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鎮南接到命令以後,事態緊急,他不敢有一絲耽誤,親自帶著小分隊前往支援。

    與此同時,黎少卿的車停在了盤山的泥路中間。這是一部經過改良後的輕型防彈車,配有兩部機槍,沒有承載室。裏麵除了黎少卿與他的警衛員,還有特種兵八名,以及他們要保護的學員兩名。車所以被迫停了下來,是因為來自於一千米以外的一顆子彈,穿破了防彈等級達到iv等級的裝甲,輕而易舉擊穿了其中一名學員的心髒。

    誰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為什麽在千米以外的狙擊手,從遠距離觀察這個宛如密封罐的防彈車,就能洞察出車內的人員情況,何況,這兩名學員的衣著打扮,都是與特種兵一樣的迷彩服。

    幸好。黎少卿在心裏邊念了句幸好。幸好他無論如何要費君臣把手底下一個最可靠的兵先撥來給自己。所以在這個學員被擊穿了心髒以後,因為有費君臣可靠的兵給予急救,沒有立刻死亡。

    “六六,能將他撐到你們家政委來嗎?”黎少卿問馬不停蹄給傷員做處理的軍醫。

    六六是費君臣一手帶出來的兵,可以說是費君臣的左右手,醫術自然不在話下。在學員被擊中的瞬間,他第一時間到達傷員身邊,不用兩秒鍾的判斷,馬上打開傷員胸腔,直接用指頭給穿了兩個窟窿的心髒止血並進行按壓。

    “不能撐太久。不是心髒的問題,是腦部斷流血液太久,會腦死亡的問題。”六六答。在他答話的時候,因麵向黎少卿,便在黎少卿懷裏那個孩子的臉蛋上掃了一目。

    “他是不是會死?”那孩子見他的目光掃過來,向他問道。

    剛才在車內,因為這孩子一直不說話,除了黎少卿,基本上都以為是個男孩。現在那孩子開了口,六六怔了一下:是女孩子。而且看這麽瘦弱的身子骨,發育未完全,應該未滿十六歲。

    “怎麽了?”那孩子見他沒有迴答,又問了一句。

    六六想安撫她,看了眼她迷彩服上的學員編號“49”說:49,不用擔心。”

    “為什麽不用擔心?”49說,“我覺得他就是撐不到動手術了。”

    聽到她這話像是不安,黎少卿好不容易把“蘭”的口音壓在了喉嚨裏頭,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用自己的身體作為盾牌保護她。他認為這樣,或許就能不讓敵人發現並射擊她。因為據他掌握的情報,這些敵人似乎有著難以想象的孤傲,認為殺誰就是誰,絕不會誤殺任何一個人。

    “黎叔,你不用擔心,他們殺不了我的。”49咬著幹裂的嘴唇,雙目冰涼,一點都不似她的年紀。

    也是,在她這今年齡,本應是如花似玉,穿著漂亮的衣服,在學校過著明媚的生活。而不是在這個地方,被軍人保護著,眼睜睜看著她的同伴50遭到射殺。這種被不知名的敵人一槍斃命的命運,似乎隨時會落到她的頭上。

    瞬間,車內所有的軍人,對於這個可憐的女孩子投去同情和不忍47的目光。可是這個女孩子,卻認為這對於她是個侮辱,雙目冰冷地對著他們說:“我現在和你們穿的一樣是軍裝。”

    這個時候,支援的部隊來到了。共三輛特種部隊的防彈車,與一輛開在前麵的裝甲救護車。啪一聲,受襲擊的防彈車後車門打開,費君臣跳了上來,見到黎少卿簡單含了下頭,問:“多少人受傷?”

    “兩人中的一個。”黎少卿答,“狙擊手幹的。”

    因此費君臣馬上看見了那個被擊穿了心髒的學員,劍眉蹙起:“致命傷。”

    “能救得迴來嗎?”黎少卿問。

    費君臣望了下表,問六六:“從他被擊中到現在過了多久?”

    “十五分鍾。”六六答。

    費君臣對自己帶來的軍醫道:“在這裏先做急救手術,再送迴去。注意保護腦部。”

    幾個軍醫接手六六手上的活。六六脫下帶血的手套後,跟迴費君臣。費君臣這時與黎少卿說話。

    “鎮南呢?”黎少卿問,奇怪怎麽是他帶隊過來,明明命令是發給了費鎮南。

    “聽說是狙擊手幹的。他帶人先去截擊狙擊手了。而且這邊有傷員,我來比較合適。”費君臣邊說,邊看向他懷裏緊抱的女孩。

    49抬頭看著他,感覺到這個男人與一般軍人不大一樣,目光很可怕,像是塊沒有任何感情的物體。她如煙的眉毛輕攏起來。

    “她衣服裏藏了東西嗎?”費君臣一眼可以從她的體型做出藏匿物品的判斷,道。

    黎少卿吃驚:“49?”

    要不是費君臣這類人,還肯定發現不到。她衣服裏是兜了個小小的東西綁在自己背上,其實是個小小的電暖器。

    “這就是敵人射擊50而沒有射擊她,並且在過了十五分鍾後還是沒有對她動手的原因。”費君臣扶扶眼鏡做出推斷,“敵人是以熱源為目標進行射擊.”

    49攏著眉:這個男人,

    把原因都猜中了嗎。

    “如果是這樣,帶她下車反而會暴露目標。”黎少卿是完全讚成了他的椎論,“隻能還是這輛車開走。”

    “他怎麽辦?”49指向還在急救手術中的50。

    話說,這孩子看著這樣血腥的場麵一點都不怕的。

    費君臣對此若有所思的,向老首長黎少卿投去詢問。

    然黎少卿不想迴答他的疑問,決定:“等等鎮南吧。”

    當這麽一說,一顆子彈倏地穿破了駕駛艙的防彈玻璃。緊接山頭那邊,傳來撻撻機關槍的掃射聲。激烈的槍聲一時半刻在山頭的幾處製高點起伏不斷。通信兵跳上了防彈車,向黎少卿和費君臣說:“司令傳來了話,說要我們馬上把車開走。”

    “原因呢?”黎少卿問。

    “司令說,本來預計有一兩名狙擊手,結果去到那裏發現不止一兩名,可能有五六名。我軍擊斃了一名後,其餘幾名在逃竄中,不保準那些人會被逼急了狗跳牆。”

    果然是被逼急了嗎?開始有槍彈往這邊盲射。

    啪嗒,車後門再次打開,這迴是費鎮南推著一個女兵跳進了車內。這個女兵年紀不大,一看是十八到二十左右年歲的姑娘,樣貌水靈秀麗的,一身迷彩女軍服仍顯得身材玲瓏有致,胸前的學員編號寫著47。

    “怎麽迴事?”黎少卿問。

    費鎮南將車門關上,用手拍打衣服上的灰土,說:“去那邊截擊的時候,發現他們的車也被困了。就把她帶了過來。”

    “有人員傷亡嗎?”

    費鎮南搖搖頭,道“要馬上讓車開走。我叫了基地的裝甲車過來,準備炮轟那邊的山脈。不然,狙擊手不會死心。我們的人一時很難在這片森林裏展開搜索的。”

    車外,緊接聽見了裝甲坦克履帶壓過泥路轟轟轟震動大地的聲響。

    車裏大體是軍人,都不會探頭去看稀奇。隻有學員47,應該是第一次見坦克,竟把頭伸往了窗口那邊。就在這個時候,黎少卿懷裏的孩子躥了出來,一個迅捷的動作將47拉離了窗戶並撲倒在車內。

    “你幹什麽?!”47憤怒地高聲大嚷。

    倏子彈在47剛貼近窗口處時射了過來,擦過47的耳際,如今在47說話的同時穿透了車對麵窗的鋼玻璃,“達”極亮的一聲,車內的軍人這才恍過了神。幾個軍官完全沒預計到狙擊手在坦克開來炮轟的時候,依然

    沒有死心進行狙擊,敵人完成狙擊目標的決心堪比視死如歸的軍人。瞬刻,費鎮南和費君臣的臉晃過嚴肅的神色:最可怕的,莫過於這樣一群有組織性和決心的惡徒了!

    “你究竟幹什麽啊?”47還沒留意到自己的耳朵被子彈擦過了一道血痕,對於被一個比自己小的孩子按住自己的頭,憤憤不休地嚷嚷。

    49快速將手探進自己衣服內裏,扯拉下綁在腰背上的暖寶寶,緊接把這個看似與普通電暖器些微不同的暖寶寶放在47胸背上,說:“你比我需要它,暫且借給你用。”

    “我為什麽要你這個東西?”47仰頭看著這個孩子,隻覺得這孩子特別的瘦,像猴子似的。為什麽這樣一個孩子會和自己一樣穿上了軍裝呢?況且,這孩子穿起軍裝來,竟是傲立雞群,煥發出懼人的氣勢。不留意年齡的話,這孩子絕對看不出是個普通孩子而是個真正的兵。

    “因為你差點被子彈報銷了還不知道。”49邊說邊向50的方向努努嘴,“你不想變成和他一樣,暫時乖乖聽我的話。”

    47這時才發現了那個快死的50,麵色一白:“他怎麽了?”

    “被子彈射穿了心髒。你其實剛剛也差不多了。”49歎歎氣。

    這個歎氣聲在47耳朵裏聽起來,就像是在說“你真是特別蠢啊”。47怒火朝天,爬起來說:“你這小鬼一一”

    “我這個小鬼剛剛救了你一命。你不是比我更小鬼?”

    “你一一”47被個孩子一再堵了話頭,羞憤交加,眼眶裏看著要落下幾顆激動的淚珠兒,“我告訴你,我不和你一樣。總有一天,我會剝了那群人的皮,斷了他們的骨頭,吸幹他們的血”

    “弄死他們有這麽難嗎?“49對於她的話,隻是無可奈何地搖頭晃腦。

    47啞了聲。

    49一隻手比成了槍狀,輕輕吹著指槍頭:“在我看來,隻要一顆子彈就夠了。而且,你記好了,千萬別像他這樣,隻射心髒,要一槍對準腦袋。

    47一個愣怔間,49的指槍已繞過她的脖子,指住在了她後腦勺的某一點上,對著她呆呆的雙眼皮上吹氣:“記住了。是這個位置,腦幹,才是真正的一槍斃命。”

    一時間,車內的軍人都微愣地旁觀這兩個半大孩子的對話,因為這場對話內容遠超出了他們對於孩子的概念。直到坦克向山頭那邊接二連三的炮擊,震動到了防彈車。車廂搖晃,49一動不敢動,鼻頭

    冒出了顆豆大的汗珠,覺得隻要49的指頭仍指在她的後腦勺上,自己就絕不會敢動。

    49緩慢地收迴指頭,嘴角提勾出一個如鐮刀般彎彎的笑。這笑有著孩子般的詭異,又有不像是個孩子般的冷血。

    47隨著車廂的一個晃動軟倒在車內,呆呆地仰視著她:“你是誰?”

    這是費鎮南他們特別想知道的:這個孩子,麵對生殺場麵表現出臨危不懼,對待殺人技法能談笑風生。即使是一個參加過野戰的軍人,也難以達到這樣的精神層麵。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孩子!疑問,從費鎮南他們的眼裏聚集在了黎少卿一人。

    黎少卿隻是關注49的安危,見49將自己的護身具給了47,因此相當的擔憂,對費君臣說:“你們軍醫做最大的努力。但車現在必須馬上開走。我不能這孩子死在這裏。”

    他口中的“這孩子”指的是絕對是49而不是47。眼看50的情況尚未穩定,車子一走肯定是要犧牲掉。了。話說,這孩子是什麽人?能讓黎少卿做到這種地步?

    “黎叔,我作為一名軍醫,恐怕不能答應這個事。每個戰士的生命都是一樣重要的,這是我們部隊指揮官鐵的準則。”費君臣拒絕執行命令,其實內含打探的意味居多。

    費鎮南同時堅決表態:“我們指揮官絕不會犧牲一個兵來換另一個兵的命。這也是老爺子一直教導我們做軍人的原則。”

    提到了費老爺子,黎少卿的口氣愈是強硬起來,幾乎走向他們兩個怒吼:“你們有什麽異議去向你們家的老爺子反應!這是他的命令,他說了,這孩子是他的命根子,哪怕十個軍也換不迴來!”

    自家老爺子的命令?!而且完全不合情理!

    費君臣一向灑脫自如的眉深攏起來,望向黎少卿的目光含了一道冰冷的質問。

    至於費鎮南,一時間是被震到不能言語了。他與老爺子情同父子,怎會不知老爺子堪稱愛兵如命的性子。老爺子愛兵愛到什麽程度呢,堪稱博愛,哪個兵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哪怕是個炊事班戰士,哪怕是個犯過錯兒的戰士,老爺子都一樣愛護,從不會對任何指揮官說犧牲小局顧全大局。在老爺子眼裏,哪怕是一個最普通的兵,都值得他出動大部隊去救迴來。如今呢,黎少卿口中的老爺子命令,完全違反了老爺子帶兵的原則。費鎮南感覺到了唿吸困難,因為他對老爺子的敬愛是深入到骨髓裏頭的每一處,不容老爺子的形象有半點玷汙。

    一一《

    省長夫人》一一

    費鎮南迴憶到這裏,並沒有把49這個孩子的故事告訴嶽濤他們聽。可能在他的心裏麵,這個孩子難以磨滅的印象像是道痕,作為一個鐵血軍人,是不能隨意把疤痕露給他人看的。

    說起來,他從軍的時間算是長遠的了。

    比起一般常規十八歲征兵入伍的新兵,他和堂弟費君臣,當時是因總部效仿德國青年師團辦了支秘密的少年軍,正式入伍時剛滿十三歲。這支少年軍隻有一百個兵員,都是選拔於國家軍人家庭的後代,作為軍人培訓的一個嚐試點,給予了另類於常規新兵訓練的培養課程,在專業上特別的注重。經過了近十年的層層考試篩選,最終這一百名少年在部隊成長為青年後,隻留下了十六名算是完成軍校任務正式畢業。因此,他和費君臣都是從校官開始在部隊正式進入工作崗位的。

    與他同期畢業的少年軍校友中,有關係較好的黎立桐和白燁,加上費君臣,他們這四個人,現在都在軍中任職。除了白燁的工作性質特殊一點無蹤無影以外,費家和黎家本來就交情不錯。費鎮南每次上北京的時候,經常與現今在軍總部工作的黎立桐聚會,敘述當年舊情。

    這種閑聊的舊情當中,當然是迴憶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時代為多,偶爾談談如今的工作環境,涉及軍事秘密的彼此都遵守軍隊保密原則。其中,卻是有一段事,無論如何,費鎮南、費君臣和黎立桐三人互相都不敢提及的。那就是有關49的那段事。

    49是黎立桐的父親黎少卿親自護送來到軍隊基地的,掛的且是費家老爺子的命令。費老爺子口吐“十個軍戰士比不上這孩子的一條命。”在費鎮南心裏邊如一顆石子掀起驚濤駭浪,心情久久不能平息。然而,對於老爺子這條出乎常理的命令,並不是無跡可尋的。

    “還記得嗎,十六年前。”費君臣在私下與費鎮南兩人時,提起舊事,“這孩子今年也是剛好十六歲。”

    十六年前,費老爺子有一段日子,不知為何天天往外跑,甚至在外頭過夜不迴家。後來經某個愛子調查,居然發現老爺子是在外麵租了幢小樓,小樓裏隻住了一今年輕的女人,進出隻有老爺子一人。一切跡象,似乎指向了老爺子在外包養情婦?!費家老奶奶是個巾幗英豪,二話不說拍板,要離婚!全家的子孫都鬧了起來,站在老奶奶這邊。麵對家裏人的眾仇敵愷,老爺子卻隻有一句鐵釘釘的話釘在板子上:怎麽了,我就是要養她一輩子!

    後來此事能得以平息下去,應說

    是這女人有自知之明,聞及了消息後瞞著老爺子自個兒悄悄走了。

    迴憶老爺子的一生,老爺子這樣反47的性子隻有兩次在他們麵前出現口那個女人是一次,49一次。莫非,49是那個女人的孩子?是老爺子的私生女?

    費鎮南一想到這個可能,就覺得47如刀割,唿吸艱難。

    費君臣這時候吐了句冷笑話:“若是真的,我們得喊她小喉媽了。”

    費鎮南可笑不出來,冷冰冰地吐出:“我一輩子都不會承認她。”

    為了此事,黎立桐同樣與父親黎少卿鬧翻了。因為如果不是老爺子的私生女,說不定還是自家父親的私生女。不然,自家父親怎麽會這樣護著的?他追著父親到指揮所逼問:“爸,你和我說實話,這孩子究竟是從哪裏來的?是私生子嗎?”

    “你胡說什麽!“聽說了謠言的黎少卿怒極時,簡直是要一巴掌打到自己兒子臉上,“我告訴你,這些學員在你這裏,我和鎮南君臣都說了,誰都不可以死!”

    父親沒有任何一句話的辯解,隻有一句軍事命令。黎立桐刹那麵色鐵青,抗議道:“總部發來的命令本來就不合情理。說什麽訓練學員,目的卻是要逼這批學員退出訓練,不是自相矛盾嗎?告訴我們,這場訓練的真正目的,不然我們無法正確執行軍令!”

    當時費鎮南和費君臣也都在指揮所裏。

    黎少卿麵容冷峻,問費家兩個軍官:“你們是和他一樣想法嗎?”

    費君臣自聽說了老爺子的命令後,一直冷冷地攏著眉,沒有說話。

    費鎮南本也不願意開一句口。

    但黎少卿用軍人鐵則點住了他的死穴:“你不是軍人嗎?”

    “是,我是軍人,是絕對執行軍令的軍人。”費鎮南說著這話時,心髒的某處快要死了一般。

    “很好。”黎少卿解決掉他後,問費君臣,“你呢,大隊政委同誌?全隊的思想指揮棒,怎麽想的?”

    “對於想不通軍令的同誌,我會加強思想教育工作。”費君臣這會兒倒是眉頭一鬆,狡猾地轉了口風。

    費鎮南眼尖地發現到,黎少卿在與費君臣對視的刹那,垂放的手似乎打了一絲顫。黎少卿離開後,黎立桐在指揮所裏團團轉,47火難壓,連解掉軍服衣領上兩顆扣子:“軍令,軍令!現在是現代化部隊,用思想武裝士兵,不是一句軍令就可以說的通的。”

    “你錯了

    。”費君臣輕輕將一遝報告紙甩到辦公桌上,像是隨意聊起的語氣,“軍令如山,這個鐵則無論到了哪今年代都不會改變的。如果你不貫徹執行軍令,我會向上頭打報告將你調走。作為大隊黨委的書記,我有這個權利打這份人事調動報告。”

    黎立桐當時聽了費君臣這番話,立馬呆成了塊木頭。

    那是由於,費君臣作為政委的能力,是無人可以質疑的。他比任何人,都能一眼洞穿軍隊裏每個人的思想動態。他比任何人,都要堅持貫穿上頭的思想指示,是軍隊裏最不可動搖的支柱。他作為一個政委,平日裏對哪個士兵都像是和顏悅色的,完美地扮演一個軍隊思想輔導者的形象他本身是軍醫出身,精通戰爭常理學,是外科專家,同時很少人知道,他還是個優秀的長距離狙擊手。

    黎立桐能與父親當麵對抗,卻無法反駁老校友費君臣。說到底,這是費家的家事,雖然同時牽涉到了自家父親的品德口再說了,當黎立桐從窗口第一眼真實地望見傳聞中的49時,立馬一絲驚愕浮現在雙目中:“這不是個孩子嗎?”

    “不滿16歲。”費鎮南接他的話道,“我們參軍時也才13歲。隻不過她是個女孩。”

    “女孩?”黎立桐的一聲訝異,表明了他壓根不信這個瘦巴巴的小鬼會是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50學員都到齊了。”費君臣懶得與他抬杠,打開簿子說,“接下來是安排教官。”

    “50名學員都到齊了嗎?”黎立桐問。

    50名學員中,有十名在來基地途中遭到了阻擊。其中,學員50傷況最嚴重,被狙擊手射穿了心髒,仍在搶救。其餘49名學員都算是平安到達了基地。

    “我聽說了,所有狙擊手都跑去狙擊我父親押送的那輛車。”黎立桐疑問,“是不是敵方知道了什麽?”

    沒人能迴答他的問題。費鎮南與費君臣一樣處於霧水中。他們雖然多少了解到敵方是一個瘋狂的暗殺組織,但對於敵方窮追不舍的目的,無從入手調查。

    基地的沙地操場上,同一天到達的49名受訓人員,整齊排列在傍晚的餘暉下。他們之中,有年邁近五十歲的白發蒼蒼老人,有戴著深度近視眼鏡的書生,有正值中年的婦女,還有49這樣未成年的孩子。在軍人們看來,這根本就是一批連參軍體檢都不能過關的新兵。對這樣一批新兵能訓練什麽,訓練出什麽目的來?軍官們感到迷茫。

    某參謀開始念學員名單,並且按

    照上頭指示為每個學員配備軍官教官。當參謀一溜念到49編號時,費君臣插上口,吩咐:“我來安排。”

    於是49見著那個在防彈車裏為50做急救的軍醫六六向自己走來。

    “報告!”

    大隊的幾個領導望過去,望見49那條瘦長的胳膊在眾人中特別顯眼,因為瘦得像根蘆柴棒。

    “49講話。”費鎮南見是她,壓抑的聲音艱難地發了出去。

    “為什麽我的教官和別人不一樣?”49義憤填膺的,小嘴唇咬得一抖一抖的,“我知道他是衛生員,別人的教官都是指揮官。這是歧視我是這隊伍裏唯一的未成年人嗎?”

    聽到她叫得那麽有力大聲,周圍的官兵們都不覺地為這孩子在心裏頭打鼓:完了,完了,這孩子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竟敢向閻羅司令和魔鬼政委叫板?

    費君臣連嘴皮子都懶得動一下,全權交給費鎮南。費鎮南橫眉一立,向著49的方向:“誰說你的教官隻是一名衛生員?他是一名加強營的營長。在所有教官中軍銜最高的。你還不滿意是想怎麽樣?”

    49微張小口,見著六六走到了自己身邊。六六腰間佩戴的是標準的指揮官手槍,也沒有掛戴衛生員的十字袖章。當然她沒有馬上就信了費鎮南的話,斜眼瞟瞟身邊的六六:長得那麽好看像個大姑娘,卻是什麽加強營的營長,是人不可貌相嗎?

    與她隔著一個學員媽的47馬上抓住機會,銀鈴般的笑聲飛了出來:“小鬼就是小鬼。什麽都不懂,就喜歡亂嚷嚷。”

    47,你笑什麽?”49一看就是那種絕不會被人取笑的性子,聽見47笑自己立馬一哼,“你沒有聽司令官說了嗎?我的教官比你的教官等級還高。我看你才是什麽都不懂,都是47,但你這個ak--47連。上心是什麽都不知道。”

    ak--47是什麽?47果真是聽了她的話後,露出了一臉怔愣的茫然相。

    這迴輪到四周的官兵一個個想笑又不敢笑。ak--47是世界上一種著名的步槍。

    看見軍事訓練場的氣氛變得這麽詭異,沒有一點嚴肅的形象,作為司令官的費鎮南像吃了火藥一樣喝道:“如。誰允許你不打報告就開始講話了?罰你,現在馬上在訓練場上跑十圈,今天不跑完不準吃飯。”49呆了一下,立馬又舉起手:“報告,為什麽隻罰我不罰47?”

    “我現在就是罰你一個。這是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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