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不由得轉頭看了夏天一眼,這個小男人確實有著超乎尋常的能力,他能讓她不再恐懼男人,讓她在他麵前變得像個蕩婦,而現在,他也能讓她在遇到這麽重大變故的時候迅速冷靜下來,或許,隻有在他麵前,她才是個正常人,也是個正常的女人。


    “石叔叔,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嗎?”雲清緩緩問道,同時輕輕握著夏天的手,現在隻有他能給她安定的感覺。


    “秀梅,你先去準備晚飯。”石長庚開口說道:“純純,你和小虎去樓上玩一下。”


    “噢。”石純應了一聲,然後用頗為好奇的眼神看了雲清一眼,最後被石小虎帶著上樓去了。


    把女兒支開之後,石長庚便重新看向雲清:“小清,你跟我來。”


    石長庚帶著雲清來到臥室,推門進去:“小清,這曾經是我和你媽媽的新房。”


    雲清走進房間,沒有說話,但視線卻不自覺的落在了牆上,那裏掛著一副巨大的婚紗照,而照片上的兩個人,對她來說都不陌生,其中一個正是石長庚,而另一個,乃是一個和她長得頗為相似的漂亮女子,那正是她的母親,雲芳!


    屋裏還有一個梳妝台,梳妝台上,也放在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燦爛的笑容裏,帶著一絲猶豫,而這個人同樣是她的母親,雲芳。


    事實上,這整間臥室裏,到處都能看到雲芳的照片,隻要睜開眼睛,不論是在哪個角度,都一定能看到。


    “石叔叔,你,你們結婚了?”雲清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這是我們的結婚證。”石長庚遞給雲清一個紅本本,“小清,你看看上麵的日期。”


    “二零零一年六月二十九日?”雲清自言自語,“我,我記得我頭一天就給她打過電話的,為什麽她根本沒和我說過這件事?”


    “因為就在前一天,你打電話告訴你母親,你已經拿到畢業證,而且你已經找到工作。”石長庚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你媽媽不想告訴你,因為她知道你不想迴到這個讓你覺得恥辱的地方,她知道你希望遠離木陽縣,遠離老家的一切,包括她這個母親。”


    “可,可她既然和你結婚了,為什麽還要自殺?”雲清想不明白。


    “你還記得,在你媽媽死之前,你給她打過電話,說你終於可以自己執業,再也不用她擔心了嗎?”石長庚反問道。


    雲清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是,好像是有這事。”


    “你媽媽十八歲生下了你,在四十歲那一年自殺,雖然她的生命有四十年,可自從她十九歲那年發生那件事之後,剩餘的二十一年裏,對她來說,就跟行屍走肉沒有區別,這二十一年裏,支撐著她的唯一信念,就是把她養大。”石長庚的語氣裏充滿悲傷,“當你終於長大了,當你終於獨立了,她再也沒有牽掛的時候,她就選擇了死亡,因為她知道,盡管你沒說,可你一直以有她這樣一個母親為恥,隻要她活著,你都永遠會覺得抬不起頭做人,如果她死了,那你就能堂堂正正做個正常的女孩子,找個好丈夫,過上快樂的日子。”


    “你,你是說,是我,我害死了她?”雲清顫抖著問道。


    “不,小清,不是你,不管是我,還是你母親,從未怪過你。”石長庚搖搖頭,“隻是,小清,我希望你明白,不管你媽媽做過什麽事情,但在我的心目中,她永遠都是最清純最美麗的女人,她也是這個世上最偉大的媽媽,她為了你,付出了一切,包括生命,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實現她的遺願。”


    雲清呆呆的站在那裏,她很想哭,可她還是很努力的忍住沒有哭出來,似乎過了許久,她才開口問道:“她,她有什麽遺願?”


    “你媽媽雖然嫁給了我,還和我生下了純純,可是,她並沒有愛過我,她隻是感激我,純純就是她給我的迴報,她一生裏,隻愛過一個人,那就是你的父親。”石長庚緩緩說道:“她沒能嫁給你父親,但那不是你父親的錯,他是為了保護你和你母親而死的,所以,你母親一直希望,你能認祖歸宗,你應該姓譚,而不是姓雲。”


    “不,不可能!”雲清顯得很激動,“我不會姓譚,我跟譚家沒關係,就是他們害得我媽媽那樣的!”


    “小清,你別激動,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情,你媽媽也不會,所以,她從未跟你說過這些,她隻是跟我約定,若是你迴木陽縣了,而且你在木陽縣停留比較長的時間,那才跟你說這些事,不然的話,她讓我永遠也不要告訴你。”石長庚輕輕一歎,“雖然她很希望你那麽做,但若是你不願意,她也不會怪你的。”


    稍稍停頓了一下,石長庚又說道:“其實,小清,當年的事情,都已經很久遠了,譚家雖然有錯,但在那個年代,有些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我還是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


    雲清看著那張巨大的婚紗照,母親往日的音容笑貌,似乎又浮現在她眼前,不知不覺中,她的眼淚終於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雲清姐姐,你別哭了,你哭的話,我也會不高興的。”夏天忍不住說道。


    隻是他的話顯然沒有起到正麵的作用,反而讓雲清哭得更大,她幹脆就撲到了夏天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這一哭就是十來分鍾,她才漸漸停了下來。


    “石叔叔,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哭了一場之後,雲清似乎重新冷靜下來,她離開夏天的懷抱,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輕聲對石長庚說道。


    “小清,這是我的責任。”石長庚看著雲清的眼神裏也不自覺的帶著慈愛的神情,“雖然你不是我的女兒,但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作女兒一樣看待,我也希望,你以後能把我當作你的家人,不管你有什麽事情,都可以來找我,我這裏,就是你的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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