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季豪傑之前,蕭很難相信能夠有人以神魄境的修為將變臉這門藝術修煉到這樣的境界,他幾乎要抱著蕭的手,在蕭強硬地拒絕了他的熱情之後,他依舊牽著蕭的手,要將蕭送到那一扇通往他們命運轉折點的宮門。


    季豪傑似乎對龍城的布局極為熟悉,他與蕭在擁擠的大街上把臂同遊,時不時的還要說上一段風土人情,迴憶幾段風流佳話,可是他巧妙得在人群中穿梭,臉上有著一絲壓抑的興奮與深深的期待,他訴說著幾乎是海誓山盟般的熱情,蕭迴應以最真誠的點頭,然而他知道,他在季豪傑的心中是一塊打開仕途大門最佳的敲門磚,他也將他視作天堂組織紮根龍城的第一個棋子。


    這種心照不宣的友情是這樣的純潔,淩駕於所有的****之上。季豪傑帶著蕭來到偏門,看著幾位公公對那些倨傲的名醫笑臉相迎,對他們卻還以數十倍的倨傲,當那個眼角已經有了幾絲皺紋卻塗滿了胭脂水粉的公公暗示他們應該有所付出才可以獲得拿到迴報的機會,囊中羞澀的兩人隻能無奈對視的時候,那個公公厭惡得翻著白眼,就像驅趕蒼蠅一樣把他們趕得遠遠的。


    遭受這樣的待遇,蕭皺著眉輕輕撫摸著淺淺的胡渣,季豪傑卻有一種比主辱臣死更加強烈的被他稱之為“兄弟受辱我當流血千裏”的憤怒,一直保持著清秀文士形象的他都忍不住塗了口唾沫,咒罵道:“呸!失敗和成功隻有一個小人之隔!”


    蕭能夠理解季豪傑的憤怒,也明白了季豪傑告訴他這樣一個升官發財的捷徑的背後隱藏著怎樣的算盤,他笑著拍了拍季豪傑的肩膀,安慰道:“季兄莫急,這件事拖得越久,我的價值就越大,你不妨跟我說說,這凝氣境的老太監,為什麽就敢如此囂張,難道就不怕貽誤小公主的病情麽?”


    “唉,兄弟你有所不知啊!”季豪傑深深得歎了口氣,臉上閃過悲涼之色,義憤填膺得說道:“你並非中州之人,不知龍城水深,雖說如今的天帝陛下在心魔皇隕落後堪稱第一人,但是在此之前,可沒有能與白塔抗衡的黑殿,所以聖光宗千百年來不知往朝廷之中安插了多少願為聖光而死的信徒,為了瓦解如今的黑殿,他們可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季豪傑左顧右盼,牽著蕭的手朝著一條小巷中走去,確認此處僻靜無人,他才繼續說道:“天帝陛下早年勵精圖治,當他邁入那個淩駕於聖魂的境界後,便深居簡出,有人認為他向聖光宗被連根拔起可能帶來的動蕩低頭了,但我認為陛下韜光養晦,是為的一擊必殺,然而俠尊那條老狗竟然為了一己之私重傷了陛下!”


    蕭的眼角跳了跳,雖然季豪傑還沒有講到點子上,但是如果站在他的角度去看這些事,的確能夠讓人感到驚心動魄。蕭沒有打擾他,甚至為他遞上了一杯水,季豪傑深深得看了一眼蕭的右手食指,然後繼續說道:“我覺得以天帝陛下的力量是不可能被重傷的,他在下一盤很大的棋,所以像我這樣的忠臣一點都不擔心,隻是那些雜魚跳得讓人心煩!”


    季豪傑指的自然是那些毫不掩飾收取賄賂的太監以及站在他們身後幾乎在挑釁天帝的人,可是蕭覺得天帝就算再強,在俠尊那樣的攻擊下也不可能毫發無傷,那麽另一個問題又來了,以天帝陛下之強,如今都顯得式微,他為什麽還要想方設法得去幫助踏雪,難道為了再續前緣?


    若非吸收了月環的力量讓蕭的容貌有所改變,他還能夠裝作踏雪認錯人,他可不會冒著踏雪醒來見到他後報複他的危險去拯救她,所以他對季豪傑的熱枕有所懷疑:“照你這麽說,我與其治好小公主,不如將這秘方獻給神宗冕下?”


    季豪傑的目光裏充滿了不屑之色,他對於蕭的想法感到萬分失望,他拍了怕蕭的肩膀,勸誡道:“諸神於我如浮雲,我隻想用我有限的生命盡可能得為可憐的百姓做些事,為兄不需要你懂得我的情懷,我隻希望你不要與那些隱藏在聖光之下貪婪腐朽的東西狼狽為奸!”


    “這個空前強大的帝國之所以能夠在這些蛀蟲無休止的吞食下苟延殘喘,依靠的就是如我一般的忠良之士啊!”季豪傑忍不住發出一聲長歎,讓蕭都覺得有些熱血沸騰,他重重得拍了拍蕭的肩膀,眼神裏充滿了決然:“天帝才是聖光陣營之主,他才是帝國之主,他賞賜的任何東西即便再普通,那都是賞,而那座塔裏那個人給你的東西都不是他的,那叫偷,而他,是賊!”


    蕭覺得季豪傑說的話其實挺有道理,但是他太激動,顯得過於偏激,理智告訴他應該遠離這樣危險的人,因為如此近距離得說那位冕下的壞話,容易被他的意誌無辜得抹殺,季豪傑發現了蕭臉上的動搖,能夠有這樣的動搖之色就說明他的這一番話並沒有白說,所以他又一次拍著蕭的肩膀,臉上露出了深深的痛苦之色:“想一想那些要斷送你前程的太監!”


    這一句話徹底點燃了蕭的怒火,蕭知道這不是頭腦發熱,這就是他之所以會對聖光感到厭惡的原因,權當是為了黎明法典除去聖光之中的汙垢吧,那也應該和季豪傑同仇敵愾啊!


    “有件事你也許不知道,我和你說過加官進爵,你可知道什麽是官,什麽是爵?”季豪傑知道蕭肯定還會有辦法而他也為蕭準備了後路,他之所以慷慨激昂得說這一番話,是為了讓蕭對他產生強烈的認同感,所以在這之後,他需要先提醒一下蕭,以免落差太大,他會接受不了。


    說到這個,蕭想起了寒雨落月城中那些將軍們左右兩邊不同的肩章,也許就是季豪傑要說的區別,可是當季豪傑從收入這個最直接的角度來分析兩者的區別後,除了心痛,蕭沒有任何其他的感覺:“官是官,爵是爵,陛下可以隨意的封官,隻要他喜歡,可以讓你一夜之間成為太宰,不過你能夠得到的隻有俸祿,但是你有了爵位就不一樣了,有了爵位你就是貴族,在成為伯爵之後就能夠有自己的封地,有了封地就意味著你拿的不再是朝廷發放的俸祿,而是自己封地裏收的稅!”


    季豪傑覺得應該加上這一句話將官與爵的差別直觀得呈現在蕭的眼前:“太宰的俸祿也就和一個最貧窮的伯爵相當吧。”


    蕭無言以對,他明白了聖使所說的坑蒙拐騙,巧取豪奪是什麽意思了,他忽然覺得有些沉重,季豪傑幽幽一歎:“唉,若非皇室和聖光宗都想要將爵位的更替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從而成立了神皇院,將刀光劍影變成勾心鬥角,不知道會有多少強者會死在爭權奪勢之中啊!”


    蕭能夠明白季豪傑的滿腔抱負,能夠在情緒上將他感染,這樣的人的確需要出手相助,他需要去找這龍城之中唯一的一位故人,隻是不知道他是否歸來,又不知季豪傑是否知道前往三皇子府邸的路。


    “三皇子?”季豪傑的劍眉深深得皺在了一起,在懷疑蕭這樣窮困潦倒之人竟然認識三皇子這種天潢貴胄後,他表現出了深深的憂慮:“你要卷入這朝堂紛爭,為兄還能為你提點一二,你若是想要以一位重臣的身份加入四位皇子的奪嫡之戰,隻怕以我的本事,很難替你收屍啊!”


    蕭又何嚐不知光鮮背後的算計與齷齪,即使是皇子都要徹夜提防,更何況他們?隻是季豪傑為了夢想,蕭為了計劃,被逼無奈啊。


    他拍了拍季豪傑的肩膀,語重心長得道:“如此大爭之世,你覺得危險就心生退意,真的對得起你的理想和抱負麽?”


    季豪傑語塞,蕭沒有他這樣的豪言壯語,但是他短短兩句話就擊中了他的軟肋,是他真的熱血沸騰也好,還是被蕭的話逼到了牆角不得不強裝也罷,他重重得點頭,朝著前方一指,喝道:“走,我帶路!”


    季豪傑轉身離去,為了他和蕭的計劃的第一步,值得他滿懷豪情,可是他又想到了一件事,轉過頭來問道:“有件事忘了和你說,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要問一問,你和三皇子的關係怎麽樣,因為破碎之城失利,三皇子在朝堂上遭受了他的三位兄弟無數的攻擊和指責,如今已經被幽禁在府邸,想要見他一麵可不容易,而且想要讓他幫忙,隻怕..”


    蕭的臉在季豪傑的注視下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雖然他的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暗罵流年不利,命途多舛,但是他還是自信的笑了:“蘇越與我,如同我與季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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