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欄吊古思卿客,浮生殘夢杳無據。

    群叢香黯春複盡,依稀門前舊流水,

    斜陽院外莫頻顰。桃花舊!

    幽穀蝶歡隔風雪,一水橫川西漸離。

    十丈紅塵十方就,黃沙千裏東來騎。

    蕭蕭佇!。

    離人深恨重,誰嗟意蹉跎。由來久!

    雷鼓聲動風罩野,九州逐鹿天地闊。

    借此青鋒平生意!相逢一笑泯恩仇。

    皆去也!英雄塚,短鬆墳!

    明朝月下誰獨醒?芳魂一縷我自知。

    調寄《菩薩蠻》

    江湖曾有一說:千紅追魄萬豔悲、逍遙秋水了無痕。千紅追魄南宮玉、萬豔同悲屈指風、逍遙秋水無崖、說的是三具神秘殺手。千紅追魄南宮玉用的暗器“千紅箭”,箭有千紅,見血封喉,追魂奪魄,神鬼難逃。

    萬豔同悲屈批風用的是琴,琴為“斷尾”相傳乃戰國時期名琴,“斷尾”聲傳動四野,縱飛天遁地,也躲不住追魂神音。

    逍遙秋水無崖用的是毒,逍遙過處,秋水無痕,殺人於無形。人死如秋水,化作朝露,化為輕煙,屍骨無存。

    洛陽古道

    一匹快馬縱韁急馳,馬一之人汗濕夾背,一副玄色緊身衣褂已無一處完整。此人約摸三十開外,臉如重棗,目若銅鈴,額前兩道劍眉深鎖,滿臉的焦色。顯是心中有疑難緊急之事。是以一路縱馬狂奔。“嘶”一聲悲鳴,那匹馬前足失陷,中年大漢一聲驚喝。一式“大鵬展翅”身如離弦之箭,衝天而起。頭也不迴,展開輕功,依舊如飛而去。徒留身後漫天飛揚的塵埃。

    這時,從古道走出一老一少,那老者七十開外,頷下白須迎風輕拂,一身的灰衣已被鮮血染紅。老者手執齊眉棍,拄地而行。那少年卻低垂著雙目,一張瘦削的臉盤沒有絲毫血色,蒼白的嚇人。每走一步,便不住的咳嗽,恍似身染重疾。跟在老者身後,緩緩而行。

    老者迴頭望了少年一眼,目光中盡是憐愛。“恨兒,再堅持片刻,便到了洛陽萬鶴軒,你那陸叔叔自會設法解救你。”

    “爺爺,我不礙事,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每天都要發作兩三迴,早習慣了。”少年抬頭微微一笑,隻是此刻這張臉卻被病痛折磨的幾近扭曲。少年強忍身上痛楚,兀自強顏歡笑,似是渾不當作一迴事。目光中隱隱透露著一股剛毅。

    老者心中微微歎息,口中卻道:“河東舊人今朝醒,一夢傾城忍相看。難為你了,恨兒。”老者別過頭,想是怕那恨兒看到自己臉上的悲傷。那雙曆經世事蒼桑的雙眼此刻卻隱隱有淚花在閃動。“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都要堅強的活下去,‘琴劍十方’杜天逐的後人自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咄!杜遺恨,你可明白嗎”老者聲色漸轉淒厲。

    “恨兒記住了,杜家的恩仇我會抂起的,杜家一百零七個人的鮮血也不會白流。”那少年胸中一陣熱血沸騰,渾身不住顫抖,想是心中激動憤恨。胸口微微起伏,一雙虎目微紅。

    “現今江湖上,已隱隱有幾股邪惡勢力開始複蘇,武當四俠的折梅手秋清鶴、驚龍掌龍在野、衝宵劍李如晦、披風劍張自洞、海棠會秋海棠、神刀堂錢三分,這些人隻是為鬼煞盟打打下手而已,幕後真正的人物還沒有露出水麵,不到萬不得以,不要輕易與這些人罩麵,鬼煞盟複出,想來千劫穀的人也不甘寂寞吧,這些不可一世的魔頭輪番粉墨登場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與鐵西怒鐵師伯相認,以他一身肝膽義氣,聽聞這件事,保不準要鬧出什麽事來,正好給敵人可趁之機。江湖險惡,你明白嗎?”

    “恨兒明白。”

    “前途艱險,任重道遠。爺爺老了,走不動了。以後你一個人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記住,男兒有淚不輕彈,一路趕來,從不曾迴頭,以後也一樣。洛陽城已不遠,你隻要趕在天黑前到達萬鶴軒,就等於踏出鬼門關第一步,善惡心頭明。哈。。。。江湖。。。江湖。。。。杜家的人來索命追魂了。。。。。。爺爺不能送你了!記住!好男兒永不言悔,永不迴頭!”

    杜遺恨接過老者手中的齊眉棍,後退三步,雙膝跪地,“咚咚咚”三叩首,擦去眼角的淚水。起身往前走去。隻心中記著:

    永不言悔!永不迴頭!

    他沒有迴頭,老者也沒有迴頭。因為誰都無法迴頭,既然已經無法迴頭,就朝前而去。

    “哈。。。哈。。。哈 。。。七十年來一夢醒,舊是天涯不羈人。大義覺然赴生死,不悔今生照肝膽。天逐兄,黃泉路上百曉生來與你共謀一醉。。。。。。”

    語漸不聞,老者的身軀緩緩倒下。他已太累,從塞外一路至中原,他先後惡鬥四十二場。終因體力不支,前胸受了驚雷掌龍在野三掌、右肋又被衝宵劍李如晦一劍。鐵槍銀布遠山突施暗算,中了一槍。全憑心中一股意念,能走到洛陽城外,已是異數。如今,他的使命已經完成,所以他死的欣慰,死的其所。

    驕陽夕垂,天邊煙霞餘暉仍照射著廣袤的大地。洛陽城大道上已經人煙漸杳,依稀聞得小商販在迎街叫賣。“冰糖葫蘆,甜中有酸,酸中有甜,又甜又酸的冰糖葫蘆,一文錢一個。”

    “一文錢?”杜遺恨身上一文錢也沒有,他已經兩天滴水未進。

    杜遺恨抬頭看了看了天,張了張幹裂的嘴唇,一路詢問,來到萬鶴軒門外。隻聽得裏頭傳來一聲怒喝:“錢三分,別人怕你神刀堂,躬著腰貓著你,你若以為來到這裏,還想耍什麽威風,趁早給我滾他媽的蛋。嘿嘿。。。。。”語畢不住冷笑。

    “那一定是鐵西怒鐵師伯了,多年來,他的火暴脾氣還是絲毫未改。”杜遺恨心頭湧起一股暖意。

    “西怒兄,莫動氣。大敵當前,你我更應該和衷共濟才是。不要為了那無謂之爭,自亂了陣腳。”

    “那一定是陸一指陸叔叔了,他還是那麽一團和氣,不急不怒。”杜遺恨心想,抬腳正欲上樓,隻聽一聲厲喝,六口閃出一位身形驃悍的黑衣大漢。“瞎眼了,小乞丐,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杜遺恨抬眼望了那大漢一眼,依舊往裏走去。口中說道:哪來的瘋狗亂咬亂叫,隻會倚仗人勢嗎?

    “找死!”那大漢氣得臉都綠了,一腳往杜遺恨胸口踢來。

    杜遺恨冷笑一聲“就這三腳貓的功夫也敢出來丟人現眼,替你主子教訓教訓你。讓你長長記性。”當下不閃不避,短棍直刺那大漢腳底。

    “啊!”一聲慘叫哀號,大漢仰天而倒,抱著腿在地上打滾,差點暈死過去。

    叫聲驚動樓中眾人。“四弟,下去看看。”話未說完,樓梯口,已上來一名灰衣少年。灰衣少年望了望那說話的道人一眼,此人麵白無須,頭頂清真道冠,身著一襲青色道袍,腰紮軟帶,寄著一把古劍。

    杜遺恨冷冷道:“這樣想必是武當四俠之首,折梅手秋清鶴秋大俠了!秋大俠何必勞師動眾。小子自不量力,不請自來了!”

    眾人麵色一愣,本以為來了什麽厲害角色,誰知卻是個毛頭小子,唯獨驚雷掌龍在野、衝宵劍李如晦、神刀堂錢三分,望而驚唿,齊聲道:“你還沒死。”

    杜遺恨望了三人一眼,隻見靠西窗之人正是在洛陽古道上縱馬急馳的中年漢子。當下嘻嘻一笑:“驚龍掌龍在野龍大俠也趕來這裏,衝宵劍李如晦李大俠、神刀堂錢三分錢堂主、海棠會秋海棠秋堂主,老朋友們別來無恙啊,幸甚!幸甚!各位跑得真快,打架的功夫二流,逃命的本事卻一點也不輸於人啊!哦,對了,披風劍張自洞張大俠這迴想必還在武當山上療養生息吧,可別死太早,我還有些事跟他算算呢?”他緩緩道來,臉上全俱色。

    折梅手一臉的鐵青,沉聲問道:“二師弟、三師弟、究竟是怎麽迴事?四師弟現今在哪?”龍在野、李如晦布心下貧惱怒,又不便發作。神刀堂主錢三分抬頭望天,似是與其無關。”秋海棠陰沉著臉。神色甚是冷峻,似要覷時而動。

    “不敢,秋大俠,”杜遺恨接口道:‘事情是這樣的。。。。。“他話方自出出口,一條人影疾撲而至。

    “錢三分,想殺人滅口嗎?”一聲暴喝,一人已如鐵塔般站至杜遺恨眼前。如高山般的氣勢足可吞天動地。

    “不敢,鐵大俠,錢某隻想問個明白。”錢三分一臉諂笑,身子不住後退。誰知卻不小心絆到桌腳,眼看就要仰天而倒。

    鐵西怒不再理他,迴身微微笑道:“小兄弟受驚。。。。。”

    “小心。。。”杜遺恨未料那錢三分正是要趁鐵西怒轉身之際,隨手從袖中射出三把飛刀。刀中隱隱有藍芒閃爍。

    鐵西怒“嘿”的一聲,沉腰吐氣,單掌護胸,右拳轟然一聲砸出,不退反進,震落飛刀,身形直撲錢三分。錢三分就勢一滾。正在這時,鐵西怒隻覺耳後生風,隱有雷鳴劍嘯。“呯”鐵西怒一個急轉身,左手一式“怒海驚濤”與驚雷掌龍在野硬生生接了一掌,右手食指中指微曲,一式“彈指驚魂”,彈開衝宵劍那一式刺向左肋殺氣十足的必殺劍。饒是他藝高人膽大,這下猝不及防的三而受攻,仍是驚了一身冷汗。驚雷掌龍在野雖偷襲在前與鐵西怒硬對一掌,隻覺得胸中血氣翻湧,卻是未有賺到絲毫便宜,不由心中微驚。衝霄劍李如晦隻覺手中長劍幾欲脫手飛去,右掌虎口一陣發麻。

    錢三分心中暗恨,惡狠狠瞪了秋海棠一眼,方才要是秋海棠不袖手旁觀,隻怕現在的鐵西怒不死也要受傷。秋海棠故作未見,臉上神色甚是不屑。

    鐵西怒一聲厲嘯,顯是心中激怒,一襲白袍無風自動。望著眾人一眼,冷笑道:“好一眾俠義中人,暗箭傷人,木空道人若泉下有知,隻怕是死不瞑目。鐵某人羞之為伍。哪位大俠還想賜教,鐵某奉陪到底。”

    龍在野硬著頭皮道:“這小子身上擔著武當派重大幹係,誰敢於袒護他,就是與武當派為敵。”

    李如晦猙獰著臉,叫道:二師哥,別跟他廢話。先殺了這小子再說不遲。

    話剛說完,場中有人鼓掌道:“好一個重大幹係,鐵大俠,此事你也莫插手,對付這些個跳梁小醜,小子不才,卻也不懼。”杜遺恨忍不住出言譏嘲。“更何況,以武當威名盛譽,折梅手秋大俠,也不會袖手旁觀。秋大俠,你說呢?”言罷,冷眼望著秋清鶴。

    秋清鶴幹笑一聲,老臉一紅,卻不得不出聲喝道:“二師弟、三師弟,莫要胡鬧,休叫江湖朋友笑話。”

    趁這期間,杜遺恨已看清了場上眾人,唯獨這萬鶴軒主人陸一指卻未見在場。他心中微感詫異。因方才強自與阻在門口的大漢動手,又見一眾所謂的俠義中人趁機暗箭傷人偷襲,心中也動怒多說了些言語,此刻隻覺胸內氣悶,頭暈身軟。額上冷汗直冒,忍不住咳嗽起來。彎著身子抽搐。

    鐵西怒見狀,忙快步走至跟前,關切的問道:“小兄弟,怎麽了?”

    一伸手,抓住杜遺恨手掌,一股雄厚的內力順著杜遺恨全身筋脈疾走。

    “鐵兄,不可。。。”這時,從內廂房走出一白衣人,麵色紅潤俊朗,身形頎長。正是那陸一指:“這位小兄弟得的是一種極為罕見的怪病,你給他輸入內家真力,無異於火上澆油,不但救不了他反是害了他。”

    鐵西怒聞言忙縮手收迴內力。急聲道:“那就勞煩陸兄出手診治。”

    陸一批擺手道:“不妨,我盡力一試。”

    聽到這裏,杜遺恨心誌一鬆,眼前發黑,“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便人事不知。

    “陸神醫,此人救不得。”龍在焦聲道。

    陸一指微微冷笑:“救與不救在我,不勞龍大俠費心。”

    “隻盼陸神醫莫要救錯人了才好!”李如晦陰聲道。

    “哼,嘿嘿,有天大的幹係,自有陸某人一人承擔,與他人無幹!”

    “這個幹係,隻怕神醫擔當不起。”錢三分往前踏了一步,威脅道。眼見明說不成,就要硬打一場。

    “休要囉唕,陸兄,你隻管救人,若有人敢阻攔於你,鐵某今天說不得隻好殺人放血了。”方才,他連遇奇襲,心中惱怒,此刻見這些所謂的俠義中人,非要橫加阻攔。亦動了真怒。當下往前踏上兩步,冷冷望著龍在野、李如晦、錢三分三人。隻要這些人一有異動,他定然會加於格殺。

    陸一指從懷中掏出一翡翠藥瓶,倒出一粒紫色藥丸,那藥丸方一倒出,隻聞得滿室芬芳,眾人聞之,無不精神一振。眼見那藥丸就要喂入杜遺恨的口中,卻似是通靈般化作一道輕煙自那杜遺恨的口鼻中。

    “七竅救心蟲!”廳內有人一聲驚唿,那語氣似又喜又羨。想是見物心喜。

    原來陸一指這藥有一個至為神奇的地方,就是遇到那類口七竅俱閉之人,可自行化為服液,自行進入病人體內。那藥丸本是死物,如何能如斯通靈,這中間奧妙,隻怕也隻有陸一指本人才知。少頃,杜遺恨臉色已漸漸由蒼白轉為紅潤,鼻中唿吸也漸漸均勻平穩。想必是無大礙。

    陸一指將藥瓶放入懷中,轉首看著錢三分:“我倒要聽聽,究竟有什麽幹係這麽厲害,非要這小兄弟的性命不可!你連我的‘七竅救心蟲’都知道,想必其它江湖見聞也不少。錢堂主,你倒是說來聽聽。”

    錢三分嘿嘿幹笑,訕訕的卻不言語。

    陸一指又道:“武當二俠,錢堂主,秋堂主中了劇毒,那毒物人世罕有,陸某不說,想必不會無緣無故。千劫穀中人啟是那麽容易善罷甘休之輩。諸位今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這‘黑寡婦’之毒不救也罷!”言下之意,甚為明顯。

    驚雷掌龍在野一跺腳道:“罷了!陸神醫,聽了你莫要後悔。”

    衝霄劍李如晦急道:“二師哥,說不得,你忘了我們當初發下的毒誓,此事若然說出去,便萬箭穿心、金蠶噬體而死。”

    折梅手秋清鶴聞言,不禁動容,沉聲道:“二師弟、三師弟、究竟怎麽迴事?連大哥也要隱瞞。”

    驚雷掌龍在野搖頭苦笑,歎了口氣,緩緩道:“也罷,這件事,遲早也要作個了斷。半年前,我與三師弟、四師弟無意碰到了。。。。”話未說完,龍在野一聲悶哼!身形一晃,吐出一口鮮血,倒地而斃。這下變生肘腋,始料未及。

    衝霄劍李如晦神情驚恐,一張臉上慢慢露出詭異。喉結中“哦哦“作響,身子不停抽搐,淒聲厲喝道:“他來了,他來了!。。。。”旋頃,仰天倒下,雙目圓睜,神情恐怖。

    折梅手秋清鶴悲唿一聲撲了過去:“二師弟、三師弟。。。”

    陸一指、鐵西怒齊聲喝道:“誰?”雙雙飛掠而出,窗外寂寂,長街上空蕩蕩的,哪有一個人影。

    錢三分尖叫道:“不關我事,我什麽都沒說,鐃了我,呃、呃、啊。。。“叫聲淒厲,顯是已遭到毒手。

    “不好,中計了。”陸一指、鐵西怒忙折身而返,隻見室內已空無一人。就連折梅手秋清鶴亦不見了蹤影。整個萬鶴樓透著陰森邪氣。陸、鐵二人不由打了個冷顫。折梅手秋清鶴的武功已盡得木空道人真傳,在江湖上也是頂尖的一流高手。是誰有這份能耐,能在片刻間製住秋清鶴,又將地下三個死人及那少年帶下走。

    “張自洞。”二人同時出聲,身形如箭,穿入內廂房,床鋪上空空,哪還有人。一時間,天地靜得出奇。邪門了!莫不是鬼。如果不是,那麽來人的手腳之快、武功之高,啟不是駭人聽聞。

    “哐當!哐當!。。。”長街上傳來異響,聲音自遠而近,轉眼已至樓腳下。

    鐵二人對望一眼。鐵西怒高聲道:“閣下是何方高人?還請現身一見,何必裝神弄鬼。”

    “姐姐,他說我們裝神弄鬼。。。。”隻聽樓下傳來一女子刺耳的聲音,有若幽冥鬼哭。

    “是嗎?我們本來是鬼,又何必裝,隻不過是自以為是的人不相信罷了。”另一個女子幽幽的說道。

    陸、鐵二人聞言,身如離弦之箭,疾射而出。站立在街上。樓腳下冷冷清清的,哪還有人。隻不過多了兩副棺木。漆黑的椿木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詭譎,隱隱飄出一股屍味。

    “有毒!”陸一指當先發聲警示與鐵西怒四拳齊出,一股強勁的拳風罩住麵門,當下顧不得追兇,從懷中掏出那瓶‘七竅救心蟲’與鐵西怒各服了一粒。身形往後疾退。

    這時,萬鶴軒東麵又傳來那女子縹緲的咯咯笑聲:“姐姐,這兩人想見我們。”

    “胡鬧,你鬼殊途,啟能相見!”

    陸、鐵二人不由得心下駭然,饒是二人藝高膽大,久經江湖,此刻也不由得微微亂了心神。

    鐵西怒定了定神,仰天一陣長嘯,揚聲道:“兩位姑娘不過是仗著輕功身法略高一籌而已,。。”話未說完,鐵西怒身形已如大鵬展翅般飛天而起。直登樓頂,隻聽一聲嬌唿!一聲怒吼!便寂然不複聞。

    “鐵兄。。。“陸一指忙咶上樓頂。隻見鐵西怒已直挺挺的立在屋頂,雙目圓睜,與衝霄劍死時一般無異。那臉上神情仿似看到了什麽意想不到之事。陸一批一探鐵西怒脈息,疏了口氣,知是被人點了穴,正欲幫其推血過宮,隻覺身後微響,一縷陰風直透腰椎。接著便聞到一股有如屍氣般的詭味。

    “離恨天之毒。。。”心念一閃,頭腦已是漸漸迷糊,如灌鉛般沉重,眼皮也漸漸低垂,昏死了過去。

    夜,靜的出奇,天穹如墨,無星無月,如鉛重般的濃雲籠罩的蒼茫大地。轉眼間,雷鳴電閃,撕裂了大地的寧靜。狂風四起,瞬間驟雨傾盆而至。

    嵩山腳下,一條灰黑的身影幾個起落間,冒雨而行。轉眼間,已已至少室峰。少林室近在眼前,隱有燈光透出。灰黑的身影已來至方丈無相的房外。“是了空嗎?”房內傳出無相方丈沉渾的聲音。

    那灰影應了誌,掩門而進。室內,無相方丈低垂著雪白的雙眉,手持佛珠輕輕撥動。見了空進來,低聲問道:事情查清楚了嗎?

    了空趕忙答道:已經稍有眉目!

    “如此說來,千紅箭已經真的複出了。”無相方丈神色微變,手中一頓,極不自然的神色一閃而過,口宣佛號:“阿彌陀佛。”

    了空將方丈臉上的神色看在眼裏,口中應道:不僅如此,據傳,洛陽城萬鶴軒內,武當四俠折梅手、驚雷掌、衝霄劍。披風劍四位大俠,中原怒客鐵西怒、萬鶴軒陸神醫、神刀堂錢三分,海棠會秋海堂並一位不知來曆的少年俱都死的死、傷的傷、後來又一齊失蹤了。

    聽到這裏,無相方丈臉上的神色甚為驚詫。頓了半晌,方自問道:還有什麽發現嗎?

    “驚雷掌、衝霄劍、錢堂主、秋會主會同三幫一會一堡及十二連環塢在塞外截殺一持棍老者及少年。一路曆經大小四十二場惡鬥。武當派、神刀堂、海棠會、沙雕堡及十二連環塢俱都傷亡慘重。沙雕堡堡主鐵槍銀布遠山死於那老者掌下,武當張四俠、也受了重傷。那老者後來死在洛陽城外,少年人不知去向。想必就是萬鶴軒內失蹤的少年。

    “可有人認得那老者嗎?”

    “酷似一人。

    “誰?難道是百覺生。”旋即又搖頭自語道:不對!

    “方丈,據弟子看來,此老者極有可能是千裏飛煙百覺生。江湖上亦有傳言。”

    “此事頗有蹊蹺。”無相方丈神色甚為激動,頓了頓,又問:“百覺生千裏苦戰,要護送那少年至洛陽。隻怕其中亦有緣由。”

    “方丈。。。。”了空欲言又止,望了無相方丈一眼,從懷中掏出一物,快步上前遞給無相。無相見得此物,身軀微微顫抖,神色中閃過一絲迷茫。歎息道:“千紅箭果真複出了,千紅同窟萬豔悲,逍遙秋水了無痕,千紅既出。。。”一語未畢,一聲悶喝“孽障!”隻見了空神色陰狠,閃過一絲詭異,那千紅箭上早已塗滿劇毒,一旦經皮膚接觸既會滲入血液之中,那無相一時不察,便已經著了道,毒入血液,直攻心髒,眼見是活不成了。無相方丈一聲慘笑,道:“想不到你這孽障竟也投入千劫穀了。”

    了空一聲獰笑:“老賊禿,死到臨頭,還管這些閑事幹什麽?我隻問你,拈花圖在哪裏?”

    無相聞方,緩緩嗑上雙目,嘴角流出絲絲暗紅之血,輕聲道:“你過來些,我就告訴你。”

    了空神色一喜,上前兩步,旋即又頓住腳步,眼珠一轉道:方丈,還是直說的好。

    無相神色不變,睜開雙目望著了空,仿似要看穿了空的心思。了空心頭一跳,忙退後兩步,顯是怕無相臨死前一擊。

    無相低聲誦訟著佛號,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至青、由青轉黑,雙眼一閉,便溘然而逝。

    了空神色極是猙獰,惡狠狠罵道:“死賊禿,臨死也不肯說出,當我就找不出來嗎?”嘴上說著,卻不敢馬上上前雲搜身。過了片刻,方急步上前,一探無相胸前,掏出一本絹冊,神色狂喜,低聲驚唿

    正在這時,隻聽門外腳步聲由遠及近,旋即聽見一叩門聲:“方丈!法會時間到了。”

    了空此刻要走,已然是來及了。隻得隱身門後,隻待那人一進來,便猝下殺手。門外之人見方丈未應——

    “吱呀!‘,一沙彌已探頭進來,了空右手疾出一指,直點那沙彌胸口膻中穴。悶哼一聲,那沙彌身軀如遭雷噬。了空順手扶住,拖至室內,中角一聲獰笑,閃身出門,幾個縱落間,身形消失在暗黑的雨夜中。。。。。

    少頃,便聽得少林寺內鍾聲大作,有人唿喊道:“有刺客!方丈圓寂了。”

    隻聽腳步交錯聲響,羅漢堂、戒律堂、藏經閣、中各有和尚奔出,齊至大雄寶殿正堂會聚。無相方丈的屍體已抬至寶殿之上,用一塊白幔遮住,隻露出一張略帶血跡發黑的臉龐,眾僧一臉的悲淒

    齊聲低誦佛號,正殿前站立著三們灰眉老僧。當中一位正是羅漢堂首座無花、左邊一位即是戒律堂首座無寂、右邊一位不用說自是天下聞名的‘藏經閣’無覺大師了。

    無花大師低誦佛號,沉聲:“千紅同窟萬豔悲,逍遙秋水了無痕。一個月前,無相方丈聽聞‘行紅箭’在江南一帶行兇殺人,曾派了空小師弟前住江南查證。如今,觀方丈所中之劇毒,想必‘千紅箭’南宮玉業已複出了。隻是,方丈所藏之‘拈花圖’,也已丟失,靈定沙彌身上所中之指,頗似我寺的‘截脈流雲手’。‘千紅箭’雖是厲害,以無相方丈的一身‘輪迴證道’神功,又啟能得手。依老僧推測:隻怕是了空小師弟已投身入魔道了。兩位師弟,以為如何?”無花大師轉身問道。

    無寂大師沉吟半晌緩緩道:無花師兄,方丈遇之此事頗有蹊蹺,此刻妄下結論,言之過早。唯今之際,,應派人下山尋找了空蹤跡,並暗訪‘拈花圖’下落方為上策。卻莫自亂陣腳,讓人有機可趁之機,了空雖是我座下大弟子,若果真有此動機,師弟我罪孽深重。此番願親自下山追訪,尋迴‘拈花圖’。介時,貧僧願一死以謝天下。”他言語甚是堅決忿怒,卻有一股百折不饒之意。

    右方灰眉僧人無覺聞言道:“無寂師弟,何須自責。‘拈花圖‘重現江湖之事,事關重大,這圖原本是不詳之物。當年為了‘拈花圖’,武林中各大門派及幫會死傷了多少人?此圖當年乃一神秘人相托,不要說外界,本寺之人知道這圖的也不過三五個人而已,了空又是從何得知?如今事出突然,無花師兄自應坐鎮少林,無寂師弟的智計經倫原勝貧僧一籌,此次下山,原不作第二人之想。隻是再過三日,便是我少林寺建寺千年大慶,介時各門各派皆有貴客光臨,寺中安全守衛之事何等重要,貧僧在藏經閣中一向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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