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是幫助小雪的那個年青人,我出門前到處找你卻沒找到,我得替小雪謝謝你。年青人,你是……”梅廣清問。

    君夢寒禮貌的說:“我叫君小魚,是剪雪姐弟倆的死黨。叔叔,您放心吧,他們的事我都安排好了。”

    梅剪雪詫異的看著他,心中非常納悶兒,剛才這個君小魚挺身而出替自己阻擋牛莉的撕打,還糾出了真正發短信的人,就已經讓人琢磨不透了,現在又追出來幫自己說話,真是奇哉怪也。她實在不記得什麽時候和他成了死黨,甚至都沒有印像什麽時候給過他好臉色,但為了拒絕叔叔的盛情邀請,並讓叔叔放心,也隻好心虛的低下頭去。

    梅廣清無奈的說:“小雪,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了,叔叔不會強迫你什麽,但我還是那句話,我永遠是你的叔叔,有困難別忘了找我。”

    梅剪雪隻覺得心頭酸酸的,真想撲在他懷裏大哭一場,可她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梅廣清又對君夢寒說:“小夥子,我看得出你是個好孩子,替我照顧小雪姐弟倆,拜托啦。”

    君夢寒鄭重的說:“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受任何委屈的。”

    梅剪雪小聲說:“叔叔,裁冰在這兒的事,別對他說。”

    梅廣清怔了一下,隨即點頭答應了。

    望著叔叔嬸嬸開車離去,梅剪雪幽幽歎了口氣,然後輕輕對君夢寒說:“我……不知要怎麽表達我的心意,真的謝謝你。”

    君夢寒笑著說:“光說謝謝有什麽用?我從昨晚一直陪你到現在,我看看,哇,都九點多了,我連昨天的晚飯都沒吃呢。你才領了薪水,請我吃個早點總可以吧?”

    梅剪雪也笑了:“你不提我都忘了餓,聽你這麽一說,我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走,我請你吃羊雜碎。”

    “羊雜碎?……那東西……”君夢寒麵露難色。

    “很好吃的,你沒吃過?哦,我想起來了,聽說你是從大地方來的,肯定沒吃過,那算啦,我們去佳苑吧。”佳苑是w市最出名的大飯店,早點頗精致。

    “我們就去吃羊雜碎好了,不是都說什麽入鄉隨俗的?我早聽說這是名小吃,不吃一次,不是白來了這裏一迴?”

    梅剪雪笑了,帶著他找了一間小店,要了兩碗羊雜碎,看君夢寒好奇地審視著一切,不由說:“這家店的羊雜碎很好吃,裁冰也很喜歡來吃。隻是,”她壓低了聲音,說:“是不是嫌這裏不衛生?沒辦法,w市的小店幾乎都是這樣,你不習慣吧?”

    君夢寒笑著說:“沒關係,都說了要入鄉隨俗嘛。”食物很快就端了上來,上麵飄著紅紅辣油,有些膻卻很香,君夢寒小心翼翼夾了一塊放入口中,想像中的難以下咽立即變成了香色誘人,再加上已經餓了好久,不覺狼吞虎咽、大快朵頤起來。

    梅剪雪吃東西很慢,很秀氣,一邊吃還一邊皺著眉,一付心事重重的樣子。

    君夢寒憐惜的暗歎了一口氣,一個孤獨的少女在那樣汙穢的地方呆了三年,真不知道她是怎麽熬過來的,於是勸慰說:“丟了工作我瞧也是好事,那樣的地方不值得留戀,我也辭職了。”

    梅剪雪訝異的看著他,半晌才奇怪的問:“薛鵬很器重你呀,工資又高,你幹嘛辭職呢?”

    君夢寒咽了一口食物,笑著說:“他不是器重我,而是不敢得罪江氏,我是那邊介紹過來的。那區區兩千塊錢,還不夠我買雙鞋呢。我會在在那裏,完全是為了你,你都辭職了,我怎麽還會留下來?”

    “為了我?”梅剪雪眼睛瞪得老大,呆呆的看著他。

    君夢寒忙掩飾說:“啊,我一進那個公司就不想呆了,後來認識了怪誕的你,像你這樣的女孩子我好奇啊,所以才留了下來。而且,你知道嗎?我的網名叫烏蘇斯,烏蘇斯就是要和奧嫫在一起啊!”

    “就這樣?”梅剪雪半信半疑,低低的說:“我對你的態度好像並不好。”

    君夢寒大笑糾正著說:“不是好像不好,而是非常的不好,但就是因為這樣才使你顯得皎然不群嘛。好啦,好啦,這個問題再談下去也沒什麽意義,還是快吃吧,吃完了,我們去搬家。”

    “搬家?”梅剪雪的眼中隱隱升起一團霧氣:“我還沒找到地方呢。吃過早點,我就去找,而且要趕在裁冰放學前把一切弄好,他上高三,學習很忙,我不能讓他分心。”

    君夢寒有些羨慕、有些嫉妒的說:“你對你弟弟真好。”

    梅剪雪淡淡的說:“你要是有弟弟也會對他這麽好的,何況我們倆相依為命,是這世上最親的人了。”

    君夢寒對她的身世很好奇:她的父母在哪兒?為什麽不和兒女在一起?難道他們姐弟倆是孤兒?不過他知道欲速則不達,事情得慢慢來,反正有都是時間。於是他咽下最後一口食物,擦幹淨了嘴,說:“你慢慢吃吧,搬家的事我來搞定。”

    “可我還得找地方呢。”梅剪雪把食物大口大口塞到嘴裏,含混不清的說。

    “小心噎著,你吃相淑女一些行不行啊?我都說了,不用你煩心。我在新月小區的房子很大,一個人住得很寂寞,正好你們姐弟來給我做伴。”

    “新月小區房租貴得嚇人,我們付不起。”

    “我又沒說要你們付錢,是我答應了你叔叔要照顧你們的。”

    “可是……可是這怎麽行啊?我們非親非故的,你為什麽要對我們姐弟這麽好?”

    “你別那麽多可是行不行?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行不行啊?反正你又沒找到地方,你看,現在已經十點了,你弟弟應該十二點放學吧?你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把一切都弄好?我看可很懸。走吧,別疑神疑鬼的了,放心,我對你沒有任何企圖,實在不信你自己照照鏡子嘛,你算不上美女,我也不像是色狼吧?走吧,還猶豫什麽啊,再磨蹭一會兒,你弟弟就迴來了,你讓他上哪去?不是說不想讓他分心嗎?走了,走了。”

    君夢寒又哄、又騙、又利誘、又威逼,連拉帶拽的把梅剪雪“綁架”上了一輛出租車,要司機直接開到梅剪雪租住的地方去。

    梅剪雪楞楞的問:“你怎麽知道我的住址?”

    君夢寒心虛的說:“聽汪芬說的唄。”

    到了地方,房主早就守在門前,鄙視而厭惡的看了二人一眼,說:“怎麽才迴來?快搬,還有人等著租這房子呢。”

    梅剪雪一聲不吭,打開門,君夢寒朝房主做了個鬼臉,跟著梅剪雪進了屋裏。

    姐弟二人的家當少得可憐,連床都是房主的,匆匆收拾了兩個旅行包,梅剪雪像寶貝一樣捧起了窗台上那隻自行車筐,笑著說:“介紹你認識,它叫燕燕,翅膀受了傷,我是在院門口發現它的,差點被房主的咪咪叼走呢,你……不會嫌棄它吧?”清亮的眼眸中帶有一絲祈盼。

    君夢寒把車筐接到自己手裏,說:“你好,燕燕,我叫君小魚,見到你很高興,以後我們就是室友了,還要請你多多關照。”

    燕燕眨著黑黑的眼睛,清脆的叫了一聲。

    梅剪雪開心的笑了:“它說認識你很榮幸呢。”

    這時房主又催了:“快點行不行?囉嗦什麽呢?”

    二人把東西放在車上,梅剪雪忽然又想起了什麽,跑迴屋子裏,君夢寒跟過去,隻見她搬出一隻殘破的花盆,裏麵長著一棵弱小的菊花。臨出門前,梅剪雪又站在蘋果樹底下,默默看了足有一分鍾,這才戀戀不舍的出了門,把鑰匙還給房主。

    房主厭惡的扔在地上:“不用還了,反正我也得換鎖。”

    君夢寒冷笑著說:“你的心真髒,小心,太刻薄了會有報應的。”拉著梅剪雪頭也不迴的上了出租車。

    梅剪雪傷感的說:“我在這個房子住了差不多三年,雖然它不是我的,但卻是唯一能讓我安心居住的地方,這麽離開,真有點舍不得。”

    君夢寒看她傷心,就叉開話題說:“喂,你出門前和那棵蘋果樹說什麽了?告個別也不用那麽長時間吧?”

    梅剪雪果然笑了,孩子氣的說:“我對它說:蘋果樹,你一定要勇敢的活下去喲,明年一定會開出漂亮的蘋果花,結又香又大的果子,保重啊。唉,”她的心情又沉重起來:“隻是我卻沒機會看到了。”

    君夢寒說:“怎麽沒機會?明年我陪你一起迴來看。”

    梅剪雪苦笑著說:“人家說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明年,誰知道會怎麽樣?”

    君夢寒見她盯著那盆菊花發呆,不由說:“你不會總是這麽悲觀吧?是不是你心目中的人生就如同這棵醜陋的花一樣?”

    梅剪雪認真的說:“這花並不醜陋,醜陋的隻是人。不知道是誰狠心把它扔在垃圾箱裏,我把它撿迴來,隻不過澆了點水,你看,它已經發新芽了。”

    “你太善良了。”君夢寒很感動。

    梅剪雪冷笑著說:“你錯了,我是心腸惡毒的狼,怎麽會和善良沾上邊兒?我對人類的態度是深惡痛絕的,不過我很喜歡動物啊,植物啊。你看我心疼它們,搭救它們,就以為我善良,真是天真。我看到人類的乞丐,不分老弱病殘,從來不會給一分錢,一點東西,醜惡的人類玷汙了生命的意義。”最後一句話,她把聲音壓得低低的。

    君夢寒的心靈被這番話徹底震動了,是怎樣的滄桑使一個十八歲的少女說出如此冷酷無情的話語啊!她對人類死心了嗎?“

    梅剪雪見他不說話,以為是被自己嚇到了,於是笑著說:“發現自己在做蠢事了吧?你就不該管一隻狼的閑事,中山狼的故事沒聽過嗎?小心好心沒好報啊。”

    君夢寒眯起眼睛說:“我做過的蠢事有好多,但我可以肯定這件不是。相反,我很想問問你,你是不是對我也深惡痛絕呢?”

    梅剪雪快活的說:“以前是,我以為你和他們都是一樣的人,不過現在我知道了,烏蘇斯畢竟是烏蘇斯,是不會讓奧嫫失望的。”

    君夢寒乘機問:“為什麽不加我qq呢?”

    梅剪雪的情緒低落了起來,臉上鋪就了一層愁雲,眼睛中似乎也結滿了寒霜。

    君夢寒忙說:“對不起,我說錯話了嗎?”

    梅剪雪垂下長長的眼睫,輕輕說:“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傷心。這個qq是我堂姐梅吟霜去北京上學前特意為我申請的,姐是叔叔唯一的孩子,也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你想像不到她有多漂亮,多善良,可是不久前,”她停了一下,才小聲說:“她死了。前一段我接受不了這個事實,還堅持上線,我很希望姐死的事隻是我做的一個夢,說不定我一上線,姐就會在網絡那端等著我,可是……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讓我知道自己想法的可笑,所以我再也不會上線了,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加你的。”

    “原來如此,”君夢寒恍然大悟,又問了一句:“那你為什麽會加關伯蘭呢?”

    提到關伯蘭,梅剪雪又露出了笑容:“那是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孩子,身世雖有可憐之處,但終究沒吃過什麽大苦,他的苦主要是在心裏,他對愛這種虛幻的東西太迷戀了,總是想得到別人的愛。說來好笑,他把我當作阿姨呢,奧嫫畢竟要照顧一下關伯蘭呀,我看他可憐巴巴的,才加的他。其實也幫不了他什麽,隻能聽聽他訴苦而已。我知道,一個人極端苦悶時,需要有個讓他安心的人來聽他說心事,我能做的,也僅此而已。不過我已經和他道別了,告訴他我不會再上線了。”梅剪雪又顯得心事重重起來。

    這次君夢寒卻沒有發現,他正處在委曲與氣惱的情緒中,不高興的問:“想得到別人的愛難道是錯的嗎?你就不在乎別人對你怎麽樣?而且,你才十幾歲,卻讓一個比你大的男孩把你當成可親可敬的阿姨,這不是欺騙又是什麽?”

    梅剪雪苦笑著說:“這是他自己要叫的,我又沒暗示過什麽,我的資料上之所以把年齡寫成四十歲,是因為我從來就沒想過和別人聊天,把自己寫老些,可以讓那些愛聊天的小青年們望而止步,誰知道會碰到他呀?反正我隻是聽他訴苦,又不會見麵的,也沒有必要告訴對方我的真實身份麽。”她眯起了眼睛,又說:“我的確不在乎別人對我怎麽樣,別人對我好,我得活著,別人對我不好,我也不能死了呀。”

    “言之有理。”君夢寒也苦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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