“之後我亦下山去找。”朱堯道:“我也如此。”說話間,幾人也不浪費時間,又大略問了問一些拖拽屍體的白霄峰弟子。有活下來之人彼此拚湊一番,將事情說給眾人知道。就在今日傍晚,天色漸暗,不少人都前往坊市吃酒,給朱堯與夏玉晴麵子,就讓白霄峰上的守備削弱了不少。突然間,山中不知何處發出一聲炸響,就有一道血色身影自其中而出,飛快地掠過。有人認出來,這血色身影正是那據說時常閉關的陸爭,眼下竟是直接衝了出來。而後,有人便發現陸爭身後還追著幾人,都是煉氣九層甚至堪堪築基的好手,從四麵八方將陸爭圍了起來。陸爭也沒懼怕,但不知為何,他分明隻是個三靈根,卻在麵對諸多好手時還能抵禦堅持,甚至他很快招式詭異起來,連續將幾個煉氣九層的修士殺死,並且那些修士死狀恐怖,而陸爭卻在殺死那些人後麵色紅潤……如此一來,他反而顯得更加詭異,讓不少弟子根本不敢接近。然而,也有一些弟子見他居然這樣殺人,都極憤怒,紛紛圍過來要將他捉拿,可陸爭的實力竟然變得極為強大,眾人根本瞧不出他在何等境界,隻能見到他掠過之事,所有被他掠過之人都倒地不起,很快幹枯。之後,陸爭就往白霄峰外逃竄,一路上每逢遇上有人阻攔,都是急速出手。但始終無法真正將他攔住。第130章 若是長瀾(二合一)陸爭的動作太快了, 從殺人到逃離,許多人都來不及反應過來。自然也有一些峰中長老察覺,都飛速出來阻攔,可叫人震驚的是, 與先前追擊他的幾個人一樣, 築基期的長老也不能奈何得了他, 反而時不時就被他刺中, 不知被他奪取了什麽,最終隕落。短短片刻時間,白霄峰中居然被殺死了好幾位長老, 陸爭則終於逃脫, 不知遁去了何方。很多長老憤怒不已, 都出去追趕陸爭, 白霄峰內幾乎無人主持大局。也正是為此, 才有那樣一個修士冒冒失失前去報信, 居然因著太過恐懼慌亂, 將此事當著一眾賓客說了出來。荀真人趕了迴去, 也是直接衝著陸爭逃遁的方向前去捉拿了……知道這些事後,幾人心裏更警惕幾分。朱堯道:“此去切切小心, 若是遇上那陸爭, 莫要前去與其纏鬥, 隻放出煙花報信即可。”說到此處, 他特意對著阮紅衣與葛元烽叮囑, “你二人不可衝動行事。”阮紅玉與葛元烽對朱堯還是信服的, 聞言雖不甘心,卻也答應道:“我等明白。”他們也知曉,如今的陸爭恐怕不是從前的陸爭, 從前再不濟也算是個同門,不會生死相搏,可如今陸爭在逃亡,他們若是去阻攔,就是對方的敵人了,自無手下留情之說。先前許多傳聞皆表明陸爭已能殺死築基修士,他們這些不過煉氣四層的,還是莫要與其正麵相對為好。之後,眾人紛紛下山。晏長瀾稍稍落後一步,與同門擇取不同方向奔行。他先去城外找到葉殊,而後,要借助那兇麵蛛蠍,爭取先一步找到陸爭!到了城外,晏長瀾很快與葉殊相遇,問道:“阿拙,怎樣了?”葉殊道:“兇麵能嗅到血腥氣,你隨我來。”晏長瀾自是急忙跟他同去,一邊走,一邊將先前在宗內得知之事盡數說來:“陸爭原本是受了害的,卻殺了許多人,倒是讓我不知該如何處置了。”葉殊道:“你既有此問,已是對他十分同情。”晏長瀾歎道:“他原本也是錚錚男兒,觀其劍道也非陰祟之輩,哪裏能不同情?”葉殊則道:“縱然他原本坦蕩,如今卻是未必。究竟要如何待他,且將他尋到,問過再說。”晏長瀾點頭:“如此也好。若是他有苦衷,那殺人之事也未必要記在他的頭上,那將他害成如此模樣之人,方為真正的罪魁禍首。”話是如此說,晏長瀾仍舊是皺緊了眉頭。那陸爭逃走便罷了,為何要殺那許多人?還將其精血吸幹,著實是……兇麵化為一尺長的蠍子,在前方飛速爬行。它性情兇厲,對於血腥之物極為敏銳,且如今兩年過去,它本身已堪比築基一二重的修士,有諸多用處,實為葉殊最大的底蘊之一。在兇麵帶領之下,兩人進入一條山脈,穿過許多荊棘樹叢,再穿過一潭泥濘之物,最終進入了一處地下洞穴裏。這洞穴中黢黑一片,蜿蜒向下,很是狹窄,不過在到了這裏之後,漸漸地他們就能察覺到血腥氣逐漸變濃,而且這血腥氣裏還帶了些與尋常血氣不同之感,讓晏長瀾尤為覺得熟悉。若是不錯的話,那陸爭定然就是在這洞穴深處了!此處十分偏僻,且地下洞穴很深,泥土中也有許多岩石阻擋,即便是築基真人用神識掃過,也容易忽略。無疑,此地正是躲藏的一處極好的所在。兩人越走越深,終於在前方察覺了有輕微的唿吸之聲。葉殊用神識一掃那淤泥之中身受重傷之人,正是陸爭。葉殊便道:“是他。”陸爭似乎沒料到有人會來,陡然生出十成戒備,慘笑兩聲後,就要出手反撲!晏長瀾聽葉殊那樣說,又察覺到不對勁,連忙喝道:“陸爭,是我,住手!”若是旁人,陸爭定不肯理會,但他卻聽出了晏長瀾的聲音,堪堪停手。陸爭啞著嗓音:“是晏師兄?”晏長瀾心裏一鬆:“陸師弟,是我。”陸爭默然。從血魂穀之事後,他遭遇了許多將他人生顛覆之事,每每見到其他同門正常修行,而他卻要時刻忐忑不安,就難掩心中嫉妒……與此同時,他漸漸也能察覺到,這位晏師兄曾不著痕跡地提醒過他。陸爭有時對晏長瀾是痛恨的。若是晏長瀾不曾提醒,他不曾猜到,後續他便不會起疑,自也不會在無盡的驚恐中擔驚受怕那些時日,但他同時又不得不感激晏長瀾,因著若是不曾被提醒,他什麽也不曾察覺,恐怕……如今他已然是一具死人了。因此,對晏長瀾的觀感,陸爭很是複雜,可如今來的是晏長瀾而非是其他什麽人,卻也叫他有些安心。至少,晏長瀾絕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將他擒拿,或是將他斬殺!深吸一口氣後,陸爭平靜問道:“你可是來擒拿於我?”晏長瀾一歎:“我來問你,究竟發生何事。”陸爭閉眼:“你提醒我,你卻不知?”晏長瀾道:“我不過是自你劍道之中,覺出一絲不妥罷了。”陸爭再沉默。良久,他才說道:“師尊……白霄峰峰主雖為築基六重,但且因其資質尋常,極難結丹,故而早在多年前,便開始著手嚐試改變靈根資質之事。從前是雙靈根,待他察覺雙靈根難以變異,便開始尋找三靈根來做試驗。”隨即陸爭就將他之經曆緩緩道來。原來一如葉殊曾經猜測,這背後之人正是荀浮真人本人。荀浮真人天生聰穎,乃是一名雙靈根修士,且運道頗好,但他雙靈根並不很純,雖說前期修行並無太多桎梏,叫他能一路順遂築基,後來運道利用得差不多了,資質將其限製,慢慢把修為推進到如今這境界時,就好幾十年不曾有半點精進,也叫他有些急切起來。思前想後,荀浮真人有意改變自身資質,但資質為天生,後天想要改變何其艱難?傳說中那能改變資質的天材地寶幾乎從未有人見過,他要想謀得,也是千難萬難。遲遲無法找到法子,荀浮真人愈加焦躁之下,就將心思打到了自己多年前意外得到的一門殘缺之法上。這門殘缺之法,為《化血聚靈之法》,是一門瞧著便極為邪惡之法。此法乃是能用種種邪惡手段,把人之靈根改造為血靈根,而且攝入鮮血越多,靈根越純,後來就能叫修煉此法者突飛猛進,最終成為邪道巨擘,延壽無限。最初時,荀浮真人並不準備修煉此法。一來此法手段太過,他多年來到底是修煉正法,實在是難以下手;二來修煉此法之後就是邪道中人,他好容易做了大宗的一峰之主,哪裏能舍得下這大好的基業?可惜的是,哪怕荀浮真人百般克製,在修為始終被桎梏時,仍舊是心魔叢生,朝著當時他最為寵愛、原本以為必然會將白霄峰交由他來繼承的天靈根弟子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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