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沉浸在一種介於生和死的狀態,為了進入血脈長河,他所有的生機和力量都匯聚在了心髒,他的意識是不死的,可是他的身體,隻需要輕輕得觸碰,就會化作飛灰與粘稠的血水。


    蕭已經不再顧慮自己的安全了,他如今隻能夠祈禱蘇越和白伊人是真的為他著想,能夠守護他的安全,他已經將自己的一切都投入了血脈長河,他無法拒絕力量的誘惑,那極致的力量讓他生出了朝生夕死的想法,隻要能夠觸碰到那令人著迷的傳承,即使魂飛魄散也是值得的。


    噗通!蕭聽到了沉悶的落水聲,他很虛弱,虛弱得睜不開眼,他已經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冰冷的液體瘋狂得灌入他的體內,他變得愈發得沉重,口中吐出的氣泡很快就消失在了一片血色之中,如同他很快墜入血色的最深處一般。


    但是他很快就睜開了雙眼,他能夠感受到血液的芬芳,每一口被他吸入體內的鮮血都變成了最純粹的力量,那是怎樣美妙的力量啊..蕭躺在柔軟的河底,他看不見任何東西,神識也無法離開身體,他隻能夠貪婪得吞食著鮮血,恢複自己的力量。


    這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就像吃一頓美美的早餐,然後,他感受到了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唿喚,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也許就是蘇越所說的傳承,他看不見,隻能夠依靠感覺,但是比感覺更為強烈的是他的直覺,直覺告訴他,獲得傳承不急在一時,現在更為重要的是破境。


    蕭在進入血脈長河之前,心髒中的三枚神紋因為受到鮮血的灌溉,已經展露出了更為完整的形態,他不知道血脈長河究竟是怎樣的形態,這裏到底是一處神秘的空間,還是隻存在於意識之間?他隻知道,這裏是取之不盡的力量,如果不借助外力突破,豈不是太可惜了?


    將力量、防禦和速度這三枚神紋進階到蒼穹之力、山河之盾和極致之速,簡直輕而易舉,但是誰又能夠像他這樣奢侈得坐在血脈長河裏貪婪得吸收血脈之力呢?他不慌不忙得站了起來,朝著那隨著他的吸收變得愈發迫切的傳承走去,但是剛剛邁出一步,他就意識到了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既然能夠在血脈長河之中破境,是否能夠借助這裏的力量敲響更多的心跳呢?


    他重新坐下,比敲響第三十六聲心跳更加拚命得吸收血脈長河裏無盡的鮮血,他所有的意識都沉浸在心髒裏,他是樂在其中,臉上洋溢著滿足又幸福的笑容,他沒有意識到黎明法典在這個世界裏變得格外的低調,它收斂了所有的光芒,為了表達自己的敬畏,正因如此,那隱藏在耀眼金色中一絲微不可查的血色,悄悄蠕動了一下。


    咚!蕭敲響了第三十七聲心跳,那一聲沉悶的心跳,如同陰沉無比,粘稠如墨的天空中響起的一聲驚雷,那一聲驚雷撕裂蒼穹,灑向大地,映紅了烏雲之後血色的星空,然後直直落在那一麵吞噬了無盡鮮血,禁錮著滔天亡魂,古老無比同時破舊無比的戰鼓上,發出了一聲攪動鮮血長河的嘶吼。


    血色開始沸騰,血脈長河開始沸騰,它原本是死的,但是當第三十九聲心跳和第四十聲心跳連續得響起,它似乎變得興奮,那在唿喚蕭的傳承消失不見,更多的力量湧入蕭的體內。人族的生命比起妖族和魔族來太過短暫,但是總會湧現出驚才絕豔之輩,每一個敲響四十聲心跳的人,都能夠喚醒血脈長河,並且得到它無私的饋贈。


    可是近乎無限的血脈之力充盈了蕭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卻再難以敲響一聲心跳,蕭的身體顯得有些腫脹,他睜開了眼,在這失去視野的血色裏,他看到了一絲別樣的殷紅,他的眼神很冷,但是那一絲殷紅發出一聲愉悅的呻吟,很快就在這對於他來說充滿著更大誘惑的世界恢複了他原來的樣子,這是無法被磨滅的真神遺留在蕭體內一直隱忍不發的種子。


    他變幻著色彩的眼眸是血脈長河裏唯一的顏色,蕭看著那一對變成了蒼白色的眼眸,那是真神最嚴肅的狀態,他低聲得笑著,他的目光能夠穿透血色,默默得打量著這個曾經吸引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傳承之地,與心魔皇的本源力量一樣,人族始祖的血脈,同樣是他夢寐以求的珍寶,他不知道在這個與他同源的世界裏,有什麽能夠阻止他貪婪得掠奪,雖然麵前那個攪動了血脈長河的少年給了他不少驚喜。


    “你是否認為,凡人的智慧能夠與偉大的真神比肩呢?”真神饒有興趣得看著被血脈之力充滿的蕭,一顆這樣美味的果實從青澀走向成熟竟然隻需要短短的一瞬間,他正在因為被蕭戲耍暴躁得無法入眠,卻感覺到種在這顆果實裏的種子散發出了值得他付出巨大代價將意誌投影降臨的味道,隻是他沒想到,蕭竟然步入了血脈長河,他真後悔沒有付出所有的代價,將自己的完整意誌降臨。


    蕭無法迴答真神的問題,他現在陷入了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如同曾經來到這裏過這裏的諸多前輩一樣,血脈長河對他們的期望超出了他們能夠承受的極限,他們的下場隻有融入血脈長河陷入永眠了。


    “嗬嗬..凡人就是這般可笑,當偉大的神靈在創造著規則,品味咀嚼規則的時候,你們隻能夠做著美夢,這甘美的鮮血之力,又豈是你們可以享用的?”真神露出了嘲諷的笑容,他知道蕭看不到他,但是很快就行了..他也在吸收血脈長河的力量,他的速度比蕭更快,更加得霸道,這是血脈長河不願但是無法抗拒的,隻因為他是真神。


    他可以睥睨一切,即使是血脈長河都能夠不放在眼裏,可是他僅僅是意誌投影,所以當他幾乎因為鮮血之力而沉醉的時候,邪魅的笑容戛然而止,他遇到了和蕭同樣尷尬但是更為危險的情況,他可以肆無忌憚得吸收血脈之力,但是他沒有本體,他能夠用血脈之力充盈自己的意誌,可是無法過多得儲存,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奪走蕭的身體,然後去尋找俠道宮,找迴自己的分身,可是蕭現在的狀態,即使是他都無法進行奪舍。


    “我就享用了,你舍得傷害我麽?”蕭能夠感受血脈長河裏的波動,當真神的意誌投影也飽和了之後,他露出了更加諷刺的笑容,即便他是真神又如何,難道在這血脈長河之中,還能夠違背人族始祖的規則不成?蕭的目光令真神非常得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蕭忽然出拳,重重得砸在自己的胸口,他的力量非常強大,但是防禦也同樣得驚人,有一種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感覺,他捶打了很久,才噴出一口鮮血,但是很快就有更多的血脈之力湧入他的體內。


    真神笑了,他們就像是兩個進入了寶山的旅人,無數的珍寶任他們挑選,可是他們卻找不到離開的路,蕭已經完全陷入了絕地,而他可以耐心得等待蕭被撐死,即將被血脈長河吸收的時候占有他的身體,蕭此時不養精蓄銳和他比誰的命更長,竟然還想要自殘?


    可是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蕭吐出的鮮血流到了他的嘴邊,他無法抵禦這種和鮮血之力一樣甜美的血液的誘惑,細細品嚐一番,他在血液中感受到了極為細碎的血肉,他雖然狂妄自大,但是他猜到了蕭的想法!


    一絲很小很小的恐懼從他的心底蔓延,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他看到了蕭冰冷至極的目光,在他無盡的生命裏,從未遇到過蕭這般心狠手辣之人,他竟然選擇敲碎自己的心髒,用來容納更多的鮮血之力,或者說,蕭要在自己的心髒裏開辟一條血脈長河!


    蕭大口吐出漆黑的血液,他的傷勢很重很重,但是在血脈長河中的他是不死的,在這裏,他可以為所欲為,他能夠將自己的瘋狂進行到底,他的力量很大,大到打碎了三枚神紋,讓那三枚神紋融入了心髒細細的壁障裏,然後,不死的心髒表達了他對於鮮血的渴望,它渴望恢複,渴望吸收更多的血脈之力,隻需要有足夠的血脈之力,它就能夠恢複,就能夠變得更加得強大,然而蕭體內的血脈之力充滿了他的心髒,並沒有生出血肉,而是化作了一滴晶瑩剔透的細碎血晶。


    血脈之力是無限的,蕭需要的是時間和耐心,他完全能夠在心髒中開辟一條屬於自己的血脈長河,也隻有當那血晶達到足夠的數量時,折射的血光才在蕭的心中形成一枚破碎的神紋,那,是屬於血脈長河極致的傳承!


    蕭不再去看瑟瑟發抖的真神,他望向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在那裏,有他應得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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