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本地貴族獻上的敬意’其實也就是一副棺材。


    如果要在這副棺材前麵加上什麽修飾語的話,那可不會是‘華麗’、‘鑲金飾銀’之類的。


    這隻是一副很普通的西式棺木,真的要描述一下的話,那就是這樣的。


    占據了不知名的真祖之身體的霖溟終於走到了棺木之前,彎下腰,他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掌按於棺蓋上。


    “唔……”


    大殿內除霖溟外再無任何一人,緊閉的殿門外守衛森嚴,這使得身披華服的上位者有一種被軟禁的錯覺。


    這份錯覺,在霖溟的手撫上棺蓋的那一刻被轉化為倦意。


    “啪嗒!”


    像是生來便知道怎麽做,霖溟掀開了棺蓋,一個翻身便躺了進去。


    這具身體已經沉睡了太久,想要將其徹底喚醒絕不是喝幾瓶血就能做得到的,在血族真祖的蘇醒儀式中一副上好的棺木可是必不可少之物。


    霖溟就這樣躺了進去、閉上了眼,隨後,那被他掀開的棺蓋自動合攏。


    大殿中的燈火隨之熄滅,隻有殿頂依舊有數點光亮,像是在祝禱某人的安眠。


    ……


    “怎麽樣?真祖大人有說什麽嗎?”


    勞倫斯·弗裏德才從大殿中出來便被一人拉住了袖子,那人穿著一身裝點著金線的衣衫,看得出,這位便是勞倫斯先前說的‘本地貴族’。


    他的樣貌甚是帥氣,就算是在帥哥輩出的血族族群中也能混得進中上遊,的那是此刻他臉上的那副諂媚神情卻將這一份帥氣破壞得一塌糊塗。


    “真祖大人並沒有說什麽,隻是讓我退下。”


    勞倫斯不著痕跡地甩脫了這位本地貴族的手,他臉上的神色已經恢複到了以往的淡然。在這裏,出了大殿中那位初醒的真祖之外,他無須對任何人露出好臉色。“老兄可有替小弟美言幾句?”對於勞倫斯的冷淡表現這位本地貴族完全不以為意,他知道,他獻上的貢品是極其珍貴的。


    千年沉陰木製成的棺材,對於任何血族都有著難言的好處,隻要那位真祖識貨而且足夠上道,那麽這位貴族的前程便可以說是一片光明了。


    “該說的,自然會幫你說,現在真祖已經睡下,去檢查一下外部的警戒工作吧。這次迎迴真祖的行動已經被東方那邊的高層們知道了,雖然事趙家已經倒向了黑暗議會,但是,他們不可靠,最多過個三四天,此處便不可再呆。”


    勞倫斯道。


    “說得也是,我馬上交待下去……隻是可惜了我凱因斯家族幾個世紀的經營……”


    那本地貴族沉吟了片刻然後道,他的雙目之中有著一絲恨意。


    “等到真祖的恢複期過了,我要讓那群黃皮猴子把血族這些年承受的屈辱連本帶利地還迴來!”


    他暗自握緊了雙拳,隨後轉身,走入了宮殿邊一處漆黑的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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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大陸,天色將明。


    浮石鎮,醫院,一間被重兵把守著的病房。


    “抱歉,患者傷得太重,我們沒辦法將她搶救迴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一頭的汗水,滿是皺紋的額頭上掛著幾縷銀絲。


    他是鎮上最好的醫生,從業已有幾乎四十年,若無必要,他已經不需要自己親自操刀。


    但是,這個晚上他被一群士兵敲破了家門、硬生生地給拉了出來。


    麵對兇神惡煞的士兵們,他沒敢多問什麽,所以在走進急救室之前他理所當然地將患者當成了這座小鎮的‘土皇帝’——鎮長。


    “唉,早知道前幾天單位組織旅遊的時候我就該參加的,沒想到我一世英名,居然要沾上黃忠國這醃臢貨,真當是晚節不保。”


    對於浮石鎮的鎮長,別說是老醫生了,就是一個稍有些骨氣的人都不會待見。


    因為,那個名為‘黃忠國’的家夥魚肉鄉裏,數年前,他才剛剛上任的時候就敢強征農民的自留地,甚至是礦業他也摻了一手。


    如今,浮石鎮周邊的幾座大礦山都已經被黃忠國的嫡係把持了,而那些原礦主們,運氣好些、家底厚些的盡數背井離鄉,剩下的則流落街頭、混得淒慘無比。


    這樣的人,真當是無人不想生談其肉。


    但是,他們卻是不敢公然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的,因為黃忠國這個家夥不僅貪,而且心狠手辣。


    老醫生曾見過一名被奪了地的農民想要上訪,頭一天他才去買車票,後一天他便被送進了殯儀館,在中間流程中老醫生給他做過最後的搶救,然而對方全身的骨頭都碎了七七八八。老醫生隻是個經驗豐富的醫生,不是神仙。


    自那以後,他對於黃忠國可謂是避之不及。


    他發自真心地詛咒那個魔鬼早日下地獄,甚至,在進入急救室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為民除害’的決心。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位躺在手術台上的、讓一群士兵大半夜將他請了來的存在並不是黃忠國。


    躺在手術台上的,隻是一名上了年紀的婦女,而且老醫生可以肯定,這位婦女與黃忠國之間絕對沒有任何關係。


    因為他認識這個女人。


    “孤兒院的王大娘?”


    老醫生表示詫異,不過在看了王姨的檢查報告之後這份詫異便進化成了驚愕。


    內髒大出血、背部骨骼粉碎性骨折,從她背上取出的彈片被盛放在金屬器皿之中,血與水混合著,朦朦朧朧中老醫生認出了彈片的來源。


    “炸彈?手榴彈?炮彈?”


    老醫心下更是震驚。


    在這一夜的搶救中老醫生可謂是竭盡所能,然而,就像先前所說的一樣,他隻是個醫術高明的凡人,不是仙神。


    “趕緊把病人轉到城裏的大醫院去吧,說不定還有救。”


    竭盡所能的老醫生雖然沒能將王姨從死亡線上來迴來,但是,他也沒把她推過那條線,經驗豐富如他,勉力吊住了王姨的最後一口氣。


    麵對著圍上來的士兵們,老醫生攤了攤手。


    他覺得這群人既然能為了這個老婦人而半夜敲破自己的門,那麽便說明他們是極其在意這位婦人的生命的。


    然而,為首的一人還沒等他把話講完便一把將他推了開去。


    “特麽的,忙了大半夜,救不過來就特娘的早說!讓弟兄們在這裏白等大半夜,你找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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